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在法庭上,主審法官宣布:“就車恒警長被控殺害無辜平民劉全福一案,請被告人及其訴訟代理人發言。”律師為車恒辯護說:“就所有調查資料顯示,雖然殺害劉全福的子彈,出自車恒的配槍,但從兩人關係看,車恒完全不認識被害人,所以,根本不會有殺人動機,鑒於車恒當時已經處於中毒半昏迷狀態,並且,在槍響之際完全昏迷,可以推斷,即使不能否認槍擊事件發生在他身上,最多也隻能說明,他是誤傷。另外,據當事人唐真真陳述,劉全福當時用槍威脅她,並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所以,即使真是車恒開槍,他作為警察,在意識不清醒情況下,做出這種本能反應,也屬於正當執法行為。根據以上理由,辯護人特向法庭申請,予以無罪釋放。”

車母聽完這一番辯護詞,頓時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她對身邊車恒的哥哥說:“漢儒啊,你給弟弟找的律師,水平真不錯啊!”

車漢儒說:“等等看吧,媽,現在還難說。”

這時,受害人劉全福的老婆王美霞,帶著兩個孩子過來參加庭審,一聽到這麽斬釘截鐵的辯護,頓覺失望,便忍不住痛哭流涕道:“冤枉啊,我男人向來老實巴交,不可能做那種事情,你們要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對我們做出補償,不然,我可怎麽活啊!”法官敲一下法槌道:“肅靜!被害人家屬王美霞,請保持法庭安靜!”王美霞收住聲音,一邊抽泣一邊擦拭眼淚,她的律師辯護說:“目前的證據資料,大部分出自車恒和唐真真口述,這明顯對死者不利。如果直接采信現場證據,忽略帶有情感傾向性的口述,車恒無疑應該為死者負責,這個結論,是警方第一時間做出的結論,請法庭予以特別重視。”經過一段時間的法庭審理,案件更加複雜難審,人們各自對結論感到困惑難辨,法庭上一陣**,記者紛紛對著現場拍照。審判長宣布休庭:“根據雙方當事人以及律師陳述,本案需要調取新的證據,並對已有材料進行重新鑒定、勘驗,有些細節需要補充調查,所以暫時宣布休庭。宣判時間另行通知”

劉全福的老婆王美霞帶著孩子,剛剛走出大門,就立即麵對記者哭天搶地:“冤枉啊,我們當家的死得冤啊,我們孤兒寡母,還要養活爹娘,無依無靠,可怎麽活啊?警察與法院勾結,欺壓良民,該判的案子還要往後拖,明明是個殺人犯,為何不做賠償?我們一家人都快要餓死啦……”一些群眾在法院門前自發集會,舉牌伸冤,有人為劉全福喊冤:“冤枉!”“父親冤死!”“還我公道!”也有人趁機為自己鳴冤:“還我血汗錢!”“還我房產!”更有一些人高喊口號:“抗議司法不公!”“維護司法公正!”“為民做主!”“伸張正義!”麵對成群結隊的記者,各種冤民也樂意接受記者采訪,哭訴各自的冤情。旁邊報紙攤上,各種報刊也紛紛發表文章,譴責警察執法不公,呼籲法院秉公執法。這時,也有幾個人舉起標語高喊“打倒日本侵略軍!”瞬間衝過來一群日本憲兵,把這幾個人衝散逮捕,有了兩個已經跑出去很遠,卻被日軍射擊命中,當場倒地一個,另一個勇敢地跑出了日軍視野。

高鳳拿著一份報紙,來到看押所,車恒接過來,目不轉睛看著報紙,然後痛苦萬狀:“高鳳,我沒殺人啊,我真的沒殺人!怎麽會這樣?”高鳳安慰他說:“車恒,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濫殺無辜,但,關於唐真真那女人描述的狀況,以我對你的理解來判斷,即使你已昏迷,也會用正義的靈魂站起來,殺死那個調戲婦女的壞蛋。”

“你可真會編,”車恒說,“不過,謝謝你和你父親,要不是高教授解救我的肉體,我的靈魂早就沒啦。”

“算你有良心,”高鳳說,“你以為我是幫你?你太自戀啦,實話告訴你,我對你的恨,目前還沒有終止。實際上,我是看在芳芳麵子上,不能讓她剛失去媽媽,再失去爸爸,才會救你的,你自己可要對孩子負起責任哪,不要胡思亂想,真相,我相信一定會浮出水麵的!”

“但是現在,”車恒抖抖報紙,“看來,還是得償命啊!”

“現在要想清楚,”高鳳說,“如何證明,人不是你殺的。”

“說不定就是我殺的,”車恒說,“我現在好像能夠回憶起,自己殺人的鏡頭啦。”

“為何殺他?”高鳳半信半疑,反問道。車恒說不知道,一點記憶痕跡都沒有。高鳳深思片刻說:“至少要證明你開槍的時間,是唐真真受到生命威脅時,你才會有的救。”車恒扔下報紙說:“唉,如果找不到證據,看來,我隻能以命抵命嘍!”

高鳳說:“你放心,憑我直覺,你絕對不會傷害無辜,現在的問題是,我還得想辦法,找到新證據,這個,恰好是我的特長,你就等著吧。”

車恒說:“高鳳,你可不要用日本人的力量,影響司法公正啊。”

高鳳微微一笑:“嗬嗬,司法公正?你倒是替別人著想起來了,誰替你著想啊,他們是在合夥謀財害命啊,車恒,你還要怎樣?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在為別人著想?”

“我不要你幫我,”車恒說,“我以前起過誓:隻要你一天不離開日軍司令部,我就一天不想見你!”

“你不要那麽自戀好不好?”高鳳反唇相譏道,“就憑你對我的傷害,我巴不得你死了才好!”高鳳氣洶洶轉身走出看押所,又扭頭回來說道,“你就等死吧你——”

“死就死,我不要日本人來救我!”

