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綁架

31、

烏鴉嶺郊外的破舊廠房。

“媽的!真是背!”

“哈哈,我又贏了!”

“奶奶的,一對2!看你怎麽樣?”

....

從鐵棚房裏傳出一陣嘈雜聲。

一輛黑色路虎越野車停在邊上。亂七八糟的塑料、廢鐵壘起來,起碼2米高。中間勉強有一條剛好容納一輛車通行的通道。地上長滿雜草。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魁梧,身穿灰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剛下來,踩到一個破罐子。他一腳踢開,直接彈到旁邊的廢鐵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當他一腳踹開門的時候,吵鬧聲瞬間停止。三個男子馬上丟掉手上的牌。男人進來瞟了一眼桌麵上的牌,沒說話。直接繞過他們往沙發上一坐,蹺著二郎腿。沙發旁邊堆滿易拉罐,男人拿出一根雪茄,在盒子上敲了敲,叼在嘴裏的同時,一個男子馬上掏出打火機彎腰給點上。

男人抽著煙,一言不發。房間沉寂。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到。三個男子咽咽口水,相互看幾眼。眼中充滿恐懼。

“喝茶,大哥。”剛才給男人點煙的男子,一個長著一張典型的國字臉,五官扁平的男人,穿著白色背心,下麵穿著一條破洞牛仔褲。倒了一杯茶,小心的放在桌上。

男人麵無表情。

時間在凝固的空氣中流逝。

“你們在幹什麽?”男人終於開口說道,拿起桌布擦拭他的皮鞋。

國字臉連忙趴下去,用衣服擦起來。然後用嘴哈氣。皮鞋亮得可以當鏡子。

“大哥,我們實在無聊,就是隨便玩玩。”國字臉蹲在那,諂媚地笑著。

“無聊?”男子聲音不大,但自帶威嚴。“事情辦好了?”

“當然,大哥交代的事,沒問題!”國字臉信誓旦旦。

男人表情沒有剛才那麽僵硬了。他朝裏麵的房間看看。然後又抽了幾口雪茄。“做大事,一定要沉穩!我說了多少次了?要謹慎!”

“是是!是!大哥教訓的是。我們以後會注意。”國字臉和後麵兩個男子都點頭哈腰。後麵兩個男子看起來最多20幾歲。一個瘦的連一陣風都能吹倒。一個則是胖的不像話,起碼300斤是有的。

男人把剩下的雪茄放在桌麵煙灰缸。房間非常簡陋。麵積起碼200平米。是一個廢棄的廠房。他們現在所在的是類似客廳,擺了一張沙發,一張木桌,三把簡單的凳子橫七豎八地放著。桌上是他們剛才沒來得及收拾的紙牌,和一些人民幣。水泥地麵滿是灰塵,煙蒂。桌子正上麵掛著一把吊扇,此刻正慢悠悠地轉著。

被稱為大哥的男人起身,走到廳的裏麵。國字臉也跟在後麵。男人湊到門邊,拉住門把手,但是沒有立刻打開門,好像在想什麽問題。片刻之後,他推開門,發現房間裏關了5個年輕女人。眼睛都是被白色的布圍著。反手被捆在柱子上。嘴巴也塞了布條。他們可能感覺到有人進來,本能地往後縮。

男人視線被旁邊散落的一束繩子吸引。他蹲下去撿起繩子,發現上麵的血跡。也不說話,轉身出門。國字臉跟在後麵關上門。男人站在門口,巡視房間,發現旁邊另外一個木門。國字臉男人趕忙湊上前來擋在男人麵前。

“大哥,這個房間是空的。”國字臉露出驚慌的神色。

男人不說話,盯著國字臉。國字臉嚇得直哆嗦,如臨大敵。哆嗦著往後退,另外兩人也全身有點發抖地站在後麵,臉色蒼白。

男人一腳踹開房門。發現裏麵除了一個木箱子什麽都沒有。男人走近箱子。又盯著國字臉看。麵色嚴肅。

國字臉哆嗦著拿出鑰匙,可能因為緊張,可能因為光線暗,他哆嗦的手不聽使喚。嚐試了幾次,都打不開箱子。國字臉回頭看一眼男人。男人依然不說話,隻是注視著他。國字臉抹抹汗,最後終於打開箱子。

