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偷雞的賊

翌日。

當李舒嵐坐在餅大嬸的攤前吃早飯的時候,餅大嬸的眼神一直似有若無地往她那邊瞟去,意味深長。李舒嵐想解釋昨晚的事,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反而會越描越黑,索性也不解釋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自己問心無愧便好。

這時候,耳邊斷斷續續傳來的議論聲讓李舒嵐原本鬆下的心再次揪了起來。

“喂,你知道昨晚發生什麽事了嗎?”在李舒嵐隔壁一桌的兩個人趁著早飯時間正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邊說著,一邊還往李舒嵐的方向探了探。

李舒嵐心裏一個咯噔,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餅大嬸的方向,又轉回頭默默低頭啃著手中的大餅:阿嬸不會嘴大到處說吧,怎麽才一夜的功夫,連其他人都知道了,這下可如何是好啊!

“我好像聽說了一些,到底怎麽回事?”戴著鬥笠的男子好奇地問道。

“唉,別說了,咱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挑起話頭的禿頭男子長歎了口氣。

“是啊,你說,會不會鬧鬼啊?”

“咳咳……咳!”一直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的李舒嵐冷不防被噎了一下,被嗆著了:鬧鬼?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禿頭男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我覺得有可能,聽說昨天半夜,有人聽見那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咯咯咯’的,就像在啃食著東西一樣,那種聲音,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聽到這,李舒嵐的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話題。不過聽著他們的對話,李舒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那看到是什麽了嗎?”

“沒有,等那個人好不容易壯起膽子打算開門出去瞧瞧的時候,就見一個影子閃了過去,他也不敢追,再加上,他發現自家的雞不見了。”

“有賊?”

“應該是,但還有一種說法,說是鬼……”

“呸呸呸,胡說八道,這世上哪有鬼?”

“也是,或許真的是誰搞的吧,聽說今天村長已經帶著人去調查了。這丟雞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更何況,還不止一戶人家丟雞呢!”

“……”

後麵的對話,李舒嵐也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不就是丟雞嗎?肯定是人偷的,難不成還是鬼?她可不信!

所以,對於早上一事,李舒嵐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忙碌著她該做的活計。

但是,當她日落之後回到家中,看見了令她魂不附體的一幕。

“啊——”一聲尖銳的尖叫聲劃破天空,驚起了屋簷上停歇的鳥兒。

“怎麽了怎麽了?”餅大嬸在屋內聽到之後,以為李舒嵐出了什麽事,便火急火燎地衝到院子,就見李舒嵐背對著自己雙手後撐坐在地上。

當餅大嬸走到李舒嵐身邊,蹲下打算拉她起來的時候,麵前一個血腥而又恐怖的場景映入眼簾,嚇得她也往後踉蹌了一下。

隻見地上躺著一隻死雞,睜著一雙眼,血幾乎都流幹了,毛掉了一地,地上還有一條長長的血跡,看著十分滲入。更恐怖的是,那隻雞的脖子幾乎都要斷了,隻剩下一點皮連接著身軀。那身軀還有一個洞,腸子都流了出來,混著血團在外麵。

餅大嬸忍不住胃裏泛酸,跑到一旁幹嘔著。

後麵的一些村民也都聞聲趕了過來,看了眼前的一幅場景,都嚇了一大跳,一些承受能力比較差的村民也像餅大嬸一般,跑到一旁幹嘔著。

“這是怎麽回事啊?”

“為什麽院子裏會有死雞啊,我記得這邊兩家都沒養雞啊!”

“應該被拖過來的,你看,地上有一條血跡。”

“誰幹的啊,太缺德了吧。”

“真殘忍啊!”

幾個人議論紛紛,都在進行自己的各種猜測。

今晨在這邊議論的禿頭男子也應聲而來,但不同於周圍人看熱鬧一般的神情,他的瞳孔放大,身軀隱隱顫抖著,死死盯著麵前的死雞,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剛才來這邊,好像……好像看見門……門邊有一個影子閃了過去,然後就……就麵前……”

“天呐,該不會真是鬼吧!”聽到這,一個人麵露驚恐神色,仿佛自己親眼見到了鬼祟的樣子。

“胡說八道,這世上哪有什麽鬼啊,很明顯就是賊人所為,別自己嚇自己咯。”另一個年長一點的人重重拍了他的頭一下,但語氣還是略有些顫抖。很明顯,他也不信自己的話。

“不是啊,你記不記得昨晚,有人家丟了雞,結果今天晚上,就出現了這種情況,加上昨晚有人聽到了那種咯咯聲,加上黑影,不是鬼還會是什麽啊?況且,這種慘狀,人怎麽能辦到啊?這血還是溫的呢!”

