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窯廠一間辦公室內,高鳳舉槍瞄準車恒說:“如果你開槍,芳芳就再也見不到爸爸!要麽選擇複仇的快樂,要麽選擇父親的責任!”高鳳看見在不遠處,一個埋伏的狙擊手在瞄準車恒,她知道那是向金寶的手下,之所以不敢開槍,是因為李彪還在車恒的槍口下。隻要車恒一開槍,人家就會把車恒打成馬蜂窩。

車恒:“高鳳,我早知道你們是一夥的,今天就是死在你手上,我也要替林萍報仇,殺死這個賣國賊!”

“隻要你放過李彪,我就可以保證你活命,誰和我做對,我就會讓他碎屍萬段!”高鳳故意對著藏身暗處的狙擊手大聲喊叫,然後又對車恒說:“我勸你替女兒想想,她剛失去媽媽,難道非讓她再失去父親嗎?你已經被複仇的火焰燒昏頭腦,如此對待孩子,你還有人性嗎你!”

同時在伏擊場外圍,野狼突擊隊已經包圍李彪部下,李彪的手下火力很猛,他們正在負隅頑抗,企圖打開缺口突圍,或者等待救兵來到。

其中一個盜賊說:“九哥,我們上當了!彪哥他們嫡係已經跑路,我們卻還在這裏拚命掩護他!”

九哥:“他媽的,李彪這個雜種,本來說好一起撤退的,我們中了警隊埋伏,看來今天凶多吉少啊!”

“投降吧,九哥!”盜賊說,“他們應該是衝著彪哥來的,不關我們事。這次彪哥親自掛帥,也不知幹了什麽票,引來這麽多警察。我們這一派雜牌軍,就是小跟幫,人家吃肉我們喝點湯,投降也犯不了死罪,保個活命吧。”

“投降?”九哥說,“我們犯了那麽多大罪,還說投降?今天要麽衝出去,要麽完蛋!告訴兄弟們,集中力量攻擊正前方,強勢突圍!”

突擊隊與匪徒百餘人爆發激烈槍戰。

其中又一個盜賊說:“四爺,我們上當了!金寶讓我們來取貨,怎麽又來突襲我們啊?”

劉四:“他媽的,金寶這個雜種,本來說好是來取貨,怎麽又派警隊來圍剿?”

“投降吧,四爺,”盜賊說,“也許他們是抓捕李彪,不關我們事。”

“投降?”劉四說,“廢話少說!一定是上次分賬不均惹惱了金寶,今天借機公報私仇。現在一定要和李彪聯合突圍,衝出去活命,否則,就隻能一起見閻王!”

盜賊:“我說讓你多給金寶分一成,花錢消災,你不服,看看現在,可真要命啊!”

劉四:“少他媽廢話,打!”

向金寶這時已經來到現場,看到李彪已經被車恒坐鎮包圍,萬分著急,急忙吩咐手下憲兵隊長:“一定要把李彪抓住,秘密關押,否則我們都完蛋。趁機把車恒斃掉!”

隊長:“劉四那幫取貨的人還在這裏,怎麽辦?”

向金寶:“幹掉他們這幫狗日的,取走兩個寶盒,萬一被車恒那幫人抓住一個活口,我們的計劃就全部失敗!”

房間外麵,不斷傳來激烈交火的槍炮聲。

李彪:“車恒,看來你們今天來頭不小,事到如今,我已插翅難飛,你是務必置我於死地啊!車恒,我求求您,放過我這一回,看在我小時候經常給您背書包的麵子上,看在我媽一直給您家人洗衣服十幾年的份上,求求您放過我這一回。你即使不給我麵子,也給我媽一個麵子吧,她現在癱瘓在床,我死了,她一個人沒法活啊!”

車恒:“李彪,我們兩個是好朋友,不錯,你竟然還有臉麵以此求情?你不是對我早就恩斷義絕了嗎?”

李彪:“你要怎樣才相信我,車恒,林萍真不是我殺的,求求你,放過我這一次!”

高鳳:“聽我的,車恒,你從來不聽我勸,但現在,我求你,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請聽我一次,你不要以為我不敢開槍,告訴你,車恒,我現在是身不由己!芳芳還在家裏,等你回家,等你陪她一起長大!”

車恒突然打斷她,大聲嘶喊道:“賣國賊!你們都是賣國賊!你們隻顧自己富貴,有沒有想到將來的報應?”李彪看著車恒怒發衝冠的樣子好可怕,車恒突然舉起雙槍瞄準他的雙眼,他馬上想起車恒曾經打瞎一隻老虎兩隻眼睛的經曆,禁不住毛骨悚然地大聲叫嚷起來:“不要打我的雙眼!”說完就扭過身軀,背對車恒,再也不敢拿正眼看他。高鳳見狀,明白他在下意識中說道車恒的一個典故,竟然忍俊不禁,“嗬嗬”笑出了聲。

向金寶此時已經悄悄來到車恒的背後,他對那位狙擊手發出準備開槍的手勢,那人躲在暗處,隻露出一把槍瞄準車恒。此時在窯廠外圍,突擊隊已經幹掉劉四手下一幫人,李彪的一幫手下也死傷很多,其他人開始逃命或者投降。

一個憲兵槍指劉四,凶神惡煞般逼問:“寶爺讓你拿的貨物在哪裏?”劉四急忙放下槍,跪地求饒:“大爺饒命,還在李彪手上,本來我準備拿貨走人的,你們一來,他又拿回去了,大爺饒命!”憲兵“砰!”一槍,劉四倒地身亡。警隊開始一邊追捕逃犯,一邊抓捕放下槍的斧頭幫成員。