箱子裏麵躺著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人。手被反綁著。

“怎麽回事?”男人終於開口了。

“大哥!”國字臉直接坐在地上,腿在哆嗦。

男人湊近發現女人的裙子上麵幾條被扯破的口子。白皙的腿上也有很多淤青。他用手扭過女人的臉,發現嘴角還流著血。頭發散亂的披著。女人已經昏迷過去。

男人不說話,重新拿出一根雪茄,但並沒有放入口中。盯著坐在地上的國字臉,回頭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人。他們直接身體一縮,低頭不敢看。

男人仰頭,看看窗外,扭扭脖子,忽然從外衣袋裏掏出一把手槍,直接對準國字臉的太陽穴。

國字臉邊剛才哆嗦的更厲害,大口喘著粗氣,閉上眼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後麵兩人也跪了在地上,哭起來。

男人手指放在扳機位置,手機上了膛。用力頂著國字臉的太陽穴。

時間瞬間凝固..。

國字臉閉上眼睛心裏在數著。全身顫抖。豆大汗珠從額頭往下淌。人在死前的等待可能是最恐懼的。

但他遲遲聽不到槍聲。甚至在想象腦漿迸裂的情景,因為大哥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做事極其的果斷。不管誰,犯了錯誤都要付出代價。他絕不會手軟。

忽然感覺槍管離開了自己的太陽穴。可能是錯覺,難道中槍是這種感覺?輕飄飄的?他隻感到太陽穴的位置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慢慢睜開眼,用手一摸,沒死!居然沒死!

忽然一雙巨大的皮鞋底朝自己的臉撲來。

馬上就是臉感覺火辣辣的疼。國字臉男人表情扭曲。雙手緊握拳頭,額頭青筋暴露。隨著皮鞋在他臉上轉動,手不停地抓著地麵。

跪在後麵的兩人拳頭緊握,渾身像篩糠。直咧嘴,隨著男人的皮鞋有節奏的轉動腦袋。

“知道錯了嗎?”男人一邊扭動皮鞋,一邊悠閑的點燃雪茄。

“嗯嗯!”地上的國字臉男人扭曲地叫著嘴八吐出血絲。掙紮著點頭。雙手同時用盡全身的力氣拍打地麵。

男人鬆開腳,蹲下來抓著國字臉的頭發。他臉上沾滿灰塵和血跡,右邊臉已經腫起來。

“知道錯在哪嗎!”男人揪住頭發使勁搖晃。

國字臉拚命點頭,嘴裏不停地說著“不該動其他的心思!”

男人把手一摔,國字臉躺在地上呻吟,他出門,看到跪在地上的瘦個子全身都在哆嗦,下麵濕了一片。男人看了一眼嘴角噗嗤一聲,發出蔑視的笑容。坐到椅子上。

國字臉掙紮著爬起來,後麵兩人也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到男人身邊。

男人抽了幾口雪茄,吐出煙圈,他往後靠在沙發上。

三人低頭站在男人麵前。國字臉忍著痛,表情扭曲,胖的小夥子必須扶著椅子才能站穩。渾身還在不停地哆嗦。

“老大,我求你,讓我走,我不想幹了,錢我不要了!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忽然瘦個子像小雞啄米,不停地磕頭。很快,額頭就嗑出血。

“你幹嗎!孬種!”國字臉回頭看著地上的瘦個子男人,像條狗一樣的趴在地上。用腳直接踢過去。“你說什麽混賬話!媽的!找死!”說著就準備舉起椅子朝他砸去。

“慢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製止到,“你就是急!”

“你先起來。沒事,不想幹,你就走。我絕不勉強!”男人忽然換了表情。

“哼!”國字臉瞪著瘦個子男人。

“謝謝老大。”瘦個子男人又磕了幾個頭。然後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麵走。隻聽到一陣腳步聲,接著就是噗通——一聲。瘦個子男人都沒有掙紮一下,就順著門框倒下去。國字臉和胖子驚呆了。不敢動,站在那,發現瘦個子男人背後插了一把刀,應該是刺到心髒,當場斃命。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就像殺死一隻螞蟻似的。抽了兩口雪茄。

後麵的胖子重心完全扶在椅子上。麵色蒼白,衣服都汗濕了。他們根本沒看清男人是什麽時候飛出的刀。

“你去,把刀拔下來。”男人忽然對著胖子說道。

胖子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從屍體上拔出刀。

男人接過刀,在桌布上擦拭時候,放進外套衣兜裏麵。“你等下處理好這裏。”對國字臉說道。

“是的。”國字臉現在覺得來臉上的傷,一點都不疼。摸摸額頭的汗珠。

“你們放心,隻要好好跟著我幹。我們現在在一條船上。懂嗎!”男人壓低聲音,但是聲音強度好像可以震穿牆壁。

“知道了,大哥!”兩人唯唯諾諾地說道。

“別跑!”胖子忽然喊道。

大家都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撞開門,男人一把飛刀插到門上。女人低頭,躲過一劫。然後發瘋似的往外跑去。

他們追到外麵,圍著垃圾場轉了半天,沒有發現人影。男人喘著粗氣,雙手撐在膝蓋上,一隻手指著國字臉。

“人找不回來!老子埋了你們!”

