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場
蜈蚣嶺。張九成、楊來發、龜田三本、潘春苗、吳碧蓮、黃石頭
龜田三本 （在一個山峰腳下）這座高山怎麽陰森森的，它叫什麽名字？
楊來發 （看了看高聳入雲的山巔）蜈蚣嶺。
龜田三本 蜈蚣嶺？
楊來發 對，它叫做蜈蚣嶺。
龜田三本 它為什麽叫蜈蚣嶺？是因為山上很多蜈蚣蟲嗎？
楊來發 我沒有到過山上，應該是。當然，除了蜈蚣蟲之外，我估計還有蠍子和毒蛇。（想了想）我推測還有豹子和狼。我們要不要上去？
龜田三本 不用了，天都亮了，那兩個婆娘和那個遊擊隊都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楊來發
少佐英明。即使那兩個女人藏在這個蜈蚣嶺上，這座山那麽大，又那麽多樹木和雜草，我們也不一定尋得著她們，抓得到他們。更何況，這個山頭背後又連著那麽山頭，都這個時候了，難道她們就不會逃到別的山頭去了嗎？
龜田三本 （聽到一條狼狗的慘叫聲）怎麽回事？
士兵甲
（從一棵鬆樹旁邊跑過來，指著山林）龜田少佐，山上有一隻金錢豹！
士兵乙
（往山上開了一槍）龜田少佐，那頭金錢豹跑了！
士兵丙
（從山坡跑下來）龜田少佐，我們那條大狼狗被金錢豹咬死了！
龜田三本 氣死我了！（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撤兵！
楊來發
（忽然聽到有人喊救命）龜田少佐，你聽，有人喊救命。
龜田三本 （四處張望）誰在喊救命？人呢？
張九成
——龜田少佐，楊隊長，你們快來救我！
龜田三本 （跑到側邊那個大溶洞前麵）張九成，你怎麽會在這個大溶洞裏？
張九成
（抓住一根老樹藤，往上望）龜田少佐，楊來發，求求你們趕快把我拉上去，要不然，這條藤一斷，我就會掉下去。（看看下麵）你們看，下麵深不見底，比西江河還要深，要是一掉下去，我的命就沒有了。
楊來發
哈哈，張九成，你什麽時候到這個溶洞下麵的？下麵一定很好玩吧？你一定是想下去捉豬野吧。哈哈，難道你不會自己爬上來嗎？
張九成
要是我能爬上來，我早就上來了。我就是不敢亂動呀！你們看，這條樹藤這麽老這麽脆，要是我一動，它就會斷掉的。哎呀，我求求你們了，你們快想辦法把我拉上去吧！下麵深得很呀，要是跌下去，我就連骨頭都沒有了。
楊來發 （在洞邊蹲下來，拽了一下樹藤）哈哈，張九成，你叫我一聲爺爺，我就拉你上來。
張九成 哎喲，我的娘親，楊隊長，你是不是不想救我呀？你還跟我弄這種玩笑，你是不是想我死掉啊？我死掉以後對你有什麽益處呀？（見楊來發又拽了一下那根老樹藤）哎喲，楊隊長，你求千萬不要再扯這條老樹藤了，要是它一斷，我就要去見閻羅王了。
龜田三本 （把軍刀遞給楊來發）混蛋，你們不要再鬧了！楊來發，快把張九成拉上來！
張九成 （剛想抓住軍刀）喂，楊來發，你怎麽把這邊遞下來，把鋒利的刀刃遞給我？你是不是想我割斷我的手？你是不是想我快點死掉？
龜田三本 （看了看軍刀）楊來發，把刀柄遞給他。
楊來發 （想了想，把軍刀放在身邊，從旁邊拿過一根鬆木棒）好啦，好啦，張九成，你抓住這根鬆木棒。（見張九成遲遲不抓鬆木棒）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麽不抓住它，難道你不想上來了嗎？難道你懷疑我會把你扔下去嗎？
張九成 （看看龜田三本）龜田少佐，要是楊來發害我，你······
龜田三本 混蛋，你再不上來，我一槍斃了你！（見張九成上到來，遞給他一壺茶）張九成，你是什麽時候到這裏來的？你為什麽會在這個洞裏的？
