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子執棋,蒼生為子

“鐺”

“鐺”

“鐺”

兵刃相擊,戰況激烈。

兩名侍衛手持利劍,連連過招,每一招都凶猛、霸道,直取對方要害,因為這場比鬥隻有將對方斬殺,另一方才可活命,二人已過了上百招,身上盡是血跡、狼狽不堪,一招相抗之後,二人各自退下來;一時間,誰也不敢貿然進攻,生怕漏出破綻令對方有了可趁之機。

他們本是好兄弟,如今卻因皇上一句話必須做生死決鬥,這已不僅是招式的考驗,還有心理的考驗。

遠處,趙權半躺在華貴椅子上,側目觀望這場激戰,隨手撿了顆葡萄扔進嘴裏,嚼了兩口將葡萄籽吐出來,朝身旁的兩名小太監勾了勾手,指著左側的小太監下令道:“你告訴白氈,隻要小心防範王洵左側的進攻就穩勝。”

“是。”

趙權又對另一個小太監下令道:“你告訴王洵,白氈會防範他左側的進攻。”

“是。”

兩名小太監各自跑到白氈、王洵身旁,小聲將趙權的話告知二人。

趙權滿臉笑意的望著擂台,又愜意的拿起顆葡萄丟進嘴裏,目光望去,隻見二人又激戰起來,王洵出招防範白氈左側,可千鈞一發之際,王洵手中的利劍突然從右側進攻,如此突兀,白氈想改招式已來不及,隻見王洵的劍已從左側劃過白氈的脖頸。

血。

噴湧而出。

白氈倒地。

他的命隻在趙權一句話。

趙權滿意的笑了笑,他覺得麵前的這場決鬥實在太應景,誰輸誰贏,全都是他說了算,他喜歡這種掌控全局的感覺,天子執棋,蒼生為子,世人生死皆在他股掌之間。

趙權搓了搓手,從椅子上起身,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擂台上跪地的王洵,淡淡問道:“你可知你為何能活下來?”

“皇上讓卑職活下來。”王洵戰戰兢兢的回道。

“不對。”趙權懶散說道。

王洵腦袋壓低,思緒亂想,可實在想不通怎麽回事,老實回道:“卑職不知。”

“因為你罪不至死。”

趙權淡淡的說了句,繼續說道:“你以為朕不知你們做的事?你們身上的侍衛服,你們腰間的佩刀都是朕給你們的,朕給你們做什麽?難道就是讓你們用這侍衛服嚇唬、用這刀屠殺朕的百姓?”

王洵嚇的渾身打顫、匍匐在地,連忙求饒道:“卑職該死。”

“你若真該死,朕也不會留你,將白氈的屍體送回他家,讓他家裏人將霸占的房舍還給原來的人家,至於你……將白氈買通你的銀兩送給受害者,另外包了被打傷人的藥費。”

“是。”

“滾。”

王洵立即爬起來,忍著傷、扛上白氈的屍體退了下去;王洵剛走不久,隻見一小太監邁著小碎步走來,叩拜道:“皇上,萬空求見。”

“宣。”

“宣萬空。”

萬空邁著步子走進練武場,在趙權麵前止步,單膝跪地,道:“卑職叩見皇上。”

“起來說話。”

“謝皇上。”

萬空答謝之後起身,回道:“微臣奉擊殺陳十六,將其打成重傷,並無人營救;不過,微臣察覺一直以來陳十六身邊都暗中有人,隻可惜這些人行蹤隱蔽,卑職怕打草驚蛇,不敢妄動,請皇上指示。”

趙權眉心一擰,冷冷下令道:“查。”

“是。”

萬空應了句,繼續說道:“皇上,派去監視沈爻的人來報,陳十六已回上爻堂,而且……”

趙權見萬空欲言又止,滿臉不悅,冷冷問道:“而且什麽?”

“安陽王與北定王剛去了上爻堂。”

“皇叔、皇弟,朕對你們還是很了解嘛!”

趙權聽聞此話,嘴角泛起一抹深邃的笑意,喃喃自語了句,下令道:“繼續監視上爻堂。”

“是。”

“退下吧!”

趙權又責令其他人退下,偌大的練武場一時隻剩他一人,他又緩緩坐回椅子上,凝視著前方的眼神逐漸陰狠起來,腦海中不由想起馮遷屍體被發現之後母後驚慌來找自己,道出馮遷的死狀與十九年前婧妃死狀類似,可能有人要對付他們母子,令皇上早作打算;趙權大覺有事,詢問之下,太後支支吾吾的道出十九年前婧妃之死的事,聲淚俱下的表示所做一切都是為了皇上。

趙權了解事情經過,肯定是有人特以此大做文章,心中便做了籌劃,既然要鬧,那就鬧的大些,他故意召北定王入京便是如此,如此看來,這計劃已經開始了。

“啟稟皇上,安陽王、北定王求見。”

小太監前來稟報打斷了趙權的思路,他回過神,淡淡吩咐道:“召他們去禦書房。”

