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第一場
天龍寨。周黑豹、羅白鯊、潘春苗、吳碧蓮、劉龍平、黃石頭
周黑豹 （站在寨門前）春苗，你放心好了，我們這個天龍寨前麵有六堡河，又隻有一條上山的路，後麵又山高林密，溝深崖多，我們進可攻，退可守，小日本是很難攻得上來的，想捉到我們，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羅白鯊 我說鬼子根本就攻不上來，你們看，他們開始撤退了。
吳碧蓮 （忽然指著六堡河）——大家快看，鬼子的戰船！你們看，後麵還有一艘大貨船！不過，那艘大貨船是一艘空船。
潘春苗 這就說明，鬼子有可能真的要撤退了，那艘貨船是來接鬼子回去的。
羅白鯊 （望著山下的鬼子陸續走上貨船）大哥，我們是不是攻下去，給他們來一壺濃茶！
周黑豹 你說呢？
羅白鯊 我說最好下去，即使全部滅不掉他們，也要嚇死他們幾個。
周黑豹 好，你即刻帶幾個弟兄下去，扔他幾個手榴彈。
潘春苗 二當家，依我看，你們還是不要下去罷了。你們看，裕田大佐和中村敬之都在那艘戰艦上，他們是不可能不下令向我們開炮的。
周黑豹 （撓了撓腦袋）有道理。二當家，我們還是待在山上算了。更何況，我們還沒有到落到山下，小日本已經跑光了。（不一會，見敵船陸續離岸）走吧，大家到寨子裏麵喝茶去。
吳碧蓮 （邊走）春苗姐，你有沒有問過龍平哥和茂強的情況？他是不是······是不是犧牲了？
潘春苗 （悲傷湧上心頭）問過了。牛政委，他確實犧牲了。
吳碧蓮 （慌亂地跑回去，在一棵鬆樹下坐下來，見潘春苗來到身邊，哽咽邊抹眼淚）春苗姐，我說我是不是掃帚星投胎的，李阿北死了，現在牛茂強也犧牲了，他們是不是······
潘春苗 （在吳碧蓮身邊坐下來）碧蓮，你不要胡思亂想，都是日本鬼子的邪惡。人的一生是多災多難的，你要堅強地活下去。
吳碧蓮 （見劉龍平走到來，抬起頭）龍平哥，你能給我說一說，茂強是怎麽死的嗎？
劉龍平 （坐在一塊石頭上，瞧著前麵）牛政委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員和共產黨員，他的犧牲是我們遊擊隊的重大損失。那天，我們在撤退的時候，他被日本鬼子連續打中了兩槍，一槍打在他左肋，另一槍打中他胸部。那時候，要是得到及時救治的話，他是不會犧牲的。可是，就在小日本把他團團包圍住的時候，他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與鬼子同歸於盡了。（向潘春苗）哦，春苗，你們之前是怎麽聯係到大坡遊擊隊的？你們是怎麽找到洪春生政委的？
潘春苗 我們沒有去找大坡遊擊隊，是洪政委找到了我和碧蓮。（摸摸肚子）那天，黃石頭跑來告訴我們，說你和牛政委要不是被鬼子俘虜，就是被鬼子打死了，我們就決定回城去。後來，我們打聽到你已經被捕，就想方設法去營救你。三天以前，我和碧蓮正在我們租的那間屋附近吃早餐，黃石頭忽然走進來，他悄悄地告訴我，有人找我們，我們就來到了大中路一間舊裁縫鋪裏。就這樣，我們才和大坡遊擊隊有了聯係，認識了洪春生政委。隨後洪政委對我們說，自從上次襲擊日本鬼子何得彪隊長犧牲了以後，他就帶領其他遊擊隊員轉移到新地的山林裏。他們從來都沒有脫離過對城裏的鬼子的偵察和監視，那間舊裁縫鋪就是他們的秘密聯絡站。那天，黃石頭正在離我們不遠處的鋪子裏買東西，有一個大坡遊擊隊員認出了他，他們交談了一會兒之後，黃石頭就馬上跑到我和碧蓮跟前來。隻可惜，洪春生政委在這一次的襲擊行動中也犧牲了。
