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展宏圖

地膜花生在全鄉有聲有色地鋪開,就這一項使全鄉的經濟創收數額超越曆史水平。畝產超出四粒紅的一倍以上,這在全縣也引起了轟動。麥苗,一個普通的女村長,一夜成名。四方來取經,八方來學經驗。鬆林村的領導應接不暇。再後來一批批源源不斷的學習者搞的霍大炮他們也是狼狽不堪。麥苗趁機,說是回娘家串門,其實,麥苗是到外地去學習大棚栽植技術。

村委會換屆選舉中,在有的村屯搞的一塌糊塗。家族占有極其重要的位置。血緣關係不但締造了人與人之間的親情網絡,而且,在參選人員中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參選人員攀親結夥、請客送禮、互相串聯、上下勾結拉選票。由其明顯的是上屆幹部給下屆參選者定票,候選者,則感激涕零,執行上屆幹部的“指令”搞網絡親情大串聯。

表麵看來,村民思想覺悟提高,參政意識強烈。其不然,稍加留意,一夥夥,一團團,都是參選人員組成的幫派。

可是,這些不良影響沒有殃及鬆林村的老百姓。這天,鬆林村古老的村委會大院內,人山人海,老弱病殘,把大院圍個水泄不通。村民們秩序井然,有條不紊往投票箱裏投入自己莊嚴的一票。村長一欄,字跡千姿百態的“麥苗”,唱票在一陣陣掌聲裏。全村村民的票數隻差一票,就是說幾乎所有的選民都選了自己最信任的女村長。可是,這一票,並不是別人,而是一直沒有露麵的麥苗本人。

選舉現場,曲終人不散的村民們遲遲不肯離去,強烈要求,一定把村長請出來,讓村長講幾句話。呼聲一聲高過一聲,一浪壓過一浪!

周書記也是十分的感歎。周書記也聽說別的村為了選舉,搞的人仰馬翻,派出所都親臨現場維護秩序。鬆林村選舉現場卻別有一番景象,鄉裏的領導都去別的村屯坐鎮選舉,唯有鬆林村沒有一位鄉領導。這一點,足以證明,隻要為百姓辦實事,讓他們在國家富民政策下,在好的地方官帶領下,讓他們走出貧困,得到致富的甜頭,他們能不信任你嗎!周書記想到這,抖擻精神,應了一聲,騎上摩托車,村民們馬上閃開一條路,摩托車風馳電掣去找麥苗。

此時麥苗,正坐在家中的大寫字台前,統計她的塑料大棚計劃。麥苗似乎忘記了今天的選舉。米母米父和米利臨行時,再三囑咐:“今天選舉,臨走時把門鎖好。”可麥苗並沒有去,仍在計算大棚麵積。

“哎呀,苗姐,你還穩坐釣魚台呢?”周書記說著去拉麥苗:“快走吧,幾百號村民在村大院不散,非得請你講幾句話。”

“講話?講啥話呀?你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都把我搞糊塗了。”

“今天選舉你忘了?快點!你再晚去一會,看架勢村民就得造反?”

雷鳴般的掌聲,麵對一雙雙信賴的、誠實的眼睛,麥苗珠淚滾滾。幾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靜得掉地一根針都能聽到聲音。麥苗站在選票台前,對大家夥深深地鞠一躬,淚水**澎湃。又是一陣長久的掌聲。

“我真誠的感謝父老鄉親對我的信任。”麥苗真誠地說。

“這重要的場麵你為啥不來?是不是覺得自己勞苦功高!了不起!擺上臭架子啦!”不知哪個村民突然喊了這麽一句,喝了聲倒彩!出乎人們的意料。

“我和大家解釋一下。”周書記拿過麥克風接著說:“我去接女村長,她還在家計算讓大家夥蓋大棚需要多少資金,都忘了今天選舉的事。這種把自己一切置之度外的精神是值得大家來學習的,包括我在內。”

響徹雲霄的掌聲震撼著鬆林村的上空。

“女村長,那就借著這個機會把你為大夥致富規劃講講唄!”……

“假如這個規劃侵犯了大家夥的個人利益,你們還能積極配合嗎?”麥苗試探性地問。

村民們小聲議論大約有一袋煙的工夫,由拴柱挑頭說:“女村長,你把成破利害說清楚,我們會想通的。”

“對對對,就你冷不丁這一說都把我們給整懵了,你說細致點。”

村民們再次沸騰。

麥苗拿過麥克風:“謝謝你們的理解。咱們村一共有一百多戶人家,柏油路麵才有三十多戶,占地麵積卻多柏油路北的幾倍,零散的房子七零八落的。我想,把路南的房子牽到路北……”

“不行!別出啥歪歪點子,我不同意!”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麥苗。

“幹啥你老秦頭,聽女村長把話說完!”也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反駁另一個蒼老的聲音。

“我就是不挪!我房前屋後得有好幾畝地大,就她一句話我就把大園子讓出來,哪有那便宜事!”

