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民做主

好色風流,不是冤家不聚頭。隻為**人婦,難保妻兒否,嬉戲眼前謀,孽滿身後,報應從頭,萬惡**為首,因此上,美色邪**一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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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聽到了宋青玉的話,立刻鬆開了自己的手指,周義的手得以從她的衣服裏抽出去。

宋青玉剛剛走到長廊這裏,他沒看到之前的那些場景。他看到的是,花非花一隻手扶在牆上,身體彎曲,然後周義把手伸進花非花的衣服裏,正摸著花非花的肚子。這一幕,任誰看來都是周義正在強行無禮。

宋青玉陰沉著臉:“光天化日,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花非花一臉委屈的樣子,立刻向宋青玉哭訴:“他們誣陷民女偷了孫府的東西要搜身,誰知道他們竟然是為了輕薄民女。請……您為民女做主。”

周義反駁道:“我沒有……”

孫伯文站在後麵,給周義使了一個眼色,並裝模作樣地嗬斥:“還敢狡辯!花班主是應邀前來的貴客,怎麽會偷東西,你們趕緊給花班主賠禮道歉!”

周仁和周義對視一眼,沒有動作,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一般來說,這兩個人該立刻大罵宋青玉,問他是那顆蔥,敢管大爺的閑事。然後再由孫伯文上來製止,亮出宋青玉的身份,兩個人立刻跪倒哭著求饒。

周仁周義是腦袋慢一點,但不至於笨得像網文的反派。這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眼前的宋青玉相貌普通但氣勢逼人,看著就不是普通人。宋青玉身後的孫府少爺孫伯文,臉色蒼白,再看看縣衙主編李河洛,畢恭畢敬。還有,花非花搶先一步,向宋青玉請求替她做主。想想自己家老爺被惡鬼抓走的事實,聯係下朝廷要派過來一個欽差調查惡鬼殺人案件的傳聞。宋青玉到底是什麽人,周仁周義心裏還沒點什麽數嗎?

孫伯文上前一步,繼續訓教起自己的兩個管家:“周仁周義!我知道家父失蹤你們著急,心情不好,多喝幾杯借酒消愁我可以理解。但是,酒後亂性這種事你們怎麽能幹呢?!是,花班主花容月貌,穿著上有待商榷……孫府家規嚴格,你們平時是多規矩的人啊?今天這是怎麽了?”

“哼!”宋青玉冷哼一聲,回頭看了看孫伯文,又望了望花非花,最後再掃了掃周仁周義,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現在聚集在孫家長廊上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花非花看到宋青玉過來,率先說是孫府的人非禮自己,孫府的兩個管家說什麽都沒有用。孫伯文之前就被花非花調戲過一番了,他知道自己的兩個管家八成是被花非花套住了。實話實說,花非花主動讓周義摸自己的?宋青玉不會相信的。有一句古話,叫奸出婦人口,古代的婦女很在意貞潔名聲,被人非禮了,上吊自殺也是有的。所以,婦人們上告非禮,官老爺們都相信是真的,他們認為古代的女子不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當然大部分時候,這一點確實沒問題。但像花非花這樣開放的女子,在宋代不好找你知道嗎。

所以,孫伯文見花非花搶先出言,臉都白了。他知道這兩個管家麻煩了,更麻煩的是宋青玉那裏怎麽想他。管家是孫府的管家,現在調戲民女,一個品行規矩的家族,會用這樣的管家嗎?是仗勢欺人,還是管家們有樣學樣?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腦子轉得就是快,他首先訓斥兩位管家,表明孫家對這種惡行的態度。然後,說兩位管家為孫半城失蹤萬分著急,說明他們很忠義,側麵表達他們的人品還是不錯的。接下來,說他們喝酒了,是酒後亂性,減輕他們的錯誤。話鋒一轉,把原因推到花非花穿著暴露上。最後,再次強調孫府家規嚴格,平時兩人很規矩,今天實在是一次意外。能不能保住兩個管家另說,孫府的形象是被孫伯文挽救回來了。幹淨利落,滴水不漏,

宋青玉知道他的心思,也不能多說什麽。當然,他可以借著自己的官員的身份強行治罪,但他不願意那麽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小說電視劇裏,隻要出現富家公子,就是一種花錢如流水的智障的形象。但是,這些富家公子從小有出色的老師教導,接觸的不是富商就是官麵上的人,真正的往來無白丁。這種環境下,富家公子都被培養成智障……怎麽說呢?這是創作者的一種心理,心理學上有專業的名詞,我也不太敢打這個詞。

宋青玉緩緩走到花非花麵前,說道:“姑娘,你也注意一下,姑娘家家的,別穿成這樣就出門。”之前見到花非花的時候,他也覺得花非花穿成這樣不好,那時候他就想說了。

花非花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凝視著宋青玉:“可是……他們輕薄民女一個弱女子……宋大人您就忍心讓民女忍受這般屈辱嗎?”

宋青玉似乎沒有什麽耐性,準備離去:“本官還有要案要查,如果還有冤屈,去溪洞縣那鳴冤。”

花非花一愣,她感覺到有一點不可思議。元夕夜上她們見過一麵,那之後她就四處打聽宋青玉。她聽說的傳聞是,宋青玉是一個為民做主鐵麵無私的清官。但是,現在麵對調戲婦女的案件,他隻是製止了一下,完全沒有審案的想法。

“宋大人!久聞您是包龍圖再世般的青天大老爺,今日民女受辱,您就這樣不聞不問嗎?”花非花對著宋青玉的背影拱手,鏗鏘有力慷慨激昂地喊道:“如果您今日這樣離去,實在愧對百姓口口相傳的盛名!”

