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英雄會
河南洛陽，古有“九朝之都”別稱，自夏商西周至隋唐後晉，共有12個朝代94位帝王建都於此，曆代繁華無雙，至此空留皇族舊址供遊人瞻仰。洛陽南郊，兩山對峙，伊水河從中流過，看上去宛若門厥，即聞名於世的“龍門”。龍門的石窟與佛塔華夏稱最，吸引著文人墨客來題句寫意，是洛陽出遊的大好去處。
離七月十五的武林盟主大賽還有三天，洛陽城裏城外人潮洶湧。少室山下的客棧人滿為患。而距少室山三十餘裏的龍門，又是一個絡繹不絕人來人往白天過去了，星月升空，鳥獸歸巢。夜色中的萬佛塔寂寂無聲，與往常一般沉睡在傍山的伊水邊，唯聽見浪花朵朵撞著岸灘的唰唰聲。可是仔細一看，塔中隱隱閃著燈火，偶爾人影像黑色的大鳥一樣從遠處飛來，潛入塔內。每當人影入塔，總會有輕微的聲音響起：“報上名號，示牌。”
“竹牌，邙山伍承昊。”
“銅牌，武當空海。”
……
伊水河上搖櫓的聲響，五條黑影飄上岸來，黑黝黝的木船悄然返回。門口五人依次報名：
“竹牌，小梁山冷搬山。”
“竹牌，小梁山冷焰山。”
“竹牌，小梁山冷冰山。”
“竹牌，小梁山冷翠山。”
“竹牌，小梁山冷青山。”
塔內繞過一條圓形的通道，裏間大堂燈燭高照，通明如晝，塔邊搭起一個高台，台上擺著幾張桌子，坐著幾個金牌高手。台下有人竊竊私語：
“東方未明！上一屆的武林盟主啊……”
“大盜駝神……”
“瘋莫子……咦，那冷麵公子不是西門如玉麽？”
……
人越來越多，佛塔內黑壓壓一片。牆壁上古鍾“鐺”地響了一下，裏間大門悄然閉上。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走到佛塔的高台前，正是“賽諸葛”範儀：“各位！該來的都來了，貧道範儀在此多謝各位俠士的古道熱腸。此地一無茶水二無素食，更無美女豔曲可賞，有的隻是我們心中永遠的正義。三天後的武林盟主大賽已被邪妖藍曉續掌控把持，但我們依然要去爭，因為我們是武道中人，與邪魔外道誓不兩立！眾所周知，藍曉續一夥蒙蔽聖上，因而得勢，此次更是準備一統武林，武林盟主這個稱號就是一杆旗幟，如果我們搶不到旗幟，民眾看不到希望，正義就有可能倒下了。現在，我們有武林七大高手的東方盟主、西門如玉、莫子、駝神四位到場，還有少林釋心禪師沒來，他忙於過兩天的大賽，他鐵定是我們主心骨的一員。還武當的覺空禪師，還有或可爭取的雪山仙姑子，都是爭霸武盟的候選者。下麵，有請東方盟主跟大家講話！”
台下響起瘋狂地尖叫和歡呼聲，東方未明從座位上升起，足不沾地的飄到台前。隻見他長手長腳，身似猩猿，麵黃肌瘦，顴骨高聳，往那裏一站，人們的一顆心跟著他下潛，停頓。他說：“五年前的盟主大賽東方為了不讓盟主令牌落入歹人手裏而戰，幸不辱使命，然而東方不屑沾手盟主令牌，於是將之拋下少室後山，隻希望武林再無紛爭。想不到妖僧又再舉辦今次關乎國運與民生的大賽，東方不得不再次出山。為國除妖，為民除害，武者不為此而奮鬥，何存顏麵立於天下？”
“好！好……”
“殺了那妖僧……”
台下吼叫。東方未明回座。駝神影子一閃，屁股上連著凳子就座到台前：“兄弟們，老朽第一個捅了馬蜂窩。你們怕什麽？想想十年前，我朝皇帝勤政愛民，開盛世之風，然而如今這幫妖孽硬是要將天翻過來。他們神通廣大，如果我們不出麵爭取，可能就再沒有機會了，老朽是罪人，幾十年不出江湖，今再入賊道，實在是迫不得已。今天到會的都是英雄豪傑，大家都知道所謂的武林七大高手，可是，這事表麵上的現象，長江後浪推前浪，三十年前河東，三十年後的今天，希望你們好好把握河西，別讓這塊正義的牌子落入妖僧一夥的手裏。盟主大會，老朽不會參加，因老朽是全國的通緝犯。讓各方豪傑到此聚會也是老朽的主意，因老朽在皇宮內不止盜走了妖僧的長生丹，還打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台下的群豪現在倒不出聲了，靜靜等著駝神往下說。
“妖僧在皇宮裏秘密訓練一批猛獸，以丹藥喂養，幾乎成了魔獸。現在不是什麽大行武道的時代了，武功再高，高不過毒藥、弓弩、陰謀，而更高不過的是火炮！當朝武宗皇帝好武，照理說是天下武林之福氣，然而妖僧又稱‘藥王’，是武宗未掛名的師傅，丹石亦最為在行，所以深得皇帝信任。妖僧武功深不可測，所以要對付他，我們得走險招了，那就是：用炸藥！我已探知妖僧一行的必經之路，這次到場的眾位都是正派人士，希望你們能夠配合各自的掌門，到彼處設伏，火藥炸開之後，盡可能地滅了妖僧，讓他到不了少室山下……列位，此第一仗我和東方盟主領頭，如果失敗，還莫子和西門兩大高手正式去奪取盟主位，不要讓妖僧一手把持武林，眾位英雄以為如何？”
