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
泗洲島。潘春苗、吳碧蓮、黃石頭、牛茂強、劉龍平、中村敬之、張九成
吳碧蓮 （邊洗衣服）春苗姐，今天劉隊長和牛政委有到城裏去偵察麽？
潘春苗 （擰衣服）去了。他們一吃完早餐就去了。喂喂喂，你怎麽還叫他牛政委？
吳碧蓮 哎呀，我的好姐姐，我不叫他牛政委我叫他什麽？
潘春苗 你應該叫他牛茂強，或者茂強。
吳碧蓮 哎呀，春苗姐姐，我們十畫還沒有一撇呢。
潘春苗 還說還沒有十畫一撇，昨天晚天，你們在河邊坐到差不多天光才回來，你以為我不知道麽？
吳碧蓮 哎喲，春苗姐，可是，我們也隻是······（忽然抬起頭）春苗姐，你看，鬼子的戰船！
潘春苗 （擰起洗好的衣服）是鬼子的巡邏船。快，我們快到岸上去。
中村敬之 （站在船頭，往泗洲島眺望）張九成，我聽說這個泗洲島有可疑人物，是真的嗎？
張九成 是真的。我以前到過這個泗洲島，島上沒有幾戶人家，但是，這兩天卻多了很多人。我懷疑······我懷疑島上來了遊擊隊。現在的遊擊隊，他們就好像一隻隻地老鼠，總是藏在我們找不到的地方。
中村敬之 我們到島上看看去。船往島邊開！
吳碧蓮 （伏在岸邊）春苗姐，鬼子上來了，怎麽辦？
潘春苗 不要焦急，不要慌。你去通知其他隊員，叫他們馬上到這裏來。
吳碧蓮 （回頭）春苗姐，黃石頭他們來了。
黃石頭 （在潘春苗身邊蹲下來）春苗姐，我們都來了。
潘春苗 （盯著一個個離船上岸的敵人）好，今天，我們要叫他們有來無回！
張九成 （扶著中村敬之的胳膊）中村中佐，你慢點走，岸上全是石頭，又濕又滑。（回頭望望）就我們這十幾個皇軍，能對付得了島上那麽多遊擊隊嗎？
中村敬之 島裏真的有很多遊擊隊嗎？
張九成 這······這個我不太清楚，我也隻是猜測。要是真的有很多遊擊隊呢？
中村敬之 張九成，很多遊擊隊是假的。你想一想，要是有很多的遊擊隊話，他們就不用躲在這個巴掌大的小島了。你肯定是被他們嚇怕了。
張九成 中佐閣下英明。遊擊隊從來都是不多了，要是多了，他們就不叫遊擊隊了，應該叫做他們什麽什麽大部隊了。就好像劉龍平他們，頂多也就是二十三十來個，除非兩個遊擊隊合在一起，就好像上次鬥茶會，他那個遊擊隊和另一個遊擊隊合在一起，看上去才有些規模，像一支有點兒像樣的部隊，可是，他們是極少合在一起的，除非有極大的襲擊行動。中村中佐，我說得對嗎？
中村敬之 張會長，你進步了。確實是這樣。共產黨的大部隊現在都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他們的遊擊隊要是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他們是不會合在一起的。（看了看眼前的石頭）還有國民黨的部隊，他們被我們大日本皇軍打得花裏花啦的，就好像這裏的大石頭一樣，東一個，西一個，早就變成一盤散沙了。
張九成 中村中佐英明。最不經打的就是那些國民黨軍隊，我看，他們早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中村敬之 （停下腳步）這個島怎麽這麽安靜，就連一隻麻雀的叫聲都沒有。張九成，你說，這個島到底有沒有人住的？
張九成 有肯定有。我剛才還看見過兩個女人在河邊洗衣服，她們一瞧見我們，就往岸上跑了。
中村敬之 混蛋，你怎麽不早說？是不是花姑娘？
張九成 是的是的，是花姑娘。中村中佐，你也許不知道，凡是島裏的姑娘都漂亮得很，就像你們大日本裏的姑娘一樣，個個都長得好像一朵朵山茶花一樣。
中村敬之 我們大日本的姑娘確實既溫柔又漂亮，長得就好似我們的櫻花一樣。好，今天我們就到島上去捉花姑娘。要是我把那個最漂亮的花姑娘送給福岡教授，他一定非常開心，非常高興。
張九成 那是，那是。我記得在我們出門之前，福岡教授就吩咐過我們，今天一定要捉一個花姑娘給他。
中村敬之 不單隻福岡教授，還有裕田大佐，他昨天晚上也吩咐過我，他要我幫他捉一個花姑娘。（忽然聽到密集的槍聲，趴到地上，再藏到一塊大石頭後麵）——遊擊隊，給我狠狠打！（望向戰艦）——給我往島上開炮！開炮！
張九成 （五分鍾之後，見炮火熄滅，槍聲漸稀，從石頭後麵突出頭來）中村中佐，是潘春苗他們，是遊擊隊！
中村敬之 是潘春苗的遊擊隊？你有看見劉龍平嗎？
張九成 沒有，我隻看見潘春苗向我們開槍。剛才我又點數了一下，大概有十五六個遊擊隊在向我們開槍。
中村敬之 （往島上望了一下）遊擊隊呢？潘春苗呢？他們被我們通通炸死了嗎？
張九成 肯定有不少遊擊隊被我們炸死了，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你看，我們也被他們打死了四五個!