“看咋規劃了?為了你一家就打亂全盤哪!我告訴你,你占那老大園子我們大夥就是睜一隻眼兒閉一隻眼兒的,你別不知好歹!”

兩位老人在會場上你一言我一語吵個不停。治保主任小孫一看是兩個老鄰居,就上前把他們拉開,說:“二位,幹嗎呀,咱們是在研究事,不是打仗,有啥事等村長說完咱們一起再幹,行不?”小孫站在他們中間,對麥苗大聲說:“村長,你繼續說。”

這樣的事早在麥苗的意料之中。麥苗清了清嗓子:“父老鄉親們,請你們等我把話說完,有啥不妥的事咱們坐在熱炕頭上一起探討。我上幾天說是回娘家,其實我到沈陽周邊地區去學習大棚栽植技術去了,順便也是做一些考查。回來後,我也是再三再四的考慮,看了看咱們村的地勢情況。咱們村是屬於丘陵地區,沒有一塊大麵積平坦的地塊。唯一就是路南,東西有三四裏吧,南北也得有四五裏地長吧,隻有三十多戶的人家占有和小包大坑的空地,這樣浪費土地也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周密地考察一番,假如把路南的人家移到路北,這大麵積的土地充分利用起來,一定能有一筆可觀的經濟收入。”麥苗說到這些,頓了一會,見沒有人提出異議,麥苗沉思片刻接著說:“路南的住戶移路北後,我到農機站去請他們出一輛推土機,把這裏好好的推一下,然後,蓋上一棟棟塑料大棚,種上反季節蔬菜。你們是沒看見和咱們一樣種地的菜農,有的是錢。你們看人家穿的住的和城裏人一樣,和咱們對比,咱們這就像剛解放似的,我心裏愧得慌!一樣成長在紅旗下,一樣的富民政策,一樣的陽光雨露,一樣都有兩隻手,人家日子過的咋就像火碳似的!我虛心向他們學習經驗,他們說大棚經營得當,一棟約一畝地的大棚年收入萬元以上,甚至比這還多。現在咱們鄉也有農貿大集,一些菜販取菜都得跑百裏以外去上貨。機油柴油汽油,人力物力的,得多大成本。如果我們大棚蔬菜真正成功,菜販們就一定跑我們這來上菜的。這樣一來,我們的每一棟大棚,一年四季管理好,我想不隻是萬元,我們的成本一年就能回來……”

鄉黨委書記辦公室裏,麥苗和黑書記唇槍舌劍爭得麵紅耳赤。自古以來都說幫腔上不去台,可是,小周書記的幫腔,不僅上去了台,而且恰到好處,贏得麥苗心中的一陣陣喝彩。

那天選舉會場,麥苗一看村民們種大棚蔬菜情緒高漲,就和小周書記商量到鄉政府找黑書記要扶貧款一事。事先,她們倆把要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研究個透。她們倆騎著摩托車來到鄉裏。當她們出現在鄉黨委書記辦公室時,黑書記盛情招待。

“嫂夫人,女村長,由於你出色帶領村民大膽引進新花生品種,取得可觀的經濟創收,我也跟著你燦爛了一把,得到縣委書記的親自表揚。”黑書記眉飛色舞,親自給她們兩位沏茶倒水。

“這也是在你鄉黨委黑大書記的領導下才取得成功的。”麥苗呷了一口茶說。

“這不算給我戴高帽吧。說說,你們一、二把手來是不是又有什麽致富項目了?”黑書記說完又親自給她們水杯裏續水。

“有是有,不過,還得從鄉裏要錢。”

“你們這幾年村民的花生收入不少啊,怎麽又要錢,搞啥新鮮項目?”

“項目當然是新鮮的,首創,並且,還是好項目,這在我們鄉是獨樹一幟的。”

“快說說,就別賣關子了。”黑書記很有興趣地坐在麥苗對麵,微笑著問。

“我們村要搞塑料大棚,種綠色無汙染蔬菜。我聽說咱們鄉來了一筆可觀的扶貧資金,一百多萬。”麥苗認真地問黑書記。

“是有這麽回事。先談談你們的大棚,我早就想在咱們鄉推廣,可是,一直沒動起來,你們村老百姓接受了?”

“當然接受了。”周書記甚為自豪地回答。

“建多少棟?”

“我們村有一百二十戶人家,一戶一棟。”

“哇!好大的動作。”黑書記興奮拍沙發扶手。

“是呀,這樣一來,就得需要大筆的資金。村民這幾年是攢點錢,可那隻是杯水車薪。有困難的人家連一半的錢也掏不起呀。我們為了把這大棚搞得有聲有色,馬到成功,隻能求助您這位大領導來支援了。”麥苗一字一句地說。

“要多少錢?”

