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價的貓耳

“唔——”地鐵到站前,言楨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白茂把自己的肩膀不動聲色地挪開了一點,“你醒了。”

“嗯,我怎麽突然睡著了?”言楨楨揉了揉眼睛,轉了下僵硬的脖子。

“你要是太累的話,今天就不盤資料了,早點休息吧。”白茂很體諒言楨楨。

“這怎麽行。”言楨楨不甚在意地擺手,“今天不努力,明天累雙倍。”

“列車即將到達青岩美術館,可換乘三號線,左側車門即將打開,請小心列車與站台之間專的空隙,先下後上。”溫和卻機械的電子音在地鐵上響起。

“終於到站了。”睡了一會兒,言楨楨站起來的時候腿還有些發麻,“人好多。”

不愧是一線城市的下班高峰期,說一句人頭攢動一點不為過。

白茂被人流擠來擠去,仿佛漢堡中的雞腿肉,輕易動彈不得。

反倒是言楨楨因為身量小,比較靈活地擠開了人群站到了開門處。

“白茂?”列車停下,言楨楨回頭時才發現白茂還在原地。

白茂前麵擠著好幾個coser小姐姐,還在聊天,估計不是這一站下,但他恐怕是不好意思扒拉開人家下車。

言楨楨想都沒想,直接在擁擠的人群裏對白茂伸出手,“我拽你過來。”

白茂看著言楨楨的手晃了晃神,不由自主地牽住了她的手。

言楨楨可沒白茂那麽客氣,拉著白茂衝鋒似的踏出了地鐵。

“可算出來了,我看咱們不適合待在一線城市。”拽著白茂的言楨楨隨口吐槽,一轉頭,居然看見白茂頭發中冒出了兩隻銀白毛發中染上粉色的貓耳朵。

言楨楨猛得一驚,瞬間鬆開牽著白茂的手,死死捂住了他的耳朵。

白茂的耳朵最為敏感,耳朵被言楨楨溫熱的手捂住,細細密密的電流感瞬間遍布開,耳朵不自覺地顫了顫。

白茂還沒來得及收回耳朵,就聽見後麵出來的一個粉發coser開口,“哇,你也是coser嗎?你的耳朵好逼真。”

見白茂麵無表情,好像還沒反應過來,言楨楨隻好將計就計,“對啊,聽說這裏最近有個大型漫展,過來玩玩。”

粉發小姐姐點了點頭,似乎對白茂的耳朵很感興趣,“你的耳朵是在哪兒買的?我剛剛看到它還會動誒。”

天生的。白茂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耳朵卻不敢再動半分。

“別在意,他這人社恐。”言楨楨胡亂扯了個理由,“這個是我們定製的,二十五萬一隻,用的是上好的雪兔毛,由意大利的手工縫紉,芯片更是由中美德三個國家聯合研發出來的,別說能動,連毛細血管都仿了的呢。”

“二十五萬?!”粉毛小姐姐雖然也是個小富婆,從頭發絲到腳趾都細細保養打理過,買假發口紅小裙子絕不手軟,但讓她花五十萬隻買一對仿真耳朵還是舍不得的,雖然她確實喜歡得緊,她頗為遺憾地看了白茂的耳朵。

言楨楨的嘴角勾起一個微笑,“是啊。要不是我們急著回去,還可以拆下來給你看看。”

“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時間了,我回去找找有沒有平替。”粉發小姐姐抱歉地說。

言楨楨揮了揮手,“沒關係,有緣再見。”

粉發小姐姐一離開視線,言楨楨立馬把自己手裏的棒球帽蓋到了白茂頭上,一個沒注意連他的眼睛都擋住了。

“快把耳朵收起來!”言楨楨盯著白茂的腦袋。

之前小錦不是說已經修出人身的妖怪,一般隻有兩種情況露出原形,一種是受傷了比較虛弱不得不退回原身修養,另一種就是自己一個人時原身會舒適自在一些,特殊情況還是為了方便任務。

現在既不是受傷,也不是休息時間和特殊情況,那還都是直接變回原形,白茂這種半妖的形態又是怎麽一回事?

白茂抿了抿唇把帽子扶正,他乖乖地戴著言楨楨略有些小的帽子,有些莫名的反差萌。

這一次,他們不用兩個人擠一個破破爛爛的單人間了,而是一線城市五星級大酒店的總統套房。除了必備的臥室和洗手間,這裏還有奢侈氣派的大沙發和辦公桌,甚至還有張尊貴老板椅,言楨楨覺得自己揮一揮手就能牽一個上億的單子。

