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開展旅遊度假村
鄉政府小會議室裏,黑書記正在主持會議。黑書記莊重的麵孔,給在場的村幹部一種無形的壓力。他們一個個的一肚子的委屈:“看人下菜碟,我們就是不服。”可是,又沒有一個村長、書記站出來,像麥苗和黑書記唇槍舌劍論個是非曲直。他們也沒有這個資格,原因就是他們成績平平,村民經濟仍是原地踏步。
黑書記看了一眼在座村幹部,嚴肅地說:“今天這個會是村長、村支書記合並的大會,你們也看到缺了一位,也就是鬆林村的女村長麥苗同誌沒有參加,原因是什麽呢?你們誰知道?”黑書記怒視這些人:“你們為什麽不說話,要扶貧款的精神頭跑哪去啦?!你們背後不指一個人說我偏心眼兒,有的甚至說我和麥苗村長有不可告人的勾當,否則,麥苗村長一到鄉裏來要錢,我就無條件的給麥苗村長開綠燈。你們這些大男人到鬆林村走一走,看一看,你看她一個女村長竟把全鄉最貧困的村子搞的如日中天!你們在座的每一個男人不覺得愧的慌!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什麽事都坐享其成,除了伸手從鄉裏要錢還有什麽能耐!?”
“各位,黑書記也是為女村長這種精神感動。這位女村長今天沒能來參加這個會,是因為她現在正躺在衛生院裏,她母親病危來電報,正是鬆林村蓋大棚關鍵時刻。第二封電報來告訴她母親已經火化,請她不用回去了。她是一個女人,再怎麽剛強也堅持不住,暈倒在大棚現場。”杜副鄉長說完也是眼圈發紅:“小周啊,走,咱們去鄉衛生院看看你們的女村長。”
米利無數次安撫麥苗,無數次向麥苗道歉,悲痛欲絕的麥苗已是欲哭無淚。
那日清晨,麥苗提起包本想坐早班客車回娘家,最後看母親一眼。就在麥苗剛跨出門檻,老吳跑來:“村長,我老舅說了,隻要你簽字,打井錢秋後下來錢給也行。我老舅再三強調,你答應馬上簽字,他們立馬就過來。村長,自古以來都是打酒從提瓶子要錢,這個理兒我不說你也懂。”
小周書記摩托車已經停在大門口。
麥苗進屋放下包,從衣兜裏掏出那封電報,“媽病危,速歸。”淚水又一次湧出。麥苗用力咬住下嘴唇好一陣子,才平靜心緒。走到鏡子前,摘下墨鏡,一看兩隻眼睛腫的溜溜燈似的,麥苗籲了一口長氣,無奈又把墨鏡戴上。這時,米家幾口人先後起來。
“這她媽當兩天半村長也不道咋嘚瑟好了,在她媽屋裏還戴兩隻黑眼兒,看著這個別扭!”米母罵著去廁所走出屋。米利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低著頭幹著自己分內的活。米父已是年近八旬,耳聾眼花,懶散坐起炕,半披著衣服,臉朝南,望著窗外。麥苗在這個家,似有似無,麥苗默默走出這個家,走在柏油路上,放目向南望去,心頭頓時豁亮,愁雲散去。一棟棟塑料大棚如同整齊的士兵排列著,在朝霞紅玫瑰的波光裏閃爍著奇異的晶瑩;閃爍著美好的夢想;閃爍著耀眼致富的輝煌。麥苗忘掉了一切,麥苗順著規劃新開的大棚土道走了下去,這時,麥苗看見蓋好的大棚內已有人在裏麵上糞打壟。個個都是笑逐顏開,嘴裏還不時哼著東北特色的二人轉小調。麥苗輕輕地走著,心裏在琢磨打井的地點和鄉道所能不能無償地給鋪砂石路?麥苗不經意的轉身瞬間,突然發現有個矮小身影隱藏在柏油路的風景樹後,麥苗定了定神,摘下墨鏡,仔細觀看,這個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跑下柏油路。麥苗已經看清這個人原來是婆婆。
幾天披星戴月的奮戰,水泥管井終於打完了。剩下鋪路一事,鄉道所張助理非常支持:“盡管你們大棚區既不是鄉路也不是村路,為了讓百姓早日富起來,我們一定免費為你們不但鋪砂石路,還要在上麵噴一層瀝青,請你放心,明個上班,我們公路段的車拉砂子就到。”麥苗不知說點啥好,謝了又謝。麥苗從鄉裏回來馬上找到小孫,組織一些人把路麵又重新整理一番,準備明個迎接鋪路車。
在大棚區的土路上,村民們翹首以待鄉道管所車輛時,鄉郵遞員在柏油路上大喊著麥苗。小孫腿腳勤快地跑了過去。
“麥苗的電報,請她來在這簽個字。”
“女村長正在大棚裏指導她們栽菜苗呢,我替她簽了。”小孫拿起電報,想了再三,還是打開,一看,頓時就傻了:“女村長,女村長。”小孫毛毛愣愣地跑下柏油路。
人們好奇地圍住小孫,互相傳看著電報。有的驚出一身冷汗;有的淚雨滂沱。拴柱一把奪過電報一看:“女村長,我們對不起你!是我們拖累了你!”
