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入青陽府

“哎!你們幾個去那邊搜搜!”

“你!你們幾個跟我來!”

“你們幾個看好大門,無關人等都不許進。”

青陽侯府門口人頭湧動,百姓們紛紛伸長了脖子向裏麵望去,人群中更是對青陽侯府內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門口一位衙役班頭正在分配任務,趙廣漢等人費盡力氣擠進了人群的前排,正準備進院,卻被衙役攔了下來。

“哎,你們幾個幹嘛的!”

“大哥,我們是來找太守入職的,這是我們的推舉書。”公孫騫遞過一封信。

衙役頓時臉色一變,立刻換上一副諂媚麵孔,他見這些人手持推薦信,心中暗想,直接來找太守入職,想必又是官宦人家子弟想要做官了,這種人隨便給個官職,也比他衙役地位強,必然要好生伺候著,先混個眼緣,還沒等他說話,此時一個中年男子一臉疲憊,身著一身官服著急向門口而來。

“長安的人到了嗎?”孫銘拉過身邊一位官差問道。

官差搖搖頭,此時衙役連忙上前:“大人,這邊有幾位公子找您” 。

趙廣漢幾人連忙上前:“孫大人,我們是桑弘羊門下學子,師父舉薦讓我們來找您入職,這是舉薦書”

孫銘爽朗大笑,熱情向眾人走過去:“你們是桑大學士高徒啊,我聽聞桑老出去遊學了,他可曾歸來?最近身體可好?”孫銘毫無太守之架子,左一個右一個各拉著公孫騫、趙廣漢熱情向府內走去。

“師父今日已經歸來,身體還算健朗” ,趙廣漢回答道。

你們來便是了,還拿什麽舉薦書,我與桑老可是多少年的忘年交,桑老飽諳經史、博覽古今,其學識、見識可謂是我們涿郡第一人,他的高徒想必更是青出於藍,這是靈兒吧?”孫銘看到身後的女孩。

“是我,孫伯伯”,桑靈兒忽然紅了臉。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靈兒也成了如此俊美的大姑娘,靈兒可曾許配人家?”孫銘再見故人之子甚是開心。

“不曾”,桑靈兒兩頰更紅。

“那我倒有幾位···”孫銘話還沒說完,被公孫騫打斷:“阿,孫大人,您快給我們講講這青陽侯府出了什麽事吧”。

趙廣漢與陳九在一旁憋笑憋紅了臉。

“噢噢,這青陽侯府···”,孫銘話又未說完,忽而一名官查來報:“大人,長安的人到了”。孫銘立馬扭身向門口而去。

“你們跟著我,詳細等下再說”。

青陽侯府門口一陣人聲嘈雜,一隊護衛持刀而進,分立兩旁,一男一女出現在眾人麵前,趙廣漢、公孫騫等人相視一看,對目而望,瞳孔裏皆是不可思議,這一男一女就是在歸雲閣中的那一對男女,而女子顯然換了一身衣物,這對男女也看到了趙廣漢等人,女子冷哼一聲。

孫銘連忙上前:“下官孫銘拜見霍中郎將,一路舟車勞頓,霍中郎辛苦。”

“你可知我為何事而來?”

“下官知道。”

“那我怎麽剛到涿縣就聽說青陽侯昨夜死了呢?”男子聲音加重幾分,女子聽到此話眼圈頓時紅了。

“青陽侯確實昨夜身死,下官一大早聽聞便來到青陽侯府勘探,案子正在查辦中。”孫銘說罷,女子眼淚已經流出,男子輕輕抱住她的臂膀:“帶我們去看看吧。”

孫銘在前引路,眾人一起同行,趙廣漢等人走在隊伍的最後,他偷偷拉過剛才來報消息的官差低聲詢問,公孫騫、桑靈兒、陳九也圍過來一起傾聽。

“請問這二人是何人?”

官查看四下無人注意,低聲說道。

“這男子可是霍禹,朝中正三品中郎將,那女子叫霍沐雪,是霍禹之妹,你們可知他們父親是誰?是先帝武皇帝留下的輔政大臣之首,霍光大人,他們專程從長安而來的。”

“他們來涿郡幹嘛?”陳九好奇問道。

“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官差一笑。

眾人已經來到青陽侯府的書房門口,遠處一中年女子被丫鬟攙扶正在低聲哭泣,想必應該是蔡鈺的家人,孫銘停下:“霍大人,昨夜府中仆人來添油之時,發現蔡鈺昨夜倒在這書房之中,府內管家奉三倒在內室之中,二人一死一重傷,府中人便來報官,破曉時我們便趕來查封現場,仵作正在裏麵查看屍體。

“發現屍體的人是府上的仆人?”霍禹問道。

“正是,是府上仆人楊澤,他···他說···”。

“說什麽?快說!”