張九成 （喝了一口茶，在一根樹墩坐下來）龜田少佐，讓我從頭到尾講給你吧。（抹了抹嘴，看了一眼龜田三本，邊歎氣）前一天，我們不是在泗洲島被遊擊隊打敗了嗎？後來，我也被他們俘虜了。再後來，他們又把我押到了長洲島來。昨天晚上，我見其他遊擊隊都出去了，隻有做飯那個老家夥在看守我，我就假裝肚子痛叫他進來。我說我要拉屎，他就解開我手上的繩索，把我押出去。走到門邊的時候，我見到那裏有根竹棒，立刻就把它抄起來，敲昏了他，跟著，我又搶走他的槍，補了他一槍，接著，我見門外那兩個傷兵大喊大叫，我又向他們開了兩槍······
楊來發 喂喂喂，張九成，你是不是在撒謊？你剛才說隻有一個做飯的老頭在看守你，那麽潘春苗和吳碧蓮她們呢？難道她們沒有在那裏嗎？
張九成 鬼知道她們那時候在哪裏，反正當時就是那個做飯的老頭在守著我，屋裏沒有其他人。後來，我打死了那個老頭，我才發現她們從前麵趕來。於是，她們就在附近尋找我。我起先藏在一張魚塘旁邊，她們正在那張魚塘前麵的竹林找我，一個叫黃石頭的遊擊隊忽然間跑到來，他對她們說，皇軍正在追趕他，皇軍就要到來，他們就即刻往前逃竄。我一眼看見他們朝我跑來，我又連忙往前跑。跑著跑著，一不留神，我就跌進了那個大溶洞裏。那時候，好在我飛快抓住了那根老樹藤，要不然的話，我早就粉身碎骨了。楊來發，你怎麽說我是在撒謊？
龜田三本 張九成，我問你，劉龍平他們當時已經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
張九成 這個我確實不清楚。我都被他們關在另一間屋子裏，那間屋子是放柴放草的地方，又是放那兩個傷兵的地方，又隔著一大片泥竹林，我發誓，我確實不清楚他們去了那裏，那麽夜，他們去那裏幹什麽。
楊來發 張九成，你又撒謊，難道你不知道我的便衣隊也被他們俘虜了嗎？
張九成 這個我知道，他們就是在昨天中午被俘虜的。不過，說起來，你們那幫便衣隊確實也是夠窩囊的，簡直就是一群酒桶飯袋。二十多個都打不過那七八個遊擊隊，到頭來，竟然還遭他們生擒活捉，真是一群笨鴨。
楊來發 張九成，你？你是不是想在皇軍麵前把我踩死我？你還不是被他們生擒活捉？
張九成 我？我被捉是因為······
龜田三本 混蛋，你們不要爭了！張九成，我又問你，是不是你告訴劉龍平他們，我們大日本皇軍的細菌武器基地在那裏的？
張九成 （站起來，瞪著眼睛）龜田少佐，這個我可沒有說！（連連擺手）沒有，真的沒有！我連基地在什麽地方都不清楚，你叫我怎麽告訴得了他們？
楊來發 （指著張九成）張九成，你又撒謊！還說你不知道細菌基地在什麽地方？有一天你分明對我說過，基地就在那個防空洞裏，你還要撒謊？
張九成 楊來發，你聽錯了，你冤枉我了。不錯，那天早上我在你麵前確實提起過那個防空洞。但是，我並沒有對你說道皇軍的細菌武器，那是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福岡教授就在那個防空洞裏製造細菌武器。（睨視著楊來發）那時候，我對你說的是那裏的犯人，我說，洞裏的犯人有可能就要被皇軍當做細菌武器的人體實驗。哼，難道你的便衣隊就不會供出那個防空洞嗎？
龜田三本 好啦好啦，這事我們回去以後再說！
黃石頭 鬼子走了，春苗，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潘春苗 我太累了，我們再休息一會兒好嗎？（在一棵鬆邊坐下來，向黃石頭）牛政委他們的情況怎麽樣？你現在能不能給我們講一講他們？他們有把鬼子的細菌器械炸毀麽？他們有沒有把那個福岡打死掉？
黃石頭 （在潘春苗對麵坐下來。摘一張樹葉含在嘴裏，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唉，要是牛政委和劉隊長他們沒有犧牲，他們必然被鬼子俘虜了。