花非花這是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激將了,她想讓宋青玉再插手一下自己一手導演的“非禮事件”。目的也很明顯,讓宋青玉盡可能地從溪洞的兩起案件之中分心,拚盡全力阻礙宋青玉破案。

但是,花非花她不懂,宋青玉一定不會插手這種小案件。甚至說,有地痞當著他的麵調戲婦女,他也隻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製止一下,他絕對不會用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製裁地痞!因為,宋青玉是一個稱職的官員!!請記住,這裏不插手,才是稱職的官員!!!這個和清官不清官的沒關係,和人品好不好也沒關係。就是清官到寇天官包龍圖這種級別的,也會選擇不插手。什麽叫鐵麵無私?隻對權貴鐵麵無私,對平民百姓就事事關心,這不就是一種偏向的私心嗎?

正要走的宋青玉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看著花非花:“溪洞惡鬼殺人死了二十多人,上千百姓聯名血書,事情鬧得驚動朝野,本官才奉旨前來查案。你可能不太清楚,本官不才,任職大理寺少卿。你的問題,說到底隻是調戲婦女,這點小事,不找當地父母官做主,直接來找身為大理寺少卿的本官……姑娘,你知道你這是越過幾層衙門上告嗎?!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是不是還想直接去臨安攔龍架攢禦狀啊。”

宋青玉所言,一點不錯!

溪洞的百姓調戲民女,就該上溪洞縣那裏告,溪洞縣不管,再說往上層衙門越衙上告。宋青玉是大理寺少卿,沒聽說過這樣的案子直接上告大理寺少卿的。縣、州、府,路,這些行政單位全都越過,這相當於四級行政單位管轄下的人,直接去一級行政單位告狀。這麽說可能還是不形象,這麽說吧:一個小縣城的姑娘被流氓摸了一下肚子,不去當地派出所報案,她直接坐火車去北京找最高人民法院的副院長報案去了。這麽說是不是就形象很多了,是不是不像話?花非花現在幹得就是這種事。

當然,如果當地官員徇私枉法,沒有公正斷案,那另當別論。這種情況可以越衙上告,都徇私枉法,一路告到閻王那都不算你不對。可溪洞縣連報案都沒接到啊,而且事情也沒嚴重到非得大理寺處理的地步。這樣的情況下,你怎麽道德綁架,都沒有直接要求大理寺處理的道理。說句不好聽的,大理寺不是為個人服務存在的。

“你可以認為本官絕情,也可以說本官不是什麽清官,但是,這裏要告訴你,你的事不歸本官管,本官絕對不會越權處理。萬分抱歉,本官不是你們想要的那種清官。”宋青玉整理了一下衣服,拂袖離去,頭也不回。

李河洛趕緊趕上,他感覺到了宋青玉有一絲怒意:“宋大哥……花班主隻是心中不悅,一時莽撞才口不擇言,您不要放在心上。河洛相信您是一個……”

“哼!”宋青玉冷哼一聲:“相信我怎麽樣?清官?也許吧。但是,我希望少一些老百姓口中的清官!恕我直言,少了這些所謂的清官,實乃大宋之幸!”

語不驚人死不休,宋青玉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沒這一句有分量:“我希望少一些老百姓口中的清官!”

如果這是拍電視劇就好了,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周圍沒有多餘的聲音,貓不叫,犬不吠,蟲不鳴,鳥不啼,隻有宋青玉說出的那句話,在長廊上回**。

宋青玉之前的一番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不會插手花非花的小事。他完全有權力下令製裁周仁周義,但是他不想這麽做。

因為這麽做了,就屬於越級管理了。今天為花非花越級管理,明天為霧非霧越級管理。對,為百姓鳴冤,宋青玉會落下一個大清官的名聲。但是,造成的影響怎麽辦?他跑到縣裏伸冤,大理寺的工作誰去做。他把知縣的工作做了,知縣做什麽?這種行為,我們表示欽佩,但是絕不能大肆褒獎。一次兩次或許沒問題,但是多了,所有人都越級管理,整個體係就亂套了。假設全朝都是這樣的所謂的為民做主的大清官,禮部侍郎跟一群秀才搞文藝,兵部尚書帶著兵去抓小毛賊,龍圖閣大學士去縣裏教小孩識字……不像話吧。

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任何頭腦清醒的人,不會去指揮他附庸的附庸。宋青玉不會開這個頭,大理寺少卿審理溪洞縣調戲民女這樣的小案子,就相當於國家領導級別的人電話指揮一個連作戰,這權越的!相信我,電話指揮一個連作戰那個人後來沒得到一個好下場。

望著宋青玉離去,花非花掃了一眼周仁周義,莞爾一笑:“你們撿回一條命,不瞞二位,曾經有那麽一刻,我打算要了二位的命。”

“你他媽的……”周仁上前一步。

周義趕緊攔下自己的哥哥,對著花非花說道:“哦?如此說來,不殺之恩為大恩,您是我二人的恩人啊。”

“我們走!”花非花輕笑一下,和管事離去。

周仁看著周義:“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嗎?就一個小娘皮,你……跟個王八奶奶樣似的。”

周義把自己的胳膊舉起,上麵有兩個指尖大小的淤青,那正是花非花兩個手指按住的地方。

“她說要我們命,我們可不能當成是玩笑或者氣話。”

周仁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女子,居然有這般氣力……”

孫伯文站在一邊,心中暗道:“一個來曆不明的江湖女子,一個深不可測的朝廷大員。一天之內,溪洞這樣的小地方來了兩位人物……惡鬼殺人?惡鬼抓人?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