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雄救美

其賣藥賣卦,皆具冠帶。至於乞丐者,亦有規格。稍似懈怠,眾所不容。其士農工商諸行百戸衣裝,各有本色,不敢越外。——《東京夢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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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河洛小心翼翼地問:“宋大哥,現在花非花那裏。”

“先等一下吧,再觀望觀望,我們走。”宋青玉想了一下說道,說完就走出了房門。

李河洛向孫伯文拱了拱手,說道:“孫公子,冒昧打擾了,等小公子回來再來拜訪。”

孫伯文上前,假模假樣地客氣幾句:“無妨,家弟愚鈍,多虧有李主簿這樣的先生教導。雖說現在他下落不明,但李主簿想來做客什麽時候都可以來,孫府的大門隨時為您敞開。今天晚上怎麽樣?孫某在家擺下一桌酒宴,希望李主簿賞臉。”

李河洛連忙擺手:“這怎麽使的,我是教導小公子才有機會出入孫府,現在小公子不在,我來孫府本就不合適,更不要說吃酒了。”

孫伯文滿臉堆笑:“怎麽不合適,孫某想結交主簿很久了,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主簿探討一下詩文。就這麽說定了,擇日不如撞日,就是今晚,咱們二人……哎呀,咱們兩個才疏學淺,要是有宋少卿這樣學富五車的大人在酒席指點一二就好了。”

李河洛尷尬的笑了一下,心中暗道:“終於說到重點了,前麵的那一大堆全是假的。從我來孫府教小公子開始,這個孫伯文就對我愛答不理的。今天怎麽突然這麽客氣?是看我在宋大哥那裏能說上話,讓我搭橋替他結識宋大哥……”

“李主簿,我知道您很為難,能有宋大人在場更好,不能……隻能說孫某沒這個福氣。”孫伯文掏出一點散碎銀子,塞到李河洛手裏:“您教家弟也是一份辛苦差事,這是我做哥哥的一點心意。等家弟回來了,還是繼續請主簿,一分錢不會白了主簿。”

孫伯文的意思就是,你去給我辦這個事,能不能辦成這錢我都掏了,而且你要是辦成了還有賞錢。

“這……”李河洛很為難的表情,猶豫了一下拿過銀兩:“我盡力。”

孫伯文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來,李主簿,我送您。”

話分兩邊,孫家長廊上。

前文書交代過,花非花因為心不在焉撞到了兩個人,然後趕緊給兩個人賠禮。書中暗表,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孫府的兩位管家。他們對孫半城還是很忠心的,孫家少爺不在乎,但他倆很上心,這兩天四處尋找。

兩位管家是親兄弟,大哥周仁,四十歲,二弟周義,三十八歲。兩個人是親兄弟,長得很像。用現在話說,兩個人都是一米八幾的個頭,別看二人年紀不小,但一身腱子肉比起年輕人不差。兩個人長得很寒磣,大哥缺一顆牙,二弟左臉上一道刀疤,是年輕時跟人打架留下的傷。兩人都是一臉橫肉,凶神惡煞的,看著就不是好人。穿著打扮沒什麽可說的,有錢人家的管家都是穿著得體,這二位一身粗布衣服,天氣不熱也把袖口挽起來。因為他們胳膊上有刺青,他們得露出來給人看。大哥左胳膊刺著龍,二弟右胳膊刺著虎,這叫龍兄虎弟。

這兄弟二人是地痞出身,年輕時打遍街罵遍巷,每天惹是生非以訛詐錢財維生,是溪洞鎮有名的活閻王。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被孫半城招來當了管家,好歹是安生了一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兩個人到了孫府也還是原來的樣子,不到外麵惹事,就欺負府裏的家丁丫鬟。但是府裏一有正經事,他們倒撒手不管了,就是這麽兩個貨。奇怪的是,兩個人這幅德行,孫半城也不拿他們怎麽樣。可能也正是因為孫半城這麽慣著兩位,在孫半城失蹤之後,兩位才如此上心尋找。

他們是剛回來,走在長廊上老遠就看著花非花了。花非花長得漂亮,穿著上也很大膽,外麵白色薄外套裏麵深紅抹胸。兩個人光顧著看她,花非花光顧著想事情,這才碰在了一起。

這兩個人以為花非花是府上丫鬟,正管教她呢。

周仁掃了一眼花非花,滿臉鄙夷的神色:“不知廉恥!”