32、

早上6點,古八圍著江邊跑步。天氣預報今天會有暴雨,現在雖然是早上6點,但感覺比平時天色要暗點。

幾滴雨掉在古八臉上。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到了橋下麵,他還是忍不住稍微放慢腳步。心理好像期待什麽,但又不知道期待什麽。看到一個從沒見過的流浪漢,雖然平時他們都是衣衫襤褸。但是通高矮,走路的姿勢還是可以辨認出來。他看到他在收拾紙盒子。

這讓他感到奇怪,這些紙盒子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私有財產,不可能讓別人撿走的。

“其他的人呢?”古八第一次走到橋下麵,對這個新來的流浪漢說道。

流浪漢抬頭看看他,停了一會。露出滿是汙垢的黃牙說道。“我怎麽知道?”

“那你?”古八指著他手上拿著的紙盒,意思就是怎麽拿別人的東西?

流浪漢把這些紙皮抱在胸前,以為古八要搶他的。“這是我的!你走開!”

古八聽到他這麽說,心想,難道他們到別的地方去了?但他們在橋下起碼住了6個月,因為古八每次跑步經過這裏,都能見到他們。但轉念一想,可能自己有點神經質了,職業病吧。他安慰自己。

他轉身離開,雨比剛才大了不少。天空不知什麽時候飄來一團烏雲,導致現在比剛才還要更暗,他把毛巾蓋在頭上,邁大步子往前衝。

跑了沒多遠,看到前麵圍了一群人。古八看到旁邊幾個人指指點點,在議論著。他出於警察的職業警覺,探著身子擠開人群,往前看。發現地上躺著一個女人,身體一半還泡在水裏,衣服已經殘破不堪,胸部也完**露在外,兩條腿上全是傷痕,一道道的像刀切的傷口。還在流著血。古八連忙湊過去摸了一下頸動脈,發現還有跳動。連忙把她抱起來放到岸邊,做心肺複蘇,對圍觀的人喊道,“快打120!”

古八趕緊把女人抱上來。又扯下自己的上衣包紮傷口。他低下頭,輕輕撥開女人的頭發,是王夢媛!他幫她整理好衣服。

天空忽然一道閃電,接著就是一陣暴雨。看熱鬧的人,很快就抱著腦袋散開,醫生也快速地把王夢媛弄上救護車,警報閃光燈在暴雨裏閃爍。

古八光著膀子,喘著粗氣,看著救護車駛離後,也快速地往回跑。暴雨夾著狂風襲來,很快籠罩了所有的一切。

第二天,在人民醫院319房間。

“到底怎麽回事?”古八看到王夢媛睜開眼。雖然之前他們很多矛盾,現在看她這樣。古八還是有點可憐她。

“古警官。”王夢媛躺在**,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唇也幹裂。

“我問了醫生,倒是沒有大問題。隻是,到底發生什麽事?”

“救救我,古警官。”王夢媛情緒有點失控,激動地哭起來。古八趕緊安慰她。

社會對女人似乎太苛責了點。女人在外麵玩,或者逛夜店,一般情況都是不能容忍。然而這些換成男人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站在人類進化學的角度。女人會在選擇配偶之前,挑三揀四,因為他們在一旦確定配偶之後,很難再另行選擇,加上之後需要養育後代,更加需要男人一直照顧。所以,女人很現實,就是這個原因。

現在古八看著王夢媛憔悴的神情。動了惻隱之心。

對於王夢媛來說,就是從地獄逃出來。

“幾天前,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是知道一些我感興趣的事。我問他什麽事,他說電話說不清,見麵聊。

我本來想掛掉電話。但那人說了句,你可別後悔。我....我以為真的有什麽事。我如約去了約定地點。

是在東江河邊。見麵聊了沒幾句,忽然後麵有人用毛巾捂住我的嘴。我頓時失去知覺。等我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箱子裏麵。....”說到這,王夢媛哽咽。全身抽泣起來。頭發上麵油膩膩的感覺。古八發現上麵有一隻蒼蠅一隻圍著飛。他不時地提醒自己,專注王夢媛說話。

“你太大意了!和陌生人在那麽偏僻的地方見麵。還記得那人的長相嗎?”