這時,周書記剛好把摩托車停在路旁的樹下,看著村民神情肅然,哭吵著。飛快跑到人們中間:“發生啥事了?啊!”拴柱把電報遞給周書記。
“媽已火化,不用回來。弟。”
外麵亂作一團,麥苗聞聲走出大棚。周書記哭道:“對不起苗姐,對不起,是我無能,我這個書記不稱職,處處依靠著你!”
麥苗接過電報,摘下墨鏡。這時,村民們這才看見麥苗兩隻眼睛紅腫的像秋後的塔頭子。她麥苗使勁兒地揉了揉眼睛,“啊!”的一聲暈倒。
米利趕到麥苗身邊時,麥苗已經躺在衛生院裏的住院部的**,打著吊針。麥苗紅腫的雙眼模糊不清,看不清進進出出的人們的麵目。麥苗隻能憑著耳朵分辨著聲音的問候。
“老婆,是我不好,沒有好好地照顧你,你恨就恨我吧!”米利站在麥苗的病床旁悔恨交加,懺悔自己聽了母親的話錯怪他深愛的老婆。那天,李會計在他家說她們幾個男女住在一個旅店的房間裏,米利心裏就是一動。假如李會計和小孫沒去之前,麥苗和周書記能不能也住在一個房間?再加上母親罵麥苗和周書記眉來眼去,米利再大度,也似信非信。米利做夢也沒想到是老丈母娘病危發來了第一封電報,使麥苗痛哭在萬畝鬆林裏,粘了一身的枯草樹葉。米利也是似信非信媽老太太的話,真的以為麥苗和周書記情談款敘,一親芳澤。結婚幾年來,他們沒有吵過一次嘴,沒有紅過一次臉,可就是在這緊要關頭,麥苗需要親人嗬護的時候,米利卻一反常態,冷落了麥苗孤苦伶仃的心。麥苗一個單薄的女人,有多麽大的能力,既要帶著村民脫貧致富,又要聽母親的冷言冷語。最讓米利痛心不已的是米利在麥苗百倍煎熬的心上又灑了一把無情的鹽,米利痛恨自己立場不堅定!
黑書記和小周支書來看麥苗,米利愧疚地站在一邊。黑書記坐入麥苗床邊,眼圈發紅地說:“嫂夫人,我們這些上級領導沒有關心好你,就知道讓你幹工作,卻沒有了解你內心深處的痛苦,對不起。”麥苗的雙眼用力睜了睜,沙啞的聲音地說了一句話。幾個大男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誰人也沒聽清楚。黑書記把耳朵貼在麥苗的嘴邊,親切地說:“嫂夫人,你剛才說話我沒有聽清,請你在講一遍。”麥苗喑啞的聲音又重複了一次。
黑書記一聽,“嗖!”的一聲跳到地上:“你說啥?!你要辭職!”幾個大男人麵麵相覷,過了幾分鍾,黑書記如夢方醒:“麥苗同誌,為什麽?就為了你母親病危你沒有及時趕回去?這一點我已經狠狠地批評了小周。麥苗同誌,你要以大局為重,啊。辭職?是不是又是你的權宜之計呀?好,你嗓子沙啞說話費力,我就替你說了吧。我們鄉裏把你請出來當的這幾年村長,啊,後來是村民選上的,鄉裏是不是嚴守自己的承諾。不管上、下級有多大的壓力,鄉裏一直嚴格守信,沒有背信棄義吧。以後,也是同樣如此。你隻要為百姓做實事,讓村民脫了貧,致了富,你不管搞啥項目,我們鄉裏仍然全力以赴支持你。哪怕是把鄉政府大樓抵押貸款,我們也在所不惜!”
“女村長,你聽見黑書記的表態了嗎?”周書記急忙對麥苗說,麥苗點了點頭。
黑書記伸手握了握麥苗的手說:“你當村長這幾年深得民心,又這麽有成績,我能輕而易舉答應你辭職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了咱們鄉的經濟創收,為了村民們過上好日子,你也不能說辭職就辭職呀。這也叫上船容易下船難。”
麥苗重重地搖了搖頭,麥苗嘴唇嚅動了幾下。黑書記迅速把耳朵貼在麥苗的嘴邊。
“米利!”黑書記的怒吼,引來了身穿白大褂的大夫,示意黑書記小點聲,病人需要安靜。
黑書記壓了壓火:“米利,你是不是對女村長有啥誤會?”
