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變異的實驗

這個地下室是一塊不大的地,裏麵的結構很眼熟,分別就是地上實驗室的翻版。

隻是此時裏麵的器械多保存相對完整,雖然是廢墟的形態,灰塵不少,看得出很久沒有人使用,但也看得出主任對它保存的完整。

吳任天毀掉了上麵實驗室所有的器械,唯獨保留著它,卻又不常常使用。朱洪湧在心裏想著,難道是吳任天對這個實驗室有什麽情結?

徐旭飛首先在地麵上發現了幾個腳印,腳印是新踩上去的,根據尺碼推測,很有可能是連環凶手的。

“所以那個凶手是真的下來過。”徐旭飛看著腳印,順著腳印的步伐,顯示凶手曾走到了實驗器具那邊,然後到了書桌旁,最後腳印又沿路折返。

為什麽凶手走到書桌旁,就離開了?

書桌上的灰塵有一處遺失,這很快吸引了肖虎的注意力。看著缺失灰塵的形態,這個書桌上原本放著的,應該是一張照片。

凶手拿走了一張照片?

肖虎皺了皺眉,林英雄指著一旁的一個儀器,突然出聲:“這個實驗室,原來是辛孔奇的。”他說著,“李莫合之前有說過,辛孔奇最著名的一次玫瑰實驗,就是彩色玫瑰,你看這個染料罐,裏麵的顏料溶液還沒有洗掉。”

所有人湊過腦袋,這時徐旭飛在一邊大叫:“天啊!你們快來!!”

這是一個在角落裏的大玻璃缸,呈長條形,頂上無蓋,四麵透明,還有一麵是一個風扇,上麵雜亂地繞著一些線。原本大玻璃鋼有一大塊黑布遮蓋著,此時被徐旭飛掀開放在地上。

裏麵插得滿滿是一大缸玫瑰,玫瑰被凍了起來,密密麻麻地摞在一起,好看卻又多了一絲的怪異,它們像是插在泥土,可盯睛一看,缸子中間,泥土之中,居然蹲著一個人!!

換句話說,這些玫瑰,是全部都是插在這個人身上的!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到了。

也不知是誰踩到了一邊的開關,玻璃缸旁邊的風扇突然轉動,纏在上麵的線跟著滾動。原本蹲在玻璃缸裏的人,接著被慢慢吊起,朵朵冰凍的玫瑰受到了空氣的溫度,一朵朵埋在人身上的玫瑰慢慢綻放開來,朵朵豔紅的花兒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這場景豔麗無比,卻既詭異又駭人。

林英雄看著麵前吊在半空中的人,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們看,這些玫瑰,有的是長在這個人身上的。”

“連環凶手。”徐旭飛呆愣地吐出這四個字。

杜高依很快就帶著法醫組進入現場,這個死狀詭異的人,很快通過DNA對比證實是之前許麗墜樓案、鄧建國死亡案的凶手。而待他身上的泥土與玫瑰被洗淨後,他原本的樣子,也讓人驚駭無比。

即使之前林英雄就推斷過,凶手是一個長滿了玫瑰的人。但如今親眼見證,還真的是讓人們覺得不可思議——一枝枝玫瑰就像是以他的皮膚為泥土一般,肆意地在他的身上長著,但花朵並不鮮豔健康,或許是因為人體的營養不夠,這些玫瑰不少都畸形了,樣子怪異無比,長在人的身上,更加的猙獰。

即使之前有再多推測,再多證據佐證,不到真親眼見到這一幕,季航之也無法想出長滿玫瑰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季航之的震驚之餘,心裏也跟著跌至穀底,這個凶手死了,那麽那張放在他錢夾子裏的照片,他父親失蹤的真相的線索,也跟著斷了。

杜高依說話的聲音打破了這種磨人的沉默,她帶著法醫組,將死者運回去屍檢:“我會查清他怎麽死的,還有玫瑰究竟是怎麽長在他身上的。”她看著朱洪湧說。

朱洪湧深吸了一口氣,揮手讓三隊的成員集合:“該再去見見吳任天了。”

這一次,麵對被找出的屍體,吳任天無法躲藏。

再一次到達地下實驗室,吳任天顯然是很不習慣。他顫抖地抽了根煙,終於開口:“辛孔奇是一個變態。”他說,“他是個很專業的植物學者,但同時也是個瘋狂的科學家。他立誌研究植物各個方麵的極限,包括玫瑰。他之前一直就在研究,玫瑰到底能和多少東西嫁接。”

“嫁接玫瑰預言。”朱洪湧說。

吳任天點點頭:“對。”

他吐了一口煙,繼續說:“一開始,我是支持他這麽做的。畢竟我們公司做的就是玫瑰產品,玫瑰方麵的創新,當然是越多越好。但我後來發現,他做得舉動越來越歪,他開始在人的身體上,種植玫瑰。”

朱洪湧蹙了蹙眉:“為什麽?”

