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周林和公司的人一起下班走出寫字樓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他在人流裏看到鄭光，於是急忙喊：“鄭光——”鄭光看到他，來到周林的身邊，問：“周林哥，什麽事？”

周林說：“走，咱們一起走著回去，不坐公交了。”

鄭光說：“行，就聽你的，咱們也暴走暴走。”於是，他倆沿著街道向前走著。周林望著他幾次欲言又止。這時，鄭光停下腳步，看他一眼，問：“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我想搬出去住。”周林隻得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鄭光一聽他要搬出去住，感到事情有點突然，就問道：“什麽？你要搬出去？”

“是的。”周林肯定地點點頭。

鄭光急了：“你搬出去，我咋辦啊？不行，那我也搬出去，你搬到哪裏我也搬到哪裏。”周林看鄭光著急了，就向鄭光解釋道：“你聽我說，我搬出去是因為我不習慣合租，你和趙麗好好相處就是了。”一提起趙麗，鄭光就來氣，“我最看不慣她的霸道，她的瞎折騰。”周林沒有直接反駁他，而是溫和地勸道：“時間久了，也許會好些。”“你能不能不搬出去住？”鄭光用商量的口氣勸周林，而周林已經打定主意要搬出去住，就很堅決地說：“我已經決定要搬出去。”鄭光輕歎一口氣，很無奈地說：“既然你決定了，那我也不攔你了。”說罷，他倆很快就回到了他們合租的靜雅小區。

周林剛進衛生間，趙麗就著急慌忙地跑到衛生間外麵，敲著衛生間的門：“周林哥哥，我要洗澡；周林哥哥，我要洗澡。”周林在裏麵不耐煩地回答：“你能不能等一會兒啊。”她還是不停地在敲衛生間的門，“我洗完澡還要看電視劇呢。”

這時，周林從裏麵推開門走出來，向她嚷嚷道：“這一會兒你不洗澡能急死你啊。好像欠你多大的人情似的！”趙麗嘻哈著跑進衛生間。他正往自己的臥室走，就突然聽到她在衛生間裏喊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鄭光也從自己的臥室裏跑出來，問：“怎麽回事？”周林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趙麗還在喊著：“救命——”周林、鄭光在敲著衛生間的門，“趙麗，你怎麽啦？”衛生間內，趙麗在驚恐地哭起來。他倆在外麵急得團團轉。趙麗披著浴巾哭喊著跑出來：“救命——，救命——”。周林和鄭光急忙衝進去。他們在裏麵仔細搜尋，終於看到一隻蟑螂在地上一角爬著。鄭光用燒火鉗夾著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客廳裏，趙麗顫抖著，嚇得捂著臉，周林哭笑不得。鄭光嘲笑她：“一隻蟑螂，看把你嚇的，你平時的霸道跑哪裏去了？”趙麗坐在沙發上哭著：“你們光欺負我，要是再欺負我，我不和你們合租了。”鄭光笑著：“不和我們合租？好啊，我舉雙手讚同，明天你就搬出去。”聽到鄭光這樣，趙麗不幹了：“你讓我搬出去，我偏不搬出去。”周林看不慣她的霸道，就進自己的房間。鄭光也不再和她爭辯：“好、好，姑奶奶，你厲害，行了吧。”說著也走進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時候，趙麗吃力地提著一個大行李袋向他們合租的單元樓走去。這時，周林、鄭光也從外麵進入小區。周林遠遠地看到她，就對鄭光說：“你看，前麵是不是趙麗？”鄭光向前看去，確定地說：“是趙麗。”周林拉著鄭光，說：“走，咱們幫幫她。”鄭光不情願似的說：“周林，你有沒有搞錯？”周林說：“雖然我不喜歡她的霸道，但畢竟咱們合租在一起，幫助她也是應該的。”鄭光歎口氣：“唉，你呀。”說著，他倆向前跑去。