一周過後,案件重審,經過一段時間審理之後,原告律師直接提出要求說:“根據警方提供證據,原告要求對被告車恒判處謀殺罪,並對被害人予以民事賠償。”車恒和車恒的律師當庭沉默不語。主審法官掃視一下全場,然後對著車恒一方發問道:“請問被告,還有沒有補充陳述?”車恒沉默,現場鴉雀無聲。審判長帶領法官起立,開始宣讀審判書。黃鶯以及車恒的父母驚慌失措,母親當場昏厥,法庭一陣混亂。待救護人員把車母抬出法庭,法官正要說話時,門口突然爆發一陣激烈爭吵。守門人急匆匆跑進來報告說:“被告帶來新的現場目擊證人,要求重新進行審理。”

在經過法官同意之後,高鳳和李彪先後走進法庭,車恒看到李彪,頓時大吃一驚,他認為林萍一定是被李彪殺害,他推脫給自己的兄弟,鬼才相信。想不到,自己的殺妻仇人,此時卻正站在自己對麵,如果有槍,他一定會開槍複仇。

李彪說:“我是車恒殺人案現場目擊證人,請求發言。”審判長:“請講!證人證詞必須保證真實,一旦有作偽證情況被查實,證人必須承擔相應法律責任!”李彪稍有片刻不安,然後鎮定自若,提供證言:李彪說那天早晨,他很早就起身做生意,車恒對此嗤之以鼻,他知道李彪在撒謊。李彪說自己路經一條小巷時,忽然遇到一個出賣自己的兄弟費金剛,他舉槍瞄準費金剛。兩人正在發生語言衝撞,忽然李彪的頭上被頂上一把槍。

車恒:“別動!李彪,我要用你的人頭為林萍報仇!”

李彪:“不是我殺的,真不是我,殺林萍的那幫盜賊,早就喂大鯊魚啦。”

這時費金剛突然舉槍瞄準車恒說:“放過李彪!”

車恒說:“金剛,你不要亂來,我們可是兄弟,今天我要用李彪的狗頭,為林萍償命。”

忽然一聲槍響,車恒應聲倒地,李彪和金剛看看車恒倒在地上,起身急忙逃跑。跑過拐角,看見劉全福手裏拿著槍,在調戲恐嚇唐真真,兩人沒管閑事,繼續逃跑。

李彪:“你竟然打死了車恒?他可是你的警察兄弟啊!”

金剛:“沒有啊,我還以為是你開的槍呢?”

兩人正在爭吵,“砰!”忽然又聽到一聲槍響,兩人回頭一看,劉全福倒地身亡。

“你怎麽知道是劉全福?”法官反問道

“我認識他,”李彪說,“我們合夥做過生意的。”

法官:“證人提到的費金剛,也是目擊證人之一,請問能否讓他也提供證言。”

高鳳:“我去過他的家鄉,沒找到人。”

車恒家人看到如此場景,頓覺希望降臨,又對找不到金剛而稍感遺憾。這時,聽眾席忽然站起身一個彪形大漢說:“我就是費金剛,我看到高鳳留下的紙條,今天一早剛剛趕到,我可以作證,李彪的證言真實不虛。”

法官:“傳當事人之一唐真真到庭。”

法官安排並列十餘人,李彪和費金剛也身在其中。

法官:“唐真真,在口供中,你說你在被劉全福拉扯時,曾經看到兩個人路過,你仔細看看這些站在你眼前的人中,有沒有那兩個人。”

唐真真經過仔細辨認,險些出錯,拉錯一個人,猶猶豫豫又把他推回去,最終拉出李彪和費金剛兩個人,車恒一家人萬分緊張的情緒,這才終於得以舒緩。

法官最終判決:“憑借目前所有證據,隻能推論:車恒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射擊危害公民生命的犯罪嫌疑人,屬於正義執法。”

王美霞聽到判決,立即癱倒在地,哭罵道:“劉全福,你個死鬼啊,留下一家老小不管,留下一大堆債務不還,你就走啦。你們斷案不公,欺負百姓,讓我們怎麽活啊!”王美霞起身撞牆被人拉住。車恒看著她的淒慘與瘋狂,內心非常痛苦,他一邊走出法庭,一邊看看高鳳,回憶看押所對話。

“高鳳,我不要你幫我,”車恒說,“我以前起過誓言:隻要你一天不離開日軍司令部,我就一天不想見你”

高鳳:“你不要那麽自戀了的好不好?就憑你對我的傷害,我巴不得你死了還好!”高鳳氣洶洶轉身走出看押所,又扭頭回來反唇相譏道:“你就等死吧——”

2

在一間飯館,車恒舉杯向各位道謝:“感謝三位救命之恩,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搞清楚那天的事情,洗刷清白。”

李彪說:“要不是高鳳求情,我才不會冒著生命危險,過來出庭作證。”

車恒說:“李彪,小時候我們還是好朋友……”

李彪打斷他的話說:“朋友倒算不上,高攀不起啊,少爺,我是您家洗衣婦的兒子。”

車恒明知是話不投機,但還是忍不住規勸道:“李彪,我勸您,最好還是做個正經買賣,不要再走邪路了。”

李彪一拍桌子說:“我最痛恨你們這幫人,假仁假義!我媽以前在你家做仆人,我小時候一旦犯錯,她就把我往死裏打,你們的假仁假義,除了增強我媽打我的凶狠,一無用處。”這時,飯店老板聽到一個房間裏麵拍桌子吵架,急忙走進來看看究竟,李彪凶巴巴地叫他出去,老板看到李彪把自己的水杯打翻在地,也把高鳳的水杯碰倒,就殷勤地走過來打掃一遍,然後又端過來兩杯熱騰騰的果汁過來賠罪,“這個是本店的鎮店之寶,給爺爺陪個不是,免費品嚐。”說完就恭恭敬敬地作揖,退出客房。

車恒說:“難道你們販賣煙土、為日本人賣命,還有道理了?”

李彪說:“車恒,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這些兄弟,做什麽生意都受欺負,販賣一點煙土,又被你們咒罵。你們這些富人,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日本人、英國人、法國人都他媽販賣煙土,你們這些正人君子,為何不去抓他們?為何不把他們繩之以法?你們不但不敢,也沒那個能耐。如今,我們這些弟兄隻不過混口飯吃,至於煙土,多一點不多,少一點也不少。你們這些人,隻不過拿我們的性命,撈點好處罷了,還偏要裝出一付救國救民的英雄相。告訴你車恒,我從小就特別痛恨你的假慈悲,你的慈悲絲毫不能減輕我的痛苦,反而加倍增多窮人的屈辱感。如今,你就不要再教訓我啦,我才不信你們那一套!”