“六十萬。”

“什麽,六十萬?”黑書記被這個驚人的數字噎住了。

“這都是經過我們村領導考核後的精確數字。”

“哎呀,我的麥苗同誌,咱們鄉第一批扶貧款剛到六十萬,這是給各村打井的錢,你們一下子都要去了,你們是不是一下子把手伸向天上了。”

“打井,別的村不就是跟我們村馬後跑嗎,自己一點創新意識都沒有,就衝這點,就不能支持他們,應該支持我們開辟致富新路子才對。”

“我這個書記不得一碗水端平啊,我的同誌哥。”

“隻要給錢,叫同誌姐也行。這樣吧,黑書記,我們請鄉裏幾位領導上飯店?”麥苗泰然自若的迎合著黑書記。

“上飯店?我們可不去赴你們的鴻門宴!”黑書記一轉身離開麥苗對麵,回到辦公桌後坐下。

“女村長,我不是封你們的門,一下子要這麽多錢絕對不可能給你們,要是真的給你們,其他的村咋辦?他們不得聯合起來跑我這來鬧啊!”

“不給也得給,我們村民把地兒都倒出來了,萬事齊備,隻欠東風了。”

“你說啥地都倒出來了?”

“就是把柏油路南的住戶移到路北,在路南所有的空地都準備蓋大棚。即有可觀的經濟收入,又美化我們村的地理環境。”周書記緩和她們之間的爭執,輕聲慢語地插了一句。

“你說啥?你們在村裏竟敢移民了?麥苗,這又是你的主意!我看你這個村長膽子也忒大了,整不好得把你給撤啦!”黑書記真了動重怒。

麥苗“噌”的一下站起身:“你敢!我是村民們選上的,你有權力把我請出來!可是,沒有權力把我撤掉!我告訴你黑書記,你別忘了你當初對我的承諾!”

“女村長,別激動,黑書記怎麽能忘了他答應你的三條呢,你消消氣。”周書記和藹可親地勸慰麥苗。

“小周,你們別一個白臉一個黑臉地和我唱對台戲!我說呢鄉裏往回調你你不回來,你們、你們簡直就是……”

“你別管我們唱的是啥戲,隻要村民們喜歡,你就得讓扶貧辦給我們村撥款!”麥苗壓了壓火:“我也知道你有難處,但是,你別忘了當時請我任村長時,提的三個條件,我這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為村民,而不是為我自己!”

“是呀,黑書記,要不,把杜副鄉長也找來證實一下。”周書記見縫插針地補充。

黑書記低頭苦思了一會兒說:“你倆給我點時間,這麽大數目,我自己也說了不算。”

“行,婆婆多沒關係。隻要我們做的事是正確的,深得民心,婆婆倚老賣老也不管用。黑書記,不知多長時間給我們準信?”麥苗步步為營追問。

“我馬上就召開會議,中午就有準信。”

“黑書記,這項事業搞成功了,我們鬆林村又給咱們鄉及你個人臉上貼金了。扶君上馬,多送幾程乎!你沒忘吧?”麥苗說完微笑走到黑書記緊鎖雙眉的辦公桌前,伸出右手。

周書記和婦女主任霍大炮在幫路南的住戶向路北“移民”,選好地後,又布置機動車幫助拉土蓋房,動遷後的房屋都無償的扒掉。這個不算大但在小小的鬆林村也不算小的舉措,也是亙古未見的。治保主任小孫和村李會計組織棒勞力把路南周邊的帶死不活的殘次林摳掉,這是經林業站特批的,不擴大大棚麵積,是不夠每戶一棟的,這個小九九老百姓心裏都會算。麥苗已去她學習的基地聯係購買大棚基本物資及技師來指導,請專家給村民們講課。麥苗本想再帶兩個人去,幾個村官再三研究,人手不夠,自己先去,隨後周書記去接應。麥苗已經走了幾天了。

眾人拾柴火焰高。在村領導有組織的安排下,一切就緒。推土機把土地二百畝的大棚麵積推的像一麵鏡子一樣平整。引來無數外村的領導、村民前來參觀,也驚動了上級的有關領導。路南“拆遷”“移民”路北,沒有請示有關的什麽房基地的準批,也沒有請示電業局,就通過村電工把電安裝給後遷的住戶家裏。改革開放,也不能開的無法無天了。

“這是什麽性質?”

鄉裏領導陪著上級的有關領導來找麥苗這個膽大妄為的女村長訓話。村委會沒有人,領導們都跑哪去了?為什麽不積極配合上級領導“調研”呢?

