第七章 苦命鴛鴦
一
鄰居家龍叔馬不停蹄趕到鎮上,來到雪龍的臥榻處,看雪龍不在,想起他應該是在有弟的專用病房裏,就匆匆忙忙地趕去,雪龍果然在這,龍叔走到雪龍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雪龍對有弟說:“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說著,就同龍叔一起出去。
他倆出到門外,龍叔說:“雪龍,要是讓有弟知道了,這可怎麽辦?”雪龍半晌沒有出聲,呆呆靠在牆上。龍叔焦急地說:“雪龍,是怎樣?你說句話呀!真急死人。”這時,徐小容剛從街上回來,看到雪龍他們,就說:“雪龍,你們在這啊!怎麽不進屋去呢?”雪龍有點慌神地說:“容姨,你回來啦!你先進去吧!我一會再進去。”徐小容應了一聲:“那你們聊吧!我進去啦!”說完就進屋去了。“龍叔,還是同你回去吧!看看家裏的情況再說,暫時不要同有弟說回去的原因。”雪龍說。“好,同有弟說聲,再回去。”龍叔說。
龍叔和雪龍一起回到各自的客房,雪龍躺在**,腦中翻起龍叔的話來,在**翻來覆去,心中不安。雪龍是個孝子,家裏肯定不同意他娶有弟的,這可愁壞雪龍了,雪龍深知父親的秉性,他自己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這可苦了有弟了,也難為了我,這可怎麽辦?這是雪龍第一次遇到這種困境,這事又不能告訴她。
他眯上了眼,眼前出現了蒙蒙的細雨,漫步小雨中,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傷感。還沒回家,便開始思念有弟,不知不覺沉浸在夢境之中。正是:
青雨暮色思妹情,赤上心窩困君興。
今生以此共意念,來世隻圖誦心經。
一葉輕舟**漾來,朦朧青色雨花開。她那粉紅色的背影,使命般又來到了他的跟前,有弟那一片片的微笑,貼滿了整個湖泊的天空。
仿佛聽到有弟朦朧的叫聲,美美一笑,含羞的兩頰,鳳眼斜看。他張開堅實的雙臂,迎著她的到來,可是她那纖纖的小手,卻始終慢慢遠離他而去,飄然雲端。
他瘋狂般地劃著小舟,來到他們曾經相約天青色的雨湖,小橋上泛起一個嬌小粉紅色的背影。此時的他,恨他自己沒有飛天之術,恨這無用之舟,恨恨恨。
到了小橋旁邊,他追趕到著這粉紅色的背影,猛然抱著她……
雪龍猛然醒來,額頭盡是汗珠,不停地冒,感覺是一種不祥征兆。
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了。雪龍起了床,不自覺地來到有弟的房前,敲響了有弟的房門,說:“有弟,睡了嗎?”有弟聽見是雪龍叫她,回應了一下:“沒睡。”於是就起床打開了房門。有弟說:“雪龍哥,你還沒有睡嗎?”“睡不著,所以來你這,同你說說話。”雪龍說。“好吧!我也睡不著,正好你來了,同我有個伴,嗬嗬!”有弟說。“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情了,如果有什麽事情,你趕到快回去吧!這裏有大姨和雯雯姐,你就放心回去吧!”雪龍聽了有弟這話,心裏真如刀割般的痛,又不敢說出事情的全部真相。就說:“沒有什麽事情,隻是阿媽想我了,叫我回去。”“嗯!這樣,你出門這麽久,你媽當然擔心你,哪有親娘不想兒的啊!快回去吧!雪龍哥。”有弟真情地說。