周義也是一樣的表現:“小娘子,你夫君不管你嗎?”

花非花眉毛一挑:“奴家尚未婚配,不知道哪裏得罪二位壯士了,如果是不相信撞到了二位,奴家已經賠禮了。”

周仁指點著花非花:“和這個沒關係,你看看你,你穿得這是什麽啊?”

周義奉勸著說道:“小娘子,你這得算不守婦道,你知道嗎?”

周仁命令的語氣:“趕緊回家換了!”

這個場景,看上去有點不合常理,人家樂意怎麽穿就怎麽穿,你管得著管不著?但是,如果是宋代,周仁和周義批評花非花的穿著,則是合理的。宋代這樣的封建社會,不是想怎麽穿就怎麽穿的,每個人船得都得符合自己身份。像花非花穿成這樣,在宋代人眼裏就算是裸奔了。而且,像花非花這樣穿著越格的,老百姓都看不慣,說群起攻之不是嚇唬人。

既然花非花這樣穿不合適,她為什麽非得這麽穿呢?因為花非花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封建社會藝人是下九流,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女人願意當藝人。花非花不是這樣,我就當藝人。女人要遵守三從四德,舉止端莊,花非花不是這樣,我就見一個跟一個男人調情,你把我鎖在箱子裏,我跟耗子還飛眼呢。穿著要得體是吧,哪天高興了我穿個抹胸就上街。凡是看著不像正經女人的事,花非花都樂意幹。

分怎麽說,她在當時的環境下,她這就是天理不容了。但是放在思想沒那麽封建的今天,咱們見過那些去夜店跳舞的小姐姐們,勉強算是穿著衣服吧。這就是古代和現代的區別。

古代的女人就是男人的私有財產,這都算往好聽說了。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很多作者特別喜歡幻想古代背景下女人充當私人財產的故事。比如在後宮裏,好多個女人一起共享一個老公的情節,她們最喜歡了。喊了這麽多年男女平等,千辛萬苦爭取到三八節,多少女權主義的鬥士們犧牲流血?可這群作者就願意寫回到古代當性奴的故事。這是一種他媽的什麽樣的精神……病!

這裏說多了一點,其實不說大家也能體會到。花非花就是這樣一個很叛逆的角色,她的所在所為,都是看不慣當時社會的條條框框,處處想著要反叛當時對婦女的壓迫和束縛,這個樣子。

周義:“小娘子,我們是為你好,你穿成這樣,要是碰上個潑皮無賴,不是我們兄弟嚇唬你……”

周仁:“不瞞小娘子說,我們兄弟兩個年輕時就是溪洞有名的地痞,我們再年輕幾歲,才不跟你說這些呢。我們現在是改好了,教訓教訓你。”

“哦?二位壯士怕不是隻會光說不練吧,奴家還真想看看二位年輕是什麽摸樣咧。”花非花挑逗起兩個前地痞,向他們拋了一個媚眼,走到周仁周義輕輕推了兩人一把,嬌笑道:“二位能看上奴家,是奴家的福氣,就是擔心二位是有賊心沒有賊膽啊,咯咯咯……”

這話就不是好話,漫說對麵現在是專業潑皮無賴二十年的行業標兵,就是好人都能起了歹心。周仁周義對視一眼,心說,這是怎麽個茬?這個女的……說句文言文,騷窯姐,婊子,賤貨。