來到米利家,米利更是一臉的不耐煩:“你們找麥苗批評教育,把改革開放脫貧致富給整大岔啦!不但你們找,就連我還找這個不要家的老婆算賬呢!不好好地在家過日子,搞啥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錯誤是你的,成績是當官的,扯這犢子有啥用!幹了好幾年村長,一分錢沒拿回來不說,還倒貼了好幾千塊,圖稀這個官有癮哪?!”米利一頓牢騷,把幾位領導整的上言不搭下語,灰灰溜溜夾著公文包走了。

米利看他們走遠,扯過一雙被子,蓋在頭上,號啕了一頓。麥苗已走快到一個星期了,杳無音信。是病了還是被害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米利一病不起,茶不思,飯不想,仰頜望房笆。

村領導研究,派小周書記前去接應,可是,走了幾日,仍是沒有音信。

這下子在鬆林村引起了軒然大波,村民們開始奇談怪論。

“是不是她們約好一個先走一個後走攜巨款私奔了?”

“要不就是她們把鄉裏撥給的六十萬和老百姓蓋大棚購料款的血汗錢,一並騙去到啥深圳發展去了?”

各種輿論鋪天蓋地,把鬆林村整的也是雞飛狗跳的。小孫不相信這各種謠傳,和桂霞商量,他知道麥苗學習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電話號碼,小孫要前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孫走了幾天,也是石沉大海。鄉黨委黑書記聽到這些消息,坐不住金鑾殿,親自下來走訪。黑書記為支持麥苗撥款六十萬扶貧款已被關了三天的禁閉,吃了瓜落。黑書記確實也汲取了教訓,教訓是這筆巨款,導致出去三個村官先後失蹤了。

“是不是巨款被劫遇害了?”

黑書記命令村會計老李按小孫媳婦兒提供的線索,去尋找三位村幹部。李會計走了又是兩三天了,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霍大炮的炮火勁兒又上來了,霍大炮承諾給全村及米利說:“我不能看這幾家家破人亡,三天一過不見一個死人的影,我霍大炮也走一趟‘麥城’!”

老村支書記聽說霍大炮繼續要赴湯蹈火,是天天講,夜夜講:“咱們這個村子就剩下你一個人撐船了,你一去不複返,這不又多了一個殘缺的家庭!?”

鬆林村似乎被捅了馬糞窩一樣,無法形容混亂的局勢,迫使黑書記辦公地點轉移到了鬆林村,坐鎮,給村民們一個主心骨。

麥苗在去請專家的路上想,把專家們請來教這些鬥大字不識一筐的村民能行嗎?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在這裏也不適用啊。所以,麥苗臨時改變了計劃路線。麥苗把她通過鄉勞務輸出送走的有文化的高中生們請回來,協助家長們把這個大棚搞好,隻許成功,不得失敗。麥苗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投資一百多萬的塑料大棚,這項可不同於花生試驗田那麽簡單。為此,麥苗深思熟慮後,按地址,找到了那家食品廠,找到廠長。把村裏的經濟前景從根到梢講了一遍,並承諾隻要這個廠的領導或工人到鬆林村去玩,一定免費送給他們綠色蔬菜,並遊玩萬畝鬆。這位五短身材的男廠長表示深深理解麥苗迫切心情,答應麥苗的要求,按天數發給這十多個男女小青年的工資。麥苗千恩萬謝這位廠長對本村工作的大力支持。麥苗帶領十幾個孩子直奔學習基地。讓他們一定虛心學習,不恥下問。他們回家就是種植蔬菜的技術員,是發展村經濟的骨幹分子。這些孩子十分敬仰這位才識淵博的女村長。安排完了學習,麥苗又找到這個區的領導,請他們幫助聯係購買蓋大棚的一切所需物品。三角鋼架、塑料、草簾等等。領導工作都很繁忙,隻是給麥苗指明了一些路徑,讓麥苗自己親自去跑。這麽大的數目對一個小小女村長來說也是前所未有的考驗,正在麥苗孤掌難鳴之時,村支書小周趕到。麥苗如同多了左膀一樣,她們辦事有了商量,也十分的默契。她們必定是幾年的搭檔了。可是,要想把這些所需物品一步到位,並不是那麽簡單的。她們分頭去跑,多日還是沒有辦的齊全。小孫的到來,麥苗如虎添翼,又多了一條右膀。

樂滋滋的麥苗對兩個大男人說:“咱們把自己家的技術員和滿車蓋大棚物資往村裏一拉,你們說村民們不得像過年一樣的慶祝啊?