米利渾身哆嗦了一下,支支吾吾說:“正班,沒有。”
“沒有?你敢再重說一遍!”
“我我……”米利不知道老婆對這個鄉黨委的大書記說啥了,米利像小學生犯錯誤似的口吃。
“沒有!如果真的沒有,麥苗同誌就不能說‘保全家庭’!她母親去逝她都沒說辭去村長,就是為了家庭,麥苗同誌就要辭職,你敢說你沒有責任!你真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啦!”
米利無言以對,低頭不語。
“我告訴你副班,咱們可是從小到大一直是親同學,就為了這一點,你也得支持我的工作。你要是嫉妒嫂夫人也行,你也可以在村民之中樹立自己的威信,也可以競爭村長,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如果沒有這個能力的話,就不能對麥苗同誌的工作耿耿於懷。否則,我絕不會饒了你!”黑書記說完又轉身對著麥苗:“嫂夫人,不行的話,轉院去縣城大醫院,別把病情耽誤了,等你身體恢複了,鄉裏要給你頒發授獎大會,獎勵你一台摩托車,一部手機,以便工作。這也是鼓勵全鄉有能力的有誌之士為建設好咱們家鄉獻計獻策,施展才能。”
麥苗的眼淚又一次從眼縫裏淌了出來。
經營了三年的蔬菜大棚,給鬆林村民帶來前所沒有的經濟效益,村民們的日子紅紅火火,蒸蒸日上。鬆林牌綠色蔬菜,打出了自己的品牌。麥苗也是四海揚名,家喻戶曉。一個女村長帶著男人們把一個全鄉甚至全縣最貧困的小村的人均收入提高再提高,在全縣獨占鼇頭。鄉政府幾次上調麥苗,都被麥苗婉言謝絕。麥苗還有更高的理想還沒有實現。那就是把萬畝鬆林開發出旅遊勝地,旅遊度假村,這個大項目並非一朝一夕能實現的。麥苗查閱了大量的資料,根據當前國家政策,開發萬畝鬆是一個良好的契機。為此,麥苗把村上幾個村官召集在一起,研究討論了這個話題。幾個村官也是有名無實地參加了這個所謂的商討開發的會議,誰也拿不出實質性的建議的宏觀想法。最後,麥苗拿出了一個初步方案,先到萬畝鬆林走一趟,詳細觀察一番具體怎麽規劃。可幾個村官各說各的理,小孫說家裏的土院牆被昨天的大雨衝倒,雞鴨鵝啥的都往園子裏進,把園子裏種的菜都給啄了,小孫沒有時間陪著去,其餘幾人也是煩瑣之事纏身,“到時,我們隻聽從分配、指揮、幹活,沒有意見”。匆匆而去。
麥苗隻好和周書記一同前往,她們從村部出來,沿著一條蜿蜒原本不是路的路,走進了萬畝鬆林。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
一直伸向迷霧的遠方,
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
跟著我的愛人上‘鬆場’。”
周書記顯然把“戰場”改為“鬆場”。周書記的歌聲戛然而止。麥苗正在前麵一哧一滑走著,津津有味聽著周書記中音般的歌聲突然停止。麥苗轉過身:“唱的挺好聽的,咋不唱了?”剛說完,不小心踩入樹旁邊的小水坑裏。周書記搶前一步抱住麥苗。
久經世麵的麥苗芳心大亂,就是她們曾住在旅店的一個房間裏也沒有現在如此的恐慌。
周書記無限溫柔地抱著麥苗。漸漸地,周書記的嘴貼著麥苗的唇,她們宛若久別重逢的戀人。
“就因你膽識過人,才華出眾,讓我至今還尋覓不到紅顏知己,你知道嗎?”周書記喃喃地說。
她一個女人,一個順壟溝找豆包的女村長,她不是聖人啊!
