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美食投票
“哎喲，不知今年的最佳美食花落誰家呢，你打算選哪一家？”初一聽到她旁邊倆人的耳語聲，一聽到這話，她心裏明白了原來如此，這麽多人是為了昨天的美食評比。逗逗氣得眼鼻子都挪了位置，她雙手抱胸，氣呼呼地不說話。
“今年的品種比去年多，我選烤肉串喲，你沒見他攤前的人最多，聽說他昨天是銷量最高的，我就選他。”另一個用手遮住嘴，小聲在同伴的耳邊說著自己的想法。初一聽得真切，她在心裏琢磨著，要是她如果能投票的話，一定就洗湯圓鋪的老板娘，逗逗就選賣燒餅的老婆婆，她側過頭想同逗逗說，然而逗逗正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低著頭一副厭惡的樣子，初一關切地拉開她的一隻手問：“逗逗，你怎麽了？”
“我真是煩透了，我不想待在這裏，我要離開。”逗逗盡量克製著自己的音量，賭氣地回答。旁邊有人聽見了逗逗的話，也是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又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廣場中間。通過周圍人的敘說，身高不夠的初一大概能夠繪製出廣場的模樣，她很奇怪，一會兒工夫這些東西從哪搬來的，而她方才經過時整個廣場是空曠的。據說，昨天美食街每一位攤主的照片與介紹都貼在了一塊長布上，如果要投哪一位攤主的號，隻需在這位攤主的照片下方寫下了依上而下的數字，誰的數字最大，誰就是獲勝者，獎勵就是能夠成為夢想城永久居民，取代曾經的暫時居住證。初一有點不解，這個永久居住證就那麽香嗎？說不定，根本就有人不想在這裏待。
她的念頭剛及此，就又聽到準備投烤肉串票那男人羨慕地說：“能成為夢想城的真正居民是多麽令人神往呀，自從我來到這裏，我就再也不想去別的地方了，隻想留在這裏過安靜的生活，看來，我也得學做好吃的明年去參加美食街。”初一向上仰視了一眼這個說話的人，他的眼睛裏閃著熱切的光芒，接著，那人又壓低嗓音對同伴說：“烤肉串的是我哥哥，你一定要投他一票，他特別渴望能成為夢想城裏的一員，拜托了。”男人的胖臉上堆上了討好般的笑意。但同他一起的男人卻似乎不想買他的賬。
“你跟我說了，我投你哥一票，那也就是一票，你得發動在場的所有人去投你哥。再說，我要投賣湯圓的一票，我的一票要給她。”那人很堅定地說著，一提到湯圓鋪初一來了興趣，她豎起耳朵聽起來，邊上的逗逗頭垂得更低了。
“那賣湯圓的每年來隻賣八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能贏得了我哥，你就別浪費你那一票了。”胖男人頗為不滿地勸動著。
“吃了她的湯圓，我才在夢中與我的雙胞胎女兒重逢，雖說隻能在美食街吃的湯圓才能回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身邊，但是，自從去年我吃了她在美食街賣的一碗湯圓，如願見到我那兩個因溺水而不在人世的女兒後，我心裏好受多了。而且，隻要我想她們了，去老板娘店裏再吃一碗湯圓，就會心安，不再那麽難過，我要投她一票，我老婆一會過來也說要投她一票。我們都感謝她。今年我準備再吃她一碗湯圓，被她拒絕了，她說凡事順其自然，你們還會有自己的寶貝，湯圓就留給別的人吧。就在昨天，我老婆她在回家的路上暈倒了，去了醫院才得知原來她懷孕了。這可真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我們一定要投她一票。”初一已是聽得熱淚盈眶，她的眼淚很不爭氣，一丁點的激動就會令她受不了，要不是逗逗從鼻子裏哼了兩聲，隻怕初一的眼淚會奪眶而出。逗逗現在看誰都不順眼，要不是突如其來多了這麽一些人，她不會被困在中間。初一旁邊倆人因為意見不合，不再相互交談。初一又踮起腳尖，想看一下前麵狀況，當然這隻是徒勞。這時，主持人清脆的聲音響起，初一聽見是個男主持人，他宣布投票開始，人群中開始**起來，初一留心地傾聽那些大人的談話，得知從前麵開始，每一個人上去投票，投完後便可立即離開，以便造成場麵混亂。她有點焦躁，又沒有辦法隻能等待，逗逗的聲音傳入到了初一耳中：“初一，一會人少了點，我們就走吧，不要去湊熱鬧，行不行？”