這邊房間內,高鳳看到車恒身後鬼鬼祟祟的向金寶,隨時即可發出開槍指令,又看看遠處露出的那個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車恒的腦袋,禁不住心頭一震,現在能救車恒生命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高鳳急忙冷靜下來,慢慢說道:“車恒,你是為女兒暫時委屈自己,還是寧折不彎殺身成仁,現在我喊三個數,你必須做出選擇!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必須開槍,別無選擇,你不要做出錯誤判斷!……三……二……”

車恒彎腰剛把兩把槍扔下,躲在暗處的憲兵突然對車恒開槍,高鳳猛撲過去,中槍倒地。向金寶抬手一槍,把那位射殺高鳳的狙擊手擊斃。此時,突擊隊衝進房間,協助向金寶捉拿李彪。車恒抱起高鳳,痛苦萬狀,急忙奔向救護車,程浩和胡飛飛把昏迷中的高偉送上救護車。 突擊隊長走過來,給向金寶敬禮道:“李彪的隊伍已經全部繳械,還有一些人漏網逃竄。”向金寶回禮道:“謝謝你們的配合,本次行動結束。”

向金寶悄悄問李彪:“寶貝哪?”

李彪:“我已經安排手下拿走,李傑、紅玉安全嗎?”

向金寶:“安全,早就跑了!”

車恒走進家門,芳芳撲上去就開始痛哭:“我夢見爸爸媽媽一起上車走了,你們都不要我了。”車恒摟著孩子:“爸爸才舍不得走,爸爸愛你,芳芳,聽爺爺奶奶的話,爸爸以後每天都回來陪你,”車恒拿出一個洋娃娃逗孩子開心。車恒回想高鳳的警告,不禁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聽我的,車恒,你從來不聽我勸,我求你在生命最後一刻,聽我一次,你不要以為,我不敢開槍,我現在身不由己!芳芳還在家裏,等你回家,等你陪著她一起長大!”

母親開始幫助阿姨張羅大家吃飯:“我看哪,你幹脆辭掉那份工作算啦,整天讓人提心吊膽,家裏的生意也需要你,你爸爸老糊塗了,哥哥又需要幫手。”

“好吧,”車恒說,“辦好這個案子,我一定辭職回來,天天陪著芳芳好不好?”

芳芳:“好!我就讓爸爸陪著我!”

“真的嗎?”車漢儒說,“你是不是真心的?趕緊辭職回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們一起重振家業!”

“我真不想幹了,哥,”車恒說,“不過得辦完這場案子!”

車漢儒:“我明白,不為林萍報仇,你是不會罷休的!好啊,我支持你!”

車恒:“依我看,我們還是要趁早做打算,把工廠和商鋪賣掉,轉往重慶另立門戶!”

車漢儒:“談何容易,那樣做損失太大,幾乎和破產沒有區別!”

車恒:“那也比,受日本人欺負好得多啊,你看,專業經營棉織品的三友實業社,中國老板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隻好向日商裕豐紗廠投降,江南造船廠也已經被日本三菱盯上,最後結果也必然是不堪想象,我們的藥廠,早就被海村他們盯住了,我看,破產是早晚的事情,難以避免。”

2

黃鶯和胡飛飛下班,同路回到租住的一棟公寓門口。這些街上以前都是中國市民的傳統聚居區,如今卻到處都可以聽到日本木屐聲,和日本人用母語互相問候話語聲,日本僑民越來越多,民居、商鋪、巡警等各種公私營部門裏麵,日本人也越來越多,連商店裏的擴音機,都整天在播放日本民歌,穿著白布罩衣的日本婦人,更加隨處可見,一到日本的節日比如成人節、天皇節日等,大街小巷裏邊到處飄揚起大大小小是太陽旗。有些中國商販,為做日本人的生意,也開始使用日本的招牌和裝潢,大老板小夥計也都要會說日語才行,就連賣茶水的小夥計,也開始用半土半洋的日本話叫賣,顧客們聽到之後感覺有點兒怪異,慢慢也就聽懂了。日本人霸占中國人的地盤,手段多種多樣,有購買的,有租借的,也有名義上租借實際上不給錢的,比如日本一個名叫“木代造船廠”的老板木代,就強行將一個網球運動員廣東人李磊石的一座花園洋房據為己有。中國人的一個雜貨店“中央興信所”被一個日本浪人吉田幸三野蠻霸占,更有一些軍人,直接驅趕市民出去,霸占整棟民居為他們所用。

黃鶯:“感謝你那天送我媽去醫院急救,不然會很危險的。”

胡飛飛:“不客氣啦,黃鶯,你都幫我好多忙,同事嗎,互相幫助,反正,我都是孤兒,沒人疼,有個老媽關照,我都好開心的。”

黃鶯:“到我家吃三鮮小餛飩吧,我媽昨天就說,要請您嚐嚐她的手藝。”

胡飛飛:“哦,那可是我的最愛啊,小時候常吃媽媽做的小餛飩,真是天下最好的美味,想想就流口水。”

兩人說著話就來到二樓,推開門,黃媽媽急忙迎接二人:“飛飛啊,可把你盼來了,以後,就當這是你的家吧,經常來吃飯,你一個人吃不好的。”

胡飛飛看黃鶯一眼:“謝謝黃媽媽盛情,天天來可不敢。嗯,一聞到餛飩味兒,我就感覺像見了親媽一樣甜蜜。”

黃鶯:“人一旦沉浸在環境中,就會忘失自我,產生幻覺的。”

胡飛飛對她伸出大拇指:“專業!哎,以後我要跟你學學心理學,你一笑,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休想瞞我!”

黃鶯:“我知道你現在想什麽?”

胡飛飛:“什麽?”

黃鶯:“想吃小餛飩!”