“嗯,長得很高大。瘦瘦的。留著中分頭。”

“瘦瘦的?”古八眼睛看看窗外,好像在回憶什麽。“你說還有人捂住你?”

“是的。”

“見過他的臉嗎?”

“他是從後麵捂住我。那塊手帕有種很奇怪的味道。沒多久,我就暈了!我感覺那人力氣很大。”

手帕上應該是塗了藥。很瘦!還有個力氣很大。古八心裏有了答案。他看著王夢媛,現在是要至她於死地嗎?不對!想她死,她早就死了!那他想幹什麽?

一連串的問號。現在可以說曹天的案子已經告一段落。嫌疑犯也已經服毒。

忽然,覺得現在就像風平浪靜的水麵下麵暗流湧動。

“你怎麽逃出來的,關押的地點記得不?”

“他們當時發生爭執。不知道原因。本來關著的箱子,沒鎖好。我趁機逃了出來。我躲在一片廢墟後麵。幸好他們人不多。一直到了深夜,我才沿著一條彎彎的山路一直跑下來。”

“廢墟?彎曲的山路?”古八重複地說道。腦袋在搜尋記憶。

他剛才已經問過醫生她的病情,全身都是傷痕,肋骨也斷了兩根。他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安慰王夢媛,

“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王夢媛眼角含著淚,摸摸肚子。

本來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她,但見她情緒有點低落。

而且,眼下有更急迫的事要做。

33、

烏鴉嶺的山路上,有一隊亮著警報燈的警車在蜿蜒的路上穿梭。盡管山路險峻,古八拿著對講機還是不停地催促車子開快點。警車越開越開,有時候壓到石頭,車子都快飛起來的感覺。很多石頭滾落到深不見底山下。

古八就根據王夢媛說的廢墟站。隻有在烏鴉嶺上麵有一個很大的廢品處理的地方。也是後麵才建的。當時也是遭到抗議。本地居民也去示威,遊行,但都沒用。經常烏鴉嶺濃煙滾滾,發出惡臭。都是焚燒垃圾。

古巴發現王夢媛身上,還有頭發上麵的黑色灰塵,就猜倒是那裏。加上她說蜿蜒的山路,這不正是上烏鴉嶺的山路嗎?

大概一小時後,他們在一處垃圾處理站前麵停下車。地上都是黑乎乎的。黏在腳上,身上,讓人非常的不舒服。

幾隊全身武裝的警察,匍匐前行,慢慢接近房子。剛好這裏有很多廢棄的廢品,方便隱藏。古八舉起手,示意大家先原地待命。不要驚動屋裏的人。他一個人蹲著靠近屋簷下麵,耳朵附在牆上,這時從裏麵傳來音樂聲。他對伍子,丫丫做了手勢,意思是讓他們分別帶兩隊人馬從後麵包抄。

兩人點頭示意,對著後麵的隊員打了一個手勢,於是兩隊人貓著腰包圍了整個房子。

古八彎著腰,蹲在門外麵,看著手表,右手抬起,後麵的隊員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手。幾秒後,忽然古八一揮手,後麵的隊員向猛虎一樣,一腳踹開木門的鎖。

進入屋內,所有的人馬上占領每個角落。但是空無一人。對講解傳來都是沒有任何發現的回複。所有的隊員圍著屋裏屋外轉了一便,都沒有發現人影。

古八一腳踢飛身邊的椅子。

“媽的!晚了一步!”

古八把手槍放進腰袋,發現桌子上麵還有水杯,旁邊有幾個吃剩的飯盒,裏麵是西紅柿炒雞蛋,酸豆角,日本豆腐。桌上倒著一瓶沒喝完的啤酒,大部分已經灑在地上,瓶口剩下幾滴,慢慢滴著,剛好滴進木桌的縫隙。

“保護現場,證物帶回去檢驗。”古八命令道。他翻動飯盒,“這附近的快餐店,去看下有沒有疑犯的特征線索。”古八對伍子說道。

他又走到裏麵的房間,發現地上很多腳印。看上去像女人的腳印。他蹲在地上觀察,忽然發現一團血跡。發現血跡上麵有印子。

他拍下照片。

皮鞋印?總覺得眼熟。他馬上翻出手機相冊的照片。

果然這個皮鞋印和死者曹天現場的汽車地板上麵那個印子很相似。

又是他!!