小孫這個書呆子竟忘記了他來的任務是什麽?哪怕是給村裏回個電話,也省得鄉裏村裏的人們像遇劫匪一樣日夜惶恐、坐立不安。全村的人幾乎都潰敗了,像遭霜打似的焉巴了。李會計接到黑書記的命令,按小孫媳婦兒提供的地址,先找到了孩子們學習的地方。按孩子們指點,找到了剛從外麵跑物資回到偏僻小旅店的麥苗。

現在的李會計對麥苗佩服得五體投地,麥苗對李會計仍舊一貫的做事態度認真做了處理。麥苗曾找李會計嚴肅地談了一次話:“李會計,你以後工作還是像從前似的應付了事,馬馬虎虎,我就把你送回經管站,請鄉領導給村上調撥一位財經大學生,協助村經濟的發展。”幹了幾十年的李會計自以為是,好逸惡勞,總以為自己有會計證的鐵飯碗非他莫屬。這個小女村長竟要把他的鐵飯碗要從鬆林村扔出去!然而,李會計又不敢像以前放任自流,李會計也聽說黑書記對這個女村長也是禮讓三分的。為此,李會計一聽麥苗這個名字就心裏發怵,不知邁哪條腿。今天,一看見風塵仆仆的麥苗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這個灰暗的小旅店,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落魄心情。

“你看沒看見周書記和小孫?”李會計一直在旅店外等候著麥苗,一見麵就急忙問。

“他們倆也去跑物資去了。李會計,你們是不是怕我一個人跑不過來,家裏事一辦完都來幫我,還是咱們的村幹部團結,沒有一個人看我笑話的。你來得正好,你是會計,擺弄數字比我們幾個人都麻利精確,把這一百二十戶的大棚用料算好,明天咱們就可以把物資集中在一起,後天起早,連大棚所需用品和這些學習的孩子們一塊凱旋回咱們的鬆林村。”麥苗疲憊對李會計笑了笑:“他們倆也快回來了,一起吃個飯。”

這個李會計,見到麥苗如同耗子見貓似的。李會計明知道家裏那邊急得都火上房了,隻字沒提家裏的事,更沒提他是黑書記親自派兵點將來的“使者”。李會計如果和麥苗說明家裏的情況,麥苗不管咋費勁兒找電話也能往村上打個電話。更何況自從小孫走後,村上電話二十四小時有人輪守。這幾個男人,都被一百多萬大棚壓的失去了記憶?還是對工作的大無畏精神!

麥苗摸爬滾打的也不知道自己出來多少天,櫻桃小口已是滿嘴的大泡,笑靨如花秋海棠般的小臉也變成霜後殘弱黃花似的。幾個大男人和這位女村長圍坐在一起,一陣一陣心酸無數次滑過他們的心底,他們不忍心把無端的惡語傷人的話說出來。三個大男人默不作聲,咀嚼著一口饅頭,喝一口湯。有時,偷著看一眼疲憊不堪、麵色慘淡的麥苗,欲言又止。這幾個大男人守口如瓶,沒泄露一句家中的蛛絲馬跡。

幾輛大卡車徐徐開進鬆林村。

正開了鍋的村部老百姓圍著坐鎮鬆林村的黑書記,進一步研究該不該報警等諸多事項。現在的黑書記要比麥苗急赤白臉要扶貧款時還要惱火和焦急。小孫媳婦兒、老李媳婦兒哭著喊著說他們一定是遇害了,讓黑書記報警尋找屍體。麥苗的愛人米利命在旦夕,米利已是幾天的不吃不睡用葡萄糖維持著生命!黑書記深刻反省自己辦事的魯莽,這六十萬!眼看就要毀了幾個家庭和前途無量一直沒有成家的小周書記!黑書記不得不把鄉裏的工作安排了其他領導,親自坐鎮鬆林村,讓這裏惶惶不安的村民有主心骨,給他們壯個膽。

“哎,你們快來看,來了好幾輛大卡車,上麵拉著不少東西呢?”

吵嚷的村部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人們先是愣了一會兒,緩過神後互相推搡往外跑。這時,在頭一輛車上,走下一個人。她的長卷發攏在腦後,臉色薑黃青瘦,身上的衣服滿是皺褶,灰土一層,已看不出是什麽顏色。她精疲力竭,弱不禁風的對後麵下車的幾個男人布置著卡車往哪裏停。

“你們馬上通知村民,套上車,把各家大棚用料分下去由自家保管,千萬別把塑料碰壞了。”麥苗有氣無力地吩咐著。

“女村長!”村民們一擁而上,圍著麥苗眼淚都流了下來。

這時,就聽見“啪,啪”兩記耳光,人們把目光轉了過去。

“你、你、你是個不稱職的村書記!這是我連任書記以來,第一次打人!”黑書記雙手顫抖,咆哮如雷。

周書記低頭不語,兩行熱淚潸潸。

“黑書記,為什麽打人?是不是我們運物資回來晚了?”麥苗走到黑書記麵前,微弱的聲音說。

“我的好社員,我的好同誌,我的好幹部,麥苗,大村長,你辛苦了,受累了,馬上回家休息,啊。”黑書記握著麥苗雙手,語言混亂地說。

米利聽說麥苗回來了,強打著精神從炕上坐起,靠在四季花的炕琴旁,眼巴巴盯著門……

米母年過七旬,仍是精力旺盛,踮著小腳對著麥苗大罵不止:“你當這個破村長,瞎呈啥能!?好懸沒把我兒子命搭上!還有臉回這個家!你看看別的村村長咋當的,你她媽的跟人家學習學習!人家是錢拿著,是酒喝著,是酒店逛著!你可倒好!把全村折騰的底朝天!這些村民也賤,都是井裏的蛤蟆,沒見過天,就她娘的聽你的!我她娘的也納悶了,這幫王八犢子是不是喝了你的迷糊藥啦!把這幾年剩點破錢也都交給你買啥大棚!你們看有兩個破錢把你們一個個給燒的,不知咋嘚瑟好啦!”