金剛拉兩位坐下:“算啦算啦,各自為政,好自為之!車恒,我們今天可都是為你賣命的。”

車恒義正詞嚴:“歪理邪說,黑白顛倒!”

李彪一下子踢翻桌子,高鳳剛剛喝了一口果汁,還未來得及下咽,被他這麽一驚,登時噎住,噴了出來。李彪氣憤憤走出房間,對著車恒喊:“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抓我啊,抓我啊,告訴你,汽車爆炸那天,你們的兄弟已經把我抓進警察局,可現在,我早就無罪釋放啦!別看你們現在對我那麽凶,一旦站在日本人麵前,哼,屁都不敢放一個!”

車恒:“隻要你繼續為非作歹,我就一定會抓你!你還欠林萍一條命!”

李彪:“你血口噴人!你有什麽證據?”

高鳳把車恒推進房間:“車恒你冷靜點,今天我把他帶過來,人家來救你命的!”

“證據是吧,好,你等著,我一定要為林萍報仇!”車恒指著門外大喊道,忽然聽到桌子下麵傳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大家一低頭,這才發現,桌子下麵有一條狗,躺倒在地,口吐白沫。車恒一看,禁不住立即起一身雞皮疙瘩,“有人下毒?”大家麵麵相覷,大驚失色。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槍響,車恒他們此時都沒帶槍,就急忙衝出門去看看啥情況。李彪看到老板扔掉槍支,拿起兩把菜刀,就惡狠狠地衝向倒地的李彪,李彪不防備中了一槍倒地,眼看菜刀迎麵看來,已經感到寒氣逼人:“砍死你!”李彪突然左手一撥,**開第一刀,然後單膝跪地而起,右拳迅速出擊,重重擊打在老板的下巴上,老板當場一個趔趄,後退兩步,向地上吐一口鮮血,然後又要提刀往前衝,被兩個夥計拉住,又有幾位夥計拿著刀叉棍棒衝向李彪,為老板複仇,老板沒想到一槍未把這個壞蛋打個半死,本想用菜刀活活淩遲他,讓他死前受到酷刑折磨,這時便又拿起槍準備對他射擊。

可是,李彪哪裏是束手待斃之人,那一槍雖然由於完全沒有警惕,所以冷不防被打倒在地,但是對他的傷害隻是一點皮外傷,因為他長期穿有防彈衣,現在忽然看到來者不善,欲致自己於死地,便拚命抵抗。隻見李彪劈手奪下一把長刀,左右揮舞,逼退圍住他的幾位夥計,他此時隻想脫身,並不想傷人,惹下麻煩劃不來。車恒大喊“都不要動,我是警察!”可是老板看到李彪已經處於不受夥計幹擾的射擊範圍,於是舉槍就打,李彪大叫一聲“不好!”急忙一個飛身躍起,抓住臨街屋簷,避開一槍,老板有連續射擊,此時李彪已經竄上房頂,身影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遠方。

車恒走上前去,告訴老板說自己是個警察,問他需不需要幫忙,老板搖搖頭說:“我知道,你們警察也拿他沒辦法的,他是日本人的走狗。”原來,這老板本是嘉興地方名門望族,幾年前家庭財富被李彪帶領匪幫洗劫一空,也成就了斧頭幫的第一桶金。當時,老板正在給兒子舉辦婚禮,誰知洞房花燭夜,竟然成為他們的災難之夜。那一晚深更半夜,李彪闖入這家大院,打死家丁之後,便搶奪金銀珠寶,更可恨這惡霸李彪,來到婚房之後,夥同幾個兄弟**新娘,後來,新娘自殺,新郎瘋了,一家人就這樣傾家**產。老板一邊痛哭一邊講述往事,說完他就捶胸頓足,可惜今天報仇失敗,然後又口吐鮮血,被幾個夥計急忙抬起來,送往醫院搶救。這時,高鳳突然臉色發白,倒在地上,呼吸困難,“她剛剛喝了一口果汁,”車恒立即俯身抱起高鳳,飛速跑向救護車,請求護士立即進行搶救。

周日上午,高教授正在走出家門,帶著禮物,被便衣跟蹤著,來到車家門口。高教授對便衣說:“你們已經搜過身了,我去看看老朋友,你們要不要陪我進去,喝杯水?”便衣搖搖頭,止步:“您老請便!”高教授摁響門鈴,走進車府。車漢儒走過來喊:“高叔叔好!”高教授和他握手:“唉,這孩子,真帥氣,真是男大當家啦!”車父與車漢儒把高教授迎接到客廳就座。

高教授:“漢儒啊,近來生意可好?”

車漢儒:“高叔叔,現在勉強度日吧,混口飯吃還可以,沒有錢賺。”

車父:“我華生行這麽多年來,都是仰仗您老研發新藥才有今天,現在生意不好做啊。聽說,最近華北一帶瘧疾肆虐非常嚴重,你如果能開發出新配方,既能治病救人,又能挽救我的藥行啊。”

高教授:“哎,我也是靠你吃飯哪,但現在不行了。日本人對我嚴密監視,研究項目與成果,也必須向他們匯報。別說沒有新配方,即使有,也送不到您手上啦。”他忽然壓低聲音:“今年這種瘧疾,與往年不同,可惜我力不從心啦,”他清清嗓子又繼續說,“所以,今天我特意來,一來是看看小孫女芳芳,又長高了,可是不巧啊,這孩子出去玩了。二來就是告誡您,千萬不要派員工到瘧疾疫區,萬一感染,那真是九死一生啊。今年這瘧疾,邪乎!說不定啊,就是日本人在做生化武器試驗。”

此時,車恒帶正女兒在遊樂場玩耍,女兒買水喝,見到王美霞在賣水,兒子在旁邊哭。王美霞一眼看到車恒,劈手奪過賣出去的水:“還我丈夫!你還我丈夫!你看看我們,啊,沒有男人掙錢,我們的日子可怎麽過……”很多人聽到哭鬧,過來圍觀。

車恒:“不是我開的槍,真不是……”

“不是你?”王美霞說,“那我丈夫怎麽死啦?反正你們都是一夥的,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你讓我們怎麽活?”女人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孩子去拉她起來。車恒掏出一疊錢放在孩子手中。車恒一邊轉身離去,一邊十分痛苦地自言自語:“人到底是不是我殺的?我一定要查清楚。”這時,有一位日本巡警急忙過來疏通交通,車恒抱起女兒離開,他看到遠處還有一位“特高課”高級日本警官,在暗中盯梢自己,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難道和李彪三木的案子有關?