古八差點喊出來!頓時又感到惋惜,早點來的話,就可以抓住他了!古八用力一腳踢向桌子。

調查餐館還算順利,因為附近幾裏地就隻有一家。當伍子說明來意之後,老板很快就回憶起來,並且描述了凶手特征。

古八咬咬嘴唇,“按照老板說的特征畫像,貼發通緝令。”照老板的描述,這兩人,應該比較好找。體型特征比較明顯。

“好的,師父。”伍子說道。

回去的時候,古八和伍子坐一輛車。

“師父,有件事,我也是剛得到的信息。”

“什麽事?”古八開著車,速度最多30邁。

“吉祥三寶的老板,前幾天發了一份聲明,讓德鑫集團持有20%的股份。”

古八一個急刹車。伍子毫無防備,差點撞在中控台上。“真的?”

“那麽,我們上次發現的假瓷器,就變成真的了。”

“一手遮天啊!”

古八幹脆一腳刹車到底,把車停在路邊。看到古八下車,伍子也跟著打開車門下車。這一段是非鋪裝路麵,是黃土地,剛才車子經過的地方,漫天都是黃黃的塵土。伍子感覺嘴裏有沙子,噗噗吐了幾口口水。又轉身從車裏拿了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之後,走到古八身邊,“師父,這次,你覺得和德鑫有關?或者和陳耿義有關?還是張子儀?”

古八不說話,這次離他那麽近,居然讓他跑了!這次行動,非常機密,得到情報後,是馬上就部署了!就連參加行動的隊員都不知道具體的行動計劃。但是從現場情況看,飯盒,水,證明疑犯走了沒多久。

是王夢媛?古八想到,但搖搖頭。不應該啊。如果是她,根本沒必要說真實的地址。隨便說個假的不就完了!畢竟我們還是找到了他們的窩點。

是誰呢?他仔細回憶每個細節。看有沒有遺漏。他悶頭一陣猛抽煙,可能因為太猛,導致一陣劇烈的咳嗽。

“師父,沒事吧。”

但他管不了這些。擺擺手,

“上車!快!”

34、

“我還需要確定幾件事。”到了警局辦公室。古八對伍子說道。“而且還要保密。”

“保密?”伍子撓撓頭。不太明白古八的用意。

“按我說的做就行。”

“好!”

古八接了一杯開水。坐在上發上。拿出筆記本用水筆寫了幾個字:曹天,陳耿義,德鑫集團,烏鴉嶺。

他把每個詞下麵畫了個圈。試圖找出線索。

他重新整理思路:根據現在掌握的線索,有個很重要的疑點,就是曹天被謀殺的現場和在垃圾場的房子都出現相同的鞋印,這絕對不是巧合。陸遜已經死了。那麽根據丫丫調查的結果,現在這個鞋印極有可能就是陳耿義的。雖然在曹天的案發當晚,他有不在場證明。但有沒有可能造假?

古八認為:眼見不一定為實。

他揉揉太陽穴,把所有的線索串起來之後,他眼前浮現三個字:

陳耿義。

他喝了一口水,站起來走到窗邊,他的辦公室靠著警局院內的方向,他看到一輛綠色寶馬MINI停在下麵,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喬亞,他一眼就認出來。找我的?

果然,2分鍾後,就在辦公室門口聽到高跟鞋的聲音。

“古警官。”

古八居然有點期待見到她。在心裏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全身發熱。

“你好,僑記者。今天怎麽有空來?”

“怎麽?不歡迎?”喬亞今天穿了一件檸檬黃的休閑西裝,下麵穿著白色褲子。銀色的高跟鞋,鞋跟起碼15公分高。她衝著古八笑,然後摘下墨鏡,自來熟的往沙發上坐。古八感到一陣茉莉花的香味。

“不,不。”古八不知道說什麽。

喬亞發現古八手上的筆記本。又看看他,“怎麽,遇到難事了?說說,我幫你參謀一下,有時候旁觀者清。”

古八合上筆記本,“沒什麽。”

“信不過我?”喬亞翹起二郎腿,微微一笑,“不勉強。”

古八尷尬地一笑。

“我聽說,你們行動失敗?”喬亞弄弄頭發,輕地說道。

“你消息靈通啊。”

“看了你們貼的通緝令。”

“你有線索?”

喬亞搖頭笑笑,“你真是現實!”

