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波又一波的猝不及防

“踏踏踏”

整齊、穩健的步伐聲震響,侍衛長劉天奇神色凝重的率領數十名大內侍衛正急速的趕往宮門。

皇太後下達口諭,務必將沈爻攔截在宮內,帶回麵見;可沈爻離開天章院都半個多時辰了,恐怕此時已出了宮門,情況緊急,劉天奇哪裏敢鬆懈半分?一路狂奔,不消一刻,便率領下屬趕來宮門,隻見沈爻、萬筠靈正出宮門,此時再不阻止便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劉天奇厲聲喊道:“宮門侍衛聽令,將人攔下。”

喊聲大起。

駐守宮門的侍衛聽令抽刀擋在宮門口,沈爻、萬筠靈不知怎麽回事,不由止住腳步,來回張望兩邊的侍衛。

“這是怎麽回事?”萬筠靈一臉疑惑的壓低聲音問道。

沈爻尚未來得及回話,趕來的侍衛行動快速的將二人包圍起來,劉天奇慢步走上前,說道:“太後口諭,傳沈爻晉見。”

沈爻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若隻是傳個口諭,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可此時已容不得他想太多,行禮回道:“微臣領諭。”

“沈大人,走吧!”劉天奇淡淡說道。

“好。”

沈爻點了點頭,邁步之時湊近萬筠靈嘀咕了句,跟著劉天奇等侍衛遠去。

萬筠靈凝望著沈爻離開的背影,馬上回過神,轉身跑出宮門,一出宮門,萬筠靈直奔停在宮門外的馬車,邊翻身上馬邊抽刀砍斷駿馬與馬車之間的繩索,一拽韁繩,駿馬嘶吼一聲,飛奔遠去。

……

……

皇太後召見,不足為奇,沈爻早已懷疑婧妃之死與之脫不了幹係,太後對自己施壓實屬正常,可這時間、方式太怪了;若隻為了施壓召見自己,皇上命自己查婧妃案的事一出,皇太後就會如此行事,縱然為表清白,不可立即執行,可自己今日入宮待了這麽長時間,未被召見,反而在即將離宮之際,派侍衛阻截,大有迫在眉睫、倉皇行事之舉。

皇太後為何如此?

難道已對自己下了殺心?可這是為什麽?

除非……除非皇太後察覺到自己查出令其不安的線索,企圖殺人滅口,那會是什麽線索能令皇太後做如此之舉?

熹嬪娘娘。

唯有熹嬪娘娘被賜死的線索是今日入宮得知,除了此點,沈爻實在想不出其他,可他不明白,熹嬪隻不過是不受先皇寵愛的嬪妃,縱然她的死另有隱情,與婧妃案相比也是小事一樁,皇太後不擔憂婧妃案,反倒擔憂一個不得寵的熹嬪被賜死的事暴露?

沈爻愈發確定之前的推測——熹嬪被賜死背後隱藏著天大的秘密,而婧妃查出這個秘密,與凶手對質,不料被凶手滅口;可沈爻想不出會是什麽秘密能令皇太後當年冒險害死先皇寵愛的婧妃?難不成祖父當年也是因為查到這個秘密才無法繼續查下去,隻能以婧妃被水鬼害死結案隱藏這個秘密?

沈爻將婧妃案關係到的人和事全部聯係在一起,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當年婧妃案的奇怪情況,恐怕此次麵見皇太後真的凶多吉少了,沈爻隻能將希望寄托於萬筠靈,希望她行動快些,希望安陽王、北定王真心想查清婧妃案、得知萬筠靈的告知會及時趕到宮中相救。

如此想著,已到皇太後寢宮前,劉天奇上前通稟,門口的宮女已得皇太後命令直接宣沈爻晉見。

沈爻穩了穩心神,抑製住忐忑之心,麵色如常的邁著步子進了寢宮,一進寢宮,沈爻將身子微微彎曲,抬著眼皮悄悄打量了眼前方,隻見榻上穩坐的皇太後身穿鳳袍、氣質超然,果然有母儀天下之風。

沈爻收回目光,行禮道:“微臣沈爻拜見皇太後。”

“起來吧!”

“謝太後。”

“沈愛卿之名本宮早已有所耳聞,早就想一見沈卿這位國之棟梁,得知沈卿今日入宮,突想一見,侍衛不明事由,行事魯莽了些,希望未嚇到沈卿。”

“太後召見,是微臣榮耀。”

“那就好。”皇太後放心般的回了句,拉家常似得繼續說道,“沈卿今日入宮所為何事?”

沈爻想了想,回道:“回太後,微臣奉皇上之命查婧妃案。”

“當年此案由大理寺卿沈複親查,暫且不論沈複的結案是不是案情真相,僅這案子已過去十九載這點,實在為難愛卿了。”

“微臣定竭盡全力。”

“如此甚好。”皇太後讚賞的點了點頭,緩緩起身,身旁的婉宮人眼疾手快的伸手攙扶,皇太後起身走向沈爻,繼續問道,“愛卿可查到些什麽?”

“微臣無能,此案目前尚無頭緒。”

“是沒頭緒還是不能講於本宮?”