周義:“你給我等一下,你是新來的丫鬟嗎?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這話就多餘問,花非花旁邊還跟著一個戲班管事的,沒見過哪個丫鬟還帶個管事的。這兩個兄弟的腦子明顯慢一拍。

花非花:“奴家隻是受孫員外之邀,過府的客人。”

周義:“我們跟了老爺十多年了,老爺結交的人我們都認識,你該不會是潛入小賊吧。”

花非花撲哧一笑,還真讓周義蒙對了,花非花就是賊。但周義就是隨口一說,他自己都不當真。

花非花:“如果奴家說不是賊,壯士信嗎?”

周仁的腦袋比周義還要慢一拍:“二弟,這個小娘子怎麽可能是賊呢?”

當著兩人的麵,花非花大膽地把手絹塞進抹胸裏,兩個人都看直言了,他們沒見過這麽“不拘小節”的姑娘。接著,花非花款動金蓮,緊靠著牆壁站住,回眸一笑,像狐媚囈語一般對兩兄弟說道:“是不是賊,奴家說了不算,還是請二位搜一下奴家身吧。”

周義已經語文倫次了:“這個……老話說……是吧,那得罪了。”

花非花的管事向前跨出一步,右手伸進了懷裏,惡狠狠地盯著兩兄弟。可是,花非花卻一擺手,管事的點了一下頭,乖巧地退到了一邊。

周義呼吸急促,緩緩把手伸向花非花,從她的後背緩緩向下遊走,一直伸到了腰間。

花非花輕蔑地一笑,就像沒事人一樣:“偷了東西怎麽可能藏在明麵上呢?肯定是藏在衣服裏麵,這位大哥,你得把手伸進衣服裏麵摸摸。”

“這……合適嗎?”周義第一次看到花非花這樣的女子,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了。實話實說,從一開始,這兩個人真沒有打算占花非花的便宜,就是看她穿得不像樣子,出來管管閑事。但是萬沒想到,回過神來時,周義的手已經摸在了花非花的後背上。

周仁不高興,責罵周義的樣子:“老二,你懂點人事不懂?!小娘子都不在乎,你怎麽還……咱們是有歹心嗎?咱們不也是為了證明娘子她沒偷東西,還娘子一個清白嗎?!”

花非花:“嗬嗬,對,沒什麽不合適的,是奴家讓你摸的,還怕奴家這身肉還長牙嗎?一般來說,偷了東西都藏在懷裏,您大膽地往奴家的肚子上摸。”

周義很聽話,把手伸進花非花的衣服裏,越過花非花的腰肢,深手撫摸著花非花平滑的小肚子。

花非花:“嗬嗬嗬,您摸到奴家的癢肉了。”

周義色咪咪的表情,聲調都變了:“不……不是故意的,哈哈哈。”

花非花:“您別光摸啊,捏一下。”

周義得到了邀請,很樂意效勞,輕輕地捏了捏花非花的肚子上的肉。然後,他的臉上色咪咪的表情瞬間消失,接下來,臉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色,最後取而代之是一絲恐懼。鏡頭往下拉,周義的胳膊正在顫抖,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想把胳膊抽回來。鏡頭旋轉,花非花的肚子前,她用兩根手指按住了周義的手。也就是說,花非花兩根手指的力量,可以完美的壓製住一個壯漢的胳膊的力量。鏡頭透過花非花的衣服,花非花的肚子,完全不像一個女孩的肚子,你敢相信嗎?她有六塊腹肌。

周仁這邊還問呢:“怎麽樣,小娘子的肉滑不滑啊。”

“這位娘子。”周義很難得的一本正經地對著花非花說道:“我兄弟二人打了眼,一時糊塗,多有得罪。見麵留一線,日後好想見。”

花非花冷聲說道:“日後?您還想得挺好的,日後……得寸進尺了吧!”

“住手!”宋青玉輕吼,大步跨上長廊,他輕輕抬頭,打開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