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街頭衝突

當新一天的太陽升起之後,李舒嵐已經將所有的不愉快忘到了腦後。

掌櫃看著李舒嵐並沒有將昨日的事放在心上,也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他怕這丫頭腦袋轉不過來,一定要和昨天的事弄個清楚,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用擔心了。

可是,他還沒能放鬆多久,麻煩又找上門來了!

“掌櫃的,掌櫃的,人呢,給我出來!”還沒見到人,就聽見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

對於昨天的事,掌櫃本就還心有餘悸,這下聽到這吼聲,手一抖,舉到嘴邊的茶水頓時濺了出來,濕了一手。

李舒嵐的眉頭一跳,也感覺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上心頭,轉過頭,和掌櫃兩個人麵麵相覷。

“咕嚕!”

掌櫃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哎喲我去,不**魂不散吧!你……別出去,就待著,我去瞧瞧!”

鋪內。

“原來是阿昌老弟啊,這是怎麽了?”掌櫃打量了一下阿昌不悅的臉色,在看了看他懷中雙眼通紅還在抽抽噎噎的小女孩,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被稱作阿昌的青年將自己的女兒放在了台上坐著,輕輕拉開小女孩的衣領子,“你看看!”

看什麽啊?

掌櫃沒明白他想搞什麽,正打算開口問的時候,他終於注意到了,隻見小女孩的鎖骨位置之下,有一個紅色的點,除此之外,他是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阿昌啊,你也別給我打啞謎了,到底怎麽了?”

阿昌拿出一個小布包攤開,裏麵躺著一件小女孩穿的衣裙,在那衣裙的領子下,還插著一根繡花用的細針。

“這……”

“我閨女的衣服是誰做的,你們怎麽辦事的?居然把針留在了衣服上麵。你們要是對我有意見,找我,孩子有什麽錯?”

“不是,這是不是小孩玩針,不小心紮了啊?”掌櫃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我呸,我們會讓孩子碰這東西嗎?倒是你們,到底安的什麽心?”

“阿昌啊,你先冷靜一點。這衣裙呢,我們做完之後會專門讓人整理,然後你們才來領的。如果留了針,不可能發現不了的,所以,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阿昌明顯有些不耐煩,什麽交情,都沒有他閨女來得重要。

阿昌憤怒地揪起了掌櫃的衣領,輕而易舉地將掌櫃提了起來,而瘦弱的掌櫃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你是打算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的嗎?”

“不是,這事根本就……”

“根本就是有人蓄意汙蔑!”還沒等掌櫃說完,李舒嵐就已經從內屋出來,直接打斷了掌櫃要說的話。

阿昌看著突然冒出來的李舒嵐問道:“你是誰?”

李舒嵐放下從內屋帶出來的線團,上麵密密麻麻地插著許多針,擺在了台上阿昌的麵前。

“這裏麵,總共十八根針,一根不多,一根不少,按規律擺著,都是我做繡活用的針。每次用完,都會歸回原位,從來不會放在其他地方,而且,這裏每個做衣裳繡活的都是如此,絕對不可能出現針留在衣服上的低級錯誤。”

李舒嵐一上來,直接劈裏啪啦地放下了一堆話,整得阿昌愣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那……那你怎麽解釋衣服上的針?”

李舒嵐拿起小女孩衣服上插著的一根針,再把自己線團上的針拔了一根出來,並排放在自己的手心,“你仔細看看,這兩根針有什麽不同?”

“不都是針嗎?你別扯些有的沒的給我轉移話題,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對於李舒嵐劈裏啪啦莫名其妙的一段話,阿昌十分惱火,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我就是在說這件事。你看你小孩衣服上的這根針,那是尖頭的,專門用來縫衣服用的,上麵穿線的孔也比較小,而我們這邊繡樣用的繡花針,為圓頭,為了更好穿線,針孔比較大。你再拿其他的針來對比一下,都是如此,所以,這根針根本不是我們裁縫鋪的!”

現在不止阿昌,就連掌櫃都被李舒嵐說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間也忘了調和。

“什麽亂七八糟,都是針,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告訴你,我隻知道這件衣服是你做的對吧,現在出現問題,我就找你了,你必須給一個交代。還好是紮在孩子身上,要是臉上,眼睛,怎麽辦?你拿什麽賠我閨女?”

阿昌本來就是一個大老粗,這些什麽圓頭尖頭的,在他眼裏都是針,都是傷到他閨女的罪魁禍首!

“我現在就給你交代,那就是,這根針不是我們的,你別把屎盆子扣到我的頭上。”本來昨天李舒嵐就窩了一肚子的火,今天阿昌的到來無疑是火上澆油,讓李舒嵐忘了一開始村長的囑咐,不要和別人發生衝突的話。

“你什麽態度啊你!掌櫃,這就是你請的繡娘?她誰呀,不是我們村的吧!就那個來曆不明的人?你們怎麽做事的?”阿昌指著李舒嵐,對著掌櫃怒道。

掌櫃這才反應過來,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阿昌,你也是我們這邊的老主顧了,我們也不能蒙你不是?”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指,我無理取鬧,這針是孩子自己紮的,和你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對吧!”