“我青城派跟隨駝神！”
“我莽荒弟子聽東方盟主的！”
“我蛇島去埋炸藥，都準備好了！”
……
“好，夠了！”範儀走到台前，“此次由眾位自作選擇，當然也包括選擇退出，畢竟妖僧是朝廷的人，我們不能明目張膽地對著幹，所以伏擊的英雄們統一蒙麵行事，見機不妙就撤走，動靜太大的話怕會殃及附近的百姓。除了我們在場的各位信得過的豪傑，我們還有更多的兄弟們正從各處方趕來少林，隻要盟主之位不落入邪人之手，我們就是成功了。也許有人要問，設伏那不是對我們自己沒信心嗎？不是，是妖僧棄天下水火於不顧，一味迎合蒙昧皇上，不鏟除此人，民生必然更其多艱，恐怕日後的土地都被征收種植毒草而沒有莊稼了，所以，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
“噝噝噝噝！”幾聲細響亮，佛塔的巨門動了一下，幽光一閃即逝。台上的範儀“呼”的一聲飛向高空……
一隻巨掌的影子憑空出現，扇飛範儀的同時也消失不見！台下大亂，西門如玉緩緩走到一位美豔無雙的少婦麵前，盯著那張比他更冷的臉，說：“閣下好怪異的武功，纖蛇三現終於重出江湖了麽？”
“蛇娘？”有人驚呼，好像是彭流沙的聲音。
“哈哈！想不到還有人記得我！”那少婦的臉突然綻出花來，長發飛舞，姿態如仙。“如玉姑娘，還是你好，知道疼我，挨得這般近，可是場合不對，等會兒咱倆再親熱好嗎？”
西門如玉像隻兔子一樣，飛快躲到莫子和駝神身後：“真是這婆娘！三十年後還裝嫩草……”
範儀輕飄飄地飄回來，並沒有受傷：“多謝蛇姨手下留情！範儀是該打！”說著範儀又給了自己兩巴掌。“如果不解氣的話，還麻煩蛇姨再次出手。”
“算了！總是把我叫得這麽老，你們瞧瞧，難道我比莫子還老嗎？”
乞丐般的莫子連忙施禮道：“蛇姨越活越年輕，哎哎，如果當初……”
東方未明連忙向莫子使眼色，莫子下意識地趕快住嘴。
“怎麽不說了？”蛇娘嘲笑道，“當初如果你在靈蛇島聚了我女兒，現在也不會窮成這個模樣了！瞧瞧，南天一絕，真是一絕，任誰看了都覺得可憐，我說怎麽丐幫要解散呢，原來是被你搶了飯碗！還有範儀，你有腦子沒有，竟然用炸藥？藍續曉是朝廷的人，他沒有炸藥嗎？他隨時都可以把我的蛇島轟成粉末，你唆使我的徒孫送命也就算了，可是不能讓蛇姨沒有葬身之地啊，你說是嗎？大盜駝神偷長生丹也就罷了，你東方小子添什麽亂？聽說五年前奪了盟主令還丟下少室後山，你小孩子過家家啊？如玉姑娘我最喜歡了，今晚陪蛇姨睡，不準抗令！”
台下的英雄們張大了嘴，合不攏了：號稱武林七大高手的西門如玉被叫做“姑娘”，莫子……東方未明……這，這位少婦是誰呀？如此年輕貌美，睡？幾個腦袋恐怕也不夠被擰啊。
範儀尷尬著臉，說道：“既然蛇姨出麵，我等後輩全聽您吩咐！”
蛇娘收起笑容走上台，絕美的身姿麵向愕然的群豪：“不要去和卑鄙的人去做卑鄙的事，否則吃虧的是你們自己，因為你們會教會他更卑鄙！我隱居了三十年，從不過問江湖事，能記得我的也沒幾人了。武道是被你們幾個什麽高手學到了一點皮毛，真的隻是皮毛而已。要知道藍續曉是什麽人，他如果出手，你們全無生機！所以，老老實實去比武，看看少林方丈，雖然不願意，還不是和朝廷好好合作？不要一口一個正義，正義是什麽？正義要像太陽一樣朗照萬物，原諒和改變那些陰暗，否則你們與他們一般毫無二致……”
蛇娘身後的七大高手之四倒有三位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天下能叫我“如玉姑娘”的確實隻有她，她怎麽比三十年前更年輕了，當年我們在蛇島的“萬寶大會”上很多青少年高手都從她手中獲得了寶貝，她那時也是退隱江湖的最後一次露麵了；我東方未明也有多次被馴服的時候，她出現了，那麽上一輩的高人或許還有在世的，我們這幾個所謂的高手，在她眼裏真的不足一提；小青青，三十年了，你娘還這般美麗，你修煉的九轉神通會把你練回娘胎裏去了嗎——莫子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壓製著沒笑出聲……
“好了，範儀！這裏就交給你了。莫子、東方、如玉，還有你——駝神，走，帶你們去見一個人。”蛇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