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前腳似弓,後腳似箭

1986年6月,太陽公公練武起勁,每一招一式,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人們躲閃不及,而且拳腳如刀閃寒光,宛如飛箭密如麻,肆無忌憚地砍向夫夷大地,幾乎聽到了大地被撕裂的聲響。此時,風兒見狀,趁機消失得無影無蹤,知了躲在濃密的樹葉中,彈著難過的琴弦,不知誰家的狗兒扒在滾燙的陰影下,吐出長長的舌頭,不停地流著眼淚,且一遍又一遍“汪汪汪”地叫著,好像在咒罵這死天氣,太不講道理了。

然而,勤勞的村民不畏酷暑,忙碌於田野山岡,麵朝黃土背朝天,汗水在衣服上畫出一張張閃光的彩圖,卻不知道什麽叫累,或許這是夫夷人們的勞動本色吧。不過,連綿起伏的山野非常聰明,抱著陽光成為綠色的海洋,寬闊的田野裏翻滾著金黃的稻浪,射出收獲的喜悅。

同學們同樣如此,顧不上火熱,進入了緊張的複習階段,因為初中升學考試的腳步越來越近,每個同學都在緊張地複習功課,準備打一場攻堅戰。同時,大家也在忙於畢業前的各項工作,比如:互贈相片、互寫留言、匆忙攝影、準備畢業晚會……

不僅如此,學校領導及老師們在班會或者早會上也三番五次教導畢業生,無論何人,都要有一顆紅心,兩種打算。如果你升上高中,那麽繼續深造,豐富知識,提高適應社會的技能;如果沒考上高中,那麽不要灰心喪氣,要麽繼續複讀,要麽回家務農,參加光榮的勞動生產;總而言之,將來都要為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而貢獻出自己應有的力量。

或許陳平安因擔心升學失敗而失眠,每天提前起床,迎著絢爛的朝霞,抱一縷清風,高興奔向操場,或伸胳膊抬腿,或堅持晨跑,或跳高跳遠,或練習單杠雙杠,強身體健,放鬆心境,勞逸結合,以利學習。半個小時後,起床鈴終於敲響了,他隨即返回寢室,與同學們一樣重複每天的節奏,抓緊時間洗洗涮涮,參與早操,堅持晨讀。

又是新的一天,新的起點,新的節奏,新的生活,同學們牢記初衷,揚帆起航,砥礪前行,準備喜迎希望。因此,大家興高采烈地陸陸續續地進入教室,微風也不甘落後地溜進教室,一陣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氣息迎麵而來,大家舒服極了。

顯然,全班同學精神抖擻地坐好,從課桌裏翻出語文或者英語書,一如既往地朗讀起來。你聽,那朗朗的讀書聲傳向了校後麵的古峰山,傳遍了紅丘陵,驚喜了夫夷河,快樂的鳥兒們在學校的上空自由飛翔,**的蝴蝶漫天飛舞,金稱市惜字塔滿意地笑了,靜靜守護在夫夷河畔的楊柳揮舞長鞭,拍打著新鮮空氣,表示熱烈的慶賀。俗話說得好,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晨讀效果極佳,還有哪位同學會錯失良機呢?

正當陳平安努力讀書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真情的呼喚聲,或因條件反射的緣故,他大嚇一跳。不過,他心裏明亮著,冷靜及時戰勝了一切,調整好失態,放下手中的語文書,回頭反問:“陳聰明同學,現在正是晨讀時間,到底有什麽好事?”

陳平安的言語剛好驚動了同桌陳尚文同學。他望著驚慌失措的陳班長,立刻揚揚手說:“陳班長,不好意思,我是詢問陳聰明同學呢?”他理會陳平安的意思後繼續朗讀他的英語單詞。

“陳平安同學,我叫你好幾遍了,你都不理我,不會是故意的吧。其實,我也沒有什麽事,隻是想問問你,昨天答應我的事辦好了嗎?”陳聰明同學見陳平安回頭,嬉皮笑臉地貼近他的耳朵說。

“真的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到底什麽事?你還這麽神秘?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現在正是晨讀時間,我害怕肖老師發現我們讀書亂彈琴呢。”不是陳平安對他有成見,還是突然想起他的警告處分雖然被取消了,但是確實來之不易,務必倍感珍惜,更應該時時刻刻嚴格要求自己。

“你看,你看,真是貴人忘事多啊,你讀書也太努力了吧,更何況肖老師又沒來教室呢。再者,你昨天答應我好好的,優先送相片給我,你的畢業照片處理好了沒有?”陳聰明同學捂住嘴巴,再次貼近陳平安的耳朵,輕輕提醒。

陳平安望了望班主任肖老師的家門口(肖老師住在本班教室後麵,而且與教室是相通的),又看了看認真讀書的同學們,婉言謝絕說:“陳聰明同學呀,咱們還是好好晨讀吧,這事等下午休息時再說。我與你說句心裏話,如果肖老師無意間發現我們不認真讀書,那麽肯定會受批評的喲。”

陳聰明同學靜靜地望著陳平安數秒,不以為然地說:“你呀,喜歡杞人憂天,辦事總是拖拖拉拉,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向你要相片,完全出於尊重你,相信你呀。因為咱倆平時走得近,就算你受警告處分時,我也沒有對你另眼相看過,仍然互相幫助,互相學習,互相尊重,一直保持良性關係,你說對不對?如果我今天早上能搶在其他同學的前麵拿到你的相片,證明你心中有我,我心中也有你,咱倆是最親密的同學,無論我走到哪裏,都不能停止想念對方,無論我們走到天涯海角,我們的心永遠陪伴對方。所以,我們都要好好珍惜這個真摯的友誼,你懂不懂呀。”