中村敬之 好，張九成，我命令你上去打掃戰場，要是還有活的，給我斃了他！
張九成 我？······我一個人上去嗎？
中村敬之 不，你和我的士兵一起衝上去！
張九成 這······要是潘春苗退到了島中間去了呢？
中村敬之 混蛋，你想抗命是不是？
張九成 我······我是說，要是他們在島裏伏擊我們，我們······我們······
中村敬之 （將槍口對準張九成）混蛋，你到底上不上去？
張九成 我上去，我上去。（邊走邊罵）中村敬之你這個烏龜王八蛋，真是他媽的沒有娘生的，要我上去，他自己卻不上去，明擺著就是叫我去送死。潘春苗是什麽人，她會被你們炸死嗎？難道炮火一到，他們不會逃跑嗎？難道他們沒有手腳嗎？要是我到了島上，他們不會又打出來嗎？（到了島上，一看見隻有兩個遊擊隊被打死，其他的遊擊隊不見影子，立即大聲叫喊）中村中佐，我們隻炸死兩個遊擊隊，其他遊擊隊全跑啦，我們可以下來了嗎？
中村敬之 繼續追擊！
張九成 （看見中村敬之朝他瞪大眼睛）死了，死了，今天我死定了。（往前走了幾十米，聽見前麵有槍聲，跑到一棵竹林後麵）潘春苗那麽狡猾，他們必然在島裏等著我們，誰曉得他們藏在竹林裏，還是藏在茅屋裏，要是忽然間從什麽地方把槍伸出來，我的腦袋就開花了，我就要去見閻羅王了。（忽見一個士兵滿臉鮮血跑過來，一到他身邊就倒下去，急忙衝出竹林往後跑）中村中佐，皇軍被遊擊隊通通打死啦！皇軍被遊擊隊通通消滅啦！
黃石頭 （忽然從旁邊衝過來）張九成，你站住，再跑我一槍打死你！
張九成 （站住，舉起手）我投降，我投降。（往旁邊看了看）遊擊隊同誌，我······我是張九成，潘春苗認得我的，劉龍平認得我的，你千萬不要開槍，你千萬不要開槍。
黃石頭 （繳了張九成的槍，用槍頂住張九成的背脊）走，到前裏去！
張九成 （邊走邊望被打死的日本士兵）果然，皇軍全部被他們打死了。哎呀，我必然也難逃性命了。這一回，要是潘春苗和劉龍平再放過我，那就是閻羅王還沒有空在死亡簿裏劃上我的名字了。（忽然被推進一間茅草屋裏，見到四五個遊擊隊、吳碧蓮和潘春苗，腳一軟，跪在地上）潘春苗，我不是來圍剿你們的，我們是路過這裏的。我沒有······我是被皇軍逼來的······我······你饒我一命吧。
潘春苗 張九成，要是你不想死的話，我問你，鬼子在什麽地方製造細菌武器？要是你說半句假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忌日。
張九成 我說，我說。那個福岡教授經常往白雲山跑，我估計就在白雲山某一個山洞裏。
吳碧蓮 在哪個山洞裏？
張九成 這······這個我不知道，我沒有去過。
黃石頭 你不說是不是？
張九成 我······我不是不說······我確實不知道。不過······
吳碧蓮 不過什麽？
張九成 （望一眼吳碧蓮的槍）不過，我曾經聽裕田大佐說過，他們要用洞裏的犯人做人體實驗，所以······所以我估計離那個監獄並不是很遠，還有可能，就在那個防空洞裏······皇軍就在那個洞裏做製造細菌武器。
潘春苗 你說的都是真話？
張九成 我發誓，我沒有說半句假話。
潘春苗 黃石頭，把他押到密室裏。碧連，我們到河邊看看去。
吳碧蓮 （站在河岸）春苗姐，你看，中村敬之跑了！
潘春苗 不要管他，我們馬上打掃戰場。（望著那兩個被炸死的戰士）我們先把我們犧牲的戰士們埋了吧。（望向吳碧蓮）我們總共犧牲了多少個同誌？
吳碧蓮 五個，有三個是在竹林裏被日本鬼子打死的。唉，我們還有兩個戰士受了重傷，一個被鬼子打中了肚子，另一個被鬼子打中了腰肢，不過，他們正在搶救之中。
潘春苗 （流眼淚）又損失了我們那麽多同誌，實在是…（忽然感到頭昏，打了一個踉蹌，抓住一根竹竿）碧蓮，兩個受重傷的戰士呢？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吳碧蓮 他們就在前麵那間茅屋裏。（上前扶住潘春苗）春苗姐，你怎麽啦？
潘春苗 （捂著額頭，慢慢走）我沒有事，我們去看看那兩個傷員吧。（走到門邊，見到牛茂強和劉龍平，快步走進去）戰士怎麽啦？
牛茂強 （發覺潘春苗忽然一陣昏眩，慌忙和吳碧蓮扶她在一張凳子坐下來。遞過一盅水。）春苗，你喝點水吧。
潘春苗 （喝了一口水）政委，我們要盡快轉移了。
黃石頭 （吳碧蓮剛想離開，急急衝進來）政委，隊長，鬼子又來了！
劉龍平 有多少鬼子？
黃石頭 兩艘戰船，船上站滿了小日本！
牛茂強 （望一眼那兩個重傷的戰士）我們馬上往長洲島轉移！
黃石頭 （朝著到門邊）政委，張九成怎麽辦？
劉龍平 帶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