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發腮的熊貓
“聽說你們可以實現願望？”帶著墨鏡、染著一頭炫酷藍發的年輕男子用膝蓋頂開辦公室虛掩的門。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言楨楨對著來人微笑。
男子把手裏的黑色袋子掂了一掂，然後重重地放到了桌子。
言楨楨謹慎地拉開袋子的一角，瞟了一眼，眼尾微微顫動。
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有真的有人把這麽多錢裝在黑色垃圾袋裏。
“錢是幹淨的，老子可不稀罕入室搶劫。”男子盤弄著脖子上的骷髏頭項鏈。
“願望清單部門竭誠為您服務。”言楨楨收斂好裂開的表情，掛上親和的微笑。
“方便說一下，姓名和個人信息嗎？”言楨楨按流程拿出信息登記表。
男子摘下墨鏡，露出半張臉，還有半張臉被口罩擋著。
見男子一直沒出聲，言楨楨困惑地抬起頭。
“熊野？”言楨楨不確定地問。
“沒錯，就是我。”熊野冷哼一聲。
她沒想到熊野居然也是妖。
熊野其人，曾經桀驁不羈的當紅大明星，最近撲街地悄無聲息。
在娛樂圈，被黑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無人理會。
言楨楨填上在紙上姓名，“所以您的願望是？”
“如你所見，老子現在糊得一批，需要流量！需要翻紅！”
如果讓撲街藝人卷土重來這麽容易，她為什麽不去當金牌藝人？
當然了，這話她當然不會當著熊野的麵說，願望清單部門主張來者不拒，博愛眾人。
言楨楨也有問為什麽要“來者不拒，博愛眾人”，小錦輕蔑一笑，答曰：“該賺到錢的錢，一分也不能丟。”
言楨楨登記好，看著熊野，突然問，“方便透露一下原身是什麽嗎？”
姓熊，那原型會是北極熊、棕熊最大、亞洲黑熊、懶熊，還是眼鏡熊？
熊野似乎預判了她的想法，“我才不是那些臭狗熊，爺可是熊貓。”熊野洋洋得意地回答。
大熊貓是食肉目熊科大熊貓屬動物，是熊科、大熊貓亞科和大熊貓屬唯一的哺乳動物，譽為“活化石”和“國寶”，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怪不得骨子裏帶著一股傲氣，言楨楨設身處地地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從萬人寵愛的境地突然被冷落，大概也會不服氣，不甘心吧。
“那你的眼睛怎麽是藍色？”言楨楨奇怪地問。
不是說，熊貓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彩色照片嗎？現在怎麽頭發是藍色，眼睛也是藍色？
“隱形眼鏡。”熊野暗暗翻了一個白眼。
“原來你們妖也會近視啊。”言楨楨若有所思。
“小丫頭，時代變了。”熊野冷哼一聲。
熊貓不需要擔心自己有沒有彩色照片，卻要擔心自己有沒有近視。
“首先，我們要了解一下有沒有對家對你下手。”
短時間，從頂流變成三線，很難不懷疑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
“對家？”熊野輕嗤一聲，“也不是每個人都配做我的對家。”
這話並不是凡爾賽，熊野之前可是實打實的頂流。
“我們先看看，如果你flop了，哪些人是直接的既得利益者。”言楨楨頓了頓，“還有你之前有沒有什麽有——嗯，和你不和的前女友們？”
看熊野沒有說話，言楨楨抿了抿唇，“如果實在不方便透露的話也沒關係。”
反正——她的讀心術不講武德。
“哦，對了，這裏的管理很嚴格的，不會有私生飯混進來的，你可以把口罩摘了。”
明星嘛，帶著口罩保持距離感是很正常的，但對於想要了解情況的言楨楨來說，麵對一個帶著口罩的客戶，總覺得交流起來不太有親切感，也不容易拉近距離。
熊野沉默了一下，把口罩拽了下來。