黃媽媽:“水已經燒開了,飛飛,你們先歇會兒,我來下鍋。”

這時,樓下忽然傳出激烈的嘈雜聲,胡飛飛和黃鶯出於職業本能,急忙下樓看看什麽情況,前去調解糾紛維護秩序。一到現場才發現,這種事情,他們管不了,原來是兩個日本浪人,滿嘴黑話在吵架,看樣子是在微醺之後話不投機,由於分贓不均而拔刀互鬥。警察局有規定,凡事日本人的任何糾紛,都應該交個日本警察辦理,中國警察不能過問,果然,很快就過來兩個日本警察,把兩個當事人扭送進旁邊的“出張所”。在上海的日本領事館裏麵,他們專門設置有自己的警察署,裏麵招聘日本警察,由日本人自己的治安組織協助,負責辦理日本在上海僑民的全部案件。日本警察和中國警察的組織結構、編製管理,和服裝標誌都不同。他們的上海工作組織,直接隸屬於日本東京警視廳,最高職位稱“警部”,正副職位各一個,接受上海領事與東京警視廳的雙重指揮。下級單位設置有戶籍課,和特高課等。

胡飛飛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黃鶯,那天在捉拿李彪現場,李彪哀求車恒隊長不要打瞎他的雙眼,是個什麽典故?你知道嗎?”

“這個,高鳳最清楚,我聽他們兩個當事人分別講述過一遍,大致是這樣的!那年,車恒在去美國之前,剛剛警校畢業做警官,有一次去山裏鎮上辦案,工作閑暇順便帶著高鳳去山裏麵野炊,車恒打了野雞野兔,燒起篝火,正在烤肉吃,可能是老虎也餓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啊,竟然下山找東西吃,於是,就順著肉香來到他們身後。老虎雖然個子很大,可走起路來,卻像貓一樣悄無聲息,以至於等高鳳看見老虎來到自己身後時,已經是近在咫尺,無路可逃。”

“老虎!”等高鳳大聲叫喊的一刹那,老虎也猛然蹲下後腿,咆哮一聲,隨即便張開血盆大口,一躍而起,對準高鳳的頭部就張牙舞爪地撲咬過來。高鳳一時間瞠目結舌,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隻好捂住腦袋,閉緊雙眼,拚著命大聲叫喊:“車恒救我——!”這時,“砰!”隻聽一聲槍響,老虎剛剛躍起尚未前撲,就已經中槍,結果向前的衝擊力大大減弱,“撲通”一聲,重重地砸在篝火上,老虎此時並未重傷,皮膚被燒得很疼,它又急忙爬起來,就地打個滾,熄滅身上的火苗,然後就衝著高鳳大聲吼叫,高鳳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瘋狂逃跑。可她發現,老虎一直在原地打轉,並不過來追她,於是就停下腳步,遠遠觀望,心裏麵撲通撲通,跳的像敲鼓一樣。這時,他看到車恒又燃氣篝火,老虎離他很近,卻並不上去撲咬他。後來,高鳳才知道,當老虎首先進攻高鳳的瞬間,車恒剛剛從一棵大樹後麵小解回來,看到老虎之後就急忙拔出雙槍,就在老虎高高躍起的那一刻,“砰!”地兩聲齊鳴,雙槍並發,把老虎的雙眼打瞎。

“再後來呢?”胡飛飛咽一口唾沫,驚奇不已地問。

“再後來,”黃鶯說,“附近鎮上有好多個獵戶,聽到虎嘯,早已拿著獵槍衝過來,他們合夥捕獵住一隻大老虎,就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這些獵戶,把車恒的故事傳的越來越神乎其神,甚至有人把報紙上車恒的照片翻印出來,貼在自己牆上做保護神呢!”

第二天在警察局審訊室,向金寶在審訊李彪嫌疑罪案:“請證人發言!”

車恒:“李彪當場對我坦白了殺高教授的經過,我的證詞都是對話筆錄,請法官詳察。”

李彪卻忽然站起身,對證言一口予以否認:“那是他用槍逼我說的,我要告發他刑訊逼供,證詞無效。”

胡飛飛:“金鳳樓的紅雲,是一位目擊證人,可以作證。”

紅雲:“我的確看到過李彪這個人,不過不是在照片中是這間房子裏,況且,我是看到一把槍,但並沒看到殺人。”

車恒:“李彪綁架高偉屬於重罪,要追究刑事責任。”

李彪:“不是我綁架的,而是高偉欠債被九哥一夥人追殺,我是他們大哥,但我並沒參與綁架,是他們在綁架。”李彪拿出一張借條,繼續說:“這張他們在現場丟下的借條可以作證,高偉本想利用高鳳和我的關係,求我擺平,結果那幫人全被突擊隊打死了。”

車恒逼問李彪:“那你為何要殺掉高偉?”

“殺掉?哼哼,”李彪說,“我是要為他鬆綁,要不是救他,我早就跑了,哪裏還會被你用槍指著腦袋?”

車恒:“那就等高偉蘇醒之後,再來揭穿你的謊言!”

向金寶使使眼色,法官立即宣布:“證據不足,李彪當庭釋放!”待大家垂頭喪氣走出審訊室,向金寶走過來,“啪”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你雖然今天僥幸走出去,但我看,也活不幾天啦。”

李彪急忙捂著臉道:“向局長,你……你……你要殺人滅口?”

向金寶一下子把李彪拉起來,氣急敗壞地抓緊他的脖子,抓得他出不來氣兒:“彪哥,不是我想要你的爛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那兩件寶貝根本就沒在你手下手上,趕緊找吧,三日之內找不到,我就送你去西天。”

“多謝向副局長救命之恩,”李彪急忙跪感謝,磕頭如搗蒜,“你放心,那些東西不能丟,我馬上給您找回來!”

當天下午,在警察局長辦公室,海村拿著調兵申請書質問淩風:“淩風,你擅自調動最高級別警力野狼突擊隊,可結果卻發現李彪無罪,你該當何罪?”

淩風:“少佐先生,我淩風甘願受罰!”

海村:“你那個手下車恒,要擔當主要罪責!”

