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公庭

這是什麽?

許君歡並沒有看到女鬼具體在幹嘛,下意識去撿,發現是一隻斷裂的手指頭。

條件反射一樣將這斷指丟掉,許君歡卻發現斷指傳遞過來的冰涼卻讓自己非常的舒服,尤其是緩解雙眼升起的燥熱。

此時若有人看到許君歡的眼睛,便可以發現,原本混濁的眼珠被詭異的紫色瞳孔代替,妖豔得像罕見的紫翡翠。

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是明顯的,自己雙眼似乎不是普通的失明那麽簡單,它似乎克製鬼怪,甚至能吸收鬼怪身上的陰氣。

稍微猶豫了下,許君歡忍著恐懼將斷指藏進袖口,然後拿起木盒快步離開城。

破廟,寒風刺骨。

“老爺子,餓死沒?”許君歡蒙著眼,輕輕推開小小門縫,不讓外麵的冷風灌進來。

在破廟香案下,枯草堆裏傳來聲音:“小瞎子,我還以為你死外邊了。”

“死不了!”許君歡笑著回答,“我給你帶了豆花,趁熱吃吧!”

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從裏麵出來,左腿不自然的扭曲,拿著木盒先給許君歡倒了一半,才自己吃起來。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有什麽牽掛,老瘸子是其中一個,許君歡不知道他的名字,隻是老瘸子救過自己的命。

不但是他從死人堆裏將前身救下,後來自己穿越過來,因為習慣差異導致重病,也是老瘸子拖著腿,一路尋醫問藥才治好自己,所以他也沒法舍棄老人。

老瘸子沒吃多久,放下手裏的木盒歎了口氣。

“怎麽了,沒胃口?”許君歡有些奇怪。

老瘸子搖搖頭:“小瞎子,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許君歡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馬上反應過來,“說什麽胡話呢!”

老瘸子咧開嘴,一口大黃牙:“我今天做夢,夢見我那些老兄弟來接我。”

“整天老兄弟,你要是有那麽多兄弟就不會四處流浪了。”

老瘸子“嘿嘿”笑道:“以前我真很多兄弟,可惜,我最對不住的就是我的兄弟,沒把他們活著帶回去,不然我也不會去流浪。”

“行了,多吃點,我今天討了十八文錢,明兒給你買塊鹵肉解饞。”許君歡扶著他回到香案下。

“許君歡。”

許君歡一愣,老瘸子可沒這麽正經叫過自己大名,不過這名字還是他叫的,至於上輩子的名字,不記也罷。

老瘸子從窩裏掏出一塊鐵牌:“雖說你是罪民,但是我還有朋友在官府裏,你拿著這個進關中找趙家,他們看了這鐵牌,不敢說會保你一生無憂,至少,不會再忍饑挨餓。”

許君歡笑了笑,並沒有拒絕。

“這塊令牌是我以前任職隨身信物,趙公庭三個字還是有點餘威的。”

許君歡將鐵牌放好:“行了,好好休息,別想那麽多,等我籌夠路費便帶你進關。”

老瘸子沒回話,躺回草堆中。

而許君歡也沒吃幾口豆花,隻是悄悄摘下布帶,他看到了這個住了許久的破廟,看到了廟宇中的破爛神像,也看到了正在盯著他的老瘸子。

“我靠,老瘸子你幹嘛!”

老瘸子敏捷地爬過來,用力抓著許君歡的下巴:“你的眼睛。”

許君歡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大反應,以為是替他高興,便將今天的事告訴了他。

聽完後,老瘸子鬆開手:“斷指求生,沒想到這裏竟然有如此厲鬼能爭奪鬼瞳束縛。”

言畢沉默下來。

“原來這叫鬼瞳,話說老瘸子,那厲鬼很可怕嗎?”許君歡看他沉默不言的樣子有些擔心。

“厲鬼而已,不在鬼境裏,武夫的氣血就能鎮壓,重要的不是這個,你要記住,不準讓任何人看到這雙鬼瞳,否則,會有殺身之禍。”老瘸子說道。

“殺身之禍?殺人奪寶?”

既然是寶貴的東西,那肯定會引起別人的貪婪。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如果哪天遇到一個缺了胳膊的人,就能知道了。”說著,老瘸子歎口氣,“還有,這鬼瞳,乃是上古鬼仙傳承,凡人盡量別使用這眼睛的能力。”

“為什麽?”

“看看你的指甲,鬼怪陰氣入體,你又非陰鬼,怎麽承受的住?早晚陰氣侵入肺腑必死無疑。”老瘸子鄭重道。

許君歡伸出手,果然,原本紅潤的拇指月牙那已經黑了。

“這,是這眼睛弄得?”許君歡有些慌。

“沒錯,這本是一對鬼瞳,凡人如何能使……唉,不過當年若沒有這雙鬼瞳,恐怕你也活不下來。”老瘸子歎口氣,卻沒有把話說完。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許君歡問道。

“不好說!”老瘸子擺擺手,突然笑了起來,“因禍得福吧,居然讓你獲得這雙鬼瞳的認同,起碼以後我不用擔心你活不了了。”

許君歡默然。

“還記得我教你的龍息功嗎?”老瘸子見他不說話問道。

“嗯,但是你說氣血不足,別亂練。”許君歡輕輕頷首。

“現在可以了,這鬼瞳轉換陰氣,可以讓你在武道之路事半功倍。”

“真的嗎?”許君歡有些驚喜。

老瘸子將自己窩進草堆中,悠悠歎口氣:“當然了,別人想都沒有機會,是福不是禍啊,君歡,以後的路得靠你自己走咯……”

許君歡沒有聽到老瘸子最後說了什麽,隻是利用這鬼瞳,運轉全身的氣勁,正如老瘸子所說,真氣經過鬼瞳變得更加純粹,很是配合龍息功霸道的功法。

天明,許君歡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眼,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但是肌肉卻微微隆起。

隻是一個晚上,他輕鬆突破了卡了十幾年的經脈,正式踏入九品武夫的境界。

突然,許君歡意識到什麽,來到香案下,老瘸子的身子早已涼透。

“唉……”

許君歡坐在原地,耳邊寒風呼嘯,一片枯葉從外麵卷進來,悠悠然落在許君歡的手上。

“當”

鐵牌落地的聲音驚醒了許君歡,將它撿起,正麵寫著鎮魔,反麵寫著趙公庭,可惜,許君歡太久沒認字,隻看懂“天機”和“趙”幾個字。

寒風瑟瑟,許君歡在破廟前給老乞丐立了一個墳,墓碑還是破廟拆下的大門,上麵歪歪扭扭刻著幾個大字:趙公庭,義子君歡立。

他本來想多寫幾個字,可惜,他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給他立碑,索性將自己當作老瘸子的義子。

將鐵牌掛在墓碑上,許君歡道:“放心吧老爺子,不用你的令牌我也能衣食無憂,安息吧!”

忽然耳邊傳來破空聲,兩個身著黑金繡服人禦空而行,落在了水潭前,是天機院麾下天機使徒,因為常常捉刀行走,民間又稱使徒為捉刀人。

許君歡在城裏遇過幾次,他們的氣息綿長,衣服摩擦聲很低,佩戴刀兵,和普通人區別很大。

“明明羅盤指向這裏,為何不見一隻鬼怪?”

一個捉刀人有些困惑。

另一個體型壯碩捉刀人卻走到墓前,抓起鐵牌,厲聲問道:“小子,天機院的令牌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