古八苦笑。撓撓頭。但還是海對僑亞報以期望的目光。他覺得和個女人不簡單。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男人對於女人的了解,本來就如同螞蟻對於胡同的全貌了解一樣。

就算你得到她的身體。

“我今天來,是像你提供線索。”

“什麽線索?”

“可不能白白告訴你。報酬?”

“我沒錢。”古八熱切的心,被澆了一盆冷水。

僑亞忽然露出異樣的眼神,就像一團火,大家心裏明白。但都沒說出口。

“桐城副市長被雙規了。”

古八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以為要說什麽。但是這個消息,讓他有點驚訝。但又一想,也沒什麽好驚訝。他以前看曆史書讀過,真正地被下台,可能都是派係或者利益之爭。

“這個,跟我有什麽關係?說實在的,我就是一個小警察,除了破案。我不關心政治。”

“我當然知道你不關心政治。”僑亞癟癟嘴。露出輕蔑地笑。“也不想透露案情。誰實話我也沒興趣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古八心裏想到。都被她看穿了。

“但你偶爾應該關注一下這些的動向,不是嗎?”

“動向?”

“副市長被雙規,那你有沒有想倒是誰會上去。”

古八漠不關心地問道,“誰?不過,不過,誰上,我還是要每天找線索,破案。”

“不知道怎麽說你好。”

“嗬嗬,”古八不在乎地笑笑。

“陳耿義。”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古八剛才的笑,僵在臉上。“你在開什麽玩笑!今天愚人節。”他看看手機。不是4月1日。

“蘇菲,你知道吧。德鑫集團的掌門人。她操作的。”

古八覺得這是天方夜譚!一個集團的董事長,怎麽可能左右官場?再說就算當副市長也應該是她自己,幹嗎讓別人去當?

“你一定在想,怎麽可能!一個集團董事長,怎麽可能操控副市長。要當也是她自己!對吧?”僑亞看著古八發愣的表情。覺得很搞笑。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古八用手托著下巴。“你說與電視播報的修建輕軌有關?”

僑亞停了一下,“沒有事實根據,我不會亂說。”然後詭異地一笑。

這分明就是在肯定這件事。假如是事實,那麽就變得棘手了。他一個小小的警察局隊長,能和桐城官場對著幹嗎?這不是螳臂當車嗎?

他又想到陸遜的死,和那條短信。

這是在提醒他,不可能搞得贏。甚至還有一層含義,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然,後果難以預料。

“我是想提醒你,有些事,悠著點。!”僑亞會忽然嚴肅地說道。

她這句話,讓古八覺得有點寒氣上身。忽然覺得僑亞有點陌生,就算感覺胃裏還存留者她的體液。

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從窗戶爬進5樓一個歐式陽台的房間。在黑暗中一陣摸索,房間很大。房主不在家,根據情報,他現在市中心的一家高級餐廳正在和剛認識的一位長腿美女共進晚餐。黑影戴著耳機。樓下不遠處停著一輛中巴車,裏麵的人正在通過黑影人的微型攝像機傳遞的畫麵觀察裏麵的情況。

通過微弱的光線大致可以辨認方向。黑衣人回憶關於房間的布局圖。推開一扇門,進入書房。她打開台燈,展現在麵前的是一個榆木的老式書櫃,書桌也是看起來非常高檔的紅木,桌麵上放著一個相框,旁邊擺著一排書,什麽書她不關心,重點是在找她認為的有疑點的文件。她拿出微型相機,把感覺重要的文件都拍了一下。

她低頭發現下麵有個抽屜上了鎖。她蹲下嚐試著打開,但發現根本打不開,是指紋鎖。需要主人的指紋識別。她正在想著打開的辦法,又不能強行打開,不然肯定會發現。忽然耳朵裏麵傳來聲音:“有人上來了。”

2分鍾後聽到開門的聲音。接著就是門縫透過光線進來。然後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聽聲音好像是一男一女。黑影躲在書桌下麵大氣都不敢出,心理埋怨下麵的人情報是怎麽搞的?不是說現在在市裏麵和女人共享晚餐嗎?

