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盟主之爭
河南嵩山與洛陽遙遙相望，少室山的北麓，就是少林寺。少林始建於北魏，起初規模較小，到隋文帝時，朝廷賜地一百頃，才開始建成全國最大的寺院。到了唐太宗李世民時代，因奪取天下時得僧人相助，對少林賞賜和推崇更是到達一個前無古人的地步，從此少林聞名瀚海內外！之後的宋朝雖以文治天下，但依舊不改少林尚武雄風，所以流傳“自古英雄出少林”的說法。直到元朝，少林才漸漸沒落，但大明太祖洪武帝起兵是也和唐太宗一樣得到過少林僧人的幫助，於是洪武帝建國後少林寺又再度崛起……如今的少林雖然比不上唐朝的規模，但也相差無幾。
七月十五，少室山下的客棧人滿為患，山上的寺廟裏更是兩天之前就聚滿了各門各派的高手。鬱鬱蔥蔥山道間，有一條卻是空****的，唯有鳥啼零星——這是朝廷兵馬直通山頂的通道。早晨的陽光灑在茂林間，空氣清馨怡人。山下最豪華的客棧走出一隊官兵，迅速湧到山道上，兩邊散開，沿路站成兩排；隨後一輛豪華的紅幨車輦緩緩行駛，穿林而上，抵達山頂。
山頂新辟大賽現場是半圓形的場地，可容納八千人，都是安排有座位的。擂台在中間，是一個巨木搭起的堅實的平台，平台的後麵是一棟新建的大廈：每個門派的掌門，通過驗證的都可以進入第三層；第一二次層是少林僧人處理大賽勝敗事宜用的；四層是朝廷官員和大賽公證人員；第五層現在是那車輦中走出的一行人專用的。
隨著“當當當！”三下山川傳響的鍾聲，現場人頭湧動，螞蟻般黑壓壓的武林人士進場。山道上空了下來。大廈第三層也陸續坐滿了各門派的首腦，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和尚走進來：“各位掌門請配合老衲登記，等會兒先從咱名門正派開始比試。”
過了盞茶時分，更高亢的九下鍾聲響起，中年和尚走到擂台上，洪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少室山：“第二屆武林盟主大賽在我少林舉行，十分榮幸！老衲釋心在此宣布，上一屆盟主東方未明兒戲人間，視盟主之位如敝屣，朝廷將追治其不敬之罪，當人人見而逐之！我大明武宗愛才，因此，此次以武奪魁者，賞賜黃金千兩，免死鐵券一張，封號令武林世大權，以此團結天下英雄，振興國邦！”
台下一片嘯嚷之聲蜂起，群雄們都坐不住了！
“好，現在我宣布……”
“哈哈哈！”三下笑聲震耳欲聾，“不用宣布了，方丈，什麽年代了還這麽老套？我來挑戰挑戰天下英雄！”話音如刀，聽得台下的小半人臉色煞白……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從場外飄來，眾人眼一花，那少年就站在釋心方丈身邊：“在下藤齋，山野遊魂，無名無派，天下英雄盡可挑戰我，否則你們都不用比了！”
釋心眉頭大皺：“少俠，今天我少林是東道主，準備了兩間房屋安撫比賽受傷的英雄，你，恐怕要第一個進去了。”
“方丈，盟主之位，能者居之！我也是為天下英雄著想，打生打死多沒意思。請問我可以在此接受天下所有英雄的挑戰嗎？”少年無法無天，氣衝鬥牛。
“當然可以！好吧，這位少俠願意接受天下任何高手的挑戰，老衲拭目以待了。”釋心退下。
自稱“藤齋”的少年縹縹緲緲，身影似乎風一吹就要飛走。三層樓裏的掌門吃驚不已：此人深不可測。
“嗖”的一聲，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躍上擂台：“老朽來試試你的斤兩。”
藤齋少年微微一笑，也不搭話，一掌向老者抓去。那手掌很慢，老者很快地也一掌向少年劈來。眼看老者的手掌就要劈在少年的頭顱，可是老者就像被施展了定根法，身子躍在空中動彈不得。少年慢條斯理地抓住老者的脖子，將老者摔下台去！
“嗖嗖嗖嗖”四人出現在台上，少年身體忽閃，眾人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四人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茫然地瞪著雙眼……
這一下，第三層樓裏的掌門首腦個個站起身來，盯著藤齋，暗歎“果然有戰天下英雄的資本！”
突然，台下飛起一尊千斤巨石，不帶半點風聲，卻帶著深深地寒意，砸向藤齋。“好狂妄的小子，受死吧！”那聲音從巨石的後麵發出，同時那巨石中透出一柄細劍，刺向藤齋的心髒！藤齋雙掌按在巨石上，巨石轟然粉碎，碎末並沒有四散，而是全部聚集到劍上，劍就變成百十丈長，繼續刺向藤齋的心髒……
幕後的釋心眼睛一亮，心想：高手出現了！
藤齋退後一步，也是一劍前擊——劍原來藏在何處、如何抽劍，卻沒人看清。
“叮！”尖細的聲音刺得台下群雄的耳膜發痛。
百十丈長的細劍受阻，如綢帶般幻出一個女人的形狀，晃了幾晃，明明還在台上，眨眼消失在場外的林梢之間……