雪龍確實不願回去,他深知,一旦回去,也許他和有弟的情緣就此煙滅了。心中極其矛盾,痛如刀割。他深愛著有弟,有弟也深愛著他,這種分開的局麵,真是不敢去多想。
雪龍來到有弟床前,有弟拉著雪龍的手,深情地望著雪龍,相依在雪龍的懷抱,暖暖的溫馨,誰能相離,誰能……
唉!雪龍感歎了一聲。“雪龍哥,怎麽啦!”“沒事,有弟,我愛你”。有弟深情地望雪龍,那種幸福感表露無遺地放在她那張鮮嫩的小臉上,放出了別樣溫情。
雪龍輕輕地低著頭,嘴唇慢慢向有弟那櫻桃般的小嘴唇吻上,兩人達到了不可遏製的地步,欲火燒灼,也充滿了緊張感,雪龍把有弟輕輕地放倒在**……
二
雪龍帶著一種憂愁心情離開了有弟,踏上了回家之路,心情憂鬱,始終放不下有弟。獨坐車上,思緒萬千,浮雲湧動……
想起和有弟童年時形影不離,十年後在陂仔河邊的初次相遇,看到她那溫暖的笑容,可愛的臉蛋,披上大衣那瞬間的情境,羞澀臉頰泛起陣陣的紅暈,田野間追逐的笑聲,撲打小河的浪花,甜言蜜語,聲聲留在耳畔。當初次的擁抱時,那燒灼的熱度,把他倆的心都溶化,放在杯中,不分彼此。從此,他倆的情感相融相通,無法分離……
突然,喔~喔~駕!駕!打斷了雪龍的回憶,雪龍沉思著:這莫非是戲中的男女主角要分離的情景,以後不再相見?想起這些,倒抽了一口冷氣。接著聽到龍叔叫聲:“雪龍,到家了!”雪龍下車,到了自家門前,沒有挪步回去的感覺,隻聽到他阿媽的一聲叫:“龍兒,你怎麽才回來呀!想死媽了。”這時,雪龍猛撲到他媽的懷抱,那種親切感,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時光,依偎在阿媽的懷抱,那種美好溫暖的感覺,想想永遠不長大,多好啊!
“龍兒,快回去,咱娘倆說說話。”雪龍挽著他媽一起走進了家門。剛到大廳,看見神情憤怒的父親正坐在那,雪龍向他爸請安問好。郭勝秋發話了,說到書房有話同他說。雪龍說:“我要同阿媽說說話。”雪龍媽說:“去吧!阿爸是有要緊的事同你商量的,阿媽慢慢同你說也不遲。”這個老爺子瞟了雪龍一眼,猶如怒火中燒的樣子,憤憤地走開了。“你不要激怒你爸,有話好好說,快去吧!”雪龍他媽說。雪龍到了書房,就遭到老爺子的一頓斥責:“說你要娶那個什麽有弟,一個貧賤女子,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會同意的。”雪龍說:“我非她不娶,誰都不娶。”“反了你,我是不會同意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我已經同你訂了門親事,是本村張村長的女兒,名叫張俏花,結婚的日子定在秋後,你到時準備準備吧!”說完憤憤而去。
來不了半點的反駁,來不了半點的爭辯,就這樣草草定了他的終身大事,可憐又多了一對苦命鴛鴦。天上的月老,你是不是又喝醉了酒,配錯了這莊不幸的婚姻?
雪龍聽到這些,如晴天霹靂,腦裏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一動也不動,腦中隻是多了一份痛恨,悲傷,痛恨他自己為什麽會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蠻不講理,痛恨自己的無能。痛苦、悲傷交織在一起,無法與有弟在一起,傷了自己,也傷了有弟。這時的雪龍,他的淚水已經模糊了整個天空,沒有了光彩,陽光已經藏匿,等待他的隻是黑暗的到來,無情的思念,無盡的相思,令他心痛!