“微臣不敢。”

沈爻心中對皇太後突然召見早已做了推測,對方知曉自己在查什麽,但不確定自己在所查的內容中是否發現線索、掌握證據,隻要自己不言實話、不說出查了些什麽,皇太後便可能會下手永絕後患;然而,若自己講了實話,皇太後可能會試圖籠絡,也有可能殺人滅口。

無論如何選擇,命都在他人手中;而且,熹嬪被賜死的緣由是什麽,沈爻也想知曉答案,麵前的皇太後是最了解真相的人,沈爻猶豫了兩息,決定鋌而走險賭上一局,回道:“回太後,微臣確實查到了些舊事。”

“什麽舊事?”

沈爻抬頭望著皇太後、語氣如常的回道:“熹嬪娘娘。”

“熹嬪?”皇太後臉上泛著疑惑,似乎突然聽到有些詫異,繼續問道,“然後呢?”

“微臣查到當年婧妃娘娘與熹嬪娘娘關係頗好,本想從熹嬪娘娘口中打探些線索,翻閱卷宗時卻發現熹嬪娘娘在婧妃娘娘遇害前一年就因觸犯宮規被賜死了。”

沈爻講述所查,默默觀察皇太後,見皇太後神色坦然的望著自己,突然,皇太後嘴角泛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沈爻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一時又想不通哪裏出了錯,隻見皇太後轉身走回榻上坐下,剛才和善的目光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冷、淩厲。

“沈大人,你很聰明,隻不過,聰明過頭便是愚蠢,有些時候,問題其實很簡單,一旦想複雜了就生出禍事。”

轟!

沈爻恍然大悟,心裏連連生悔,皇太後所言沒錯,此事原本簡單,可讓自己想的複雜了,若自己未懷疑熹嬪被賜死與婧妃案有關,皇太後問及婧妃案,便不會說出熹嬪被賜死的事,正因為自己推測出皇太後擔憂,從此點考慮想要自保反而漏了陷。

如此看來,皇太後殺心已決,目前唯有拖延時間。

“微臣愚鈍,不知太後何意。”

“沈大人,你我都是聰明人,何必故作愚鈍?”

“太後已決心殺微臣?”

“你必須死。”

“那微臣可否死個明白?”

“該明白的你已明白,不該知道的,本宮不會告訴你。”

“太後還擔心死人會泄密?”沈爻笑著反問了句,已經攤牌,他心中反而不再慌亂,恢複平日裏的從容鎮定,繼續說道,“如此看來,當年熹嬪被賜死的背後隱藏的秘密絕不簡單,微臣稍微碰觸這件事,就能令已潛心修佛的皇太後重新拿起屠刀、沾上人命,既然微臣的命已在太後手上,太後不如就讓微臣猜猜這個秘密,如何?”

“沒必要。”

皇太後淡淡說了句,輕輕伸手撫掉茶桌上的茶杯。

茶杯落地,聲音清脆,猶似衝鋒的號角,響聲為攻,沈爻頓時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若此時出手製服太後尚且來得及,可一旦動手,事情便沒回旋的餘地,縱然兩位王爺趕到相保,僅憑挾持皇太後這點,其罪當誅。

這步棋絕對不能走。

沈爻緩緩扭頭望向門口,心裏已做好打算,皇太後不可動,可衝進來的侍衛並非不可殺,為保性命,隻能大殺四方,血洗皇太後寢宮了,剛已想好,侍衛便衝了進來。

皇太後見侍衛衝進來,厲聲下令道:“此人意圖謀害本宮,殺無赦。”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皇宮謀害朕的母後?”

趙權的聲音突然從外麵傳來,沈爻、皇太後都不由一愣,這才發現衝進來的侍衛自覺排成兩排,趙權邁著步子走了進來,望著沈爻,笑著問道:“沈爻,莫不是你要謀害朕的母後?”

“微臣豈敢。”

“朕知你不敢,你是朕欽命的大臣,若你要謀害朕的母後,那天下人豈不覺得朕要弑母?”趙權一臉笑意,目光緩緩投向皇太後身旁的婉宮人,說道,“母後,謀害你之人可是這身旁的奴婢?”

“皇上?”皇太後驚訝的喊道。

“母後,事情發生了,要有人負責。”趙權態度強硬,厲聲下令道,“將這意圖謀害太後的奴婢拖出去杖斃。”

婉宮人連忙跪地,趴在榻邊扒著沿子祈求道:“太後娘娘。”

“皇上知不知道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皇太後一臉冰冷的問道。

“朕一力承擔。”

趙權攬事在身,又命令道:“拖出去。”

侍衛領命,拖著麵如死灰的婉宮人出了寢宮,這一去便是性命不保,皇太後氣的身子顫抖,卻難以更改已定的局麵。

沈爻實在想不通皇上為何出麵保自己,甚至不惜與皇太後發生爭執,他絕不相信趙權擔心天下人懷疑他弑母的說法;正在沈爻猜測之際,小太監從外走了進來,啟稟道:“皇上,安陽王、北定王求見。”

“都來了,好,很好。”

趙權悠悠的自語了一句,淡淡命令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