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到廣西

洛陽的靖溪小鎮往貴州和廣西幾乎同一方向,都是往西南走,但官道卻是兩條。錦衣衛青龍派出追擊王守仁的官兵一路向貴州去,追了三天,不見王守仁等人的影子。而向廣西的官道比較直,三天時間彭流沙換了三批駿馬,每批兩匹,除了簡單地進食喂馬,他們一刻不停地奔走。樂逍遙卻在離開靖溪就單槍匹馬操捷徑回廣西邊界尋求狼兵的接應……

千裏迢迢,許昌、漯河、駐馬店一路往下,終於出了湖北境界,進入湖南省。連日的長途奔波,眾人疲憊不堪,這一日到了巴陵郡,天色漸晚,眾人找了家客棧住下。

巴陵郡的夜景也有幾分洛陽似的繁華,燈火輝煌。彭流沙在飽餐一頓後又睡了一覺,精神抖擻溜出客棧。明月當空,城街喧嘩已逝,彭流沙施展輕功消失在城中最高的大廈裏。算起來洛陽到廣西,路途已走了大半,應該是安全的,但盤纏用盡——要知道一日換兩馬,那是一筆奢侈的消費啊!雖說換下的馬都低價抵消在驛站,退得少許銀兩,卻不抵事。於是,彭流沙在王守仁、楊豆豆和覺空三人睡著的時候,就溜出來做點“小買賣”。

人生地不熟,他探查良久,找準一家當鋪,悄悄潛入……

之後足足又在路上走了八天,終於踏進廣西界的疆土。彭流沙放馬緩行,臉現喜色。覺空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雖然一路顛簸,但傷勢也好了不少。

“王大人、覺空大師,我們安全了!”彭流沙說道,“打開車簾看看吧,豆豆,這是我們廣西秀甲天下的山山水水啦!”

王守仁撩開帷幔,坐到車轅上,與彭流沙並排。“彭道長,此番脫險,全仰仗你了……不知道莫子他們怎樣了?”

“是啊,武林盟主大賽也過了半個月,我們進入東蘭州,到土司府就知道了。官府消息靈通,我們在民間是打聽不到消息的。”

王守仁一愣:“我們不是去天狼教嗎?”

“天狼教總壇在田州,在貴州的方向。我們進入東蘭州,和去天狼教一樣安全,何況那兒也有天狼教的分舵。東蘭州韋正寶土司又稱‘平北伯’,那可是一位大英雄!”

車廂裏的覺空問道:“平北伯的兒子名叫韋虎臣?”

彭流沙微微一怔:“大師怎麽知道那個小孩?是的,韋虎臣也有十一歲了,從來沒出過遠門。”

“我此番跟你們一路,實為韋虎臣而來。實不相瞞,我師兄莫子對他的根骨評價非常之高,把他當做一棵好苗子,而天狼教現任教主莫風又是我師弟,我到這裏,也算到家了。”

王守仁說道:“堂堂的武當掌門到這邊地,竟然是為了一個小少年,佩服!我都想見見那韋虎臣了。”

馬車緩緩行駛,入夜則在客棧休息,天明繼續上路。進入廣西的二天,一隊狼兵隊伍找到了彭流沙,原來是樂逍遙的通知,田州狼兵來接應了。一路暢通無阻,晚間到了東蘭州,韋正寶的狼兵接替田州狼兵,他們在東蘭州邊哨住了一宿,天亮後啟程,沿著紅水河行了半日,抵達武篆城,土司韋正寶親率一隊狼兵首領和自己的家屬到城外迎接王守仁……

土司府內,早備好宴席佳肴。一名年輕的姑娘忙著上茶,正是府中丫頭黃玲瓏。袁木帶著韋虎臣、韋虎麟和幾個狼兵的千夫長坐外間。裏間封閉的餐廳,老土司韋祖宏陪王守仁和覺空坐在席上,韋夫人挨著楊豆豆坐,王守仁端起茶杯:“祖宏老英雄、平北伯,王守仁今生有幸,能夠見到您父子二位,實在說不出心中的感激!請受晚輩一拜。”說著他單膝跪下,將茶喝盡,悲淒的臉上,兩行熱淚滾滾淌下……

在座的各人慌忙站起來,韋正寶慌忙雙手扶住王守仁的左右肘:“王大人不必如此,快請起!”

王守仁起身:“想我自從被貶,得各位英雄一路相送,不然早已客死他鄉!現在洛陽的莫子和豆豆的母親和姥姥他們,也不知怎樣了……”

“王大人,先坐下吃點東西。到了廣西就到家了,貴州與我處鄰近,那也是絕對安全的。洛陽之事,據驛報,武林盟主為一個名不見傳的少年奪取,名叫藤齋。其餘的,莫子長老他們的消息,卻無音訊。”

覺空沒有說話,進入土司府前,眾人與狼兵首領都一一見禮和介紹過了。因為所談之事甚為機密,袁木他們和狼兵首領就座外間的次席。韋正寶和王守仁談完龍場之行,才轉向覺空:“大師,教主莫子突然辭位,升為長老,想不到此次去中原竟然失蹤,還盼大師在我東蘭州多住幾日,讓韋某人盡些地主之誼!”

