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牛二招供

趙廣漢令侍衛稍等。

“你還有何話說?”

“我···我不敢說。”

楊澤猶猶豫豫,餘光不時瞟著眾人,他一直偷看角落中的那個冷冷的黑衣人。

“你但說無妨,這位是長安來的正三品中郎將霍禹大人,你隻管將事情一五一十講出來。”

“那個···那個鐲子是我偷的···”,楊澤小聲說道。

“那晚我負責值夜添油,二更時剛走到老爺書房的那個院子門口,看到老爺書房窗戶突然被什麽撞開,一隻木偶突然懸空出現在窗戶前。”楊澤一頭汗水,聲音也極度嘶啞,他慢慢說道。

“你是說你在門口?沒進院子?”趙廣漢敏銳抓到楊澤話中重點。

楊澤有些詫異,看了眼趙廣漢:“嗯,我還沒進院子。”

楊澤頓了一下:“那個木偶會飛,飛時還發出一種毛骨悚然的粲笑,它在窗口頓了一下就在竹林間飛走了。”

“這時候我正準備進書房查看發生什麽,但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院子裏,突然從窗戶中跳了進去。”

“黑衣人?”眾人麵麵相覷,目光相繼落在屋中那個黑衣人身上。

“我偷偷走到書房窗台看屋裏麵,奉三倒在地上,那個黑衣人正在屋裏翻箱倒櫃找什麽,這時候···這時···奉三醒了,黑衣人拿起花瓶把他砸倒在地。”

“你是說奉三看到黑衣人了?”趙廣漢又問道。

“可能是吧,奉三麵朝窗戶,黑衣人恰好背對窗戶。”

“你當時看到蔡鈺了嗎?”霍沐雪急切問道。

“沒有,奉三被砸倒後黑衣人似乎想要殺了他,我十分害怕,在窗外退步時不慎將油壺碰翻,黑衣人十分警覺,在裏麵已經聽到,我就拎起油壺躲到了竹林裏,他從窗戶中跳出來,翻牆跑了”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見黑衣人離開,便也從窗戶進去,進去後便看到奉三和蔡大人倒在地上,屋子被翻的亂七八糟,我···我···我想到蔡大人手上有一個九珠金絲玉鐲,我便查看,發現還在,一時貪心,便收到了自己懷裏,然後從窗戶中跳出去,收拾幹淨外麵的油漬,回到院中叫來眾人,告訴他們木偶殺人。”楊澤頭縮著,小心說道。

“我說的句句屬實,我沒有殺人!”

“若黑衣人在你麵前,你能認出來嗎?”

楊澤看向屋中的那個黑衣人,眾人眼神中也異常緊張。

“當時我在窗口不慎碰翻的油壺流了一片油漬,我清理時發現那個黑衣人踩到了,如果當時天黑黑衣人沒注意到的話,現在鞋底必定有油漬。”

黑衣人冷笑一聲,慢慢摘下自己的麵巾。

“我當時就該殺了你”

眾人一片嘩然,心中暗暗驚呼,他們相互看著彼此,眼神疑惑又充滿不可思議。

公孫騫:“這···是不是搞錯了?”

“孫伯伯?”桑靈兒喃喃道。

黑衣人竟然是太守孫銘!

侍衛上前脫下他的夜行靴,亮出鞋底,上麵果然一片油漬汙濁。

“你早知是我?”孫銘自己坐在桌前輕抿一口清茶。

“不錯,但親眼看到,還是難免不可思議。”趙廣漢回答他。

“什麽時候懷疑的我?”

“奉三死時便懷疑到你,但確定是你,是你出現在這個房間中時。”

孫銘笑了,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懊惱。

“趙廣漢,這是怎麽回事?”,霍禹不解,眾人也都一頭霧水。

趙廣漢靜靜看著孫銘:“我們都知道,前幾日青陽侯蔡鈺在家中辦喪事樂,當夜死在家中,管家奉三重傷昏迷,後來我們查明是管家奉三在外賭博,欠下巨額賭債,找青陽侯蔡鈺以其謀逆之罪要挾,索要錢財不成,故痛下殺手,後來無法逃出青陽侯府以自殺謝罪,這是我們之前的推理,我所言不錯吧?”