淩風:“這件事與車恒無關,完全是我個人主張。”

海村氣急敗壞:“好,你有種,先停職反省,等候處置!還有,高教授一案,在你今天停職以前,趕快以自殺定案!”

淩風:“恕難從命,少佐先生!”

海村:“那你就從即刻起停職,向金寶,出來!”

向金寶從裏屋走出來。

海村:“從即刻起,你先代理局長職權,趕快把高教授自殺一案結案!”

向金寶立即立定敬禮道:“是,少佐先生!”

車恒在局長接待室等候多時,直到後來被高鳳引薦,才氣衝衝來到局長辦公室,此時海村已經離開,向金寶還在。

車恒:“局長,李彪不能無罪釋放,我敢斷定,高教授一定是李彪殺的。”

向金寶:“可是,你沒有任何證據,現場所有材料都支持自殺判斷。”

車恒:“局長,高教授丟失的可是一件國寶,還有一份機密文件,不能輕易把李彪放走。”

淩風:“我已經不是局長啦,這些丟失的東西,全憑你一麵之詞,難以呈堂公證啊!除非,你能拿到足夠證據,現在,當事人高偉又在昏迷中。我們又不能無限期關押嫌疑人,所以,沒有辦法,隻有先放人啦。”

車恒:“局長,你要支持我啊!李彪明明是個大壞蛋!”這時,向金寶踱著方步,走到局長辦公桌前,拿走淩風的名牌,一屁股坐下來,盯著車恒看,車恒一看便知道發生何事,臉上頓時對他露出不快。

車恒盯著向金寶說:“是向局長放走了李彪的手下,不然,他們都可以作證的!”

向金寶氣急敗壞反擊道:“大隊長,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知道,你一直對李彪殺死林萍耿耿於懷,所以,你總想殺掉李彪,為林萍報仇!我奉勸您,車恒,作為一個吃市民俸祿的警官,一定不要公器私用!”

車恒:“你手下為何在背後打我黑槍,害得高鳳中槍,現在還在醫院急救?”

“我手下?”向金寶嗬嗬冷笑道,“車隊長,我看你是被林萍的死氣昏了頭,那位開槍者明明是李彪的馬仔,已被我當場擊斃,你竟然說是我手下?”

車恒:“局長,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把這件案子搞清楚。”

淩風:“我已經被停職反省,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車恒:“為什麽?”

淩風:“隨意調動最高機動警力突擊隊,卻沒有任何攻擊效果,這是要承擔責任的!”

車恒:“責任在我啊,是我擬寫的申請啊,局長。”

淩風:“你的那份撕了,是我自己寫的,我要承擔責任!”淩風一邊說,一邊回憶起自己剛才被停職反省的場麵,不禁悲從中來。

3

山中一個村莊旁邊,李彪在村口下車,遠遠走過來,李傑、紅玉他們急忙走上去,歡迎老大歸來。他們現在的安身之處,是一個寺院,僧人已隨國軍遷走,其他人無以為生,四散謀生,隻留下一座空空的寺院,寺院的牆上,竟然也貼有車恒的照片,紅玉出於好奇,詢問當地村民,才知道車恒打虎那件事,就發生在這個小鎮上。

李彪:“紅玉,那兩個要命的寶貝是怎麽丟的?找不回來,我們就一起死了算了!”

紅玉:“本來在瑞姐那裏保存,我們都去突圍。瑞姐犧牲之後,我聽您吩咐去取時,櫃子裏已空無一物。”

李彪:“唉,看來又要逃命,先活命要緊,明天再考慮這些鳥事,大不了還是一死,奶奶娘!”

李彪、李傑、紅玉在一起吃飯,紅玉端出自己的拿手菜:“來來來,今天用我的美食來為二位兄台壓壓驚。”

李彪舉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雖然犧牲了數十位兄弟,好在我們幾個鐵杆兄弟,毫發無損。謝謝紅玉,多虧你妹妹紅雲翻供,才幫我死裏逃生,關鍵時刻,還是我們鐵哥們兒靠得住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彪哥,有你在,我們就一定會東山再起,”李傑說,“彪哥,關於綁架高偉的事,你是怎麽開脫罪責的?車恒竟然沒抓住你把柄?”

“全都推給死去的兄弟啦,要抓就抓那些死人去吧,”李彪狂笑道,“再說啦,你知道三木那個老賊什麽身份嗎?日本警察署特高課高級成員,一旦我被逮捕,他就會受到牽連,所以啊,有海村關照,向金寶作為日軍走狗,就會永遠要保證我不會被車恒逮捕。”等三杯酒下肚,頓覺神清氣爽起來,李彪卻忽然有點臉色陰鬱。

紅玉勸他:“有什麽不開心,瑞姐為我們而死,我們一定要殺掉車恒為她報仇!”

“還要把金剛兄弟拉回來,”李彪說捏碎一隻酒杯,慢慢說,“瑞姐的葬禮,不能沒有他。”

“是啊,”李傑說,“瑞姐生前對他那麽好,瑞姐一定還想見他最後一麵。”

“不如我們趁機把他留下來,”紅玉說,“以前,我們五人就像五根手指一樣心連心,少了金剛,就再也沒人會做那個海棠糕啦,金剛的手藝真是天下一絕。”

李傑微微一笑,麵樓囧色。

紅玉:“小傑笑什麽?”

大家哄堂大笑,紅玉對金剛的迷戀,大家心知肚明,唯獨紅玉本人,好像感覺自己不露聲色一樣。

同時在警察局,車恒正在組織專案組成員,連夜開會分析案情。

黃鶯:“李彪這個混蛋,又一次逃脫了,真是天理難容啊。”

程浩:“這麽多證據,怎麽會全被推翻?難道惡人就這麽逍遙?可惜我們沒在突擊現場收集到高教授的國寶,和那個什麽盒子。”

“目前隻有一個證據還可利用,”車恒說,“我們一定要保護好高偉,一旦在醫院蘇醒,就可以錄口供。”

胡飛飛:“隊長你放心,從一進醫院開始,我就安排了24小時警方監控。”

車恒拍拍飛飛肩膀:“飛飛,真棒!”