吳碧蓮 怎麽，牛政委和劉隊長被小日本俘虜了？
黃石頭 又或者，他們已經犧牲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昨天夜裏，我們直接奔向鬼子的細菌武器基地，我說是，我們直接奔向白雲山後麵。起先，鬼子見我們都穿著便衣隊的衣服，沒有懷疑我們，起碼在表麵上，我發現他們並沒有對我們產生任何懷疑。那時候，是劉隊長逼那個便衣隊隊長楊洪發上前去與那個鬼子隊長說話的，劉隊長要他說，我們是到洞裏去找裕田一郎報告情況的，而那個時候，裕田一郎和那個細菌武器專家福岡也正好在那個防空洞裏，於是我們就······
吳碧蓮 怎麽，裕田一郎和福岡剛好在那裏？劉隊長是怎麽知道他們在那裏的？
黃石頭 這個我不太清楚，劉隊長並沒有對我說。不過，我推測有可能是麻老鴉告訴我們的。可是，他什麽時候告訴我們，他又是怎麽知道裕田一郎和福岡在那個防空洞裏，我搞不清楚，因為，後來麻老鴉他們也來了。
潘有苗 麻老鴉也來了？
黃石頭 是的，麻老鴉三兄弟也來了，就在我們剛剛從洞裏衝出來的時候，麻老鴉三兄弟帶著十幾個他們的手下也來了。（咽下一口唾沫）就這樣，我們就非常順利通過了兩個鬼子的崗哨，可是，就是這個時候，中村敬之忽然間帶著大批鬼子從我們後麵趕來，而山上的鬼子也突然向我們開槍，在這樣的情況下，劉隊長就立即下令向鬼子進攻，我是說，直接撲向那個防空洞······
吳碧蓮 ——天哪，那分明是小日本的圈套，我們中鬼子的埋伏了！
黃石頭 是的，我們確實中了鬼子的埋伏，我們進入了鬼子的伏擊圈，但是，我們隊長······後來，我一想，原來是裕田一郎故意放我們進去的，要不然的話，一個小小的便衣隊隊長能騙得了那幫鬼子？他能直接見得了裕田一郎？按照道理，他是楊來發直接管轄的，他應該首先去向楊來發報告才對，但是，那個小日本隊長卻毫不猶豫就放了我們進來。
吳碧蓮 後來呢？後來我們的情況怎麽樣？
黃石頭 後來，我和劉隊長劉政委在戰士們的掩護下，終於衝進了洞內。我們消滅掉洞裏的小日本之後，一見到小日本的細菌器械，就扔去十幾顆手榴彈，炸毀了細菌器械，我們就馬上衝出來，可是這個時候，在防空洞前阻擊敵人的戰士們已經全部犧牲了。
吳碧蓮 裕田一郎和福岡呢？那兩家夥有被你們打死嗎？後來你是怎麽樣跑回來的？劉隊長和劉政委他們呢？
黃石頭 在我們往那個防空洞裏猛攻的時候，裕田一郎和福岡從洞裏跑了出來，然後從山邊逃了回去。後來，我們繼續在防空洞前麵與敵人戰鬥，不一會，我們發現敵人背後忽然發生騷亂，看見麻老鴉他們趕到來，我們就趁亂衝了出去，衝到了山上的山林裏。（伸了伸腿）我們正在山林裏奔跑，我發現牛政委忽然倒下去，我們正要往牛政委跑去，我發現劉隊長也在我身邊倒了下來。
吳碧蓮 怎麽，難道他們中彈了？
黃石頭 是的，他們已經中彈了，但是，我並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中彈的。（望了望前麵，哭起來）劉隊長的手臂和大腿被鬼子打中了，牛政委當時昏了過去，我想跑過去看看他，我被劉隊長喝住了······後來牛政委也忽然醒過來，他用手槍指著我，他逼我趕快離開······他要我趕快跑到這裏來。
潘春苗 （沉默了一下）麻老鴉他們呢？
黃石頭 他們被鬼子打死了。
吳碧蓮 楊洪發那七八個便衣隊呢？
黃石頭 一開始打起來的時候，他們就東躲西藏，我也顧不了他們，所以我不太清楚他們。
潘春苗 （站起來）走，我們到城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