跑到趙麗跟前，幫助她去提大手提袋。趙麗也不推辭，順手讓給他們。他倆把她的行李袋抬進合租屋，鄭光指著手提袋，問：“趙麗，這是什麽東西，這麽沉。”趙麗回答道：“我今天在批發市場上批發的化妝品。”鄭光打量著趙麗，說：“哎，我說趙麗，你要把咱這出租屋當作你的化妝品展覽室啊。”

趙麗白他一眼：“我閑瘋了？這可是我掙錢的門道。”“怎麽？你想做傳銷啊，我告訴你，這可不行，你要是敢在出租屋裏做傳銷，我首先舉報你。”周林警告著她。趙麗沒好氣地說：“我的周林哥哥，我就是再沒本事，也不會去做那種事情吧。”

周林莫名其妙：“那你這是？”“我不像你們，有知識有文化，還有一個不錯的工作，我呢，現在找不到工作，隻能擺攤賣化妝品了。”趙麗說完，鄭光“嗤”地笑了。趙麗看鄭光不相信她的話，就說：“怎麽？你不相信啊。”周林趕忙說道：“相信，相信。”

很快吃過晚飯後，趙麗在客廳裏擺弄著她的化妝品。周林從臥室裏出來，看到趙麗把客廳弄得很亂，就指責她：“趙麗，你真的要把咱們的客廳，當成你的展覽室啊。”趙麗向他笑笑：“周林哥，我點點數量，看看批發商給我的數量夠不夠。”“客廳是咱們的公共空間，你不要把客廳總是占著。那樣不好。”說完，周林向衛生間走去。“嗯，周林哥，我一會兒就收起來。”趙麗邊整理化妝品邊說道。

這時，鄭光也從臥室裏走出來，看到趙麗把客廳搞得亂糟糟的，就驚叫起來：“趙麗，你這是幹嘛哪？”趙麗頂撞他：“我就是幹嘛，你也管不著！”鄭光大聲說道：“你占用客廳，我就是要管！這客廳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一半呢。”“就是有你一半，你也不能這樣吧。”趙麗也很不客氣。

周林從衛生間裏出來：“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別爭了。大半夜的，影響鄰居休息。”鄭光指著趙麗：“你看看她，我還沒說她幾句，她倒還有理了。”趙麗說道：“我在弄自己的東西，你就管不著！”周林生氣地製止：“你們兩個就少說幾句吧。”然後對鄭光說：“鄭光，走，回屋睡覺去。”鄭光氣哼哼地進自己的臥室。周林也回到自己的臥室。

周林趁上午閑暇的間隙，就按照網上說的地址去看了一下要租的房子，並當場簽了合同，交了房租。回到公司，寫字間裏的人們都在忙碌著。他也開始在電腦上編寫程序軟件。這時，鄭光從寫字間裏伸出頭來，問：“周林哥，房子你找到了沒有？”周林抬頭，“找到了，是兩室一廳的，在臥龍小區，環境還不錯，已經和房東簽合同了。”聽完周林的話，鄭光又問：“你不打算合租了？”周林想也沒想，就說：“誰說不合租？房東已經把另一個臥室租出去了。”“是男的還是女的？”鄭光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周林淡淡地說道：“急著來上班，沒來及問房東。”“不會又是一個女的吧。要是那樣的話，真的又進入受折騰的怪圈了。”鄭光像是在開玩笑，周林略微遲疑地說：“我想不會吧。”鄭光繼續調侃周林：“凡事皆有可能。”說完，他們各自忙著自己的工作。

華天房地產公司大型房產開盤、促銷活動如期進行。公司新開發的樓盤前彩旗、氣球飄揚。鼓樂隊在敲打著鏗鏘的鼓點。舞台上站滿了邀請來的嘉賓，舞台周圍是媒體記者的長槍短炮。售房中心內，擁滿了前來購房的市民。王思磊、燕如玉穿梭在人群中穿梭著。