“媽,你別費力氣罵了,你看,麥苗趴在我懷裏睡著了。”

鬆林村的村委會擠滿了村民,他們在等村領導去給他們量地、蓋大棚。周書記、小孫、李會計和霍大炮早已在等麥苗了。快到中午了,女村長還沒有過來,村民們各種議論又風雲四起。

霍大炮一聽怨聲載道的話火就不打一處來:“怪不得總說小農意識!你們這些四六不懂的土鱉,一點也不設身處地為女村長著想。事怕翻,理怕顛,你們也不換個位思考一下,你們說,她一個女人容易辦成這麽大的事,你們這一大群男人有幾個站出來幫麥苗一把。要大能耐沒有,背後爛嚼舌頭根子,暗箭傷人倒是一個頂仨兒!是非曲直,自有公論,麥苗為咱們老百姓做成了一件又一件的大好事,讓你們少花錢多收入,你們這幫不知好歹的東西!走,咱們去看看麥苗,麥苗肯定有事,要不早就上來了,還等你們在這像狗起殃子似的瞎窩窩!”一頓連環炮放出,村民們慚愧難當,低頭不語。

麥苗昏天黑地的還在睡夢中。

村領導和村民們不約而同地來到她家。

李會計歪頭瞅一眼昏睡的麥苗,非常感慨地對男人們說:“我幹會計多少年了,大小出差也不少,就像咱們女村長這樣出門辦事的還真是頭一回,讓我大開眼界。”

“你快說說大開啥眼界了?”

“我去找她們,一進旅店就傻了,幾個人一個房間,那屋簡陋的都不如咱們的破土房,就是住店便宜。晚上冷的連衣服都不敢脫。我就住了兩宿就受不了了,你們說咱們女村長那麽多天咋熬了?都說窮家富路的。可是,咱們女村長那可真叫作生活簡樸、不求奢華、不借著公款擺闊氣。平時在家,咱們看她穿的總是盛氣淩人,高雅氣派。這一出門,不顯山不露水的,哪個賊知道她身帶巨款呀?我一個大男人,真的,真的都讓她感動哭了。”李會計話音剛落,男人們都竭盡全力的控製自己漲潮的心,慢慢地退出屋。

米利看著周書記:“你們來是不是想問麥苗這大棚咋蓋呀?”

“我們來一則是看看你身體恢複了沒有?二則是慰問村長。三也是看看這大棚咋建。這個項目都是由村長親自抓的,我們隻是輔助村長的工作。”

“大棚號排完,抓鬮兒結束後,就按順序號測量往起支架子唄,還有啥事?”米利說完給麥苗往身上拉了拉被子,坐在麥苗枕邊,小聲對周書記說。

“我們不知這路在哪開?我記得村長好像畫了一張圖紙,你能不能找一下。”周書記誠懇地對米利說:“不怪黑書記說我這個村書記當的確實不稱職,啥事都依靠女村長,幾年來也習慣了,利子哥,你別怪我。”

米利笑了一下,走到寫字台前翻了一陣子,從一撂報紙的底層拿出張畫滿草圖的紙,是用鉛筆畫的,滿清晰的,還附了說明。

沒有學過製圖的麥苗,她憑著記憶,上學時學過的畫圖畫,畫出一個大平麵圖,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排列,按著比例的塑料大棚展現男人們的麵前。走出去的人又轉身走回來,無聲無息地看著這張蔬菜大棚示意圖。

這是四排大棚,東西走向,南北建築。中間兩棟大棚尾部相對的往南推,兩排大棚兩側是門對著新開的八米寬的路,與兩側的單棟大棚門對著門,以此類推的一直往南。四排三十棟坐落在坨根兒底新開的一條U型路,不管什麽樣的機動車進入,都能從U型路駛出大棚區直上柏油路。所有在場的人眼睛都直了,從心裏佩服這位女村長宏偉的設計。他們如獲至寶,倍加小心把圖紙卷好,又用報紙包上。

“走,李會計,咱們就按這圖紙到路南開始施工。小孫,你喊一聲,按號入座,運送大棚料。”周書記分配完,重重握了握米利的手說:“謝謝你對咱們村工作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誠摯地謝謝你。”