要不是熊野報銷,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住這麽貴的房子。

“說說吧,怎麽回事?”言楨楨抱著胳膊,在老板椅上坐下,好以整暇地撇著白茂。

白茂把頭上的棒球帽摘下來,此時他的頭發上已經空無一物了。

“就——”白茂蹙了蹙眉,並不想說自己是因為被言楨楨牽著手情緒波動一時沒控製住。

“算了,你不方便我就不盤問你了。”言楨楨瞅了一眼桌上的果盤,從中挑出一串綠滴滴的青提,“反正以後你注意點,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你再遇到這種情況,指不定被當成變異人種。”

她不在他身邊?那他根本不會情緒波動成這樣。

白茂心裏想著,嘴上什麽都沒說,言楨楨就當他默認了。

“怎麽,你還有什麽想說的?”言楨楨看出白茂的欲言又止。

“我的耳朵上不是雪兔毛。”白茂抿著唇,好像是為了證明什麽,白茂頭頂上又重新立起了一對毛茸茸的耳朵。

“……”言楨楨盯著那對蓬鬆的耳朵沉默了一瞬,“貓毛可以了吧?”

“兩隻耳朵五十萬還不滿意?”言楨楨小聲吐槽。

白茂耳朵好得很,聽見這話不滿地哼了一聲。

“就算是薅白虎腦袋上的毛也沒這麽貴。”言楨楨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細若蚊蠅。

“我錯了。”言楨楨很沒骨氣地道歉,又得寸進尺地開口,“我能感受一下您無價的耳朵嗎?”

言楨楨想擼貓很久了,就算隻有耳朵,也比沒有的好吧?

至於臉皮這種東西?每個人的標準不一樣,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都是個人選擇。

對於言楨楨來說,在不涉及原則時,那都是可要可不要的。

用阿婆的話來說,她這是彈性要臉。

嗯,也沒什麽不對,嘴甜能多得一個糖果,撒嬌能少挨一頓打。

何況可是吸貓,要臉哪有吸貓快樂?何況還是個頂好的貓妖。

貓妖誒,四舍五入說不定她就是第一個吸到貓妖的人類了!

看著言楨楨充滿真誠的眼眸,白茂沉默了一下,才很勉強地偏過腦袋,把頭放得稍微低了一點。

言楨楨原本隻是口嗨,沒想到白茂真的願意。

她原本以為就算自己軟磨硬泡也不一定能成功,沒想到白茂居然這麽好挼。

白茂真是天下第一好同事,天下第一乖貓貓。

言楨楨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來,立即放下手裏沒剝的青提,上手撫摸了起來。

白茂耳朵上的毛軟軟的,一點也不紮,綿密的手感就好像是在摸天邊的雲絮,又或者是夏日空調房裏裹在身上舒適的蠶絲被,總而言之,是世間最柔軟最和煦的存在。

要是白茂不是一副舍身就義的表情就更好了,不過言楨楨知道讓貓貓嗲聲嗲氣地主動求撫摸不是很容易的事,畢竟是第一次,就心平氣和地享受當下了。

隨著言楨楨的觸碰,白茂的喉結微微滾動,瞳孔束起,原本像深海水的群青色瞳孔突然一個漾出了紫色,另一個一點點變成了金色,配合上他的眼尾的血色淚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妖異。

白茂身後的尾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出來,卷曲著不停地掃來掃去,像是在煩躁,又好像有什麽別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緒在心頭橫亙著,洶湧而出,隻能通過尾巴紓解這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白茂從來不知道,被人撫摸,是這樣一件讓他難受,卻又、卻又這麽舒服的事情。

明明之前地鐵上擁擠有陌生人不小心碰他一下,他就厭惡到立刻甩開了。

為什麽言楨楨不一樣?明明認識她也沒多久啊。

白茂是妖,雖然看著隻有二十出頭的青年模樣,但這隻是他化型後的計算,實際的歲數雖然沒有小錦那麽“長壽”,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他經曆的事情並不少,情愛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但他是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的。

妖界的垃圾事他都見多了,更別說是心裏彎彎繞繞的人類。

白茂走神之間,言楨楨挪開了手,溫度失去的那一瞬間,白茂居然有些悵然若失。

白茂默不作聲地把耳朵和尾巴收回,裝作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怎麽樣?”

“嗯?”言楨楨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白茂在問耳朵的觸感,“那當然是五星好評了。”

“我摸過最好的手感,沒有之一,我太喜歡了。”言楨楨信誓旦旦地吹彩虹屁。

白茂的唇角微微抬了起來,似乎又不想外泄自己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扯開話題,“那說說熊野的事吧,你下午忙了那麽久,有頭緒了嗎?”

“當然。”言楨楨點頭,拿出手機調出下午手機好的調查表,“你看這個,還有這個。”

白茂的瞳孔微微收縮,“你的意思是熊野在大眾裏的記憶在被迫不動聲色地消除?”

不是自然的時代演變下的流量替換?而是人為造成的?

白茂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不久之前秋娘通過時間停滯讓鎮上的人變相失憶的事情。

但現在的情況好像又不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