“平北伯不用客氣,我受用師兄之命,特來看看虎臣孩兒,當然一時也不會離去。”

韋正寶大喜——要知道覺空是武當的掌門,雖然和莫子一樣不在其位,但天下高手那可是一生都難以見著一麵的,而虎臣多年前就得到莫子傳功,現在覺空又指明願有所教導,真是可喜可賀的事啊!“袁先生,帶虎臣進來。”韋正寶對屋外說道。

袁木牽著韋虎臣走進來,黃玲瓏連忙移凳換盞,讓袁木和韋虎臣坐到裏間的桌前。

“虎臣,拜見覺空大師!”韋虎臣拜倒。

覺空先前見到韋虎臣,但沒細看,此時一打量,見他虎頭虎腦,容貌清奇,麵目當中透出一股英武之氣。韋虎臣察言觀色,立馬說道:“晚輩韋虎臣拜見大師!您和莫爺爺非常相像,我喜歡莫爺爺,也喜歡您!”

覺空伸手抬起韋虎臣的手掌:“我和你莫爺爺早年修煉一樣的武功自有相似之處,你起來,好孩子。將門虎子,你的名字多好呀!”

“多謝大師誇獎!”

楊豆豆瞪著一雙黑亮的眼睛:“你是韋虎臣麽?我叫楊豆豆。”

韋夫人輕笑道:“對,他是虎臣,豆豆得叫他做哥哥。”

“虎臣哥哥!”

“楊豆豆!”

王守仁向韋祖宏討教了一些天狼兵法,又與袁木交談,發現袁木的學識甚是淵博,不禁暗暗稱奇。眾人都高興起來,韋正寶吩咐黃玲瓏上酒,彭流沙高興得怪叫一聲:“太好了,我要跟宏叔喝!”

那是壯家人自釀的山葡萄酒,養生而不醉人。覺空卻是滴酒不沾,隻喝茶,王守仁嚐了一口,連聲妙讚……

宴後彭流沙辭去:“平北伯,王大人,覺空禪師,我回十萬大山了……”

王守仁和覺空他們在土司府住了三天。期間王守仁隨韋正寶走訪了各處屯兵駐所,交流用兵之法。覺空則開始教韋虎臣分天決的內功。三天之後王守仁與覺空帶楊豆豆往田州去天狼教,袁木帶韋虎臣相送,韋正寶更叫一名千夫長帶衛兵開路。

天狼教教徒眾多,分布在田州和鄰近各地。天狼教得到田州土司岑永通大力資助,建壇於敢壯山。王守仁一行在狼兵陪同下,一路蜿蜒上山。田州的狼兵見東蘭州的千夫長,都非常尊敬的打招呼,當然,他們說的壯語,王守仁和覺空與楊豆豆根本聽不懂。韋虎臣走在楊豆豆旁邊,給她摘菜路旁的野刺莓。楊豆豆時而學著狼兵古怪的話語,時而學著路旁野地的鳥叫,顯得開心極了。

到了天狼教總壇,樂逍遙和新任教主早就率人出來迎接。

“師兄!”

“小師弟!”

覺空和莫風倆緊緊擁抱著。莫風是莫子的親弟弟,樣貌輪廓和莫子三分像,但卻英俊神武。接著莫風和王守仁見禮,帶領護送的狼兵進入總壇。

這是半山腰的一片平地,離田州城十五公裏,山下遠近是幾個小村莊。總壇是石牆木樓,房屋依山建成半圓的一片。眾人在迎客廳稍做休息,飲了幾杯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少年的喧鬧聲。“師兄和王大人來得真巧,今天是我天狼教每年一度檢閱弟子的日子。”莫風說,“不如,我們去看看?”

“好啊好啊!”韋虎臣叫道,“教主大人,我也可以參選嗎?”

莫風笑道“你是教主的小師侄,輩分很高了!但教主也想看看你練的功夫到底怎樣了。”

他們來到了一片平坦的土地上,那兒,四周圍著雜亂的人群——天狼教教條鬆散,為練武而自願加入的一個民間教派,平時都不太注重形象,比如上一任教主莫子就是乞丐模樣,雖然是他修煉大乘功的“劫”境的不良反應,但更大的原因是他懶散慣了,不修邊幅……大人們圍著的圈子中間有十個足球場那麽大,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圍著中間場上比武的同齡人。圍觀的人見教主和客人到來,連忙讓出一條路,王守仁他們就走了進去。比武場邊有一排木桌,桌前坐著挑選弟子的天狼分舵舵主。見教主到來,幾位舵主立即讓座,王守仁、覺空、莫風分別坐下。

現在場上是分批單挑,兩批人對打,敗的退出,勝的留下來等下一批勝者再對站。少年們也就一百多個,每次上來二十人,七次淘汰了一半。再比一輪就剩下三十五人,場上的主持發下入圍劵,代表那三十五人有資格進入各舵成為入室弟子。每年的精選都會選出冠亞軍,給予獎勵和重點培養,這次也不例外:三十五人在分兩隊對戰,剩下一人抽簽,中簽者自動勝出。莫風見主持宣布了抽簽,連忙阻止道:“石磊,不用抽簽,這位小公子補上,剛好是六對!”

韋虎臣聽聞,笑意頓生,一躍進場。

少年們被安排好,也不說話,等著主持喊“開始!”圍觀的觀眾見教主在場,也比先前安靜多了,隻偶爾低聲與身邊人交談一兩句。

石磊舉起了手,突然揮下,並沒有出聲。場上的對手們立即相互進攻,一時間高矮不一的人影穿來岔去,接著就有人認輸了。韋虎臣東看西看,見周圍都是小少年,不禁大感興奮,與對手打起來。他沒有急著進攻,而是觀察對手的身法,等場上的人隻剩下兩三對了,才一掌將對手劈飛!觀眾有人驚呼一聲,隻見被韋虎臣劈飛的少年完好無損地落在遠處,又趕緊閉住了嘴巴。

覺空坐在桌子前,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