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營救成功

這條路是漫長的一條路，山路崎嶇，初一累了，她很想提出休息一下，卻又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大家都是為了她，而她不能在關鍵時候拖了他們的後腿。幸虧，貝索了解初一，他時不時偷偷觀察下初一的神情，初一看起來垂頭喪氣。仿佛是強撐著自己腳向前抬，臉上沒一點精神。貝索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他叫起來：“爸爸，我口渴了，能不能先去找點水喝？”

藍漢斯爽快地答應了，這個粗壯的漢子點頭道：“這山穀裏有清泉水，我先去找一找，你們在這裏等我，反正今天晚上也快翻過這座山了。”初一聽到藍漢斯的說話，心中不覺大驚，不知不覺難道自己已到了山中嗎？

“初一，我們已到了山腳下，休息一會喝點水，一會我們一鼓作氣翻過山去，這樣，今晚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再和你告辭。”藍太太微笑著對初一說。

初一脫口而出：“請問，你們為什麽在對我這麽好呢？是因為藍先生與我爸爸是舊時好友嗎？是這個原因嗎？”一說出來，她馬上就後悔了，自己幹嘛要問這麽無趣的問題，要是他們不高興了，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山腳下真有點令人膽怯，她仰視天空，天上有幾朵雲在漂浮，她從來不知晚上也是會有雲朵，而現在她是親眼所見。

藍太太挨近初一，她憐愛將初一的一縷散發順到耳後，輕聲說：“初一，我們曾向你爸爸承諾，會保護你。”

“我爸爸？他什麽時候與你們見過麵？”初一的眼睛瞪得老大，她不能相信這番話，在她的印象中爸爸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

“晚上。”貝索媽媽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對於這個答案，初一完全不能反駁，晚上她睡覺的時候爸爸出去一下未嚐不可，而且貝索家離花瓣村距離並不是很遙遠，這點她比誰都清楚。爸爸，她在心裏悲傷地叫了一聲，請您保佑我一定找到妹妹。

“對了，初一，你的包裏不是有個水壺嗎，我去幫你裝一壺水帶到路上喝。”貝索跳了過來，打斷了初一的思路。初一木然地從自己背著的包裏翻出空水壺，遞給貝索。

她沒有脫掉身上的破衣服，這點讓藍太太注意到了，她體貼地對初一說：“初一，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帶回家給你縫好，明天晚上讓貝索來還給你，你看行嗎？”初一沒有拒絕的理由，她默默地照辦了，她從包裏摸出一件黃色的外套穿上。走得匆忙，她沒有帶太多的衣物，現在才有點後悔，如果天氣逐漸轉涼，她再得去哪弄幾件厚衣服呢？算了，走到哪兒說到哪兒吧，也許，不到冬天，她就能將十五帶回家，她在內心希望，十五是和媽媽在一起，媽媽並沒有離開他們。山穀裏的夜是那麽靜，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聽得那麽清晰，夜空已沒有雲朵，初一出神地凝望著北方的一顆小星星，它是那麽微淡，如果不仔細發現，根本就看不見它的存在。很快，藍漢斯同藍貝索擒著水袋過來，貝索搶先爸爸一步走到初一麵前，將裝滿水的水壺塞到她手裏。初一不客氣地將瓶子舉到嘴邊，咕嚕咕嚕幾下將它喝了幹淨，而坐在她對麵的藍太太並沒有喝水，待初一的瓶子空了之後，她又將裝水的袋子伸過來，對初一說：“來，把水壺拿好，還好這裏麵的水我沒有動，再給你裝上一滿壺。”初一聽話地將水壺拿好，藍太太的眼神真好，她捏起袋角向水壺倒水，那麽小的壺口她竟然沒灑一滴水出來。這個袋子她在貝索家見過，因為它的位置很明顯，就掛在貝索家的門後麵，應該是平常時常攜帶所以放在一個好找的地方。初一看著藍太太，她麵上罩著一層柔和的光芒，初一再也不覺得藍太太難看了，藍爸爸也是。

“初一，我們上山，我嗅到有點味道，這山裏動物多，我們還是小心為妙。”藍漢斯已向山上大步邁去，穩健地拾級而上，其實就是一個個腳窩子。初一在這山腳根本瞧不到山頂，蔥蔥鬱鬱的樹木遮擋了她的視線，她跟在藍漢斯後麵走，其次是藍太太，最後是貝索，貝索的身子靈活得像隻猴子，對於這些上坡路，他絲毫沒感到吃力。初一的鞋不給力，她感到腿很快軟綿綿的，她身心俱疲。一個閃失，她的腳踏空，腳下滑出許多泥土到下方，她的身體隨之失去平衡，要向下倒，一隻有力的手臂說時遲那時快擒住了她，像鉗子一樣令她重又站穩，是前麵的藍漢斯及時回頭救了她。她的眼角斜到身後的景物，一陣暈眩，山腳下的樹林在她眼裏已變成了矮人國，幽暗的低穀一片鬆樹，顯得如此陰森森。貝索在後麵推她一把，喘著氣說：“不要往下看，隻向前看，你看，我們也快到山頂了。”初一艱難地將眼皮抬了抬，貝索又說道：“就在上麵，一會能看到，加油，初一，我相信你能行。”