劉龍平 （沉默了一會兒）周黑豹他們呢，他們又是怎麽找到你們的？
潘春苗 他們找一個人還不容易？隻要我在梧州城裏，他們就一定找得到我。昨天早上，我和碧蓮正在往茶莊走去，他們就忽然出現我們麵前。那時候，令到我還以為他們是從地底下鑽出來。開頭，他們叫我立刻離開梧州城，到這個天龍寨來坐第三把交椅，我就對他們說，你是我的丈夫，今天你父親去世了，你現在在日本鬼子手裏，我要把你救出來。（停了一下）說起昨天的營救行動，我和何政委在前一天就商量好了，你父親的葬禮一結束，他們就攻進來。昨天中午，何政委他們正在向鬼子猛攻的時候，想不到，周黑豹他們隨後也攻了進來。
黃石頭 （從寨裏走出來）劉隊長，大坡遊擊隊的隊員們說，他們今天晚上要趕回大坡駐地去。
劉龍平 他們有任務嗎？
黃石頭 這個我不太清楚。
劉龍平 （站起來）我進去看看他們。
潘春苗 （望向黃石頭）你的拇指怎麽啦？是不是受傷了？什麽時候受傷的？
黃石頭 （舉了舉那隻包著的大拇指，在劉龍平原來坐的地方坐下來）被彈片炸傷的，就是在今天中午小日本第四次攻上來的時候。（見黃碧蓮在哭泣，站起來）碧蓮姐，牛政委是好樣的，現在他不在了，我也非常記掛他。要麽，我們明天就在這片山頭，幫他起一個墳墓好麽？
吳碧蓮 （望著黃石頭）是衣冠塚嗎？
黃石頭 是的。我們村上就有這種習俗。找不到去世的人，他的家人就會在家鄉裏幫他起一個衣冠塚，將他的遺物放到那個墳墓裏。你有政委的遺物嗎？
吳碧蓮 有的。他給了我一隻玉佩和一支手槍，不過，那隻玉佩我沒有帶在身上。
黃石頭 （撓撓頭）那可怎麽辦？把那支手槍放下去吧。
吳碧蓮 我還要燒一些紙錢，你能幫我弄到嗎？鞭炮和紅蠟燭呢？
黃石頭 這些應該不難，我估計這個寨子裏就有。
潘春苗 我們還要祭拜所有犧牲的戰友們，讓他們的靈魂得到安息。說起這次向鬼子襲擊，要不是洪政委及時把那個向我開槍的鬼子打死，我也死掉了。（見劉龍平和六個遊擊隊員出來，走過去，望著所有遊擊隊員）就要入黑了，你們這麽晚趕回去，明天有新任務嗎？
隊員甲 （憂鬱）昨天，洪政委囑咐過我們，襲擊行動一結束，我們就要趕回大坡我們原來的遊擊隊駐地去。我們要向彭洪波隊長匯報洪政委犧牲的情況，還要去執行新的任務。
劉龍平 彭洪波？他是你們的新隊長嗎？
隊員乙 是的，自從我們的何得彪隊長犧牲以後，他就是我們的新隊長。半個月以前，組織派他到外地學習，他今天回來了。
潘春苗 你們認得回去的路嗎？我是說，你們一定不能從大路回去。城裏的鬼子一定也在戒嚴，你們不能夠從城裏經過。
隊員丙 我們會小心的。
劉龍平 石頭，把我們的槍和子彈都交給他們吧。
隊員甲 （擺了擺手）不用了，劉隊長，我們還有子彈。（和利龍平握了握手）再見了，劉隊長。
羅白鯊 （和周黑豹從寨裏出來，一隻腳踏到一塊石頭麵上，望著正在下山離去的遊擊隊員）他們真是一隻隻豹子，打起鬼子來一點都不含糊，我真是服了他們。
周黑豹 當然啦，我發覺每一個遊擊隊都是豹子，打起鬼子來都拚了命。（望向劉龍平）我剛才和二當家商量過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三當家，你和春苗以後就要留在我們山寨了。
羅白鯊 （回過頭）我們還有五十多個弟兄，劉龍平，你是遊擊隊隊長，你有打鬼子經驗，以後，我們這個天龍寨全靠你了。
劉龍平 （望向潘春苗）這······
潘春苗 龍平，你就答應他們吧。
