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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弟，二師弟去接大師姐，怎麽還沒有回來？”朱成昊忽然扭頭說，“要不，你也去看看？”
趙慶虎走到門旁，召喚了一個人過來，吩咐了幾句，那又高又壯的人匆匆離去。趙慶虎折回原處：“持國天王去找大師姐了。”
“行。”
趙慶虎道：“大師兄，您還記得彌勒會的目標嗎？”
“當然記得。”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念念不忘，終有回響。”趙慶虎道，“大師兄，這話是你說的。可惜，你說過了就忘了，在下卻牢牢地記在了心裏。大師兄，您的初心在哪裏？”
那我的初心，令我念念不忘、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我的初心，是什麽？孔念鐸問自己，沒有答案。於是望向朱成昊，等待他的回答。
朱成昊圓睜了他的眼睛：“你在說什麽？”
“彌勒降生，是為了拯救世人，淨化世間，是為了推翻重生教的邪神統治。”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我不是質疑，而是反對。”
“你要造反嗎？趙慶虎，記住囉，我是彌勒會大師兄。”
“口口聲聲說眾生平等，卻又在心中默默地認定：我在其中有著特殊的位置。這不就是說的你這樣的人嗎？”
“趙慶虎！你不要得意忘形！沒有我朱成昊，就沒有你趙慶虎的今天。”
趙慶虎一字一頓地說：“隻有一種信仰，能夠戰勝另一種信仰。而你，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朱成昊叫道：“我沒有背叛彌勒會。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彌勒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勒會千千萬萬的信徒。”
孔念鐸默默地看著。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所有紛爭背後都有利益的訴求。看穿了這一點，很多難解的事情就好懂多了。眼前發生的事情，不過是再一次佐證了這一觀點。他瞥了一眼大衛，後者的陰晴不定，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眼前的狀況，但也可能是在琢磨。如何利用彌勒會內部的矛盾，獲取自身最大的利益。
像彌勒會這樣的組織，一旦出現分裂，兩派之間的仇恨，甚至遠遠超過對異教徒的仇恨。
“大師兄沒有說錯。”大衛搶道，“與重生教簽訂協議，對雙方，尤其是對彌勒會的信徒，有天大的好處。”
“天大的好處？就是為了一己之私，背叛自己的信仰嗎？”趙慶虎轉向孔念鐸，“孔秘書長，你怎麽看？”
孔念鐸早有決斷：“這是你們的家事，別動刀動槍就好。”
趙慶虎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牙齒與果決的笑意：“行動。”
門外傳來一陣廝打、悶哼與呻吟聲。
大衛臉色驟變，作勢起身，孔念鐸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坐下。坐回去。不關你的事。”大衛聞言，頓時如泄了氣的刺豚，萎頓回座椅上。座椅咯吱咯吱發出強烈的抗議。
朱成昊臉色鐵青：“趙慶虎，你想幹什麽……”
“大師姐告訴我，勿忘初心。”趙慶虎道，“我一再說過，沒有彌勒會，就沒有我趙慶虎，而不是沒有你朱成昊，就沒有我趙慶虎。你是你，彌勒會是彌勒會。”
“彌勒聖經說，你不可忤逆你的師兄……”
“對彌勒聖經的錯誤解讀，隻會使你在邪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你才是邪惡的那一個……”
趙慶虎冷哼一聲，反手在胸前的彌勒徽章上敲擊了一下，紅綠藍三束光射出，在半空中交織出一幅幅動態的畫麵。“這是正在發生的事情。”趙慶虎說，“所有走在邪路上的信徒，都將被淨化。”
畫麵飛快地切換，有遠景有近景，有時一個單獨的畫麵占據整個投影，有時是幾幅較小的畫麵，分列四周，呈現不同的場景。這些畫麵沒有聲音，出現幾秒後，就如雪花融進水裏一般，消失在空氣裏，顯出幾分詭異。畫麵中，上升隊員手執各種武器，在火星各大城市的彌勒會道場開展“淨化行動”。有的怒目圓睜，有的高聲宣講，有的舉起了砍刀，有的揮舞著拳頭。各個道場裏，信徒們或者立即跪地拜服，或者麵麵相覷，或者群情激昂。也有想反抗的，想逃跑的，但立刻被上升隊員製服。
孔念鐸默默地看著。在此之前，他已經知曉趙慶虎的行動方案。趙慶虎說：“我沒有別的選擇，為了彌勒會，隻有這一條出路。”孔念鐸對他的計劃表示支持。
“這不是開始，而是已經結束。”說完，趙慶虎欺近瞠目結舌的朱成昊，左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右手執刀抵著他的胸膛，口中悲切又憤怒地念道：“心歸天父，身歸地母，身心合一，共回淨土。”每念一個字，就捅上一刀。動作沉穩，出刀迅疾，沒有絲毫的猶疑。待趙慶虎念完，朱成昊的胸腹已密布大小不一的窟窿。鮮血先是噴濺，後是汩汩流出，染紅了他自己的同時，也把趙慶虎的半個身子染紅。
大衛發出幾聲驚恐的尖叫，馬上又意識到錯誤，自己把嘴堵上了。
趙慶虎單臂用力一推，將朱成昊推倒在地。他還沒有死透，渾身顫栗著，最後的鮮血，從深深地刀口緩緩溢出。他仰麵躺在地板上，連扭頭用帶著恨意的眼神盯著趙慶虎看都辦不到。孔念鐸試著從他的角度仰望，隻能看見“但願眾生善根生，不墮輪回無終始”的橫幅。
不久，朱成昊半睜著眼睛，身體不再抽搐，顯是死透了。
趙慶虎隻是靜靜地看著。
持國天王匆匆進來：“三師兄，二師兄跑掉了，曹熊跑掉了。”
跟在持國天王身後進來的是廣目天王：“三師兄，我們怎麽辦？”
趙慶虎揚手止住他的問話，朗聲對廣目天王與持國天王說：“從今時今日起，我就是彌勒會大師兄。”
廣目天王與持國天王跪下，俯身，雙臂盡量伸直，指尖觸地，齊聲叫道：“大師兄，屬下願誓死效忠大師兄。”
趙慶虎說：“不，我趙慶虎不要你們的效忠。你們要效忠的，應該是彌勒會，是彌勒會。懂嗎？”
廣目天王與持國天王再次拜服：“謹遵大師兄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