他們繼續商討如何開展下一步行動,最終還是要捉拿李彪,為林萍複仇。

程浩:“那個劉全福的老婆,昨天晚上跳黃浦江自殺,被船工救活了。唉——真是作孽!”

車恒:“我對殺人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但經他們一說,又好像真是我開的槍。”

胡飛飛:“正所謂眾口鑠金,人有時候在強大的言說壓力下,會形成幻覺的。”

程浩看看胡飛飛,又看一眼黃鶯,說:“小子,懂犯罪心理啦,真是近朱者赤啊!”

胡飛飛:“的確,都是跟黃鶯學的。”

黃鶯:“我們應該換換思維角度,那位劉全福,完全有可能是李彪殺害,李彪一定在法庭上做了假證!”

車恒:“說說理由。”

黃鶯:“根據現場資料與口供,可以這樣還原現場:第一聲令車恒暈倒的槍聲,是劉全福恐嚇唐真真的,這個可以由現場搜集到的子彈殼,和唐真真的口供作證。李彪然後趁車恒暈倒,用車恒的槍殺掉劉全福,把槍還給車恒,之後逃跑。”

車恒:“李彪為何要殺掉劉全福?殺人滅口?為何不殺唐真真?”

黃鶯:“為此,我查閱過李彪的卷宗,他和劉全福之間有深仇大恨,如果仇人見麵,根本不像李彪所言,輕易放過劉全福,況且還可以借刀殺人,嫁禍給車恒。”

車恒:“這樣看來,珠寶案、林萍案、劉全福案,應該都和李彪有關,所以,我們還是要追蹤李彪。他的漁場被打爛之後,現在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胡飛飛:“我知道,我已經打聽清楚,明天準備去現場踩點,我就不相信,抓不住李彪這個大壞蛋的把柄!”

又是一個周日,車恒帶著芳芳來到醫院看望高鳳,高鳳肩部中槍,已經動過手術,正在恢複中。

車恒:“謝謝你,高鳳,要不是你為我擋槍,芳芳真的成為孤兒了!”

高鳳:“算還你一個人情,小時候你爸爸也救過我一命,當時那一場大病,多虧你爸爸用一種新藥救我,才活過來。”

車恒:“我有一個問題想不通,那時,你為何不讓我斃掉李彪這個大壞蛋?”

高鳳:“不想讓你死啊,如果不是想抓到李彪活口,我擋的這一槍,他們早就讓你腦袋開花啦。”

車恒:“是不是向金寶的人開的槍?”

高鳳:“應該是吧,不過狙擊手已經被他幹掉,死無對證,隻好以後小心點。”

車恒用輪椅推著高鳳,看望昏迷中的高偉。高鳳握住哥哥的手,低聲說:“高偉,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醒過來,不能讓父親就這麽冤死了,沒有你作證,我可怎麽辦啊!”

車恒看到高偉受傷嚴重,又想到他去世的父親,感覺自己作為警察,沒有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隻要我們找到證據,李彪必死無疑!”

芳芳看到病人可怕模樣,有點害怕,怯生生問爸爸:“高叔叔怎麽了?”

車恒:“他病了,芳芳,不怕,過兩天就會好的。”

走出醫院,車恒從報童手上買一份報紙,他看到報紙上,關於劉全福老婆王美霞的跳江新聞,於是決定帶著芳芳來看望他們一家人。在王美霞家的附近,卻遇到唐真真也在這裏,她代表慈航功德會,來發放救助物資,正準備去王美霞家。車恒遞給唐真真一疊鈔票說:“你去送給她吧,免得他認出我來,容易激動。”

唐真真抱起芳芳說:“我們的功德會就在車府附近,我經常看到芳芳上學時路過的,我帶孩子一塊過去吧,你稍等。”

4

胡飛飛登上半山腰,坐在山上一座關帝廟門前,用望遠鏡俯視那座寺廟,發現李彪他們,已經在院牆外麵一大片空地上,開辟出一塊靶場,此時,李彪帶幾個兄弟正在練習射擊。這時,天上飛過來一排大雁,李彪便舉槍“啪啪啪”連續三槍射擊,擊落三隻大雁,其它大雁頓時亂了陣腳,四散逃亡。飛飛長途跋涉已經很累,決定休息片刻,再前去偵查地形,便走進廟內陰涼處打會盹兒。

不料,李彪三人打完槍,卻往關帝廟走過來,胡飛飛突然聽到說話聲音越來越近,眼看就要開門進屋,他躲閃不及,隻好急忙埋伏到關帝塑像身後,緊握手槍,緊張萬分。

紅玉:“彪哥,我們從高教授那裏得到的寶貝,看來真的丟失了,萬一寶哥索我們的命,那可怎麽辦?”

李彪:“紅玉,那可是我們的**,找不到,我就真活不成啦,現在你看,日本人不敢殺我,金寶也要保我,以免車恒抓捕,因為他們就是想利用我們,去找到兩個寶貝,如果找不到,我就會失去利用價值。”

紅玉:“當時在現場,隻有車恒、寶哥(向金寶)兩隊人馬,其他九哥、四爺他們全都被打死,到底是誰拿走寶貝,敢不交給寶哥呢?”