蓋大棚現場,人聲鼎沸。拉米繩用木棒釘橛的,拉料車東邊進去西邊出來的。村民也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發揮自己的專長。他們像過去大生產隊一樣,農業學大寨的精神再次展現在眼前。他們沒有各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勞動力多的幫助少的,體格健壯的幫助有疾病的。這都是她們的女村長說過的,“我們分大棚,不是按勞動力,也不是按人口,是按戶。我不想把一戶貧困家庭放在致富的外邊,要富,大家一齊富!”為此,蓋大棚時,周書記指揮,按號,從一號往下推。蓋完一棟,村民們歡聲雷動,互相擁抱著從電視熒屏上看到的塑料大棚,今天,實實在在出現在村民的眼前。他們又一次的歡欣鼓舞。

“周書記把一棟的門牌號釘上!”秦老漢對周書記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就是我們家的了。”

“秦老伯,這個門牌號得咱們的女村長親自來釘。”周書記對村民們招了招手:“咱們接著蓋第二棟,等村長來了,給她一個特大的驚喜!”一呼百應的村民們,爭先恐後又建起第二棟大棚。熟能生巧,緊接著,第三棟、第四棟……

“村長?哎,你們看咱們女村長來啦!”

麥苗煥然一新出現在村民們麵前。麥苗穿著一套大紅的運動服,豎著領子,拉鏈直拉到領口,高挽著發髻。雪白的旅遊鞋,落上了一絲的灰塵。米利像貼身管家似的守護著麥苗走到村民們中間。

幾日來,米利拖著虛弱的身體寸步不離地守著昏睡的麥苗。兩天過去了,米利有些擔心地問媽用不用找大夫給麥苗看一看,能不能有病,哪有這麽睡的?米母安慰兒子麥苗是疲勞造成的,沒大事,讓兒子在家照顧媳婦,自己一溜風似的奔向大棚現場。

米利坐在麥苗身邊,輕輕撫摸麥苗紅潤發燙的臉。麥苗突然睜開大眼睛,激靈下坐起身,嚇得米利縮回手,吃驚看著愕然的老婆。

“你你你……”麥苗連著說了幾個你,定了定神說:“你是米利?”

“老婆,你是睡蒙了吧?”米利攬過麥苗,心疼地說。

“你也來了,咱們家不要了?周書記和小孫運物資還沒有回來呀?”麥苗癡迷著。

“老婆,這是咱們家,你回家昏睡三天兩夜了。”米利緊緊抱著麥苗:“我當初不該和他們一溜神氣的竄攏你當啥村長,瞧把你給累的,都犯傻了。”她們就這樣來到大家夥的麵前。

這一棟棟大棚拔地而起,巍峨壯觀。麥苗也是異常的興奮:“全村老少都在這,我得說幾句。咱們這大棚裏栽植的蔬菜一定要用農家肥,一點化肥農藥都不能上。咱們要打出自己綠色品牌,申請一個商標,名就叫‘鬆林’牌綠色無汙染蔬菜。霍大嫂,你負責各家各戶培育的種苗咋樣了?”

“茄子、辣椒啥的都是按著你告訴我們用紙筒培育的,出三四個葉了。”

“現在移栽行嗎?”

“行,紙袋裝的,水根小點也沒事。”

“啊,咱們這蔬菜移植進大棚,必須得有深水井。咱們大家都得想辦法,看誰人能聯係上打井的井匠師傅?”

“我老舅就是打水泥管井的。”村民吳老四說。

“老吳,你能不能和他協商一下,咱們打井錢等菜賣了錢再給他?價格上能不能便宜點,咱們打得多。”

“差不多吧?”吳老四早就知道女村長精打細算的。

“村民們,咱們大棚蓋上了,我想為了節約錢,咱們對門的四家合夥打一口潛水井,放下四個潛水泵,各家接入各家的管子,既經濟又實用,你們看行不行?”

“這個點子好。”村民們舉雙手讚成。

“大家沒意見,老吳,你就辛苦跑一趟,最好馬上把他們請來,賒賬不放心,我給他們簽字。村民們,咱們第一批蔬菜不一定買上好價,等下一批,反季節蔬菜,大家夥一定有個可觀的收入。另一個就是,我想讓大家幾個對門種植一樣的蔬菜,上貨的菜販子方便,咱們也省事。”

“我們一切行動聽指揮!”

“村長,村長,我們倆想在大棚裏栽花,行嗎?”這是一對談戀愛的青年,姑娘叫王曉南,男的叫張鐵,也是麥苗請回來學種植的技術員。

“你們有銷路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看花卉很有市場,不愁找不到銷路的。再說了,我們也懂種花技術。”王曉南眨著大眼睛看著麥苗。

“花苗從什麽地方進?”