“嘔!你別說了……”

原本入夜後就應該寧靜下來的村莊瞬間熱鬧了起來,大家都心有餘悸地聚在一起,不敢擅自離開,隻等著地位高一些的人出來主持大局。

“好了,都散了吧,今晚,所有人都待屋子裏,別出門,明天一早再說!”最終,一個比較年長的老者開口,這才令眾人慢慢散去。

這個夜晚,對有的人來說是短暫的,對有的人來說是漫長的。因為發生了這檔子的事,李舒嵐一閉眼就能想起那死雞的慘狀。

結果她正想著,突然傳來了“叩叩叩”的敲門聲,嚇得李舒嵐渾身一個激靈,“誰……誰?”

“是我,夏一銘!”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舒嵐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上前開了門,佯怒道:“你又大半夜的跑來幹嗎?你還嫌昨日鬧的誤會不夠大啊!”

但不同於以往的吊兒郎當,今日的夏一銘進屋之後就一臉的嚴肅,隻是默默望著李舒嵐不說話。

李舒嵐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昨晚的一幕再次在腦海裏浮現,不由得讓她紅了臉頰。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悸動,李舒嵐隻好繼續裝作生氣的模樣,“你到底說不說啊,不說就走,我還睡覺呢!”

“阿嵐,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夏一銘突然站了起來,靠近李舒嵐的麵前,一臉認真地望著她。

李舒嵐被夏一銘突如其來的接近有些芳心大亂,心怦怦直跳。她不自在地後退了兩步,“你……你有話好……好好說,能……能先坐下不?”

因為夏一銘高大的身軀,李舒嵐堪堪隻到他的下巴,隻得被迫仰視著夏一銘。因為身後便是桌椅,已經沒有了退路,李舒嵐隻得將身子後仰,為了防止倒下,隻得用手掌撐在木桌之上。

但是夏一銘靠近的身軀讓李舒嵐不得不繼續後仰,從手掌變成了手肘支撐。李舒嵐看了看快要貼近自己的木桌,又轉頭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夏一銘的臉。她隻感覺到麵前夏一銘的氣息撲麵而來,令她一時之間有些迷亂,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心中開始有些莫名的期待。

結果等了許久,自己所想象的一幕並沒有發生,夏一銘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維持著那個表情。意亂情迷之後的李舒嵐有些慍怒,直接用力推了夏一銘一把,“到底什麽事,說不說?”

“你……接下來幾天,要小心!”最終,夏一銘猶疑地說出了這九個字。

嘎——嘎——嘎——

李舒嵐瞬間有種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的感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什麽東西?你抽什麽風啊?先是昨晚,然後是今晚,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到底想幹嗎?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覺呢!”

“我是認真的!”

“行行行行行,你高興就好。那麽現在,你說完了,我也要睡覺了,你可以走了吧?”李舒嵐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態。

夏一銘緊張地抓住了李舒嵐的手臂,“我沒跟你開玩笑,接下去幾天,你真的要小心!”

李舒嵐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如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好,我聽進去了!大哥,我困死了,能讓我睡覺了不?”

夏一銘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準備離開。但是臨轉身之前,又再次囉唆地囑咐道:“一定記住了!”

“我知道啦,你很囉唆哎,趕緊回家吧!”李舒嵐一邊無奈地應著,一邊將夏一銘推出屋子。

就在夏一銘一腳跨出門檻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轉身突然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你剛剛……是不是以為我要親你?”夏一銘忍不住嘴欠揶揄道。

“給我滾!”

夏一銘不說還好,一說,李舒嵐的臉直接“騰”地一下變紅了,惱羞成怒地直接一腳將夏一銘踹了出去,重重“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夏一銘訕訕地摸了摸差點被撞到的鼻子,“這麽暴力,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不用你管,給我有多遠滾多遠,不想再見到你!”

對於夏一銘的話,李舒嵐根本沒放在心上,什麽小心的,沒頭沒尾的話,誰知道他又想幹嗎。

接下來的幾個夜晚,為了防止再次出現這種半夜丟雞的情況,村長派遣了一些村中青壯男子輪流守夜,守在各個城門出入的地方以及街頭巷尾的交界之處,隻要偷雞賊一出現,便立刻揪住。

但是令所有人感到恐怖的是,即使這樣安排得密不透風,雞該丟還是丟,所有守夜的人竟沒能發現到底是誰幹的。

於是,一種鬧鬼的傳聞開始愈傳愈開,一時之間,整個村子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