他一個男人,令他此時春風吹又生般的**氣回腸。
生的七竅玲瓏心的麥苗漸漸地冷靜下來,麥苗溫和捧起周書記的臉:“對不起,我是個有夫之婦,不該讓你沉醉於我的湖底,對不起。”
周書記已是醉得一塌糊塗。
麥苗把周書記扶在一棵大樹旁,讓周書記靠住。急切地在兜裏掏出紙巾,擦拭周書記英俊麵龐沁出豆大的汗珠。
“苗,從我見到你第一眼,就忘不了你杏眼桃腮。幾年來,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摯的,熱忱的,你為什麽不能溫暖我的心呢?”周書記幾乎在哀求麥苗。
“我是有男人的女人,你知道嗎,還年長你好幾歲,我是你姐。”
“你知道嗎,我五髒都劇烈焚燒了,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地折磨我?隻要你答應我,我願做你永遠的情人……好嗎?”周書記脈脈含情。
麥苗一泓清泉洗滌周書記多情的眸子:“我們要把這純潔的情感深藏在心底好嗎?我到任何時候,也不能紅杏出牆。否則,以後,我們無法麵對我們幾百位村民。因為,我們自己沒有行的端,走得正,也就像村民們的土話所說的自己的屁股沒有擦淨,咋去管理別人。我們今後還要在一起工作,所以,彼此要克製自己。把這種深愛融入工作之中好嗎?”麥苗淚水也是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從她的臉上滑落他溫熱的手上。直到此時,麥苗才明白,這個已是國家公務員的三十多歲的周書記為何偏偏留在這窮鄉僻壤。
昨天的一場大雨,把護林員大叔的房子差一點沒澆散架子。稀淌嘩漏的房蓋以無能為力支撐著梅時雨再次的降臨。護林員好歹糊弄一口早飯,坐在院中的大木墩上,想了好一陣子,自言自語道:“我得到村部找找書記或者村長,把這幾間房子修整一下,實在不行的話,就先買幾卷油氈紙把房蓋壓上。”說完,護林員順著每一方陣裏的樹道奔村部的方向走去。突然,護林員停住了腳步,前麵傳來一男一女甜蜜的語言,護林員抽身隱藏在一棵一摟多粗的大樹後麵,靜觀詳情。
女村長和周書記幾年來雖然一直膠柱鼓瑟,但是在她們彼此的心裏早已是甘之如飴,此時正在竊竊私語。
護林員蹙了蹙眉頭,這倆村上的一、二把手真像人們所說的有那麽一腿?今天無意中被我撞見。這可真所謂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們常說,改革開放,幹啥都讓啊?!沒想到,這倆讓他一直尊敬的村領導,目前就這樣讓他難以置信的摟摟抱抱。護林員重重揉了揉眼睛,屏住呼吸。
麥苗很明智結束這場沒有越過楚河漢界的事情。
她們一前一後走過去的時候,護林員隱身於大樹後,已是一股涼氣從脊背上滑過。護林員倒吸了一口冷氣,“我的老天爺呀,這年輕人好懸沒犯一把作風上的大錯誤啊!”護林員直眉瞪眼窺視她們走遠,自己三繞兩繞到鬆林的北山,像驚弓之鳥潛入山林深處。
麥苗轉頭對周書記:“我們以前在工作上簡直就是將遇良才,今後就不能了嗎?”
周書記深深地低下頭:“能,一定能。”
“這就太好了,我們要以工作為重,要以村民都完全過上好日子為重,咱們好好看一看這裏的環境。你看,這塊地,包括這幾間土房在內是不是得有幾百平方米這麽大。”麥苗站在院子裏,指著周圍的空地。
“差不多。”
“此地無銀三百兩啊!這個典故用這有些不恰當,但是,足以說明一點是,此地三百兩白銀也買不到的寶地。我想把這塊空地利用起來,建一座四五層高的‘望鬆閣’。”女村長攏眼神往天上瞅。
“望鬆閣。”周書記也舉頭隨著麥苗往天上觀看。
“對。這個‘望鬆閣’建成的話,一,護林員大叔就不用整天往鬆林裏跑了,一上‘望鬆閣’,就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二,也是為來萬畝鬆遊玩的客人一個全新的觀鬆場地,站‘望鬆閣’上,統攬全鬆。就是有一點,‘高處不勝寒’,另一個就是一定要有圍欄,保證安全。也必須把這個‘望鬆閣’修建成一流的,有一些古建築風格,螺旋似的塔梯,看風景方便自然。下麵再用木頭蓋一些古木小屋,喝著清茶,吃著農家綠色的農副產品。咱們在村裏要選拔一些素質好的年輕人到城裏服務行業培訓一下,作為這裏的接待人員。咱們再把這順山而下的盤山小路拓寬,修建成一級一級攀緣而上的台階,兩側都是用木頭製作的欄杆,方便遊人們上山,像古長城似的。你看,這幾裏的盤山小路旁有幾處空地,再給它建成小木屋,供遊客上山走累了休息。”麥苗順著她幾次獨自上山的小路邊說邊走邊比劃著。
“哎,咱們也嚐試開發一下,如果真的開發成功,我就把我的一個老同學,現在,哎,現在她正好在旅行社當導遊……”
周書記還沒等完全說完,麥苗就搶過話頭:“是嗎,從來也沒聽你提起過。”
“這個女同學曾經追求過我,我們也處得來,自從來到你們鬆林村,我就把這件事給擱淺了。”
“為什麽?”
“你說為什麽嗎?”