這時的上海在1937年淪陷之後,日本警察在上海獨立編製,單獨運行,他們的隊伍主要有兩類,一類是基層工作人員,俗稱“巡查”,分為一、二、三等,設置有巡查長官職。

他們都穿日本人特有的警服,每位警員都必須配備東洋指揮刀。“特高課”是“特別高等係”的簡稱,特高刑事警察在執行公務時,經常在左臂上套一塊紅布白字袖章,上麵繡著“警察官”三個大字。

周一上班,車恒一大早走進辦公室,黃鶯立即送上一束鮮花,大家歡迎車恒康複歸隊。

黃鶯:“敬禮!”

警隊成員一起向車恒敬禮,齊聲高呼:“大難不死,多有後福!”

車恒微微一笑,回敬一禮道:“有創意!”

程浩拿出一盒巧克力與大家分享。

黃鶯:“程浩,這個巧克力不錯啊。”

程浩:“我就知道鶯鶯的口味很刁,哪敢不挑好的?”

黃鶯分發巧克力:“來,飛飛,多吃幾個……隊長,托您的福啦!”

一陣熱鬧過後,車恒拿出卷宗對大家分析案情說:“李彪在案發交貨那天晚上,我們埋伏的線人費金剛,提供情報說是販賣煙土。可經過爆炸現場勘察,貨櫃箱裏麵都是常用藥物,並且很多藥品來自華生藥行,並沒有煙土遺留痕跡。這充分說明,李彪押運的貨物名不副實。”

程浩說:“有可能,連李彪都蒙在鼓裏。”

“可是,那裏麵應該有十分貴重的物品,才會符合重金押運的邏輯啊,”黃鶯說。

車恒:“據淩風局長的可靠情報,雖然那天盜竊案之後,屍沉大海的李彪是假李彪,的確是他的親弟弟,所以看起來不容易分辨,但,搶劫珠寶案的主謀,依然是真李彪。那天,他隻是玩了一個金蟬脫殼,在日本人的掩護下跑掉了。第二起案子,由於汽車爆炸,所以證據消失,日本人堅持把李彪無罪釋放。李彪這個人,他一定還會為日本人賣命的,所以,接下來我們一定要盯緊著他,一定要抓住證據,把他碎屍萬段!”

黃鶯:“既然有情報,為何不抓住李彪?”

車恒:“情報是從絕密部門獲取,上級指示我們不要操之過急,暫時放過他們,一定要釣到大魚,這比殺死一個小賊重要百倍。”

車恒說完,不禁想起那天與父親的一段對話。那天,車父在見到高教授之後,忽然對日本人的生物化學武器感興趣起來,“對了,兩年了,日本的化學武器研發試驗有沒有找到證據?”車父說完,又提醒他說,“兩年前,那次和李彪斧頭幫有關的殺人案,據高教授說,被害人體內有化學武器試驗的嫌疑。”車恒回答說:“兩年前,李彪與日本人合作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隻是聽局長那麽一說,誰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現在還沒有線索。不過,據淩風局長提醒,我們務必對生物化學武器的線索,嚴加關注,一旦得到線索就立即直接向他匯報。”父親拿出兩張揭露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士兵受到化學武器攻擊的照片,給他看,“簡直是禽獸啊,這些人,禽獸不如!”

再過兩天,車恒決定去看望一下很久不見的高教授,正好高教授那天過生日,想必高鳳一定會出現,那天幸虧高鳳沒有把果汁喝下去,否則真的是性命難保,可憐那位老板,誤以為高鳳和李彪是一對夫妻,所以就端來了兩杯下了毒的果汁。他本想感謝高鳳救自己出來,又不好意思直接相約,不如今天就一舉兩得。那天在高府,高教授興致勃勃地打開保險箱,拿出一個長條盒子,給前來拜壽的車恒看:“車恒你看,這是一卷唐朝白樂天手寫的《金剛般若經》,高偉這個敗家子,非要拿去賣掉不可。”

高偉:“遲早都是我的,我就要把它賣掉,買上房產多好!”

高鳳:“都是你那老婆的鬼主意!”

高偉看看高鳳:“妹妹,你不會和我搶財產吧。”

高鳳:“那要看本美女的心情嘍,我可是擁有合法繼承權的。”

高偉:“吆喂,心情?妹妹,你放心,我暫時是為討老婆歡心,等我的項目做下來,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鈔票啊,到時候,我一定給您置辦超豪華嫁妝,直到您滿意為止!”

高鳳撇撇嘴,轉身去廚房做菜。車恒問高教授:“高叔叔,我在辦案那天為何中毒那麽嚴重?”高教授小聲說:“這種毒氣,明顯來自日軍,他們想用生化武器加快侵略步伐,可惜啊,目前還沒找到確切證據。他們找李彪押運,估計是想在萬一暴露時,推卸責任。這個計劃如果成功,中華民族危在旦夕啊,如果警察能找到證據公之於眾,無論是生物細菌武器,還是化學毒氣,都將會引發國際輿論強烈批評,逼迫日軍不得不止步。”

車恒說:“高教授,你這次對我的化驗資料要保管好,這就是一個有力證據。能否給我一份備份,興許能發揮一些作用。”

“別提啦,”高教授忽然厲聲說,“高鳳啊,這個日軍走狗,她全交給了日本人。唉!”

