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
天龍寨。羅白鯊、潘春苗、吳碧蓮、張九成、中村敬之、龜田三本、黃石頭、周黑豹
羅白鯊 （坐在寨門前麵，瞅著前方）難道吳碧蓮真的對我鐵了心？難道她真的想嫁給黃石頭那頭牛？（拿起一塊石頭扔到山下）她剛才說，除非黃石頭死掉，她才會嫁給我。盡管她後來又說她是說錯的，但是我可聽得出來，她是認真的。要是黃石頭真的死掉了，她就會嫁給我。（望向那條蜿蜒曲折的上山路）都好幾天了，大當家他們怎麽還不回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他們被小日本打死了？（忽然叫到馬的嘶叫聲，站進來）難道他們回來了？
吳碧蓮 （從寨門跑出來）哪裏的馬叫聲？是不是龍平大哥和黃石頭他們回來了？
羅白鯊 （晃著腦子走過來）不是他們還有誰？難道他們一輩子都不回來麽？
寨兵甲 （在寨門上指著山下，嚷嚷）二當家，你看鬼子！鬼子來了！
寨兵乙 （在寨門上指著山下，大叫）二當家，鬼子的戰船！
羅白鯊 （看了一眼從寨門裏湧出來的寨兵，拔出手槍）兄弟們，鬼子向我們進攻了，大家準備戰鬥！
潘春苗 （從寨門出來，在吳碧蓮身邊伏下來）鬼子怎麽這個時候到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吳碧蓮 春苗姐，你知道龍平哥他們今次到城裏去幹什麽的嗎？他們是不是去把裕田一郎的六堡茶一把火燒掉？龍平哥下山之前曾經叮囑過我，叫我照顧好你，可是，他怎麽和黃石頭他們還不回來？難道他們出事了？哎喲，你們千萬不能出事啊！
潘奉苗 是的。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炸毀鬼子的彈藥庫。
吳碧蓮 他們有知道鬼子的彈藥庫在什麽位置嗎？我聽說，原來在太和衝裏的，但是已經搬走了。
潘春苗 出發之前他們已經摸清楚了，就在西竺園上的尼姑庵裏。
吳碧蓮 那裏沒有尼姑了嗎？
潘春苗 龍平說，那裏的尼姑早就跑光了。（望一眼山腳下的鬼子）我聽說，起先那些尼姑是不願意走的，後來裕田一郎一發怒，“把她們綁去做慰安婦！”她們就跑了。
吳碧蓮 （往河裏一看）春苗姐，鬼子的戰船靠岸了。（指著從船艙鑽出來的皇協軍）那個人是誰？是不是張九成？
潘春苗 就是他，他現在是皇協軍隊長。這個狗漢奸，今天我一定要把他除掉。
吳碧蓮 ——那個鬼子是誰？是不是裕田一郎？
潘春苗 不是他。裕田一郎有一撮鼻毛，那個鬼子是中村敬之。（見到一隊鬼子從山坳轉出來）那個騎在那匹黑馬上的就是龜田三本。
吳碧蓮 我怎麽沒有看見皇協軍？難道張九成沒有把皇協軍帶來？
潘春苗 張九成確實沒有把皇協軍帶來。（見中村敬之忽然揚起指揮刀）鬼子就要開炮了，大家快趴下！
吳碧蓮 （擊退鬼子第一輪進攻，見兩個日本兵把黃石頭從船艙押出來）春苗姐，你看，黃石頭！（一見兩個日本兵又把周黑豹押出來）苗姐，你看，大當家，他們被鬼子俘虜了！（等了一會兒）——龍平哥呢？
潘春苗 （第二輪炮火一停，見龜田三本押著黃石頭和周黑豹上來）——停，大家先不要開槍！
羅白鯊 兄弟們，不開槍，他們就要上來啦！不要聽她的，給我打！給我狠狠打！（撂倒了一個日本兵，又將槍口對準黃石頭。嘀咕）黃石頭，要是你一死，吳碧蓮就是我的了。（見黃石頭把頭一縮，又跑到旁邊那棵鬆樹下，瞄準周黑豹的心窩開了一槍。自言自語）對不起了，大當家，要是你一死，天龍寨就是我的了。（見周黑豹忽然朝他襲來一眼，震驚到不得了。心裏一陣恐慌）——我真是壞透了， 我到底還是不是人？我怎麽會那麽卑鄙向大當家開了那一槍？周黑豹不但是寨主，是大當家，還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還是我的大哥，我怎麽會想到打死他？（靠著樹幹閉起眼睛）我以後應該怎麽辦？（拱頭往下麵瞄了瞄，發現隻打中周黑豹的手腕）周黑豹發現我打了他黑槍，他以後絕對不會放過我，（又瞧準周黑豹的胸膛）大哥，你先走一步吧，你先到閻羅王那裏報到去吧，我做厭了大當家之後，我就立刻下去見你！（咬了咬牙）——大當家，兄弟對不住你了！（忽地見到一支手槍頂在自己的腦門上）——潘春苗，你想幹什麽？
潘春苗 碧蓮，把他的槍下了！（見吳碧蓮搶走了羅白鯊的手槍，向旁邊那兩個寨兵）把他綁了！
羅白鯊 （瞪大眼睛）春苗，你這是幹什麽？
吳碧蓮 （用槍指著他）幹什麽？你向大當家開槍，你還問我們想幹什麽？
