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酒樓風波

隻見東南角佇立一位年輕女子,她麵容豔麗無比,一雙鳳眼流盼生光,卻又凜然生威,發間一支翡翠珊瑚簪,映得麵若芙蓉,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身著白紗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並以雲帶約束,氣質斐然,她身旁也站立一名青年男子,男子麵容棱角分明、俊朗絕倫,他頭戴金鑲玉冠,成熟穩重,著一件深色長袍,頗具氣場。

“怎麽回事!”

女子漲紅了臉,正向店小二叱怒,眾人此時才看到女子白紗衣裙之上一灘褐色湯汁,汙濁成一片。店小二端著空盤楞站在原地,心中頓感不妙,剛才著急送菜之時,不知被哪位客人碰撞一下,不慎將湯菜倒在了麵前這位女子身上,店小二在歸雲閣已經幹了七八年有餘,本不該犯今日之錯誤,無奈今天人太多,忙昏了頭,多年的曆練讓他也有了幾分識人本領,看這桌客人衣冠華麗、氣宇軒昂,定是富貴人家,想必更難伺候,店小二想到此處心中悔恨萬分,此時女人身邊的侍衛突而拔出腰刀,更是嚇得店小二一時語塞,兩隻大腿不聽使喚的瑟瑟發抖。

大腹便便的店老板見此情形,連忙在櫃台後出來打圓場:“這位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是這小的不長眼,還不快滾過來!您這兩桌免單!當作您的賠償,您看,如何?”

女子冷哼一聲:“你這店老板可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我等出來吃飯還能差你這兩桌飯錢?我這件衣服就是將你店十日的流水都拿出來也不抵一半!”

女子話音剛落,店中人紛紛乍舌,這‘歸雲閣’可是涿縣最好的酒樓,涿縣又是涿郡的主城,此處雖然比不上長安豪紳之所,但這菜價可並不便宜,‘歸雲閣’一日之流水便可抵一戶中等人家一年的營生,酒樓內短暫的竊竊私語後瞬間寂靜無聲,客人們大氣都不敢出,唯恐這天價的賠償砸到自己頭上。

“你是不是瞎!”店老板毫無征兆的突而一巴掌扇在店小二臉上,將他抽出數米。

店老板厲聲說道:“從今天起你不要在我這幹了,這賠償也不能光讓我們出,你也得出一半!” 店小二臉上頓時浮現五個清晰的指印。他哭著爬過來抱住老板大腿。

“老板,我上有老下有下小,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別不要我啊”,店小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聲聲悲切,在場之人無不心酸不已,女子也麵露不忍之色,她長路漫漫一路疾行,今日剛到涿縣,此行目的本就甚為痛心,吃個便飯又遇此事,一時沒忍住讓心中鬱火頓發,現在火氣去之大半,她本來也無意要賠償些什麽,麵對此情此景,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麽,卻不料又被人打斷。

“我···”

“這位小姐!你這是於心何忍!店小二本是無意之舉,你得饒人處且饒人,現在他過活的生計也沒了,一家老小怎麽辦?你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

角落中的趙廣漢忽然拍桌起身,衝著女子說道,公孫騫等人也一並起身,怒目而對,酒樓中食客巴不得事情越鬧越大,正好樂得看一熱鬧,桌麵底下議論紛紛,還有好事者見有人挺身而出叫起好來。

“好!”

“好!”

“就是,至於嘛!有錢人了不起啊。”

“誰說不是,真那麽有錢還欺負一個店小二。”

周圍竊竊私語、人聲嘈雜。

女子本就無意索賠,正準備順勢而下,卻不料半路蹦出這麽一人,將自己夾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自己反而一下子成了這酒樓中為非作歹、得理不饒人的歹毒之人,女子剛熄滅的怒火頓時又熊熊燃燒起來。

“你是誰?!此事與你何甘?!坐下好好喝你的茶吧!”,女子盛怒,抓起一盞茶水向趙廣漢擲去,看似尋常一拋毫不費勁,實則沒有十年功底難以練成,茶碗在空中平行飛過,茶蓋紋絲不動,茶水更是一滴未濺,若趙廣漢躲閃不及,此碗定會砸到他臉上,火石之間在距離趙廣漢臉頰不足一尺之距時,陳九“啪”的一聲,伸手穩穩接住,而趙廣漢神情自然,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趙大哥,那個姑娘請你喝茶。”陳九將手中的茶遞給趙廣漢。

趙廣漢接過茶碗,淺抿幾口:“好茶,色澤金黃,岩香醇厚,這想必是姑娘自帶的茶吧,多謝姑娘好意,在下河間趙廣漢,一路人耳,還望姑娘息怒。”

女子身後一直沉默的男子輕抬眼皮,目光中對趙廣漢幾人露出幾分驚訝欣賞之色,他輕咳一聲。和女子低語道:“雪兒,還有正事。”女子冷哼一聲,狠狠看了趙廣漢一眼。

“我記住你了,趙廣漢!”說罷甩袖而去。

男子在桌上放下整整一小袋五銖錢,向眾人一拱手:“小妹年輕氣盛,多有打擾,這是對店家和小二哥的一點補償,在下告辭。”說罷男子又單獨向趙廣漢等人拱手示意,趙廣漢等人還之一禮,眾衛士依次魚貫而出。

酒樓經曆短暫風波又恢複如初,公孫騫催促幾人:“我們快些吃,今日還要去青陽侯府找孫大人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