麥苗笑著:“你借著這個機會恢複你們的關係?也把咱們村的旅遊項目推廣出去,這麽好的資源你不利用,太浪費了。”
“是呀,我一直猶豫不決,她上幾天還給我發短信,問我現在的想法?再三勸我,再以事業為重的同時,也得考慮個人問題,已經過而立之年,應該成家了。”
“你怎麽說?”
“我隻是敷衍她幾句,她馬上就給我回了短信,說我一定是金屋藏嬌了。”
“哎,你把手機給我,我給她發一條一唱雄雞天下白的愛慕短信。”說著麥苗伸手要周書記的手機。
“她長的真的沒有你漂亮。”周書記癡迷著。
“你別這樣好不好,我是個有夫之婦大你幾歲的女人。你如果再繼續深陷你的情感,那你就是在逼我犯罪,我就成了家庭的千古罪人!”麥苗收回伸出的手:“我對你的一往情深絕不能心太軟。否則,我這個女村長就不是帶領村民奔小康,而是帶領他們違反道德,肆無忌憚地破壞家庭了。咱們要互相理解,做一個純粹的紅顏知己好嗎。假如你真的把我當成姐姐,我幫你和你這位導遊小姐牽紅線,讓你們做成百年之好的夫妻。”
“苗姐,我信你的。”
鄉黨委書記辦公室裏,鄉長、副鄉長正在研究鄉辦企業事項。由於麥苗帶動村民致富脫貧,上了電視,登上了報紙。上級有關領導看了都非常重視。一個女村長心有韜略,有敢吃螃蟹的精神,敢開辟致富新路。為了新農村建設就敢在本村大搞移民,建起規模宏偉的大棚基地,這在全縣也是一個典型的創舉,開了一個先河。鄉裏及各村領導也要有開辟新路的致富精神,從今以後,上級各項扶貧專款,不再撥給你們這個鄉。你們這些男領導們要自力更生闖新路。這就叫作有山靠山,無山獨立。鄉黨委黑書記在縣委大小會議上,表麵上是給予很高的評價和表揚,背地裏黑書記也得到農業副縣長婉轉的批評。
黑書記回到家裏,捫心自問。幾千口人的大鄉,為什麽自己就沒有帶動起來呢?黑書記挖空心思再三思考。目前,全鄉的花生總產量超越曆史幾倍,花生大鄉的花生有些滯銷,農民種花生的積極性有些減弱。為什麽不在鄉裏開辟一條自家種植獨家生產,搞一個花生深加工呢?隻有自謀生路,才能提高鄉裏的經濟收入。
今天的這個會,鄉黨委主要成員都是態度嚴肅,冷靜透明的思考黑書記這個提議,“花生深加工”的鄉辦企業。
“篤篤篤”!幾聲敲門聲,寂靜的會場有了幾分的**。黑書記皺了皺眉,輕聲說:“請進。”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開會,打擾諸位了。”她說著便向後退著。
“哎,嫂夫人。不對不對,是女村長,咱們男人也無法比擬的智慧女神,我們請都請不到你,快快請坐。”黑書記從辦公桌後轉過來,親自給麥苗倒了一杯茶:“來,快請坐,今天這會也正適合你參加,幫我們鄉鎮企業也出出謀,劃劃策。”
“你們大棚反季節蔬菜老剩錢了,下麵也有好幾個村要搞,是不是晚三春了?”
“你們村民一個個腰包都鼓起來了,怎麽不把你們屯子清一色的破土房翻蓋一下,你說上麵下來檢查,你們屯子的柏油路南,一棟棟大棚波瀾壯闊;柏油路北,一間間土房破爛不堪。”
麥苗“騰”地從沙發上站起身:“我們屯子沒有搞麵子工程,是不是給你們這些位大領導丟麵子啦!在這裏,我強烈強調一點的是,今後,上麵再來檢查團,請你們不要把我們屯子做試點!我們有自知之明,我們屯子的村民不圖名不圖利,隻知道不能讓日子一窮再窮!”麥苗戴上頭盔,抬腳就走。
黑書記上前拉住麥苗,展開笑顏:“嫂夫人,嫂夫人,都說官升脾氣長,可是,你這官沒升,脾氣倒是長得挺快呀。坐坐。你們是不是在拆我的台,我想請女能人和咱們一起研討一下花生深加工一事,你們節外生枝,胡言亂語,簡直是太不像話了。”邊說參加會的同誌邊對麥苗說:“女村長,坐坐坐。”
麥苗前嫌盡釋,定格的笑鏤刻在臉上。
黑書記回到座位上,看了看大家,呷一口茶說:“你們這些幹部工作平平淡淡,還想要什麽麵子工程?我在這位女村長麵前都不敢說一句麵子的話,你們鬥膽敢說麵子。好了,女村長,這一章 就揭過去了。咱們商討花生深加工一事,看看你有沒有啥好主意,說給大家聽聽。”
“黑書記,你是想讓我說嗎?”