“你不投票嗎？”初一很驚訝地問逗逗。逗逗又搖了搖頭，初一張開嘴打算說點什麽，又沒有說出來，逗逗這個人是不輕易能被人說動的。她前麵的人漸漸鬆動了許多，通過縫隙初一得以窺到廣場中的情況，每一個照片下麵都有數字，最顯眼的是湯圓鋪老板娘下麵數字最多，已排到4768，因為每個人隻能投一票，有的照片隻有一個數字，是賣得最貴的蔬菜沙拉鋪，不僅味道清淡而且還要昂貴物品交換，所以鮮有人問津，有人投一票還是極為難得。初一注意到賣燒餅的婆婆照片下方有786票，排名在前十位，她探著頭點著手指暗自排了下名，她的眼前更加開闊了。有人在拉她的袖子，初一回過頭，發現是逗逗在向自己努嘴，初一明白她的意思，猶豫了片刻，她點了點頭。本來她想了解為什麽能夠居住在夢想城成了一大殊榮的原因，逗逗強烈要走她有點為難，後來她想到了貝索，貝索不是無所不知嗎，問他一定知道，她也就隨了逗逗一道走。
她們的腳向後退著，初一也聽到了不少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夢想城是一個平等的城市，沒有貧富懸殊不說，而且每個居民的福利相當多，別的城市居民因此都想進來居住。夢想城也是一個礦資源豐富的城市，因此它富得流淚，居民免費受教育，免費醫療，免費住房，這都是別的城市人一輩子都做夢得不到的，叫夢想城也不為過。這一切的美好令夢想城變得相當誘人，而能夠在這裏住下來就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現在，夢想城裏的人越來越多了。而為什麽要倒退走路，這是夢想城的標誌之一，因為這樣才能放慢腳步學會去欣賞，凡事不能太急，或許就是夢想城的寓意。
等退出圍在廣場的人群，初一也知曉得差不多了，她感覺自己好幸運，能夠來到夢想城，如果找到十五，她就和十五搬到這裏來住，學做好吃的，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然而，會有那麽一天嗎？想到這裏，初一苦笑了。她的表情被逗逗瞄到了，逗逗的心情直到現在都沒好起過，她沒好氣地問：“你是不是不想找你妹妹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陪你出來的。”她的語氣裏充滿著對初一的責備，眼睛卻向別處瞟，不正視初一。聽了這話，初一自然而然心裏便有了愧疚，她對逗逗從來都是抱著感激之情，從花瓣村出來之後，她感激逗逗陪伴著自己，陪自己一同去尋找妹妹十五。
“沒有，逗逗，你誤會我了，我怎麽可能不去找十五呢，不是這樣的。”初一著急地向逗逗解釋，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顯得有點語無倫次。
“好了，好了，你不要多說了，怪隻怪我媽，硬要我出來受這份罪，要是不出來，說不定我現在躺在**睡大覺呢。”逗逗咕噥著，顯得滿是委屈與懊悔。
“逗逗，如果找到十五，我會送你一件禮物，你看這樣好不好？”初一開始想打動逗逗，一聽到禮物，逗逗的眼睛立刻一亮，不過，她很快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假若沒找到，你送不送呢？”她仔細地觀察著初一。