“我們學習基地就有,不過就一家。”張鐵憨笑了一下。

“這樣吧,你們去幹活,明個我親自跑一趟,看種花的花農能不能幫咱們帶銷,達成一個協議。咱們弄大棚主要是掙錢,賠錢的買賣咱們是不會幹的。”

“女村長!女村長!你的電報!”柏油路上,身穿墨綠色衣服的郵遞員大聲喊著麥苗。

麥苗急步而來。

“請你在這簽個字。”

郵遞員走了。麥苗急忙打開電報,頭嗡的一聲,頓時天暈地轉,她靠在風景樹上,閉上眼睛,淚水漣漣。

“村長!村長!”周書記呼哧帶喘地跑來:“明個你要去看花苗啊?”

麥苗慌忙把臉扭向一邊應了一聲。

“不行!讓她們自己去。你說咱們這一個蘿卜頂好幾個坑,你這一走,剩下這幾個人能支乎開嗎。霍大嫂組織婦女去整大棚裏的池子,灌上水就得移苗;李會計領人打蓋大棚的點;小孫帶著一幫人蓋大棚;我得去電業局請示一下,把電拉過來,還得安電線杆、電線、變壓器、電表啥的?你說你一走,我和誰商量這事呀?”周書記一口氣說完,見一貫辦事爽快的麥苗沒有吭聲,臉也沒扭過來。周書記覺得不對勁兒,周書記輕輕轉到麥苗眼前:“村長,你怎麽哭啦?出什麽事啦?快說說。”

麥苗一頭紮進萬畝鬆林,趴在地上放聲大哭。麥苗十個手指把剛剛開化的春天的大地摳了一溜一溜的溝,像壟溝壟台似的。鮮血淋漓的雙手輪流敲擊著胸膛:“媽!媽!女兒不孝!不能在您的病榻前盡孝!媽,我一個小小的村長才知道什麽叫忠孝不能兩全!”麥苗嗓音嘶啞,眼睛紅腫。也不知太陽落山還是陰了天,麥苗晃晃搖搖站起身,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米利隨著蓋大棚的村民散去也回了家,一進院就見媽摔著臉。

“媽,做飯呢?”

“不做飯吃啥?自從她當這個破村長就連一頓飯也沒做過。咱家不是娶個媳婦兒,是她娘的娶回一個祖宗!”米母一瓢刷鍋水潑在米利鞋上。

“媽,我做飯,你歇一會兒。”米利去接媽手裏的水瓢。

“歇啥?天都要黑了,也不知你媳婦兒又跑哪去了?還不去找找,要是嚇住又該犯病了。”

“媽,你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上哪去了?”

“我要是知道還讓你去找。”米母把淘好的高粱米倒入鍋中,蹲在灶膛前燒火。

“回來啥?又不知道跑哪野去啦!”

話聲剛落,麥苗絆絆磕磕的進屋。米母一看怒火不打一處來:“利子你看看你媳婦兒真是狗皮貼在牆上,太不像話(畫)了!瞅一身骨碌的,不是草就是樹葉的,你說,你是不是和那個小周扯犢子去了,我看他對你眉來眼去的!”

話還沒等說完就被米利打斷:“媽,別說啦!”

麥苗兩耳轟鳴,什麽也沒聽清,趴在炕上,又是號啕好一陣子,麥苗覺得有些累了,昏昏沉沉,睡著了。麥苗夢見了媽,媽在向麥苗招手,然後,就被爸爸給接走了。麥苗奔跑著,追逐著,拚命喊:“媽!媽!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麥苗被噩夢驚醒。

“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利子,原諒也是得讓利子原諒你。”米母小聲在炕頭嘟囔著。

“米利,米利,我害怕。”麥苗小聲哭泣叫著米利。米利絲毫沒動,也沒有像每次一聽見麥苗有啥動靜,急忙就把手伸過來。可是,今晚,米利沒有,米利也沒有把手握著她麥苗的手走入夢境。結婚多年,每晚的夜裏,米利都是牽著麥苗的手才肯入睡。可是,今晚,沒有。孤獨是一種無法抗拒的恐懼,此時,麥苗怕極了,麥苗去拽米利的被子,想進米利的被窩,麥苗想鑽入米利安全的懷裏,讓孤獨痛苦的心得到安慰。可是,麥苗拉了幾次也沒有拉動,那被子裹的如同鐵筒一般。麥苗徹底地失望了,麥苗拉亮了電燈,已是拂曉前的黑暗。麥苗把衣服收拾了一個簡單的小包,準備坐早班車。於是,麥苗開始扒灰做飯。

“知道自己犯錯誤了才做結婚以來的第一頓早飯,要不是自己有錯,這太陽說啥也不能從西邊出來!哼!我才不會原諒你給我兒子戴綠帽子呢!”米母罵了幾句,裝著睡覺。

麥苗收拾完自己後,一看時間,早班車快到了,自己把飯從鍋裏拿出來,卻一口也吃不下去,拿起包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