“是。”

小太監退下,趙權起身,離開了練武場,走到禦書房,安陽王、北定王已在門口候著,二人見趙權走來,連忙上前行禮,禮行了一半,趙權快步上前,將二人扶起,笑著說道:“皇叔,六弟,沒有外人,這規矩就免了。”

“謝皇上。”

“走,到書房聊。”

趙權雙手一左一右的拉著趙晗、趙辰,熱情似火的走向禦書房,邊走邊拉家常似得道:“皇叔,你可許久沒來宮裏了。”

“皇上事務繁忙,臣怕擾了皇上。”

“皇叔還是如此善言。”

趙權笑著回了句,扭頭望向趙辰,說道:“六弟,這些年來,皇兄不讓你回京,心裏可曾埋怨過朕?”

“臣弟從未有過如此想法。”

趙權止步,盯著趙辰,冷冷說道:“趙煥爾一事呢?”

“煥爾她誤入歧途,犯下如此天理不容之罪,皇上對其處置於情於理,臣弟怎會心生埋怨?”

“好了,不說她了。”

趙權將目光從趙辰身上收回,笑著說了句,繼續問道:“皇叔與六弟今日一同入宮實在罕見,怕是有事要與朕講,說說吧!”

“是。”

趙辰應了句,開門見山說道:“今日我與皇叔一同前來,乃是為了陳十六的事。”

“陳十六?”

趙權一臉詫異,問道:“他怎麽了?”

“皇上知曉此人?”

“知道,趙煥爾死前於朕說,他是我皇室一脈。”

趙辰心中一喜,趙權並無否認陳十六的身份,難不成打算令其恢複皇子的身份?連忙說道:“臣弟剛剛已見過陳十六,查證其身份真是皇室一脈,其生母乃是已故的婧妃娘娘。”

“臣弟打算如何做?”

“皇上,皇族之人,怎可流落民間?應打造玉牒,重歸族譜。”趙辰激動回道。

“皇叔與六弟真的確定這陳十六就是當年的十六皇子?”

趙權懶懶的問了句,不等二人開口,繼續說道:“宮中史官已有記載,十六皇子在婧妃死後不久染病身亡,如今突然冒出個陳十六便說是當年的十六皇子,此傳聞起先來源於趙煥爾,趙煥爾乃是大逆不道之人,她所言所行能信則有幾分?皇叔、六弟說已查證其身份?如何查證?人證是誰?物證又是什麽?”

“回皇上,並無人證,至於物證乃是父皇當年最喜的玉扳指,臣弟已看過此物,確實是父皇之物。”

“六弟,此事你可好好想想,若這陳十六真是十六皇子,那十九年前染病而死的十六皇子又是何人?若是被人掉包,父皇豈能不知?容皇兄大逆不道的推測此事若父皇為之,那是為何?”趙權冷冷問道。

趙辰一時啞口無言,他也想過這個問題,不理解父皇當年為何將陳十六送出宮,還以“春日狩獵圖”如此機密的方式告知自己,當年到底發生何事?正打算想辦法好好查查,沒想過此點正是趙權用來阻礙恢複陳十六的武器,而父皇死前對自己的囑咐縱然說出,也無法令趙權鬆口,還會令其對自己起疑,他隻好閉口不言,靜靜聆聽。

“六弟。”

趙權見趙辰一時無言,繼續說道:“當年發生何事,你我都不知,既然十六皇子已死,那就是死了,若非要在當年的事上弄個究竟,牽扯到父皇的名聲便不好了;若皇兄來說,此事無需想的過於複雜,或許當年有宵小之人偷走了父皇的玉扳指,最後流落到這陳十六的手中,六弟不覺得,如此更令人相信嘛!”

“皇兄……”

趙辰還想說,趙權已抬手製止,繼續說道:“僅一枚玉扳指實在不足以證明這陳十六的身份,若六弟找到人證,確定當年的十六皇子未死,而陳十六就是十六皇子,朕保證恢複其身份。”

“臣弟明白了。”趙辰無奈回道。

“如此便對了。”

趙權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對了,六弟,朕之所以召你入京乃是近日來劉妃娘娘思子心切,如今趙煥爾已不在,你又不能經常來京,此番回去就將劉妃娘娘接入你封地,盡盡孝道。”

“謝皇上。”

趙辰滿臉歡喜,他此番前來就想向趙權說清,容許他帶母妃回封地,沒想到此事未先開口,皇上主動提出。

“起來吧!咱們一同去見劉妃娘娘。”

趙權說了句,邁著步子走了下去,扭頭望了一眼站在一側的趙晗,說道:“皇叔,一起吧?”

“是。”

趙權邁步率先走出禦書房,趙晗、趙辰二人跟在後麵,彼此相互觀望,大有敗北之感,這趙權實在厲害,三言兩語就將恢複陳十六身份的事阻了,還令他二人說不出不滿,如此看來,隻能仔細查當年到底怎麽回事,陳十六為何被送出宮,何人所送,隻有找到證人,才能恢複其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