這時，舞台上總經理李健在致辭：“各位嘉賓、各位市民朋友們，我們新開發的新田園花園洋房，依托綠色山景資源優勢，以中央公園景觀為軸心，形成集旅遊、休閑、商業、文化、住宅等多業態為一體的風情花園，打造以近城山水與都市園林為最大特色的生態休閑城……”

王思磊和燕如玉站在舞台下麵一角。燕如玉笑著對王思磊說：“沒想到今天的促銷活動吸引了那麽多的市民。”王思磊高興地說：“說明咱們策劃的活動效果顯著。”燕如玉說道：“是啊，這都是你的功勞。”“不，沒有你的協助，這次活動是不會成功的。”王思磊望著舞台上致辭的總經理說道。

李健已經致完辭，走下舞台，然後模特們開始展示著王思磊設計的戶型模型。總經理李健在雷總監的陪同下來到王思磊跟前，握著他的手，說：“小夥子，幹得不錯。”王思磊激動地說：“李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們雷總監都給我介紹了，你是個人才，好好幹，小夥子。”聽完總經理李健的讚揚，王思磊激動地說：“李總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活動結束後，王思磊、燕如玉興高采烈地回到寫字樓策劃部。張山這時走過來，語帶雙關地說：“樂極生悲是人生的常態。”燕如玉止住笑容，挖苦張山：“應該還有一句是，妒忌是人生的魔鬼。”張山氣得指著燕如玉：“你——”燕如玉針鋒相對：“我怎麽了？”張山反而笑了，說：“你高尚啊。”說著，回到自己的寫字間。

王思磊拉著還想說話的燕如玉說：“別理他。”他倆各自回到自己的寫字間。燕如玉探出頭對王思磊說：“今晚咱們在一起慶祝一下吧。”王思磊回應道：“正合我意。我給秦梅打個電話，也讓她過來。”燕如玉很不情願的樣子，但又無可奈何。王思磊給秦梅打電話：“秦梅，今晚上你加班嗎？”他興奮地對秦梅繼續說著：“沒什麽事，就是今天我策劃的售房活動，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我想和你一起慶祝一下。”電話裏傳來秦梅的聲音：“哦，那祝賀你了。”

“你和蘇諾一起來吧。”

“好，我一會兒通知蘇諾一下。”

“那說定了。”

“說定了。”

王思磊和燕如玉如約來到酒店，找到一個座位坐下。燕如玉擔心地望著王思磊，“你女朋友會來嗎？”王思磊肯定地回答：“我和她約好的，肯定會來的。”“她很漂亮吧？”王思磊笑而不答。燕如玉有點嫉妒地說：“她很漂亮了？”王思磊自豪地點點頭。燕如玉露出不易覺察的黯然表情。

這時，秦梅、蘇諾走進酒店。王思磊看見她倆，急忙向他們招手：“秦梅，在這裏。”秦梅和蘇諾都看到了坐在那裏的燕如玉。蘇諾悄聲說：“梅姐，王思磊咋把這個女人帶來了？”秦梅也有點生氣：“你問我，我問誰去？”她就要轉身走出酒店，被蘇諾拉著，“梅姐，你不能走，不能讓這個女人把你的王思磊搶走。走，咱們去會會她。”秦梅隻好和蘇諾來到王思磊、燕如玉的包間。王思磊趕忙向秦梅介紹：“這是我的同事，燕如玉。”秦梅臉上掛著笑，大方地握著燕如玉的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燕如玉不自然地笑著，說：“怪不得王組長說你漂亮，今天一見真的漂亮啊。”秦梅也笑著：“燕小姐客氣了。”王思磊指著蘇諾，說：“我們一起合租的朋友，蘇諾。”燕如玉伸出右手，蘇諾卻遲遲不肯出手。秦梅悄悄拉拉她的衣角。蘇諾這才醒悟過來，趕緊伸出手握著燕如玉的右手，說道：“哦，你好，認識你很高興。”王思磊向服務員示意：“趕緊上菜吧。”王思磊和她們尷尬地坐著，誰也不想多說話。