高教授說完,捶胸頓足氣得一時喘不過氣,高鳳急忙跑進來,喂他吃點藥平複一下心跳,然後說道:“我也不想給啊,是你的命重要,還是那堆材料重要,你想想?是他們想要你的命啊,我是在救你!你要搞搞清楚。”高鳳走出門,高教授又指著保險櫃,壓低聲音說:“我還有一些備份,以後會交給你的。”車恒順著高教授目光,往窗外看看,看到有人行動詭異,顯然是在盯梢。

3

在海邊漁場小院裏,李彪和兄弟們正在練習射擊打靶,忽然,紅玉驚慌失措跑進場地,氣喘籲籲地說,看到有警車在遠方出現,李彪急忙命令大家疏散,嚴陣以待。彪哥拿起望遠鏡,看到警車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來,隨即聽到對方朝天鳴槍兩下。李彪說:“不用擔心,是老朋友,待我去會會他,”說完就騎上自行車向對方趕過去。

李傑看看滿臉通紅的紅玉,憐惜地說:“紅玉,把槍放下吧,不要緊張,彪哥都說是老朋友了。”紅玉依然心有餘悸道:“還是先用槍瞄準吧,李傑,以防萬一。”紅玉拿起望遠鏡,看到遠方兩個身影在逐漸接近。

李彪和來人開始握手說話:“向副局長,什麽事兒勞您大駕光臨。”向金寶和他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然後拍怕李彪肩膀說道:“這次要幹的幹淨點兒,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事成之後,兩件寶貝歸我,我就可以順利坐上局長寶座,上次那些珠寶全歸你,我就不再分成,並且包你無事。但你一定不要馬虎啊,萬一被車恒那幫人抓住把柄,你可就死定了。”警車遠去,李彪往回一邊走,一邊嘟嘟噥噥:“車恒,又要和他鬥,真是天命啊,小時候他們家剝削我家人,現在我一定要玩死他!”

瑞姐迎上去:“你嘀咕啥啊,快把人嚇死!”李彪拍拍瑞姐削肩,撫摸著她的長發說:“有什麽好怕的,寶貝,大生意來啦,是寶哥,向金寶!”瑞姐聽完一愣,然後說:“你一說大生意,我就知道要闖鬼門關,李彪,你說我們錢都賺夠了,一輩子也花不完,我們收手吧,平平安安過好後半生不好嗎?”李彪急忙安慰她道:“你真是女人家,見識短啊,我這生意,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不往前走,就立馬見閻王,你以為我不想收手?可我的**,是抓在別人手上的,我犯過的滔天大罪,早就可以死幾百次了,明白吧?唉,跟著我,活一天快樂一天吧,你要想退出,我給你一筆錢,你立馬可以遠走高飛。”瑞姐說:“算啦,不歸路就不歸路吧,反正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這麽混吧。”

李彪一把抓住走過來的紅玉,轉身對瑞姐說:“我答應,你可以現在離開,我給您一筆錢,去找你的金剛大哥吧,我看,你們倆倒像一對金玉良緣。”紅玉甩開李彪的手說:“彪哥,你胡說些什麽啊?瑞姐哪點對不起你,你說這種混賬話?”瑞姐突然拿起一把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嘶吼道:“李彪,你個不要良心的畜生,我知道你一直懷疑我,我對天發誓,問心無愧,你膽敢對這件事再說一個字,我今天就死給你看!”李彪一看自己隨口胡說,竟然惹下如此大禍,自覺失口,一時間後悔不已,不過,瑞姐這一番表白,也的確放下他長期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於是他急忙自抽嘴巴,請求瑞姐原諒,大家慢慢勸解,一場爭吵逐漸平息下來。

傍晚時分,車恒起身向高教授告別,高鳳送車恒走出家門。車恒勸她:“不要再為日軍做事,否則,將來悔之晚矣。”高鳳微笑道:“我說警長先生,難道,這就是你背棄我們婚約的理由?好高尚啊!可是,日軍來了,我不去工作,自然會有很多人去做,請問,你管得了那麽多嗎?”高鳳拿出一個不倒翁交給車恒:“再說,你自己不也得接受日本人指手畫腳?……還記得這個嗎?小時候,你爸爸到南京給你買的,被我搶走了,其實,我當時已經收到你爸爸很多禮物,可我就喜歡看你心愛東西被搶走時,暗暗生氣又不敢發火的樣子。現在後悔了,那時候真不該總是欺負你,現在,還給你。”車恒剛要張嘴,被她止住:“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不要想利用我獲取日軍情報,你想都別想,我不會幫你的!”

“賣國啊,高鳳,”車恒非常激動,“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車恒把不倒翁還給他:“你拿走的東西,早就屬於你啦。”車恒剛走到外麵,被兩個黑衣人攔住搜身,然後放行。高偉這時衝出來,給車恒一個洋娃娃說:“這個是去南京出差時買的,送給芳芳,這孩子,我好久沒聽她叫叔叔了,聲音真甜!改天我再去府上拜見。”車恒低頭小聲說:“高偉,聽說你們兩口子經常吵架!怎麽搞的嗎,還自由戀愛,還拋棄了父母包辦的賢妻,怎麽會這樣結局?”高偉長歎一口氣,說:“唉,別提了,愛情真是靠不住啊,但我這次真不能離婚了,我要做好一個丈夫的職責,我一定會把家庭建設好!”

此時在金鳳樓樓頂,紅雲和一個男子在夕陽下說笑。力哥拿出一個長長的家夥說:“紅雲,這是碼頭上剛剛上岸的望遠鏡,可以看清很遠地方的東西。”紅雲急忙跑過去看:“真的?馬大力,快拿過來我看看。”等他調試好焦距,紅雲在頂樓拿著望遠鏡好奇地東張西望。

馬大力:“等我攢多了錢,很快就可以幫你贖身,我們倆做個小買賣,自由自在過日子,再也不受人欺負了。”

紅雲在望遠鏡裏看到一些場景:

日本兵在街頭耀武揚威,打翻水果攤。

夫妻吵架

姐姐教弟弟學論語:“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一對青年男女在恩愛。

一對老夫妻互相攙扶著蹣跚在街道上……

忽然看到一把槍,紅玉受到驚嚇,隨即又調整一下焦距。紅雲在望遠鏡裏清晰看到一把槍,頂著一顆人頭,槍口震動,冒出青煙,人頭倒下不見。紅玉驚慌失措,驚聲尖叫,差一點歪身掉到樓下,被馬大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紅雲!”紅雲的披肩飄下樓去,望遠鏡摔倒樓下,碎了一地。