釋心暗暗搖頭：“我們真的老了，雪山仙姑子，你也無心武林盟主之位，如果全力出擊，倒是和這奇葩少年有得一拚！這少年小小年紀，功力在各大掌門之上，不知道藍續曉的意欲如何？由這少年鬧騰吧，他確實很了不起，我要勝他也很難。”
五層樓上，一個聲音輕聲道：“青龍，你看這少年什麽來曆？”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是東廠錦衣衛武功排名前四的頂尖高手，平時多是守在皇帝身邊的，誰也想不到青龍會在此出現！青龍道：“中原武林似乎沒有此類拔尖的人物，恕青龍看不出來。”
“嗯，我也覺得奇怪。但也好，隻要楊微蘭不出麵，我們也不攤底牌。這少年是可塑之才，中原武林一潭死水，這少年奪魁也不奇怪了。”
“隻要大哥下令，我就下場。”
“沒必要。你出手的話，恐怕要逼得楊微蘭出現，那婆娘，我殺了她女兒，她肯定就在周邊。她確實很難纏，哎，現在我重傷未愈，你不是她對手！”
“劉公公暴露了戰龍，她定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犧牲戰龍也不能讓劉瑾出手對付王守仁，現在王守仁失蹤了，有點小麻煩，但諒他也翻不起風浪。那個靖溪鎮出現的絕世高手是誰，查出來了嗎？如果他下場，你就去對付他。”
“時間太短，張鈺高正派人追蹤。”
“留意詩雨姑娘傳回的情報，張鈺高如果靠不住，我們另外派人去辦。”
“據詩雨回報，張鈺高沒什麽異動。”
“那就好，我也不想殺張鈺高，洛陽如果動**太大，恐怕楊微蘭一個人背負不了那麽多罪名……今天不管武林盟主是誰，待會京都奏明皇帝之後，我們就得去消滅蛇島了。這任務就由新的武林盟主去辦，同時追查那駝子和東方未明，殺了他們。”
“是，大哥！”
“哎，青龍，你我情同手足，劉瑾死後，他的位置就是你的，整個大明都是你跟我的。隻是對皇帝要謹慎，千萬不能走漏風聲，他的天下事我們處理不來，幫他解決一些煩憂就好，不然，哥哥我也想過過皇帝癮。”
“主人英明，你我不是做皇帝的料。如果楊微蘭出手爭奪武林盟主，我們真的要把這少林寺廢了？”
“看看再說……”
擂台上在藤齋的手下又敗走了一批人，包括一些第三層的掌門首腦……
太陽漸漸升高，少林寺頂的大賽還在進行著，藤齋像一台戰鬥的機器，與有信心下場的高手搏鬥著。少室山後是萬仞懸崖，五年前東方未明將第一屆武林盟主令牌扔下去的地方，一個少林寺的長老在懸崖半腰的岩洞口打坐，手裏緩慢地轉著佛珠。“釋天長老，少林就這樣將盟主之位讓給外人了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楊女士，別來無恙？老衲特意在此等你。”釋天慈眉一展，睜開雙目，見楊微蘭就淩空站在他不遠處。
“等我？隻要你釋天出手，什麽盟主還不是你少林的？”
“楊女士此言差矣，我乃方外之人，不參與武林之事久矣。楊女士不也隱世三十年，為何又卷入此番紛爭？”
“豺狼當道，我不忍見晚輩都死於非命，出來獻醜了。釋天，莫非你是來阻攔我的？”
“非也，老衲自知不是楊女士對手，何況你我是友非敵。我釋心師弟也是逼不得已參與其中，還盼楊女士不要記恨少林。”
“我哪敢？少林號稱武林北鬥，當年曾是洪武帝的半個家鄉，有皇權維護，楊微蘭哪敢懷恨在心？”
“楊女士見笑了。洪武大帝神武一生，自我大明開國將帥們接二連三地被他除去，少林在他眼中已成多餘。此番朝廷大權威逼，少林不得已成為東道主，釋心已將朝廷的醜惡勾當告訴了我，要我在此攔截楊女士：你不能去奪盟主之位。”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朝廷藍續曉是塞外歐陽白，被我打傷了，我隻要出手，誰能阻擋？你？”
“如果楊女士要硬闖，老衲也隻好陪了這條老命，讓楊女士送我歸西方極樂天堂了。隻是，你要硬闖也不會見到我了，因為大路在寺前。”
“婆婆媽媽，朝廷的什麽醜惡勾當，快說！”
“楊女士神通蓋世，真乃大明之福氣。”
“誰讓你拍馬屁？還得道高僧，見我變漂亮了是吧？”
“非也，非也，歐陽白派人在比武場下埋下了炸藥，隻要你楊女士下場，就將你和天下英雄都炸成飛灰……罪過，罪過！釋心讓我想辦法轉告你，我猜想楊女士定然不會貿然從前寺上山，就在此等候，而且等候了兩天。”
楊微蘭聽聞，良久不語。心想，原來歐陽白卑鄙至此！罷了，罷了，我先前的選擇是對的，無論盟主是誰，與我都沒關係了，待我將蛇島移走，歐陽白，如果我女兒終於不治，我定要到皇宮裏去找你……
“楊女士，為了武林同道，還請你退出這場紛爭……”釋天沒說完，發現楊微蘭不知什麽時候已消失不見。他沉思了一會兒，心下暗暗震撼：確實有資格評定武林七大高手，她和歐陽白才是世外的兩大絕世高手啊；少林武功是天下第一，但她和歐陽白的是神通，是武功通神了；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境界？阿彌陀佛，心亂則潰，天命不可違。
楊微蘭下了少室山，與莫子帶著楊青青悄然往蛇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