“也送。”初一肯定地回答著，而且她在心裏還默默地說她絕不會食言，一定說話算數，至於什麽禮物，她暫時還沒想好，不過總有一天會想出來的。逗逗的臉上露出喜色來，噘著的嘴恢複了常態，哼起歌來。初一隨之鬆了一口氣。她這才看到，她們倆已離開廣場很遠了，正走在一條大道上，這條路人變得少起來，但車輛的數量相對變多，這是哪裏呢？初一東張西望，她小心地拉著逗逗走到道路的最邊沿，她顧慮這個樣子走路會被冒失的車給撞到。道路其實很開闊，來往的車輛車速也不快，四周一片空****的泥地，初一心裏歎息著，要是爸爸在，他一定會將這些所有空置的土地變成果園和樹林，或者花園，讓五顏六色處處皆是，而不是這樣一片單純的黃色，令人感覺一陣沉悶。即使車全開得慢，但還是有黃沙揚起，初一與逗逗吸了不少灰塵到肺裏，逗逗早已皺起了眉，這條路並不是特意修建而成，大致是由於來往的車輛一次又一次從這裏經過，將下麵的泥土碾緊，在烈日暴曬下漸漸形成了道路。出太陽還好，如果下雨，應該全是泥濘，上麵會布滿大大小小的車輪印。初一覺得夢想城裏的人真規矩，沒有一個人一輛車不退著向前行的，車裏的司機一個個全聚精會神地盯著後視鏡，小心翼翼又目不斜視，也不知道這裏會不會發生交通事故，目前看來應該不會。
也不曉得走了多久，今天是個陰天，連時間都估摸不出。初一感覺自己的肚子都餓了，時不時地看前麵的路卻讓脖子受了罪，逗逗早已叫苦不迭，不與初一說一句話。初一也覺得夢想城這點太不合人情，其實正常走路也沒有什麽不好，難道隻有退著走才能放慢腳步嗎？
“逗逗，要不我們搭個順風車，行不行？這樣走真的讓人累得夠嗆呢。”初一腦中有了一個主意，疲憊的她覺得自己累沒什麽，但是害得逗逗也跟著受罪她於心不忍，眼瞧著逗逗的臉越拉越長，簡直成了一張驢臉，便更覺對不起她。
“坐什麽順風車呀，萬一碰到壞人，把我們拉到人不知鬼不覺的地方，我們小命都難保，你還能上哪兒去找你妹妹，你就不要多事了。我的腳應該都打血泡了，真疼。”說著，逗逗就勢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脫下她腳上的皮鞋伸出腳來，一雙紅襪子底成了土黃色，她又脫了襪子，果然腳板上鼓起一個亮亮的大泡，腳後跟也被磨破了一層皮。
“逗逗，我記得你跟我那晚出來穿的不是這雙鞋呢，是一雙棕色的帆布鞋，對不對？”初一本來是關切又內疚地瞧著逗逗的腳，當她說出這一番話時，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這些完全是在她無意識之時冒出來的。
“沒有，初一，你是看錯了，我一直是穿的皮鞋。”逗逗很快穿好襪子，將腳套進鞋裏。
“我媽媽說，新皮鞋會打腳，為什麽你穿了這麽久的鞋還會打腳呢？”初一說這些話並不是質疑逗逗，而是已經相信了她的話，應該是自己記錯了。說完，初一在自己包裏摸索，摸出兩張紙來，一張放在逗逗左腳後跟，另一跟放在她右腳後跟。然後她拍拍手直起腰來說：“這樣可能會好點，就不那麽磨腳了，要是太疼的話，我跟你換鞋穿行不行？”初一好心地提出建議。
“咦，初一，你是不是自己換了鞋就說我也換了鞋，你的鞋是哪裏來的，原來那雙鞋呢？”眼尖的逗逗馬上注意到初一腳上的新鞋，這個初一，原來是因為自己換了鞋才想著別人也跟她一樣的。
“我的鞋壞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賣湯圓的給的，對不對？”還沒等初一說完，逗逗就自作聰明地得出了結論，初一本來想說不是，但一看到逗逗得意的樣子，便沒有反駁。
“你的腳還疼嗎，我還是攔一輛車吧，說不定我們運氣好，正好能碰上個好人呢，我媽媽說，這世上壞人有，好人也有，而且好人比壞人多的。”初一誠懇地說著，她不希望逗逗為了自己而受苦受累，她覺得自己欠逗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