車恒剛剛忙完一個案子收工,驅車來到警察局靶場。警員胡飛飛正在練習移動靶射擊,車恒順手來一下表演,雙槍齊發,百發百中,胡飛飛雖然年輕,可也是神槍手,嘭嘭嘭嘭嘭嘭……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警笛,黃鶯急忙跑過來對車恒說,剛剛接到殺人案報警,局長要求車恒特別偵緝隊出警,車恒急忙命令警車迅速出動,警隊立即緊張有序,做好緊急行動準備。

廣播新聞緊急播放殺人新聞報道:1939年7月7日早上,上海敦仁裏發生槍擊命案,受害人據鄰居介紹,是一高姓老人,華生行高級實驗室生化研究專家,據警方透露信息,估計是一場謀財害命案,高家一件珍貴國寶被盜。車恒帶領警隊全副武裝,正在急忙奔赴現場。

4

警車飛馳,車恒說:“黃鶯,真是萬萬沒想到,高教授竟然會被刺殺。”

黃鶯:“廣播裏不是說謀財害命嗎?”

車恒:“不會那麽簡單,你要知道高教授的身份,是世界一流的生化專家。”

黃鶯:“還沒看現場,你怎麽知道是刺殺?”

“直覺!”車恒說,“這件案子一定和殺害林萍的李彪有關聯。”

一聽到“林萍”二字,車內一篇寂靜,這是車恒心靈深處的傷疤。

車恒:“這案子一定與日本人有關,他們對高教授的不合作恨之入骨,而李彪又是要錢不要命的日軍走狗。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新證據,順便除掉斧頭幫!”

車恒說完,不禁回憶起那天抓捕三木前,與淩風局長的對話。在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門口,一張放大銘牌“淩風局長”。女秘書對車恒說:“車隊長,淩風局長在等您。”車恒推開門,看到局長,車恒敬禮:“局長好!”

淩風:“請坐!……今天晚上有一個突發任務,隻能你我單線聯係。據可靠情報,斧頭幫的李彪,今晚將會有一個危險行動,請您帶隊除惡務盡!位置就在西南大碼頭附近,一個廢舊工場裏麵,交易雙方是李彪和海村的馬仔三木。”

車恒:“淩局長,我想冒昧請教一個問題。”

淩風:“請講。”

車恒:“前天搶劫珠寶一案,您當天既然已經知道,我追殺的是假李彪?我想知道,李彪到底有沒有參加當天的搶劫行動?”

淩風:“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隱瞞你,李彪當天埋伏在周圍做狙擊手。”

車恒:“這麽說,林萍就是他殺的啦。”

淩風:“這個說不準,希望你要以大局為重,不要情緒衝動。李彪身邊有一個我派駐的老臥底。今晚的抓捕行動,千萬不要傷害了自己人,他是費金剛。”

車恒:“他啊,我們打過交道,看起來不像好人啊?那我們為何不對搶劫案進一步窮追猛打?”

淩風:“這個你就不要問了,我也很為難。我們還需要找到新證據,通過斧頭幫除掉背後更大的惡魔!”

警車呼嘯而過,來到高家樓下,車恒搜集大量現場信息,然後對大家分析案情:受害人高健教授,年齡63歲,生物化學專家,曾在德國留學並工作10年,1936年10月歸國,所領導的研究室,位於世界領先水平。現場情況:

一、教授的房門屬於正常開啟,門框、門鎖、窗戶沒有絲毫破損,甚至連手印腳印都沒有明顯痕跡。這說明,如果是他殺,凶手有可能和死者是熟人。

二、教授趴在桌子上,太陽穴中彈,手握一把手槍,有可能是自殺,因為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上麵寫著自殺聲明,大概意思是說自己年老多病,兒子不孝、女兒貪圖享樂不擇手段,厭世自殺。

三、保險櫃裏麵空空****。

車恒吩咐一名警察對書信拍照立即進行筆跡鑒定,車恒掃視全部人員,然後請大家說說看法。這時,負責追蹤教授兒子高偉的偵探突然闖進來,匯報說:“高偉上午下班回家,同事們之後就沒人再見到他。”

車恒指派兩位助手:“從高偉下班地點著手,抓緊時間尋找他的行蹤!”

向金寶詢問一位知情鄰居:“他這個兒子怎樣?”

老人說:“他在銀行工作,挺斯文,但發起脾氣來就會喪失理智,他最近經濟緊張,因為他愛人在交際場上花錢如流水。聽說這一段時間堅持要把他父親藏在保險櫃裏的國寶變現,投資房地產。”

向金寶:“他一定是被兒子氣壞了,”他轉身對車恒說,“高教授一定是自殺!我敢斷定!你們看,保險櫃是空的,國寶一定是兒子拿走的。”

車恒不說話,繼續到臥室搜索,保險箱的門開著,沒有暴力開鎖痕跡。車恒低聲說:“現在所有的證據都符合熟人作案的推理。”黃鶯也盯著空****的保險箱說:“肯定是高偉想錢想瘋了,才會不擇手段搶錢。”車恒看了她一眼,黃鶯急忙住口。

黃鶯:“是啊,向局長,可以結案了!”

鄰居大爺說:“的確很有可能,這段時間他老是說死了算了。高教授非常痛恨兒子,拋棄父母之命許配的結發妻,反而去和一個花錢如流水的交際花鬼混。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女兒,在日本留學歸國之後,竟然賣國求榮,給日本軍官做翻譯,還出賣中國情報。”

黃鶯掰著手指說:“從目前線索看有兩種可能:高教授絕望自殺、強盜搶錢殺人……”

向金寶:“都說自殺了,你還在胡亂推理什麽啊,小姑娘。”

車恒拿起高教授的筆記本和那封信說:“這封信一定有鬼,但的確是高教授的字體。兩者字體明顯表現出同一人特征,但也有細微差異。高教授平時字體特征十分明顯,其字體方向一致向右傾斜5°,大小一致為4mm×5mm,大小中等。表現出書寫者性格是理智和情感均衡支配型,冷靜理智,但不會冷漠無情,一般不會感情用事。而從自殺聲明書字體看,字陣內字體方向卻不一致,左傾、右傾、垂直的字體都有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出現:受到逼迫,心如死灰,殺身成仁。

黃鶯說:“那麽他究竟受到何種刺激?才會自殺?”