“他說他親眼看見一具斷臂木偶在書房的窗戶裏飛出,木偶右手還握一把鋼刀,是木偶殺了青陽侯,不過,他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昨夜發現現場後,此人便瘋瘋癲癲,精神有些錯亂,動不動就喊木偶複活,厲鬼殺人之類的話,醫官看過之後說他得了癔症,不知何時才能恢複。”

“蔡伯伯”。霍沐雪輕聲喊道,快步進入屋中,看到正屋地上涼去已久的青陽侯遺體,遺體下方還有一小攤血漬,她不由得撲上去悲傷而泣,趙廣漢公孫騫相視一望,跟著孫銘一同進入,陳九桑靈兒則留在屋外等候。

“雪兒,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霍禹安撫著霍沐雪。

趙廣漢環視一周,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書房,正堂中懸掛著劉安的《淮南子:主術訓》中‘寧靜致遠’四個大字,下方書桌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趙廣漢四看周圍,發現正下方一張小方櫃子中抽屜半拉。

“霍大人,原本六具木偶,剩下的五具木偶就在裏屋,管家奉三當時頭朝正堂,腳向裏屋倒在此處,他頭部被重擊,現正在醫館醫救”,孫銘引眾人進入裏屋,向眾人講解到。

趙廣漢走近方櫃看到裏麵也已被翻亂一團,四處望去屋內其他櫃櫥也皆有被翻動跡象,趙廣漢走到窗戶仔細查看,看到窗台上有一方圓形塵土落印,這應該原本有一盞瓶物,現在看來被移動過,趙廣漢忽然踩到什麽,地上散布的是一地的瓷器碎片,這引起趙廣漢注意,看來這地上的瓷片應該就是窗台上那盞摔碎的蘭花瓶,是瓶子從窗台上掉落所致,趙廣漢推開窗戶,書房的窗戶是由內向外開啟,他仔細勘探窗戶木隼之處,發現並無損壞,但令人奇怪的是兩扇木框中間合縫之處,卻有一絲白痕。

屋裏還佇立著五具木偶,霍禹站在其麵前仔細端詳甚久才緩過神來,長歎一聲。

“此物真可謂是巧奪天工。”

“原本這五具木偶倒伏一地,我們剛才才將其扶立起來。”孫銘講到。

眾人也紛紛圍觀,暗暗稱奇,趙廣漢與公孫騫也一同查看了裏屋五具木偶,二人心中越看越為熟悉,這五具木偶除了性別、裝扮與河中那具有所出入外,其做工和服飾材質並無任何不同。它們有一共同點便是皆為名貴木料所製,趙廣漢一眼看過,竟然發現這五個木偶分別為黃花梨、紅酸枝、紅杉木、水曲柳、金絲楠五種所做,其工匠出手之大氣,令人咋舌,個個身穿蟬紗綢衣服,整個書房都彌漫一種混合奇特木香。

趙廣漢忽然想起什麽,回到正堂蹲下仔細端詳蔡鈺遺體,蔡鈺倒下姿勢也是頭朝正堂、腳向裏屋,趙廣漢翻開其眼瞼,鬆開其手掌,仔細查看每一處細節,霍沐雪心情漸漸平複,在一旁看到趙廣漢認真的模樣,心中有些好奇,沒有打斷他。

眾人散開四處觀望查看,周圍還有幾位衙役捕快在現場查驗,不多會現場勘查差不多了。

眾人出來,齊聚正堂,仵作上前:各位大人,現場查看已經完成,屋中木門完好,並無損壞,但我們來時其窗戶是打開狀,像是被從裏到外重力撞開,屋內櫥櫃皆有翻動跡象,不知丟失財物與否,還有待向侯爵家人核實,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原本府內書房中有六具木偶,現在失蹤了一具男性木偶,我們隻在房中撿到一隻握刀的木製左臂,這可能是失蹤的第六具木偶所留,蔡鈺大人死因是銳器傷及胸髒,一擊致命失血過多而亡,此外,我觀蔡鈺大人手中老繭層疊,必是習武之人長年握弓拿箭所留,其功夫一定了得,那個殺人之物定是更加武藝高強。”說罷,仵作暗自有些洋洋得意,環視一周,輕拱手禮。

孫銘接過仵作手中的斷臂仔細看察,眾人也看清此物,它斷口整齊,為實心木製,如藕段一般粗細,其製作相當巧妙,手掌手指紋路細刻,關節製作皆與常人無異,手上還用布條結實綁著三尺長刀。

“這好像是被直接打斷的?”孫銘向眾人講到。

“不錯,應該是被重力拍斷。”仵作回到道。

“你認為是失蹤的第六具木偶殺人嗎?”霍禹問道。

“下官認為這···也不可能······也可能···,因為我們在屋中並無發現外人闖入痕跡···”,仵作吞吞吐吐,但眾人已經看出仵作心中所想,隻不過他不敢說出罷了。

“有一點不對!”,趙廣漢忽然發聲,一語言出,眾人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