“沒有原因,他隻是為了獵奇,與想知道玫瑰嫁接的極限。”

長滿玫瑰的人。

朱洪湧很快想到了這個死者,他就是辛孔奇的實驗品?

吳任天陷入了回憶,他仿佛回到了第一天見到那個被種滿玫瑰的實驗品一般。那是一個男孩子,名字叫郭兵。幹瘦,個子很小。他二十出頭歲了,可看上去,卻才十多歲的年齡一般,皮膚偏黑,一雙眼睛卻特別大特別亮。

遠遠地看,這還算是一個正常的人,可當他一轉過身,隻見他滿目瘡痍的背上,玫瑰花正張牙舞爪地扒拉他的皮膚,爭先恐後地竄出,在他的背上開出一朵朵嬌豔的花朵。

吳任天不記得那時是幾月幾號,隻記得自己驚恐的表情,和慌張失措的動作。

也不顧辛孔奇的苦苦哀求,吳任天直接與辛孔奇解約,要求他離開博天企業。辛孔奇那時候的話,吳任天還記得。

辛孔奇從沒有如此這麽低賤地求過他:“我走可以,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好不好?我沒有錢,買不起這麽多玫瑰和器材,沒有這些,這個孩子會死的。他跟了我十多年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他!”

十多年?這三個字再一次刺激吳任天的神經。辛孔奇是博天企業的老員工了,吳任天萬萬想不到,他們家的頭牌科學研究者,居然是一個變態了十多年的神經病。

吳任天一想就更氣了,他直接將辛孔奇和郭兵掃地出門。

就在吳任天以為,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時,他才發現,這一切居然隻是噩夢的開始!

辛孔奇離開時候的樣子,還在吳任天的腦海裏反複浮現著,而那個被種滿玫瑰的男生,郭兵的表情,更是在他腦海裏不斷地重複播放——那不是如辛孔奇的憎恨,卻是一種無助,隨即轉換成濃濃的怨恨,就像是吳任天做的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一般。

之後,吳任天又聘請過了幾個植物指導師,希望可以代替辛孔奇的職位,可是這些人,最終卻全部都落荒而逃。而且他們統一口徑,都說地下實驗室鬧鬼!

“鬧鬼?這是是什麽意思?”朱洪湧問。

吳任天繼續說:“他們都說,實驗室在晚上,會出現莫名的鬼影,蠻高的,模模糊糊。”

“是那個郭兵。”吳任天閉上眼,表情變得很是痛苦:“我一開始以為是辛孔齊不甘心。可聽說他離開博天企業後,很快就過世了,而所謂‘鬧鬼’的情況,卻一直沒有改善。那一段時間,實驗室裏麵的很多藥劑和物料都會被盜,我懷疑,這個男生屢次晚上回來,就是來偷東西的。”

朱洪湧很快就想到之前吳任天說的,辛孔奇在離開時,乞求他的話。看來,郭兵是需要依靠實驗室裏麵的原料和試劑才能苟活下去。也難怪,他們在被吳任天趕出博天企業後,還會回頭來偷東西。

吳任天沒有注意到朱洪湧的表情,他還沉浸在過往那一段恐怖的回憶裏:“所以後來,我怕他們被發現嚇到別人,更怕他們暴露影響到博天企業的口碑,就幹脆把這個事情全部扼殺在搖籃。”

“所以,你就換掉了所有可能的知情人,封閉了實驗樓,關掉了地下實驗室。把這件事情徹底封殺了?”朱洪湧道。

吳任天痛苦地點點頭,在他將博天企業大整改之後,確實有了效果。他再也沒在博天企業見到過那個怪物般的郭兵了,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

直到兩年後,許麗案、鄧建國案、付和案依次爆發,玫瑰節也跟著狀況頻出,吳任天終於確定,兩年前他的噩夢再一次回來了。

“為什麽不報警?兩年了,發生了這麽多事,為什麽不報警?”朱洪湧低著腦袋,在紙上記著什麽。

吳任天滿臉是愁雲:“這是企業的汙點,我怎麽敢報警?別人要知道了,博天企業還能開下去嗎?”

“知情不報也是犯法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