李傑:“依我看,若是車恒拿到,那小子就敢不交。”

李彪:“會不會是高鳳,還帶有她的人馬?這個人古靈精怪,很難說。”

李彪忽然聽到響動,起身四處看看,李傑說是老鼠在打架。這時,李傑一陣緊張,往外麵一指說“有人!”三人急忙拔槍走出去,埋伏在石頭後麵,看到遠方出現一個身影,由遠及近,大家緊張起來,李彪吩咐做好伏擊準備。當那個人影走近一點,逐漸看清麵容的時候,李彪三人忽然興奮地跳起來:“金剛!金剛!剛哥哥!你終於回來啦!”他們幾個衝出去,跑過一段路程之後,興奮地擁抱在一起,費金剛說:“一收到你們的捎信,我就趕過來參加瑞姐葬禮。”

第二天上午,在警察局,車恒帶領大家繼續研討案情進展狀況。

車恒:“我們還要盡快找到李彪的新巢穴,盯住他,一旦他與日本人接觸,一定是交貨。那份國寶和秘密材料,千萬不能落到日本人手裏。”

黃鶯:“隊長,我懷疑金鳳樓裏的紅雲,和李彪那夥人有聯係,不然她為何翻供,否認自己看到李彪殺人呢?”

程浩:“不瞞各位,我認識那位紅雲,也照顧過她的生意。她以前說過,自己有位女俠姐姐,名叫紅玉,殺人越貨,劫富濟貧。”

車恒:“所以,前天我已吩咐胡飛飛前去調查。”

胡飛飛:“他們是一對姐妹花,我已調查清楚。並且已經得知她姐姐,目前準確的藏身位置。”

程浩說:“不會吧,飛飛,你這麽高效率,從來沒有見識過吖,你不會在紅雲那裏,失去童貞了吧。”

胡飛飛立即緊張起來:“絕不可能,浩哥,這麽點事兒,不用付出那麽大代價。”

黃鶯臉上飛起一塊紅暈,明知道他們這些男人在打趣自己,有點發窘便轉身離去。程浩看看黃鶯的背影,對胡飛飛說:“你緊張什麽啊,開個玩笑而已。”

胡飛飛說:“還說那,為偵查李彪住處,我差點兒回不來。還有啊,告訴你們一個意外收獲,費金剛又回到李彪隊伍啦,說是參加壓寨夫人的葬禮。”

車恒一拍桌子:“太棒了,就是他,金剛是我們的兄弟,隻有他,才能盯住李彪的動向。”

胡飛飛說:“他早就脫離警隊啦,這次,他可真是純粹的山賊了。”

此時在鳳凰山一個隱秘山頭,李彪帶領一幫人,為瑞姐舉辦葬禮,首先由他們四人向瑞姐像鞠躬敬禮。

李彪:“瑞姐,生前我經常惹你生氣,希望你在天之靈原諒我,下輩子我一定為你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先安息吧,等著我!”

金剛:“瑞姐,是我把你帶到彪哥身邊,沒想到人生會出現這種結果,你竟然犧牲自己,救了這麽一幫兄弟!感謝您,這麽多年來,對大家的細心照料!”

然後,一幫兄弟數十人依次向瑞姐行禮。

到了晚上,四人一起飲酒,一起酩酊大醉。

李彪:“金剛,你雖然出賣過兄弟,但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各為其主啊。況且,你救過我的命,所以,功大於過,我原諒你。”

金剛:“其實,我雖然名為警察,可誰知道,我一天警察都沒做過,當班第一天,就被安排做臥底。嗬嗬,很多時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貓,還是鼠。”

紅玉也喝得滿臉通紅,對金剛的喜愛自是溢於言表起來:“剛哥,還是我們一起幹吧,好想天天吃一口,你做的海棠糕啊。”李傑眼看著紅玉對剛哥,露出嫵媚的眼神,不禁醋海翻騰起來,揚脖灌進一大口酒,“叮叮當當”摔碎一個酒杯,倒在長凳上唱起了山歌。

李彪:“金剛,看得起我,就留下一起幹,”他給金剛斟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說,“來……兄弟……走一個!”

金剛抬頭一飲而盡,沉默半晌,然後說道:“說實話,離開大家,其實我也六神無主,我人生第一份工作,說起來是做警察,但實際上,就是跟彪哥闖**江湖。這次,本來真想金盆洗手,隱居鄉野,但回去一段時間才發現,殊不知鄉野社會,也是魚龍混雜,弱肉強食。我在家鄉鎮街上開一個小飯館,自以為與人為善就可以逍遙度日,可誰知道,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啊,我經常受人欺負,反抗吧,就會失去飯碗,不反抗吧,他們就沒完沒了,直到你忍無可忍,退無可退,他們還是依仗權勢,明目張膽地恃強淩弱,唉,那日子真的不好過。所以,我今天總算明白一個道理,人啊,隻能往前走——勝者為王,不能往後退——後退就會挨打,唉!——”他發出一聲長歎,然後繼續說,“當然啦,如果我肯低眉順眼,俯首稱臣,唯唯諾諾,逢迎拍馬,混個小日子也不會有問題,可是,我發現,我已經完全喪失,在平常社會的那種世俗生存能力了,真的不適應。”金剛說完,把紅玉斟滿的酒,仰脖一飲而盡,一把摔碎了空酒杯,“除了跟著剛哥走南闖北,還能找到人生成就,如今離開兄弟,我現在他媽,簡直就是廢人一個。”

四人勾肩搭背,在院子裏,圍繞著篝火狂魔亂舞。

第二天一早,向金寶的一個手下魏子俊,帶著侍衛,突然出現在李彪麵前。

李彪:“哎呀,魏哥贖罪,我剛剛找了個風水寶地,還沒來得及……”

“想玩失蹤嗎,彪哥?”魏哥嘲諷道,“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不敢,不敢,”李彪急忙道歉,“魏哥,高教授家這兩個寶貝,估計是高鳳所為,她的後台,你也知道,是海村,我真是力不從心啊。”

李彪:“魏哥,你放心,我這條命,早就屬於你了,我今天就豁出去,讓兄弟們綁架她!”