劉龍平 （咬了咬牙）好吧。
潘春苗 （在屋子裏縫補衣服）龍平，近來發現城裏有什麽情況嗎？
劉龍平 （吸一口香煙）這一個多月來，根據我和大當家兩次到城裏去偵察，確實發現了鬼子的好些情況。有一件事就是，我的屋裏堆滿了茶葉，也多了很多鬼子在守護著，那個田豐尾郎一日三次到那裏去。據我們了解，裕田一郎把城裏茶商的茶葉全部都沒收了。我們還聽說，有三個茶商被裕田一郎打死了。
潘春苗 裕田一朗到底想幹什麽？難道他想把茶葉運到日本去？
劉龍平 這個我搞不清楚。有可能是想把茶葉送到其他戰區，又或者將它們分給他的部隊。這裏的氣候濕熱，我聽說有很多鬼子由於水土不服，他們開始又嘔又瀉了。據說很多鬼子已經病倒了。
潘春苗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寧可把茶葉放一把火燒掉，也不能夠給他們。
劉龍平 是的。我正在想辦法毀掉那批茶葉。
潘春苗 要是放起火來，我怕你的那間屋······
劉龍平 屋算不了什麽，必要時，我還是會放一把火的。就是如何進得了屋子，這是最大的困難。
潘春苗 屋裏不是有條暗道嗎？
劉龍平 那條暗道被鬼子毀掉了，我是說已經被鬼子用大石塞死了。
潘春苗 （想了想）還有什麽情況嗎？
劉龍平 （邊吸煙）張九成做了皇協軍隊長。
潘春苗 張九成做了皇協軍隊長？你還有沒有打聽到，鬼子什麽時候進攻我們天龍寨？
劉龍平 這個還沒有。不過，我覺得這是遲早的事情。因為街道上掛滿了懸賞緝拿我們的公告，還有捉拿大當家二當家的公告。
潘春苗 難道裕田一朗不知道我們在這天龍寨裏嗎？他們為什麽還要貼出捉拿我們的公告，難道他發現了你們到城裏去的行蹤？
劉龍平 這個我不敢確定，盡管我們化了裝，但是鬼子的眼線很多，他們一見到有點兒像我們的人，就會把他們捉起來。
潘春苗 你們以後要更加小心了。龍平，石頭近來天天和碧蓮在一起，他們不是到河裏去打魚，就是到山林裏找野果，要麽就是去捕鳥捉山雞。
劉龍平 （回過頭）難道他們愛上了？
潘春苗 是石頭想追碧蓮，天天纏著她，要她到處去。（笑了笑）我真是想不到，石頭這個人平時說話都說得不好，他的臉皮竟然這麽厚。
劉龍平 不知碧蓮還有沒有那麽傷心？自從牛政委犧牲之後，我見她哭了整整好幾個白天黑夜。我估摸，黃石頭是想開解開解碧蓮的吧。（見碧蓮走進來）碧蓮，你怎麽滿頭大汗？
黃石頭 (忽地跨進門來，滿臉喜悅)劉隊長，春苗姐，你們看，這是什麽？黑烏龜，這是我和碧蓮在河邊的石頭縫裏捉到的！
潘春苗 昨天你們拿來的那隻山雞，還放在籠子裏呢。
黃石頭 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你看你，你的肚子越來越······
吳碧蓮 （拍一掌黃石頭的胳膊）你怎麽說話一點都不經大腦？
潘春苗 （笑了笑）沒關係。是的，我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拍拍肚子）有時候呀，我還覺得孩子在裏麵跟我說話呢。（望向龍平）龍平，你現在去把那隻山雞宰了吧。今天晚上，我們大家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黃石頭 （見劉龍平站起來）好呀，碧蓮，我們也去幫忙吧。
吳碧蓮 （惱了一眼黃石頭，拉了拉黃石頭的手）走吧，你這隻大饞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