羅白鯊 笑話，我會打我大哥？你們是不是······你們為什麽要誣蔑我？哦，我想起了，吳碧蓮，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騷擾了你，害得你跑到外麵去睡覺，如今，你就用這種卑劣下賤的手段來報複我。
潘春苗 你敢說你沒有向大當家開槍？先把他押到寨子裏！
羅白鯊 我······我發誓，我沒有！
潘春苗 把他押走！
吳碧蓮 （一回頭）春苗姐，鬼子押著黃石頭和大當家上來了！
潘春苗 不要慌，瞄準來打。大家盡量節省子彈，瞄準鬼子打！
吳碧蓮 （一輪猛打之後，見鬼子退下去）春苗姐，鬼子退了！
潘春苗 大家停止戰鬥，注意隱蔽！
張九成 （走到中村敬之身邊）中村中佐，兩次都攻不上去，他們又不顧那兩個俘虜的死活，我們下一步怎麽辦？最要命的是，裕田大佐又非要我們攻上去不可。
龜田三本 既然潘春苗不顧那兩個混蛋的生死，我們不如把他們一槍斃了！
中村敬之 不用急，一槍斃了還不容易？先把他們押到船上去。
龜田三本 可是，已經······已經就快到下午了，要是我們再攻兩次都上不去，到了天一黑，就更加難了。
中村敬之 （怒叫）開炮！給我開炮！
張九成 （聽到跳水聲，猛回頭）——中村中佐，那兩個俘虜逃跑啦！黃石頭和周黑豹跳水逃跑啦！
龜田三本 （跑到戰艦上，刮了一個士兵的耳光）混蛋，他們是怎麽逃跑的？快找！快往水裏開槍！
士兵甲 他們踹了我們一腳，就跳進了河裏。
中村敬之 （跑過來，一巴掌撂到另一個士兵的臉上）——快找！趕緊把他們找回來！
吳碧蓮 （看了看滿星光的夜空，又看了看眼前的霧靄）春苗姐，你說鬼子今天晚上會不會來偷襲？
潘春苗 很難說。隻要我們不放鬆警惕，死死守住眼前這個隘口，就不怕他們。
吳碧蓮 可是，我們的彈藥不多了。
潘春苗 還有多少？
吳碧蓮 最多頂得住鬼子一次進攻。
潘春苗 這就有點辣手了。即使鬼子今天晚上不進攻我們，明天天一亮就一定會，我估計比今天還要瘋狂。
吳碧蓮 鬼子為什麽一定要置我們於死地呢？
潘春苗 有可能跟龍平他們今次到城裏有關，因為我們是遊擊隊，我們也會隨時出去偷襲他們的。
吳碧蓮 不知龍平哥怎麽樣了？
潘春苗 估計他犧牲了。
吳碧蓮 （沉默了一下）春苗姐，你說黃石頭和周黑豹有沒有犧牲？
潘春苗 估摸他們在水裏逃脫了。
吳碧蓮 你說他們被綁住了雙手，落到水裏是怎麽脫掉那根繩子的？
潘春苗 大當家從小在這條六堡河邊長大，他的水性自然是一流的，一到水裏，就是他的天下了，他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用牙齒將繩咬掉。黃石頭的水性也很好，你們到河裏捕魚時，我見過他遊水。
吳碧蓮 但我還一直在擔憂，要麽，我下去看看吧。我是說，我從後山那條隧道穿過去，然後到河邊去尋找他們。要是他們昏倒在河邊呢？
潘春苗 聽你這麽一說，我到現在才想起那條隧道來。要麽，我們一起去吧。
吳碧蓮 你看你的肚······還是我一個人去好了。
潘春苗 （忽然聽見一聲槍響）哪裏槍聲？
吳碧蓮 （轉過身子）後山。
潘春苗 走，我們看看去。
吳碧蓮 （落到半山腰，忽見幾條人影在隧道前麵晃動）春苗姐，下麵有人。
羅白鯊 （在一個大土墩後麵）大當家，黃石頭，你們還是出來吧。你們是跑不掉的，特別是你大當家，你已經被我打中了，你已經受傷了。
周黑豹 （藏在洞邊的亂石堆裏）二當家，羅白鯊，你到底怎麽啦？你是不是被魔鬼迷住了？你是不是變成魔鬼了？
羅白鯊 我沒有被魔鬼迷住，我又沒有變成魔鬼，我是被你逼的，我是逼不得已的。你想想，你霸占大當家這個位置，至少也有十多年了吧，但是，你一直都不肯讓位給我，你實在是太自私了。（晃了晃手槍）所以，今天你必須要死掉，要不然，我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周黑豹 原來你這麽想當大當家，那好，我現在就把大當家讓給你。
羅白鯊 太遲了，除非你把你身邊那個人除掉。
周黑豹 羅白鯊，你說什麽？你為什麽要我把黃石頭殺掉？
羅白鯊 要是你把他殺掉，吳碧蓮才會嫁給我，這是吳碧蓮自己說的。要是你身邊那個人一死，她就馬上嫁給我。
黃石頭 羅白鯊，你這個無賴，你這個騙子，有種你就衝過來！
羅白鯊 兄弟們，我們準備衝過去。他們沒有槍，沒有手榴彈，打死他們之後，我們就去投靠日本人，再除掉潘春苗，我們就是皇軍的功臣！（但是，一站起來，背心就中了一槍。回過頭，見是潘春苗和吳碧蓮）潘春苗，你······
吳碧蓮 （跑過去）一個不能動！動一個，就打死一個！兩個動，就打死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