魏子俊:“這女人可不好對付,她畢竟是海村老鬼的秘書。”

李彪:“我小心點兒就好,她該不會交給日本人吧?”

魏子俊:“應該不會,不然,海村那老鬼比我還急,他正在死命地催我,去尋寶呢。”

李彪:“那他為何不直接問高鳳要?”

“你懂什麽?”魏哥說,“他也不敢得罪高鳳,你懂嗎?你知道高鳳是誰嗎?她有日本高層間諜背景,後台硬著呢!聽說,她可是川島芳子的下屬,你可要笑死你點兒,被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的小命賠進去都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啊?”李彪大吃一驚說,“那我們隻好試試吧,隻有我們這些江湖惡鬼,才會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老兒拉下馬!”

魏子俊:“彪哥,當務之急,還要先拆掉我們屁股下麵一顆定時炸彈啊。”

李彪:“什麽?”

向金寶:“如果高偉一旦蘇醒,事情敗露,你我就全部完蛋。”

“奶奶娘!”李彪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保證不讓他活到明天。”

5

高鳳坐在高偉病床前,谘詢醫生說:“醫生,高偉情況怎樣,為何這麽久還不蘇醒啊?你看到底有沒有生命危險,估計還要昏迷多久啊?”

醫生說:“高偉受過嚴刑拷打,有可能大腦受到過度傷害。如今大難不死已是萬幸,隻不過,生命體征還十分微弱,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才知道能否蘇醒。”

高鳳一聽,便知病情依然難以預料,想起無辜去世的父親,不禁啜泣起來,淚流滿麵。

這時,車恒悄悄走進來,芳芳拿手絹,試圖為高鳳擦拭眼淚,她說:“姨姨不要哭,姨姨帶我玩吧。”高鳳抱起芳芳,心情才慢慢好轉。

幾乎就在同時,在這家醫院的一間辦公室,李彪突然闖入,把值班護士下了一跳,李彪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塞給她一個提包。護士拉開提包,看到滿滿的紙幣,有些驚慌失措,急忙塞還給他。李彪把錢推回去,拍拍她的肩膀,然後給她一個小瓶子,低聲說了一陣話,立即轉身走開。李彪在關門之際,又扭頭叮囑道:“隻要喂他喝下這個,你就完成任務,事成之後,酬金加倍,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這時,黃鶯和胡飛飛推著黃媽媽走出醫院,正在叫黃包車。

黃媽媽:“唉,如果你妹妹在身邊,就不用你一個人照管我,兩個人分擔,又可以互相照應,我就是死,也瞑目啦!”

黃鶯:“是啊,十多年前走散了。”黃鶯說完,忽然看到李彪身影一閃而過,頓生疑惑。用手望遠方一指,“飛飛,你看!”

胡飛飛一愣,急忙轉身看去,詫異地問道:“看什麽?”胡飛飛什麽都沒有看到,又茫然盯著黃鶯看,“什麽?”

黃鶯回答說:“已經消失了,我看見李彪的身影一閃而過。”

胡飛飛用手指在黃鶯眼前晃晃:“暈不暈?你是累昏了頭吧,他到這裏來幹嘛?”

黃鶯:“如果是他,一定和高偉有關,你要在這裏盯好,不要出事!”

胡飛飛:“沒事的,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妥當,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到了深更半夜,病房樓內異常寂靜,那位收了李彪錢又被脅迫的女護士,一步三回頭,努力控製住自己慌亂失據的腳步,躡手躡腳來到病房區,看到門口有警察把手,出示一下證件之後,悄悄來到高偉病房,發現高鳳,還坐在病床前,悄聲和高偉說話。

高鳳:“高偉,你可要意誌堅強,如果你的靈魂能夠聽到,你一定要加強蘇醒的意誌,聽說在死亡邊緣,人的求生意誌,往往會讓人發生生命奇跡,沒有你作證,父親的案子就沒辦法說清楚,罪犯就會永遠逍遙法外。高偉,你一定要醒過來啊!鼓起勇氣,與各種魔障作鬥爭,隻要意誌堅強,你就一定能夠清醒過來。”

那位護士看到此情此景,隻好退回去偷偷觀察,靜候良機,高鳳聽到一絲動靜,放下高偉的手,扭頭看看窗外,發現窗簾在微風吹拂下發出輕微的響聲,便不以為意,繼續慢慢和高偉說家常話,幫助他回憶往日的點點滴滴,因為他相信,冥冥之中,高偉的靈魂應該能夠聽到妹妹的聲音。

在街道邊一個秘密房間裏,紅玉目不轉睛看著手表,然後對李彪點點頭,李彪看看表說:“到了約定時間,應該下手啦。隻要她給我打個電話,就說明今晚的行動已經成功,我們就會大功告成,永遠消滅一個隱患。”

“叮鈴鈴——”電話鈴忽然響起,李彪嚇得一哆嗦,“怎麽這麽快?這女人也太厲害啦!”紅玉急忙拿起接聽,神色逐漸凝重起來,她把聽筒交給李彪。

李彪聽了幾句,就焦躁不安起來:“什麽?加強了警衛?……走漏了風聲?……不可能,不可能……你再試試,再試試,千萬不要放棄,你兒子還在我手上,我保他平安無事。”

李彪用手捂住電話,狐疑地看看費金剛,遇到他的目光之後,急忙轉身,來掩護自己驚慌失措的舉止,然後又對著電話那邊的女人說:“一定要成功,不然今晚就大家一起死!不但你兒子,你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我手上!你看著辦吧,半小時之內,必須結束行動!”

6

在李彪一夥人的秘密房間裏,李彪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一邊嘟噥道:“這麽秘密的計劃,怎麽可能走漏風聲?”

金剛看著彪哥坐臥不安的模樣,內心也自然緊張起來,他看著李彪狐疑的眼光,急忙大大方方辯解道:“彪哥,你不會懷疑我吧?”