雖然陳平安覺得陳聰明同學說話太囉嗦,有點偏見,也有點厭煩,但是陳聰明同學的話語並無道理,確也感動了他。因此,陳平安為表誠意,隻好下定決心,放下書本,再次望了望肖老師的家門口,確定平安無事,悄然無聲地溜出教室,飛抵金稱市惜字塔邊的英姿照相館,順利取回相片。

然而,當陳平安跑進教室的時候,恰巧在教室門口遭遇上肖老師。這下倒黴極了,他的心“怦怦”直跳呀。肖老師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當場沒有批評他,隻是憤怒地瞪他一會兒。陳平安不敢與肖老師的目光相碰,當然不敢與其打招呼,迅速慚愧低頭,飛進教室,繼續晨讀。

其實,陳平安早被嚇得失魂落魄,哪有心思讀書呢,抱著忐忑不安的胸口,人在教室,心不知飛到哪裏去了。他心裏時刻在想,雖然肖老師當時沒有批評他,但是不代表風平浪靜,總感覺哪裏不對勁,肯定還有下文,唯有做好思想準備,等待肖老師上政治課吧。

既然如此,陳平安就在誠惶誠恐中度過,簡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了晚自習課。看來他擔心是多餘的,白天也沒見肖老師來找他麻煩,心裏默默地慶幸自己平安無事。

然而,晚自習時全班同學剛好坐定下來,肖老師就急急忙忙奔向講台。他高大魁梧,昂首挺胸,具有軍人氣質,走起路來叭叭地響,而且心耿正直,快言快語,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留有濃密的胡須,時而張嘴歎氣,見到每個同學時總會看上你幾眼,或者說些客套話,或者囑咐幾句,才笑容滿麵地離開。若有同學犯錯,他就會受到嚴肅批評,甚至寫檢討書,並且要求當眾宣讀,不僅教育了自己,而且告誡了別人,他的教育方式與眾不同啊。不過,他看似非常嚴厲,卻擁有一顆善良的心,猶如默默無聞的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受到同學們的愛戴,受到老師及學校領導的讚賞。

肖老師本就具有風風辣辣的性格,走上講台後迅速掃視一眼全班同學,而且臉色十分難看,仿佛別人欠他幾百萬似的。人貴有自知之明,看樣子又要刮風下雨了,他十有八九是衝著陳平安來的。因此,他還沒有開腔,陳平安已明白三分,對於他今早晨讀時擅自外出的事情,肖老師肯定要大做文章,他務必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喲。

顯然,陳平安剛才安靜下來的心,又很快提了起來,根本不敢正視肖老師,隻有依靠眼睛餘光悄悄看他。果不所料,肖老師二話沒說,直接用手指著陳平安,大聲命令他站起來,教室好比受了驚嚇似的,屏住呼吸,立即寂靜下來。

陳平安嚇得心驚膽戰,但是不得不服從命令,乖乖站起,低著頭,躬著腰,不吭聲,也不知所措,如同木頭一樣立在那裏,一動不動。頓時,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向他投來詫異的目光,好像一束束閃電向他射來。此時此刻,他哪裏能睜得開眼睛啊,自感無地自容,簡直成為了教室裏多餘的人,唯有雙手蒙住雙眼,真想找個縫隙鑽進去,快點逃離這個世界算了。

然而,肖老師根本不留情麵,當著全班嚴肅地批評道:“陳平安同學,你給我站直了。據說,你初二受過嚴重警告處分後並沒有灰心喪氣,還是吸取血的教訓,化悲痛為力量,改正缺點,發揚優點,刻苦學習,成績優異,對待工作,認真負責,學校不僅很快取消了你的處分,而且被評為了三好學生,我很欣賞你。可是,你今早的表現確實讓我感到意外,不但私自離校,而且外出溜達,看似逍遙自在的,無組織無紀律,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班主任呀。其實,我一直在我房間窗前觀察全班的學習情況,真沒有想到,隻有你意外地進入我的視野,不僅不好好學習,而且在操場裏跑過來跑過去,前腳似弓,後腳似箭,貌似長跑運動員堅挺有力,要是參加國際奧運會長跑比賽,肯定奪得冠軍。既然這樣,你打包回家算了,畢業證書也不用發了,幹脆直接報名國家長跑運動員算啦,我這個當班主任的臉上也有光呀,你爸媽也開心呀。”

陳平安一聽完肖老師的話語,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感無臉見人,沉默不言,後悔不已。你瞧,他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濕潤了眼眶,濕潤了課桌,濕潤了地麵……

此時,陳聰明同學也難過地低下了頭。同學們一個個驚訝地望著陳平安,同樣保持沉默,唯有窗外的風兒趁機擠進教室,吹涼了陳平安難過的心窗。

第二天,陳平安當眾宣讀了檢討書,並且做出了深刻的檢討。雖然這個對他打擊很大,但是受到了深切的教育,吃一埑長一知,以後要時刻敲響警鍾,務必吸取教訓,不再重犯,並且要抓住有限的時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從此以後,陳平安不僅牢記肖老師的教導,而且成為了他刻苦學習的動力,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抓緊時間複習功課,攻克一道道難題,畢業時終於考上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