“是啊,咱們集思廣益嗎?”
“好,那我就說說我們村的事。我想把我們村的萬畝鬆開發起來,開發成旅遊度假村,而且開發起來後,如何讓生意興隆?”
“這萬畝鬆是你們村得天獨厚的資本,要想把它開展利用起來,可不是舉足輕重的事。”黑書記說完對其他領導說:“咱們兩項合一,共商大計。”
“黑書記,我想把我們村的萬畝鬆度假村、旅遊風景開發區簡介發到互聯網上,讓那些董事長、老總都到咱這投資,咱們鄉從各方麵要給他們優厚的待遇。”麥苗的想法很現實。
“你們聽聽女村長都用上了高科技了,好,我們鄉一定支持你,你大膽地往前走,到必要的時候,想貸款,我說過,把咱們鄉辦公大樓作抵押,我也在所不惜。”
幾日來,麥苗的手機二十四小時,幾乎都被打爆了。麥苗組織迎接一批又一批前來考查的大老板。各種豪華轎車給柏油路又增加了一道靚麗風景。麥苗給他們講解萬畝鬆的發展遠景,和優越待遇。他們都極大的興趣。可是,對村容村貌有所不同的看法:“這麽荒涼破舊的小村能吸引遊客嗎?環境、衛生條件也落後,似乎是解放初期,我們把錢投在這裏,不等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我們是做生意的,賠錢的買賣我們是不會幹的,拜拜!”
麥苗聽著前來考查投資大老板的話也是為之一驚。以前麥苗一直在想,把錢投在蓋房上,那是死錢,投資項目上可就是錢生錢了。現在看來,麥苗的這一想法確實不符合投資人的胃口。這就像人一樣,穿著破衣爛衫、蓬頭垢麵去請開發商,那不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人容人貌相當於村容村貌,至關重要。麥苗認真汲取這次引資失敗的極大教訓,召開了村幹部、村民代表、黨員、團員的大會,研究破舊房屋改造一事。
眾人各執一詞,僵持不下。
“大家夥靜一靜,啊,這樣,咱們是不是先聽聽女村長的具體規劃,然後呢,大家在高談闊論好不好。”周書記輕輕拍了拍辦公桌說。
“我來到鬆林村這幾年,多蒙大家對我的信任,也帶著你們這些大男人從別村不敢幹的致富開始,走出咱們自己一條新路。這次,咱們吃虧就吃在居住條件和環境上,所以,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我要讓咱們村的全體村民也住上和城裏人一樣的小洋樓。”
會場一片嘩然。
“村長,你是不是和那些來想投資的商家們置氣啊!”
……
周書記也是不勝驚異,目瞪口呆看了一會兒麥苗,敲了敲桌子,雜亂的聲音馬上肅靜下來:“你們先別亂吵吵,聽女村長把話說完,她總是能給我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對對對,就好像我們三天三夜沒吃飯,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似的,聽聽女村長把話說完。”老吳找打井一事和女村長打一回交道,就知道她說話算數,決不是空手套白狼瞎整。
“前兩天我和護林員到萬畝鬆林裏徹底的走了一遍,看有一部分樹梢已經枯黃,護林員說由於鬆樹過於植密,再加上這幾年的幹旱少雨,水分供應不上,導致一些鬆樹枯死,護林員說必須及時間伐。否則,枯死樹木就成了燒火的劈柴,一文不值了。所以,咱們村寫個申請,經過有關部門審批後,把這些樹木賣掉,所得的錢和村民們自己的錢合起來,建築一棟村民住宅樓。這萬畝鬆林是我們父一輩子一輩用辛勤汗水從幾百畝,栽植幾千畝,發展到現在的萬畝以上,這是咱們村自己的財富,所以,咱們村老百姓一定要資源共享。”麥苗沉思了一會又接著說:“周書記,你同學多,托托人,找找門路,請建築工程師給咱們村規劃設計評估一下,具體需要多少資金?最好你先到你女朋友那,她見多識廣的一定有好辦法。”
“啥!女朋友?!”在座的人們驚詫地問。
“是呀,周書記為了咱們村的經濟建設,一直沒有和他女朋友結婚。周書記,你抽出時間去辦這件事,咱們的村民住宅樓落成典禮那天,就是你們結婚之日。”
“好,散會我就去辦。”
“在座的村民,這個樓的樓門號安排我得事先說一下。家有六十歲以上的老人一律是一樓,朝陽一麵錢比陰麵錢貴一些,這錢就補給陰麵的住戶,具體安排以後詳嘮。建樓資金我初步想了一下,一定有餘。咱們在樓的旁側建一座幼兒園,把學齡前兒童都送入幼兒園。一,能騰出看孩子的人手幹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二,也讓孩子們從少就有個良好的啟蒙教育。這個幼師就得在咱們自己村找出一個,送到城裏的幼師學校學習。等咱們村那兩個幼師畢業,咱們的幼兒園就步入了正規。下麵講一下,咱們農家小院都養雞鴨啥的,這一建樓就沒有地方養了。如果有能力的,就蓋養豬場、養雞場和男女公廁。咱們村也來個‘一池三改’的能源生態居民樓。住樓用液化氣太貴,咱們就合理利用沼氣生火做飯。我看過這方麵的資料,沼氣可產出大量優質有機肥,它可以直接增加作物產量。這個我隻看的是資料,咱們沒有實際操作,準確數字暫時下不了結論。”麥苗又一次談了新鮮事物,村民們欣然接受。
“女村長,你咋懂的這麽多呀?”