三
有弟與雪龍離別之後,痊愈出院了,回到家,得知雪龍定親的消息,有弟整天以淚洗麵,誰人安慰也無濟於事,傷心過度,有幾次昏厥過去。有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感所傷,怎能不痛,怎能不傷。正如北宋詩人晏殊寫的一首《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幸好有一草細致入微的照顧,有弟才慢慢地恢複過來。今天她起床,漫步在屋前的空地上,享受家鄉最美好的空氣和陽光,坐在石板凳上。“雪龍,我……”有弟以為雪龍坐在旁邊,叫他,然後轉身一看,隻是幻覺。心中多了一份忐忑不安的心情,無情的傷感在撼動著她。有弟一直在落淚,心中那股悶氣,隨著夏意到來,帶回往昔的思念。
小時候的情景,陂仔河的相遇,雪龍的音容笑貌,爽朗的性格,才氣英俊的他,無時無刻在她的腦海中出現。由田野間的追逐笑聲響起,到小溪裏的鬥水聲,驚動小魚飛起那美妙的身影,鬥蟋蟀,玩過的兩小無猜,飛身上小船;第一次溫暖的擁抱,是那麽浪漫與溫馨,還有在草地上狂奔……
雪龍義不容辭為她媽治病,不惜危險去搭救她,生病期間,雪龍那種無微不至的照顧,令她感動,令她……
“有弟,該吃藥了!”一陣急促的叫聲,打斷了有弟美好的回憶。一看,是一草叫她。這個一草,是有弟兒時最好的玩伴。他喜歡她,也像是雪龍愛有弟一樣,可他隻是單戀的一方,沒有得到有弟的愛。可他還是那麽執著,心甘情願地為她所做一切,等待,除了等待還是等待,他堅信總有一天,有弟會被他的真情打動。可是一草的這種幾率幾乎是等於零,可他還是堅持著。因為有弟並不愛他,她深愛的是雪龍,任何人都無法替代雪龍的位置。
有弟說:“一草,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無微不至的照顧,你就別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了,你去找個合適的姑娘結婚吧!不要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了。”一草說:“有弟,你醒醒吧!雪龍都訂婚了,人家都不稀罕你,何必苦了你自己;我一直對你好,難道你不知我的心意?對我不冷不熱,我也苦啊!”有弟說:“對不起,一草,我的心隻裝有雪龍。你的確對我很好,照顧我,我非常感激你,我對你的情隻有兄妹之情,沒有愛情。”
此時的一草,沉默了,他也不辯解什麽了,隻向有弟說了一聲:“藥已經放在桌麵上了,涼了,快喝吧!”說完,掉頭走了。有弟此時的心情也不好受,一個是雪龍,一個是一草。一個是她的至愛,一個深愛著她。不管一草多難過,有弟始終深愛著雪龍,這是堅定不移的愛情。
喝完藥之後,有弟在家裏煩悶不安,就走了出去,漫步在鄉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村頭的那片桃林。夏日,桃子結了,掛滿了整個枝頭,看來今年的桃子豐收在望,每個勤勞的人們,都得到應有的回報。那青綠的桃葉,被有弟嬌小的手撩撥著,輕撫著,在這明媚陽光下,使她的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展開要飛的雙翅,在林間盤旋,飛呀!飛呀!快要下降的時候,奇跡出現了,雪龍就在她的前方,還沒有讓她站穩腳跟,雪龍來到了她的跟前,迅速把她抱在懷裏,那久違的情語,隻有肢體來完成,四眼流淚相望,紅唇相粘,四手相抱,永不分離的情懷,久久的情意,隻道出了雙方簡短的五個字:深愛不動搖。他們在這幽林間,道不盡他倆的情愛。道不盡他倆相思的心境……
夏日的景象,已經鋪滿了綠色的葉子,像為他們倆準備婚禮的見證,仿佛他們倆進入了濃濃新房裏,點起紅蠟燭,他倆手牽著手,笑嘻嘻地走向愛的殿堂……
這美好的時刻,突然被飛鳥聲驚醒。原來這隻是一場夢,不真實的夢。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朦朧的月光已爬上了半空,兩人依依不舍,不願離開。雪龍說:“有弟,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免得橋叔,橋嬸擔心你。”有弟說:“我不想回去,回去我們又要分開了,好舍不得啊!”“我也不想回到那個家,回到那,我就變成了另一個人,我也舍不得啊!可是舍不得也得要回去。有弟,要不這樣,我們倆以後就相約在這,好嗎?”有弟好是開心地說:“好,我們一言為定,拉勾。”
兩人向有弟家的方向而去,在路上,話語纏綿,有說不完的話語,他們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很快就來到有弟家門口了,有弟站在門前,不想進去,深情地望著雪龍,那難分難舍的場景,著實讓人揪心。最後,還是有弟忍痛進屋了,雪龍還呆呆地在那望著那扇緊閉的門,良久,才移動腳步慢慢地向他家的方向而去。
正是:
晚風吹落日,空月暈紅長。
獨攬庭前樹,心懷寶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