服務員終於把菜端上來。王思磊笑著率先端起一杯紅酒，說：“來、來，為了慶祝我和燕如玉策劃的售房活動取得的成功，咱們幹一杯。”秦梅、蘇諾、燕如玉也都端起杯和王思磊的酒杯碰在一起。秦梅望著燕如玉：“祝賀你們。”燕如玉趕緊說道：“主要是王組長的功勞，我隻是協助他。”秦梅笑著：“沒有你的協助，他也不會取得那麽大的轟動效應。”“都不說了，咱們把這一杯幹了。”王思磊說著，端起一杯酒喝下去。隨後，秦梅、蘇諾、燕如玉也都把酒抿了一口。

吃過晚飯，王思磊、秦梅、燕如玉、蘇諾從酒店裏走出來。燕如玉顯然和秦梅、蘇諾已經很熟。她拉著秦梅的手：“秦梅姐，那我以後就叫你姐了。”秦梅笑著：“那咱們以後就是姐妹了。”蘇諾跑上來也插嘴：“那我呢。”燕如玉趕緊拉著蘇諾的手：“就叫你蘇諾姐。”蘇諾笑著：“那還差不多。”秦梅望著蘇諾，打趣道：“看你美的，沒個正形！”蘇諾向秦梅做個鬼臉。秦梅扭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王思磊說：“思磊，你送送如玉。”燕如玉推辭著：“不用，不用，我離這裏挺近的。”

一輛出租車駛來，燕如玉坐上去，“秦梅姐、蘇諾姐，再見！”秦梅、蘇諾揮手：“再見！”出租車向遠處駛去。秦梅望著遠去的出租車，沒去理會王思磊，隻對蘇諾說：“蘇諾，你們回去吧。”蘇諾問道：“梅姐，那你呢？”秦梅答道：“我走著回去。”王思磊趕緊說道：“還是咱們三個一起回去吧。”蘇諾對王思磊說：“你還不知道吧，梅姐已經搬出去了。”王思磊用疑問的眼光望著秦梅，秦梅點點頭，說道：“是的，今天我已經搬出去了。”

王思磊突然聽到秦梅已經搬出去了，心裏沒有準備的他埋怨似的說道：“這、這，你咋不告訴我一聲啊。”蘇諾指責著王思磊：“這幾天你早出晚歸的，哪有時間給你說，就是給你說，你和梅姐還不是又吵架？”王思磊無奈地說：“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秦梅推辭道：“不用，你和蘇諾坐車回去吧。”“梅姐，那你一個人走路，小心點。”蘇諾不放心似的說道。秦梅點點頭。王思磊、蘇諾攔著一輛出租車上去，駛離酒店門口。秦梅望著遠去的出租車，輕歎了一聲，心裏頓時感覺到孤獨。

周林提著自己的行李來到臥龍小區新的合租處，掏出鑰匙開門。走進客廳，他把自己的行李放進臥室，然後整理自己的東西。這時，秦梅還在街道上鬱鬱而行。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臥龍小區已曆曆在目。

秦梅來到自己的租房門前開門。一進門，就看屋內燈光大亮，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在忙碌著。她大吃一驚，急忙喊：“你是誰？”周林聽到秦梅的喊聲，也急忙轉身，一看是秦梅：“秦梅？”秦梅也看到是周林，急忙說：“周林？你怎麽在這裏？”周林馬上反應過來：“哦，我已經搬過來住。怎麽？你也住在這裏啊。”

秦梅馬上意識到房子已被房東租出去一間：“哦——，原來這樣巧。”周林停下手中的活，看著秦梅：“沒想到咱們倆合租在一起了。”秦梅也感到有點吃驚：“是的，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