“不是,阿昌……”掌櫃想要解釋。

“對!”李舒嵐再次打斷了掌櫃的話,“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家孩子自己紮的,我隻知道,做完衣服,我們檢查過後便會收到一旁,等到再次交到你手裏的時候,我們二次檢查。況且,當初你也摸過了,如果有針,會摸不出來?”李舒嵐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現在出了事,你卻把屎盆子扣到了我們頭上,我們憑什麽逆來順受,要承擔本來就不屬於自己的過錯。捉賊拿贓,捉奸捉雙,這件衣服已經輾轉出去,中途誰碰過你也不能保證,憑什麽就一口咬定是我們的,除非當初交貨的時候,你當場發現,那我們沒話說,否則,你就是汙蔑!”

“哎喲我的祖宗,你別說了成不!”掌櫃快被李舒嵐的語出驚人給嚇得魂都沒了,慌忙製止,他可是注意到了阿昌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

是,阿昌此刻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張嘴了好幾次,都開不了口,看著周圍那些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村民,更是下不來台,感覺自己就像潑婦罵街一樣。

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你……你分明就是狡辯!”

最終他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說道,但明顯氣勢已經矮了別人半分。

“那就讓百姓都來評判評判,到底是我胡說八道,還是有理有據,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李舒嵐仿佛感覺還不夠,愣是加了一把火。

掌櫃已經來不及製止了,心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本來就出來怒氣爆發的邊緣的阿昌,在聽李舒嵐要求讓村民一起做公證的時候,更是火上澆油。

如果到頭來真的證明那丫頭說的不假,那自己的臉麵往哪裏擺?

人,一旦頭腦發熱,就可能做出一些自己完全都不敢或者不會做的事。

所以,阿昌直接拾起台上擺放的算盤,徑直往前砸去,“簡直胡言亂語,老子今天非要給你一個教訓!”

“砰”的一聲,算盤落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因為他是徑直朝著李舒嵐扔去的,誰也沒能反應過來阿昌會突然間發難,根本來不及阻止,李舒嵐也慌了神,下意識地偏了下身子,但終究沒能快過橫飛而來的算盤。

那算盤刮到了李舒嵐的額頭,然後落地。頓時,鮮血立刻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哇——”

這時候,台上被嚇到的孩子的哭聲這才將眾人喚了回來,當然也包括阿昌。

老板娘立刻上前操起一條布,就捂在了李舒嵐流血的額頭之上,“快喊大夫啊!”

阿昌這也慌了神,他也沒想到自己怎麽就沒忍住動了手,他先上前抱起了孩子,拍著她的背,“沒事沒事,阿爹在呢!”

“唉,我說阿昌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能動手呢?”

“對啊,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啊,你看看,都把人家砸流血了。”

“是啊,這都是什麽事啊!”

“……”

除了之前一個人跑去喊大夫,剩下的人都對著阿昌指責著。

人嘛,總是會同情弱者一邊,如果阿昌不動手,沒有發生這檔子事,那大家最多看看戲也就過了。

“我……”麵對眾多的指責議論聲,阿昌更是又羞又臊,為什麽都變成了自己的錯了?

他囁嚅著,指了指地上的李舒嵐,“她……她的針不小心紮了我孩子,這下,就當扯平了!我不再計較就是了!”

說完,直接抱著自己的孩子,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阿嵐啊,怎麽樣,你還好吧!”

老板娘擔憂地望著李舒嵐,時不時地探頭看看外麵,“大夫什麽時候來啊!”

話剛落,外麵就傳來了,“快讓讓,大夫來了!”

在經過了大夫的處理之後,李舒嵐的額頭不再流血,並裹上了麻布。

“還好傷口不深,這兩天別碰水了,多吃些清淡的食物,太重口的別碰,免得留疤。明天來我鋪子裏換個藥。”

“謝謝大夫啊!”老板娘將大夫送出去。

“我說你啊你,非強這口氣!唉,回家好好歇著吧,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是有人故意想搞你啊,你是得罪什麽人了嗎?”

掌櫃的反應就算再遲鈍,他也看出來了,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昨天剛出事,今天又出事,還都是和李舒嵐有關,可不就是有人在搞鬼嗎?

掌櫃看出來了,李舒嵐自然也發現了,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在這沒認識多少人,也沒有得罪誰!”

“唉,這都是什麽事啊,流年不利啊,明天得去拜拜菩薩去!”說完,掌櫃自顧自地離開了屋子。

李舒嵐望著掌櫃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掌櫃都看出來了,這事再明顯不過了,到底是誰呢?自己沒有和誰結仇,難道會是夏一銘?自己好像就和他有衝突,但是……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啊!

直到回到家中,李舒嵐依然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

不過,都說不能太念叨一個人,否則真的有可能被你念叨來了。

李舒嵐剛剛還在懷疑是不是夏一銘,他就已經自己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