向金寶說:“這無疑是一場經典的**自殺案件,案情已經非常清晰。”

車恒說:“向局長,我有點懷疑,高教授一定受到過致命威脅……”

向金寶:“你的神探毛病又來了。”

第二天回到警察局辦公室,向金寶作為督辦領導,決定趕緊以自殺定案,結案慶功,對其他說法,均以證據不足不予理睬。這時,黃鶯突然破門而入向大家報告說:“字體鑒定結果已經出來,自殺聲明書,確係高教授親筆所寫。”向金寶結果鑒定書,一邊拍拍整理整齊的檔案,一邊說:“如果沒有新的證據,我們就可以自殺定案了,上級還急等我們報告,今天下午要及時召開新聞發布會,安撫受到驚嚇的市民。”

車恒對如此草率的結論疑慮重重,他重新拿起一對現場照片,仔細審視,就在向金寶急於宣布解散時,終於發現可疑之處。他忽然站起來說:“你們的自殺推理不是不可能,但不符合一般犯罪心理,因為在他的實驗室裏,我知道他還在進行一項偉大的實驗,所以他不可能因為生活瑣事,而中斷自己畢生追求的事業,除非能夠找到確鑿證據。”

向金寶對此嗤之以鼻:“這些理論證據,不足為憑!”

車恒接著說:“然而,就目前現場勘查情況看,自殺還存在以下疑點:一、中槍位置可疑,一般自殺行為,槍口不會偏向腦後;二、如果是自殺,槍托上的指紋應該與平時的指紋交錯分布,可程浩的檢查結果是:高教授執槍手指之外的地方無指紋,明顯有故意擦去指紋痕跡的嫌疑;三、自殺時手臂抬起,槍會自然掉落,而現場的槍支卻完全被死者拿在手中,這種失誤,非常符合偽造現場的驚慌心理表現。”現場一片靜寂、大家麵麵相覷。

向金寶把檔案“啪”一下摔到桌麵上,車恒有點不知所措:“向局長……”

5

胡飛飛根據紅雲的描述,畫出犯罪嫌疑人的相貌。

胡飛飛:“紅雲你看,你在望遠鏡中看到的人,是不是這樣的?”

紅雲:“有點像,但也說不準,我看的模模糊糊,太遠了,不清楚。”

胡飛飛離開金鳳樓,紅雲對馬大力說:“馬大力,他的畫像怎麽有點像彪哥?好像還真的有點像,難道是他?那就糟了!”

在日軍司令部海村辦公室,秘書工作間,高鳳接聽電話,一聽是李彪,立即大怒:“李彪,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蛋,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啦,敢殺害我父親,你就準備料理後事吧,我跟你不共戴天!”

李彪:“實話告訴你高鳳,是你的上司讓我幹的,不幹就得死,幹了還可以多活幾天。我就知道你要殺我,反正我現在已經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所以,隻求您大人大量,放過我一條狗命,現在,你消消氣,你哥哥要和你通話。”

高鳳:“我勸你放聰明點,千萬不要對高偉動粗,否則,我一定和你拚命,殺你全家!”

李彪:“借我十個膽,也不敢和你鬥,你放心,你哥哥很快就會安全回到你身邊,不過,前提是你要幫我一個忙。八小時之內,車恒必須以自殺案結束高教授案情調查,否則,我們隻能殺人滅口啦。我也是幫人做事,沒有辦法控製事情發展方向的。你要不要聽你哥哥說話。”

高偉:“不要救我,把李彪幹掉!”

高鳳:“李彪,你千萬不要虐待高偉,否則你將會碎屍萬段。”

李彪:“放心,你哥哥在我這裏很好!”

在警察局,車恒接聽高鳳電話:“我是高鳳,我父親的死千萬不能以自殺定案,現在,他們想利用高偉性命,來換回自己性命。一旦結案,高偉就會因失去敲詐價值,而立即被撕票!他們這幫人的陰謀詭計,我早看透了,兔死狗烹。現在留給你解救高偉的時間,隻有八個小時。”

車恒想問具體情況,高鳳說現在來不及細說,希望警隊能夠迅速解救高偉,一切案情就會不攻自破。車恒問綁架地址,高鳳說:“我已經利用情報係統,查詢清楚他們藏匿地址,濱海區白沙村附近一間耀華窯廠,他們人很多,需要突擊隊協助。”說完電話被掛斷。

警車迅速大規模出動,野狼突擊隊增援車恒特別偵緝隊。

突擊隊隊長向車恒敬禮:“野狼突擊隊集結完畢,請領導指示!”

車恒:“出發!”

局長淩風召開三人會議:“高教授是世界聞名的生化專家,這件案子帶來的輿論壓力極大,目前特別偵緝隊行動遲緩,已經受到司令部問責,再無進展,我們就一起被撤職查辦。”

向金寶拿出一疊資料:“目前案情已十分明朗,完全可以通過新聞媒體公布自殺結論。”

車恒回擊道:“淩局長,我申請‘野狼突擊隊’支援,立即突襲斧頭幫,我敢斷定,一定是李彪一幫人在殺人偷盜。”

向金寶反駁:“你口出狂言,如此目中無人,證據何在?”

局長也說:“突擊隊可不能隨意調動,一旦出了差錯,日本人問罪下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淩局長,我可以為此事負責,願意用人頭立軍令狀,”車恒說,“但我的證據隻能對局長一個人說。”

淩風看看向金寶,向金寶不服氣,無奈走出房間。

車恒說出證據:“一、現場證據足以證明高教授死於謀殺;二、有目擊證人看到案發現場有李彪模樣的人出現;三、還有一個陌生電話說高教授的兒子被李彪綁架。四、高教授的國寶和日軍毒氣化驗材料的備份同時丟失,這份材料和李彪此前的案底緊密相連。”

淩風:“陌生電話也能做證據?”