“咱們村上我訂了不少的科技書籍,凱勒說的好,‘書像一艘船,把我們從狹隘的地方載向生活的無邊無際的海洋。’你們有時間拿去看看,不過,一定把書保護好,看完了在送回去。”麥苗對大夥笑了笑:“我們要做,就一定做得最好,你們回去把建樓的事和左鄰右舍講講,要是有啥好點子馬上告訴我,咱們再共商大計。”
間伐鬆林。麥苗跑了多日通過有關部門,才把砍伐證跑了下來,這讓麥苗長長鬆了口氣。回到家裏,才意識到自己是妻子,是兒媳。麥苗歉意對米利苦笑著:“對不起啊,老公,我這一段時間太忙,把你給冷淡了。”米利隻是拍了拍麥苗的雙肩,急忙去幹活了。麥苗又來到米父臥躺的炕頭,似乎很久也沒有聽到公公“嘶啊”說話聲的前奏了。
“爹,您總躺著,是不是身體哪不得勁兒?用不用找個大夫給您看看?”麥苗坐在米父的枕邊,關心地問。
“爹沒事,你事多,去忙吧。”米父的聲音很輕,衝麥苗擺了擺手。
米母的腿腳也不像從前那麽靈便了,米母慢悠悠從屋外進來:“我們都老了,拿不動腿了,老太太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呀,不是我當老婆婆說你,幹事是行,你也不能總把這個家當旅館啊,你看利子累成啥樣了,你有工夫也幫他幹點活。”
“老太婆,你又來了。”米父狠狠瞪米母一眼,生氣地把臉轉向炕頭。
麥苗站起身:“媽,你說的對,兩口子過日子能竟靠一個人嗎,媽,我這就下地幫米利幹活去。”
麥苗戴上小麥秸編的大沿草帽,剛走了兩步,手機響了。
“喂,您好,我是麥苗。”
“麥苗,趕緊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這個聲音怒吼摔了電話,震得麥苗早已把手機移開耳邊。
“誰人,咋這橫?孩子,是不是你辦啥錯事了?”米父早已把頭扭過來,擔心地問兒媳。
“這號是黑書記的,讓我馬上去他的辦公室。爹,您不用擔心,沒大事。您想吃啥,我給您買點?”
“爹啥也不吃,隻要你沒事就好。”
麥苗摘下草帽,戴上頭盔,騎摩托車去了鄉裏。
“你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好高騖遠啦!”黑書記劈頭蓋臉地訓斥。
“你囫圇吞棗的,把話說清楚?”麥苗一進辦公室,黑書記對她大發雷霆。
“你膽大妄為,還沒等過河就把橋給拆了。”黑書記顯然是壓了壓火。
“你這沒頭沒腦的亂批評我可接受不了。”麥苗摘下頭盔往身旁的沙發上一扔,生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黑書記對全鄉上下所有的大小幹部都不放在眼裏,他一看見他們一個個溜須拍馬、阿諛奉承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們也確實沒有幹出像樣的成績讓黑書記刮目相看。可是,就這位女村長,不但幹出男人沒幹出來的突出業績,而且,越幹越大岔兒。對萬畝鬆又大作起了文章 ,想用這賣樹錢和百姓錢合二為一建大樓。林業部門被麥苗請去做了一番調查還真的給批了。這回可倒好,出了大事、捅了大婁子了吧?
“你說你們村有這麽大舉動,為什麽不事先跟我打聲招呼?”
“打啥招呼?你要捆綁我們村,讓我當小腳女人哪!”
“你端正態度,全鄉上下幹部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和我振振有詞的,今後我對你的工作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手不手軟怎麽了?我怕啥,一沒貪贓二沒枉法三沒腐敗!”