黑影慢慢推開書房的門,透過門縫,果然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沒多久那對男女就抱在一起躺在沙發上,傳來女人的呻吟聲。黑衣人彎著腰走出書房,準備從來的窗戶爬出去,這時看到男人脫在地上的皮鞋。

她蹲著走過去,躲在沙發後麵,眼睛盯著那雙皮鞋,忽然頭頂被扔了什麽東西擋住視線,她拿下來一看,發現是一條男士**。恨不得揍男人一頓,但還是忍住,拿了皮鞋。退著往後走,不小心撞到身後的大花瓶。花瓶轉了幾圈,搖搖晃晃的還是立住了。黑衣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覺時間在這一刻完全凝固。

但發出的聲響,還是驚動了男人。男人抬頭四處看,正想起身查看,被女人摟住脖子,於是兩人又滾在一起。

黑衣人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了窗戶。

35、

古八在東岸咖啡店靠路邊的位置坐下。一個小姑娘過來,“先生,您好。”

“一杯拿鐵,不加糖。”

“先生,我們新推出比利時咖啡,要試下嗎?”

古八猶豫一會,看著小姑娘衝他笑,想了想,“好吧。”他拿出筆記本,圈圈畫畫。隔幾分鍾點開手機,上麵好像在播放視頻。

10分鍾後,王夢媛到了東岸咖啡。是她給古八打的電話,約好在這見。她歪著頭透過玻璃朝裏麵巡視。一眼看到古八,然後稍微用力推開玻璃門,上麵掛著一塊今日特惠的招牌來回晃動。

王夢媛徑直走到古八坐的桌子對麵。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上衣,搭配著一條大紅色的格子裙。古八注意到她的無名指上有一個白色的環形印記。她衝古八一點頭,略帶羞澀,用食指把額前的一束頭發弄到耳朵後麵。把裙子往後一縷,然後俯身坐下來。

“可以嗎?”古八抽出一根桌上的紅雙喜叼在嘴裏,詢問性地問道。

王夢媛點點頭。女人真是善於偽裝。現在看到她,很難和夜店瘋狂跳舞的女人聯係起來。但發現現在的王夢媛,冷靜多了。或許經曆過後,總是能成熟。

“身體恢複了嗎?”古八抽了一口煙。王夢媛不自覺的捂嘴咳嗽了一下。古八猛吸兩口,掐滅還剩下大半的煙。

“已經恢複了,昨天出的院。謝謝。”王夢媛臉色有點蒼白,眼神空洞,身體的創傷容易恢複,但心裏的創傷,可能還需要時間。

“你還是需要多休息。那你今天找我是?”古八喝了一口服務員剛端上來的比利時咖啡,發現剛喝下去有點苦,但是很快能感到一種酥麻的感覺刺激味蕾,感到回味無窮。“你要喝什麽?”

“我喝水就行了。”她兩隻手捧起桌上的一次性紙杯,喝了一口。王夢媛放下水杯從包裏拿出一個褐色的文件袋,遞給他。

“這是?”古八問道,拿在手裏沉甸甸。

“前幾天我在整理臥室房間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一塊木地板有點鬆動。掰開後發現這個袋子。”

“這個...”古八掂量著袋子,他剛大概目測了錢數。起碼兩百萬。言下之意這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何況對於一個月薪隻有兩千的收銀員。現在拿出來的話,與曹天有關,就表示這錢來曆不明,是要被警局沒收的。“說得現實點,這錢,警察並不知道,夠你下半輩子花銷了。”古八說的是實話。也是心裏話。假如現在王夢媛想把錢拿回去,他不會製止!

“算了。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憑他的工資。一輩子都掙不了這麽多錢。”她苦笑道,帶著幾分無奈。古八從她的臉上發現一絲他以前的虛榮但持續時間不長。就笑消失了。

古八知道應該有筆錢。這錢是陸遜給的。猜得不錯的話,他們之前談好“賣肝”的錢。

“另外,我知道這錢怎麽回事。”他停了一下,似乎在猶豫。

“說吧。”古八放低聲調。

“我知道曹天要捐肝給人。”王夢媛還是說了出來,畢竟這次不是古八的話,她早就死了。算了,一切都無所謂。

“我偶然聽他說過。”

“誰?”

“陳耿義。”王夢媛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婊子?不守婦道。這幾個詞在腦袋裏麵蹦出來。

古八身體往後坐在椅背上。摸摸臉上的胡子。

“還有更重要的原因!”王夢媛沉默。沒有接著往下說。

古八愣了一下。看到王夢媛眼角含著淚,用手輕輕撫摸腹部。眼神帶著一種恐怖的怒氣。古八明白作為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痛苦。

一滴淚水從王夢媛的臉上滑過。她雙手抓著紙杯,不停地顫動,身體崩得很緊。古八遞給她一張紙巾。覺得現在說什麽都不能安慰她。

古八拿出手機看看時間,3點08分。王夢媛擦擦眼淚。“我希望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訴我!”