車恒脫口而出:“我相信它的真實性!”

淩風:“你沒有說真話!”

車恒:“我……這麽說吧,是我的私密線人,能夠讓我保密嗎?”

淩風把車恒的申請一撕兩半,車恒驚慌失措,立即陷於絕望:“局長,您——”

淩風:“我相信你,不過,你的申請不行,先調兵,我再重新寫一份!”

野狼突擊隊配合車恒特別偵緝隊,在野外急速奔馳。車恒看看表,離高偉預定被害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腦袋中同時閃回局長送他參戰的激動鏡頭:

淩風悲壯地注視車恒:“我支持你,萬一失敗,我們倆將同歸於盡!”車恒聽此一言,不禁打一冷戰,才明白局長派兵,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車恒帶領突擊隊,他們迅速包圍李彪藏身之地,“還是兩把槍比較舒服,”他舉起槍,看看兩個黑洞洞的槍口。

6

海村少佐把申請書往桌子上一甩,對淩風局長大發雷霆:“為何不經我同意,就可以調動野狼突擊隊?惹出麻煩你能擔當的起嗎?”

淩風說:“少佐先生,根據池田將軍的最新命令,警察局長在緊急情況下,允許先調動最高級別警力,再請示司令部,我在調動警力半個小時之內就向您請示,請您明鑒!”

海村一拍桌子:“你就抓一個小毛賊,算什麽緊急情況?”

淩風:“少佐先生息怒!斧頭幫罪大惡極,不能小覷!”

淩風在夜色中走出日軍司令部,高鳳從窗口,遠遠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海村急忙走進密室,向金寶正在裏麵記得團團轉。

海村:“李彪在高教授那裏拿到的寶貝,現在在哪裏?”

向金寶:“還在李彪手上,我已經派人去取,還沒回來”

海村對向金寶命令道:“動用你的私家力量,趕緊營救李彪,不能失敗,否則就把你喂狗。”

向金寶:“是是是,我馬上出動!”

海村:“向金寶,我本來打算讓你做局長的,但是,你不能服眾啊,這次如果幹的漂亮,萬無一失,我就可以包你坐上局長的寶座!”

向金寶深鞠一躬:“多謝太君栽培,我立即出發,保證成功!”

海村:“李彪拿到的寶貝,一件都不可以丟失,車恒如果不聽話,必要時可以幹掉他!”

向金寶:“金寶遵命!”

高鳳在門外急忙閃開,向金寶走出密室,高鳳從拐角處迎麵走來。

高鳳:“局座好!”

向金寶摸摸她的手,不懷好意地笑笑:“高秘書,回頭見,我還有一個寶貝要送給你啊!”

高鳳:“多謝局座厚愛!”

海村帶領高鳳來到一間夜來香夜總會,兩人直接被迎接到最高層,分別走進自己的獨立房間,待海村一關上門,高鳳立即操槍走出夜總會,駕車飛馳而去。

海邊窯廠,野狼突擊隊與斧頭幫發生激戰。突擊隊用火力把李彪人馬堵在一個房間裏。

其中一個隊員高喊:“斧頭幫的弟兄們,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請趕緊投降,否則將會遭受槍炮攻擊,必死無疑!”

眼看李彪幾個兄弟被活捉,瑞姐挺身而出,堵住門框,端槍掃射,打死一位突擊隊員,突擊隊猛烈還擊,把瑞姐身上打出蜂窩狀。李彪等其他急忙人從後門逃出,在向金寶力量的掩護下,狼狽逃竄。

李彪正要逃走,看到有人掩護自己,頓時氣壯如牛,突然扭頭衝進一個房間,正想把高偉斃掉,車恒突然出現,一腳踢飛李彪的槍,同時又雙槍齊發,打死保護在李彪左右的兩個同夥,然後舉槍瞄準李彪。此時他看到,高偉正被吊在屋梁上,奄奄一息。

李彪很囂張:“來啊,開槍啊,車恒,我告訴你,我是為日本人做事,你殺了我,日本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車恒:“在被打死之前,請你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表現好的話,也許我會手下留情。為何要謀殺高教授?”

李彪:“幹我們這行的,隻有圖財,才會害命!”

車恒:“那為何還要綁架他兒子?”

李彪:“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先綁架高偉,用兒子的命逼迫父親寫自殺聲明,再用父親的命,逼迫兒子寫自殺聲明,盜走國寶之後再殺人滅口,讓高偉也自殺。現在,你們既然不肯以自殺為高教授結案,所以,我隻好用高偉的命逼迫高鳳,想辦法逼你以自殺結案。沒想到,你還是小時候那樣死心眼兒,和日本人作對,你自己也不會活過今天!”

李彪:“保險箱裏有兩樣東西,國寶是我的酬勞,另外一個盒子是日本人想要的,就因為高教授不合作,所以他們才讓我去謀殺。至於盒子裏是什麽東西,我沒興趣知道。我都這麽配合了,你能不能別開槍,隻要抓捕我就好了,我投降!”

車恒手指在扳機上逐漸彎曲。

李彪:“我已經投降,警察開槍是違法的!”

車恒:“那我再問你一遍,林萍殉職那一天,你在哪裏?”

李彪:“別開槍,我說真話,那天我的確在做狙擊手,殺過一名警察。”

車恒咬牙切齒,正欲開槍。

李彪:“別別別!別開槍,不過,林萍遇害那一槍,真不是我打的。如果你今天放過我,你放心,我一定把那個凶手找到,交給您發落。”

車恒開始慢慢扣動扳機,一邊說:“你滿嘴謊言,林萍一定是被你殺害的,你為日軍賣命,如果抓回去,一定又會無罪釋放!”

李彪嚇得滿頭大汗,噗通跪倒在地:“別開槍,車恒,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放過你?”車恒大聲叫喊,“當初你為何不放過林萍?我女兒幼小心靈承受的傷害有多大,你能理解嗎?”

這時,高鳳忽然出現,用槍頂著車恒的腦袋:“車恒,放過李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