初一感覺有股氣堵在自己胸口很難受，她頹喪地回道：“我沒看見呀，要不咱們下去行了，這山太高了，還有沒有別的小徑能走。”她現在最想的就是一屁股坐下來，舒舒服服地將腿伸直，什麽都不想。

“初一，除了這座山，再沒有別的小路了，在困難麵前，你就這麽容易退縮？”藍漢斯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他的聲音中夾著焦急。他又看了看天際，黎明就要來了。

“初一，是你的鞋不合適吧，要不，讓貝索跟你換一雙鞋，他光腳都能走路的。”藍太太在為初一解圍，山下滿是鳥語城的追兵，她當然不能讓初一半途而廢。山下的呐喊聲一聲高一聲，傳入了山上幾人的耳中，初一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些人速度比他們想象中要快許多

“不用了，山上的石頭角很鋒利，會劃破貝索的腳，我，我能行。”初一咬牙站了起來，她也明白自己的處境，除了前進，絕不能後退，剛才，隻是泄氣的話而已。她腳上的布鞋跟著也吃了不少苦，到了目的地時，初一琢磨著再到一個新地方買一雙新鞋，這一雙舊鞋她也舍不得扔，放在自己的包裏。她緊緊隨在藍漢斯的後麵，因為有山下的追兵，初一的心思全放在逃命的上麵，她不再覺得山道奇險，他們的走動聲驚動了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它們撲騰拍打著翅膀從這棵樹飛到那一棵樹上，驚慌不安地用小眼睛打量著行走匆匆的陌生闖入者，初一還瞧見亂了方寸的小兔子從他們前麵一閃而過，之所以初一能看得見，得於這是一隻純白的小兔子。山頂上一行四人不敢停留，雲朵在周圍似乎觸手可及，疲憊的初一本來不知道自己已到了山頂，是後麵的下坡路讓她明白過來的，她回想到前一會兒吹在身上的風特別大，那種有勁道的呼呼聲。經過山腳下叫聲的刺激，她的大腦不再昏昏沉沉，山風拂麵，她變得格外的清醒，隻是此刻的她實在不想多說話，她已瞥到東方的一抹魚肚，天，就要亮了。

下山的路並不比上山的路好走，初一好幾次都差點滑倒，幸虧藍漢斯始終伴著她右邊，他保護著初一這小女孩。他們的後麵再無任何聲響，初一的心慢慢放了下來，十五，不在渺茫城，不在鳥語城，在不在夢想城呢？在她冥思苦想之際，藍漢斯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先是瞅了瞅天空，對後麵的藍太太說：“我們原路返回吧，就送初一到這裏，初一你好好保重自己，再見。”說完，他一轉身大踏步邁上了山，藍太太對初一笑笑也跟上了自己丈夫的腳步，

貝索向她揮一揮手：“我先走了，晚上我再來找你。”一轉眼，他們變得越來越小，而天，就像跟他們賽跑一樣，用盡力氣地將黑幕撕扯開。初一沒有向前走，她獨自坐了下來，從包裏拿出水喝了一大口，清甜經過喉嚨再緩緩下流，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愜意。她什麽都不想，呆呆地坐著，她認為自己很想睡覺了，既然已經安全了，她的全身便一陣鬆懈，不過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她還得打起精神來，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夢想城，這名字好奇怪，說不定，十五就是聽了這怪名字跑出來的，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她順著山腳下的石板路向前走，蜿蜿蜒蜒的石板路拐了幾個彎，初一沒有碰到一個人，也沒看到一間房屋。也許是太偏僻，無人願意到山腳下生活，初一心內不禁惋惜，多清新的大自然，滿眼青翠的綠意讓人視野一片清新，心情隨之開闊。她經過了一條河，清澈見底的河水，歡快的小魚在裏麵快活地流動，她惡作劇地抓起一粒小石子擲進河裏，驚得魚兒猛烈地擺動尾巴四處逃竄。初一在河邊的一塊像饅頭一樣的石塊上坐下來，要是貝索在就好了，他能下河逮魚然後烤給她吃，初一對烤魚的味道念念不忘。那是由於爸爸隻烤了一次魚給全家人吃，是有一年過年村長給每家每戶發了一條大草魚，爸爸一尋思就烤來給家人吃。也隻有那一次，再沒有了第二次，隔了一年春節初一還主動問過村長今年還發魚嗎，村長搖搖頭，笑道再也沒有那樣的好事了，這是一個養魚的欠咱們村裏的錢拿魚來抵賬的，初一還不死心，她繼續纏著問為什麽養魚的不欠錢了，村長笑得嘴張成了O型，他說許多人吃過他的魚都找他買魚，現在他有錢了，早把錢還清了。初一對於這個答案相當失望，卻也無可奈何。媽媽去集市，很難得買那麽大的魚回家，因此爸爸也沒有興趣再烤魚。一想到吃，初一的肚子適時地叫了下，她餓了，她還得往前走。這條石板路可真連綿不斷，簡直是望不到頭，一個人的旅程是孤獨而又枯燥，初一想換條路，能夠快點到達大路，但是她左看看，右瞧瞧，卻根本沒有別的路。她的肚子又叫了，一陣香味絲絲縷縷地飄進了她的鼻中，好香呀，她使勁地吸了吸鼻子，是從哪來傳過來的？她將手遮在眼睛上，努力地極目遠望，總算瞅到前麵有個移動的小黑點，似乎就在石板路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