王夢媛深呼吸兩口,然後用身體稍微移動椅子。地麵發出不大但刺耳的聲音。她又看看周圍的環境。現在客人不多。因為不是用餐高峰時間。

王夢媛用手縷縷頭發。“第一次見他是1年前。在超市。”

王夢媛說出和陳耿義的關係。

1年前,王夢媛還在超市當收銀台。一次,陳耿義賣完結賬時,發現王夢媛,他一眼認出曾經在夜店見過她。陳耿義風度翩翩,很快就博得王夢媛的好感。加上當時王夢媛正好和曹天鬧別扭。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有幾次還受陳耿義的約,出來吃西餐,然後到酒吧喝酒。

陳耿義是情場高手,很快王夢媛就淪陷了。

說到這裏,古八喝口咖啡。把剛才記錄的筆記本放在桌上。然後把筆往上麵一摔。雖然他料到事情可能是這樣,但真的從當事人口裏說出來。古八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雖然他和曹天非親非故。但畢竟曹天是為了她過上幸福的生活,每天都在辛苦工作。

“曹天應該有察覺吧?”

“應該沒有,他就是一個呆子,情商不高。我說什麽他都信。從來不懷疑。”

“你在利用他的愛和信任。”古八想到不平等的兩個人在一起,就會出現這種情況。客觀地說,王夢媛是那種男人見到之後視線不願離開的那種。他都不得不承認剛才有幻想她**的樣子。但是曹天,個頭不高,長得也一般。加上沒什麽錢。又不懂情趣。這本來就是不平等的關係。

“那你應該早點離開他!”

“有個人願意把他賺的錢全部給你,不計回報地對你好,為什麽要離開?”王夢媛說道。

“那個孩子?...”

“這個重要嗎?”說到這兒,王夢媛麵露憂傷。下意識地摸摸肚子。

“關於陳耿義,還有要說的嗎?”古八還想挖到更多信息。“現在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你被綁架導致被流產,極有可能與陳耿義有關。”

“他就是個混蛋!”王夢媛恨恨地說道。

“除了你,他還有別的女人吧!”古八點燃一根煙。他現在需要尼古丁刺激一下。

王夢媛低頭拚命地拽著衣角。古八吐出一口煙圈,煙圈呈O型,慢慢擴散到他們中間,最後消失在空中。

“那8月6日,帝王酒吧,我查了監控,確實沒看到你出來。那晚,陳耿義在嗎?”古八想起關鍵問題。

“我不知道,不過他整晚和我在一起。”

“中途出去過嗎?”

“這個...應該沒有。”

“應該?”

“是的,我喝多了。那晚。不過後來想想也沒喝多少,可能心情不好,人容易醉。總感覺暈乎乎的。”

“你喝了多少?”

“嗯,大概一杯雞尾酒。現在想想也是有點奇怪。”王夢媛知道自己的酒量。今天回憶起來,才想起有點不對勁,那個酒的味道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極有可能,那晚王夢媛被下藥。

那麽這期間他肯定是出去過,但不想被她知道。對!他想王夢媛做時間證人。也就是他可能預料到,我們會有這樣的對話,她一定會把他們之間關係交待出來。那麽反而證明他的清白!

古八在想,他現在遇到什麽樣的對手。

還有,今天僑亞假如說的也屬實,就是他將會成為桐城的副市長。這是內幕消息,還沒公開。但他懷疑是真的!

古八想到這,很多事情就能連起來。上次在停車場見麵,陳耿義的指紋因為長時間遊泳被磨沒了。水果刀上的指紋怎麽解釋?難道當時還有人?或者有人經過拿過這把刀?但假如是無心的,上麵肯定很多指紋,但現在隻有一個拇指指紋。怎麽解釋?

曹天的死,鼻環男,烏鴉嶺一家三口。甚至陸遜的死,還有碉樓的內髒.

這些難道都是陳耿義所為?!

難道殺曹天的根本不是陸遜?隻是現在人也死了。無從下手。古八感到頭疼欲裂!有點迷糊。加上這段時間沒休息好,忽然感到天旋地轉。他用手扶住桌子,盡量控製自己的身體和神誌。但是額頭的汗滴還是出賣了他。

“古警官,你沒事吧?”王夢媛感到有點不對勁。

“沒事!”古八擺擺手,聽到王夢媛說話的聲音,好像有回音。在看她人,像充氣的氣球,扭曲,變形,好像馬上就要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