“你還嘴硬,沒貪贓枉法腐敗,上麵怎麽要下來調查組來調查你,你要是事先和我打聲招呼,上麵有什麽事,我是不是能替你搪塞一下。你說上麵對你突然襲擊來調查,我我……”
麥苗也是一愣,看著黑書記急得直撓腦袋。
“我剛接到上麵來電話,就急忙給你打電話,我認可關禁閉,不管用什麽辦法和渠道,也不能讓我手下的愛將被關啊。”黑書記雙手捧著大了幾圈的頭。
麥苗走到黑書記麵前,伸出溫柔的雙手去撫摸他的頭發。麥苗在一本書上看過,當一個男人孤獨無助、痛苦暴躁時,輕輕地按摩他的頭,漸漸地他就會安靜下來。
“上麵要下來調查組,如果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就把你給處理了,我這個書記不幹了。”黑書記兩行清淚流了出來:“我知道你這幾年風裏來雨裏去帶領村民們脫貧致富,立下汗馬功勞。就有一些人在改革開放之中投機取巧,陷害好幹部,我要用我的權力保護你。”
麥苗被她心裏崇拜的黑書記感動了。麥苗輕輕地拍了拍黑書記的手,走到窗前,望著遠方的藍天,那一朵又一朵白雲潔白無瑕,那一聲聲鳥鳴悅耳動聽,它們都問心無愧地生存著自己的空間,給人們帶去無盡的快樂。
一隻大手搭在麥苗的肩上:“嫂夫人,你千萬不能有思想壓力,上麵說這兩天過來找你談話,所以,我也是替你著急,把你請過來商量一下。”
麥苗的手機響了。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苗姐,我是小周,建樓招標搞定了,草簽了一份意向書,正式合同等我們見麵後一起跟建築隊簽。他們要具體勘查一下咱們建樓的地形,咱家那邊沒問題吧,建樓地方騰出沒有?”
“一切就緒。”
“好,中午吧,我請的工程設計師就去給咱們設計圖紙,我們一塊回去,沒事我撂了。”
麥苗合上手機。
“黑書記,我得馬上回去安排一下。”麥苗抓起頭盔。
“等等,我還有事兒要和你商量呢?”黑書記拉著麥苗坐在沙發上:“我對你們村的事不能袖手旁觀,給你們提一些建議,我聽說你們要蓋一棟樓?”
“是,一百二十戶。”
“我看應該蓋兩棟,並列在柏油路北一裏處。這一裏的範圍建幾個幾何形花池和涼亭,空地鋪成彩磚。一樓作門市樓,租出去。將來投資商真的把萬畝鬆開發了,建個什麽星級飯店,那隻供大款們享受的,一些中、低層收入的旅遊者住不起高級的怎麽辦?咱們把門市樓租出去,讓租房者開小旅店、小吃部、土特產商店什麽的,是不是都互相有利潤。這樣一來,村裏也有一定的經濟來源。你就這一點讓我不放心,百姓富了固然好,可是,到什麽時候也不忘了咱們還有一個村部呢?”黑書記目光清朗地看著麥苗,慢條斯理地說。
“我是心胸狹窄鼠目寸光的領導嗎?我要是死軸腦袋一味往上爬,就你目無領導,整你還不是易如反掌啊?我為了解除你的後顧之憂,讓你放開手腳,我首先把責任都攬在我身上。現在,咱們國家正搞新農村美麗鄉村建設,對改善村容村貌也采取一些措施,國家財政還有一定數額的補貼,我爭取一下給你們,我聽你們村民樓規劃沒有村部在內?”
“我把剩餘的錢籌劃一個幼兒園和老年活動中心,就沒有多餘的錢建村部了。”
“你們村部也是年久失修了,必須重新翻蓋。這個錢不用你們村上管,咱們鄉就在你們村上搞試點,把你村部建一個現代的文化娛樂廣場,怎麽樣?”
麥苗抱了黑書記一下,連聲說:“謝謝!謝謝!”
“朋友夫不可欺呀?”黑書記責怪地說。
“你可把我想歪了,我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壺’啊。”麥苗嬌羞一笑,低頭說。
黑書記:“你回去忙吧,如果上麵找你談話,你就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請示過我後,才一錘定音的,有什麽事,去找黑書記,一切後果,都由我來負,你回去吧。”
麥苗的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你這個大村長,比我這個鄉黨委書記還忙,快接,聽聽又有什麽好事。”黑書記催促麥苗說。
“是村部的電話,喂。”
“麥苗,你在哪?”
“米利啊,我在鄉裏。”
“你快點回來,爹……爹不行了,快點。”
麥苗擠過人群,進了屋。家族們把米父包圍的是裏三層外三層。麥苗在人群後喊了一聲“爹!”人們這才回過頭,讓麥苗來到米父身邊。麥苗淚如雨下。
“爹,爹,麥苗她回來了。”米利趴在爹的耳邊大聲說。
米父睜了睜目光慘淡的眼睛,嘴唇動了幾動,伸手來拉麥苗遞過來的手,隻抬了一下就耷拉下去,永遠沒有再抬起來。一片哭聲,劃破鬆林村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