“不會,不會,”李彪說,“但是……”

“你要是懷疑我,”金剛給他一把槍,“你幹脆幹掉我吧!彪哥,你知道我的性格,隻要我問心無愧,受人懷疑比讓我死掉都難受!”

“以前我們都沒懷疑過你,”李傑說,“可你卻真的出賣了兄弟!”

紅玉:“李傑,你怎麽這樣對剛哥說話?”

“怎麽?你受不了啦?”李傑對紅玉偏向金剛的做法,顯然難以忍受,本來就對金剛的醋意,便油然而發。

“你!”金剛盯著李傑,“我以前對不起兄弟,我承認!但這次,我是鐵了心做賊的!”

金剛把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紅玉,你們別爭了,如果你們不信任我,我隻有以死來證明清白!”

李彪一把奪過金剛的槍說道:“清白不清白,等這事兒過後再說,如果真是你搗鬼,我會讓你欲死不能,生不如死!”

醫院這邊,警察喝完水,忽然對護士十分警惕起來,他拿起槍,小心翼翼走近高偉病房,卻發現自己渾身綿軟無力,神誌恍惚起來。等他來到病房門口,看到護士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麽鬼,他想舉槍,卻已經無法控製身體平衡,他頹倒在地,想喊,口裏卻發不出聲音,恍恍惚惚看到護士悄悄走進高偉病房,把小瓶中的水灌進高偉的嘴,然後雙手合十。警察這時候已經暈倒在地上,再也無法起身。

護士看到高偉沒有任何反應,喃喃自語道:“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高偉反正已是將死之人,我不是故意要殺你,我是被逼的,否則我就活不成,我的家人也活不成,佛祖保佑,不要把罪過報應到我身上,冤有頭,債有主,你的債主是那個送給我藥的大壞蛋,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的名字,求神佛保佑我們全家安康,保佑高偉投生西天極樂世界。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此時,在車府,車恒做了一個噩夢,夢見高偉被人“砰!”的一槍斃命。車恒被輕聲驚醒,坐起身,翻身下床,把芳芳抱起放到奶媽房間,走出家門。

奶媽問:“少爺,大半夜的,你又要出去啊?

車恒:“我去辦案,有個突**況,必須出更,不要告訴老爺、老太太。”

車恒剛剛走出大門,媽媽就追出來,給他戴上一個護身符說:“出門千萬不要忘帶這個,保平安!”

車恒:“媽媽,你休息吧,我沒事的,我去看看高叔叔的兒子高偉,我擔心他遇到危險。”

車恒駕車遠去,媽媽回到房間,在菩薩像前上香磕頭,念念有詞,祈禱神佛保佑兒子生命安全。

此時,向金寶在室內坐臥不安,忽然接到電話,李彪磕磕絆絆向他匯報說:“值班警察已經被放倒,護士已順利進入病房,計劃馬上成功。”

向金寶:“你千萬不要惹出亂子來!”

李彪:“向局長,您放心,我保證萬無一失!”

高偉在殺死那位護士之後,自己穿上護士服,推開門潛入隔壁高鳳病房。高鳳聽見響動,睜眼一看是高偉,驚呼:“高偉?你是人還是鬼?”高偉急忙用枕頭捂住高鳳麵部,一直不放手,直至其窒息身亡。

李彪密室這邊,由於早已超過預定時間,大家越來越驚恐憂懼,李彪大聲催促紅玉打電話。

紅玉焦躁不安地反複撥打電話,靜候片刻,又回頭說:“電話沒有人接。”

李彪更加心急如焚:“真是笨手笨腳,都過半個小時了,再撥!”

紅玉不斷撥電話,突然響起敲門聲,各位心驚膽戰,拔槍應對。魏子俊在門外氣急敗壞喊道:“李彪,你要死嗎?怎麽一直電話撥不通?”

李彪急忙打開門:“俊哥,俊哥,我正在聯係護士,正在聯係!”

魏子俊:“趕快奔赴醫院,出了狀況,誰都別想活!”

李彪、魏子俊各自駕車出動。

此時在醫院,高偉拿走昏睡警察的手槍,走出醫院。剛才高鳳的一聲叫喊,已經驚動其他護士,這時,有人走過來查看病房。車恒正好來到高鳳病房門口,準備給高鳳送夜宵,卻發現門是開著的,心中正在嘀咕她“如此不小心”,忽然,從裏麵傳出驚呼聲:“殺人啦!殺人啦!”緊接著,一個護士驚恐萬狀,衝出病房,與車恒撞個滿懷,車恒的飯盒被打翻,撒了一地。車恒急忙衝進去,發現高鳳已經窒息,急忙拉住一個護士,要求她趕緊進行急救。忽然,車恒聽到樓下有汽車發動聲,他從窗口看到,窗外一台汽車正在顫動,瞬間遠去,車恒急忙追出去。有一幫日本護士,正在檢查被高偉捂嘴窒息的護士,進行電擊搶救。還有一幫護士檢查高鳳眼瞼,繼續進行急救。

那輛跟蹤高偉的私家車裏,裏麵坐著魏子俊。高偉探頭出來看看,卻被魏子俊看到:“沒錯,是高偉!”

在胡同出口,車恒與高偉雙方都開足馬力,高偉稍微快一點,眼看要衝到車恒前麵,把他堵住。魏子俊這時用槍瞄準前車司機,當他看見兩車差之毫厘,立即“砰!”地一槍,擊中高偉車胎,車恒與高偉兩車在胡同口飛車相撞。

車恒從開始燃燒的汽車中爬出來,舉槍瞄準隱藏在車內的高偉,身後的汽車瞬間爆炸起火。高偉向車恒射擊,魏子俊瞄準高偉準備開槍,車恒大喊:“不要……”魏子俊“砰!”又一槍,高偉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