“不錯。”霍禹點頭。

“實則不然,原本推理中有三處重大瑕疵!”

“是什麽?”霍禹問道

第一、管家奉三沒有賭博,更沒有欠下八百兩紋銀的巨額賭債,殺人動機不成立!來人!帶李牛二!”

李牛二被侍衛帶上,霍禹更加不解:“這?可那欠條是真真切切。”

“李牛二,你自己說,不要害怕,將你所經曆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盤托出即可。”趙廣漢對著李牛二說道。

“各位大人,奉三確實沒有欠下我八百兩賭債,我也真沒有沒有和奉三賭博,因為他根本都不會賭博,我倆隻是尋常一酒友,倆人都無妻無子,就閑來無事時偶爾湊在一起喝個小酒侃天說地而已,至於···至於那欠條,也不是我倆寫的,前幾天我正睡著覺,忽然一個黑衣人進了我的屋,一把鋼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簽了這個欠條,警告我說讓我一口咬定奉三賭博欠了我八百兩紋銀,不然就殺了我,我心中還正納悶,以為是奉三的什麽朋友在開玩笑,不料天剛亮,官兵便搜了我家,這個欠條就被搜走了,我那時才知奉三和他們青陽侯府出事了,但我也不知道什麽事,隻是憑我直覺這其中可能有什麽陰謀,所以我更不敢找官府說這欠條的事,隻想一走了之,卻不料被趙大人找到了。”

李牛二不愧浪跡江湖幾十年,練就了一雙識人識景的火眼金睛,他一眼就看出場中局勢壓抑沉重,眾位大官都額頭緊皺,他也不敢說謊,一口氣全盤托出。

“欠條一事,真不是我故意所為啊,是那黑衣人用我身家性命要挾,小人實屬無奈啊。”李牛二忽然眼淚迸出,忽然跪下,抓住趙廣漢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可就可憐在我那奉三兄弟,我倆相識甚久,感情匪淺,突遭如此橫禍,我實在是心痛啊!就讓我也隨我奉三兄弟一起去了吧!”

眾人紛紛露出嫌棄的神情。

“來人,將其帶下去,好生看管。”

趙廣漢連忙讓人將其帶下,過道中過了甚久,還傳來悠遠的大哭聲。

“李牛二乃是決定奉三有無殺人動機、賭博欠賬的關鍵人證,但除此之外,而我們還有重要物證來佐證奉三並沒有賭博欠賬,那便是欠條!”

“靈兒,把東西拿過來。”趙廣漢對著桑靈兒說道,桑靈兒打開隨身帶的一個布袋,從中掏出一本賬簿,和一張麻紙。

“大家看,這本賬簿乃青陽侯府的流水賬簿,是管家奉三親自書寫,親自保管,其上筆跡也是他一人筆跡,而這,是欠條,大家可以認真對比,看二者字跡是否相同。”

霍禹接過來,仔細辨認:“確有不同,我自幼研習書法,一眼便可看出這兩者筆鋒、力量,形體必不是一人而寫。”

“但,也可能是剛才的李牛二寫的啊?”霍禹說道。

“大哥,李牛二他不會寫字,隻會畫圈。”霍沐雪對霍禹說道:“我們找到他那天,已經試探了他,發現他確不識字。”

“原來如此。”

“既然霍禹大人精通書法,我們再來看看這一個”,趙廣漢交給霍禹一張紙,這是奉三的遺書。

“啊?這···,”霍禹接過信,將手中的三者進行對比。

“這遺書和欠條是一個筆跡!這賬簿是另一種筆跡!”

“不錯!我們剛才得知,這欠條是被寫好後黑衣人直接交給李牛二的,那也就是可以認定,這遺書和欠條都是黑衣人所為,與奉三無關。”

“咦?好像哪裏不對?這筆跡對比如此明顯,我們當初怎麽就認定這兩者都是奉三的筆跡了?”霍禹疑惑。

公孫騫上前為他解答:“霍大人,是因為當初我們先找到了奉三的欠條,心中就先入為主認為是奉三的筆跡,再看到他遺書時,二者筆跡又一模一樣,就心中被自己蒙蔽,認為是奉三遺書了。”

“是的,我們當時並沒有真正的奉三筆跡,用假的去驗證假的,其結果也必然是假的。”

霍禹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