言楨楨的神色隻微不可查地變化了一下，卻還是被熊野敏銳地捕捉到了。
“你也覺得我醜嗎？”熊野的臉冷了下來。
熊野的下半張臉原本是小說裏“如刀削過般的瘦削下頜骨”，現在變得圓潤無比，甚至像蠟筆小新的臉漾出了嘟嘟的肉。
“沒有沒有。”言楨楨迅速否認，“我覺得挺可愛的。”
看著憋笑的言楨楨，熊野沒好氣地重新戴上口罩。
言楨楨隻聽過貓會發腮。原來熊貓也會發腮嗎？可是熊貓不是熊科嗎？
言楨楨翻了翻手裏的妖界大百科，翻來翻去，也沒有發現這一情況。
不過言楨楨想一想熊貓的原形是膚厚，體型豐腴富態，頭圓尾短，臉頰圓，就覺得熊野發腮並不是那麽容易不理解了。
至少值得慶幸的是，熊野還沒有巨大的黑眼圈。
這至少證明熊野並非時間管理大師，也算是提供了一個小小的線索。
並不是言楨楨腹誹，而是她真的有一次在機場與明星對視，讀心讀到他同時在經營五段感情，甚至心裏在盤算著怎麽不動聲色地讓其中一個出局。
熊貓給錢出奇的大方，讓本來c級的任務硬生生被提到了b級的待遇，派出的人手也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次日。
言楨楨去了某熱門追星城市。
言楨楨沒有直接去熊野的工作室，而是去了人流量非常多的市中心，旁邊是大學城。
言楨楨找了家咖啡廳，示意白茂坐下來，然後點了兩杯飲品推到了白茂麵前。
“我聽說你昨天才從山海關那邊回來？你今天就摸會兒魚，我來幹事兒。”
言楨楨囑咐完，開始搭訕，還拿出手機加好友，一開始言楨楨加的都是女生，白茂也沒放在心上，安安靜靜地喝飲料，甚至還閉起眼睛眯了一會兒。
等白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居然看言楨楨在主動加男人的微信。還不止一個，從風度翩翩的儒雅大叔到青春洋溢的籃球少年，各式各類，應有盡有。
他都沒加她微信，隻有她手機號碼，怎麽是他的魅力不夠嗎？
白茂拳頭硬了，他心裏擰巴得不行，表麵上卻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言楨楨對其他人甜笑。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言楨楨才停下了搭訕。
“走吧，咱們先出去吃飯。”言楨楨把手機揣進包裏。
“現在想起我了？你加的那些小哥哥呢，你就這樣擱在一邊？”白茂酸溜溜地陰陽怪氣。
“不是啊，我找他們有正事的。”言楨楨眨了眨眼，似乎意識到白茂誤會了。
“信你個鬼。”白茂雙手插進褲袋子裏，健步如飛地往前走，好像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哎哎哎——”言楨楨匆匆忙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白茂看著自己胳膊上多出的手，略有失神地盯了兩秒，然後裝作若無其事抽出自己的胳膊。
白茂清了清嗓子，好似並不耐煩，“幹什麽？”
言楨楨從包裏掏出手機，把微信界麵劃出來，遞給他，“我加他們是為了幫熊野做調查問卷，你看。”
事實也的確如此，言楨楨還專門給剛剛加的好友存了一個標簽。
“哦。”和他解釋幹什麽，反正他們隻不過是剛認識不到半個月的同事。
白茂嘴上說著，但剛剛挎著的一張臉明顯是陰轉晴，像一個浸了蜜罐的酸梅一樣。
看白茂不生氣了，言楨楨笑嘻嘻地把手機收回，又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我們是不是還沒加微信？”
上次秋娘任務的時候兩人一直沒有分頭行動，所以也沒有交換聯係方式。
“來來來，我掃你。”言楨楨的梨渦又漾了出來。
白茂調出了自己的二維碼，言楨楨立刻發出了好友申請。
但白茂並未第一時間通過她的好友申請，而是漫不經心地把手裏塞進口袋。
也該讓她體會一下，等待的煎熬，白茂心想。
可惜言楨楨完全沒注意到白茂的小心思，“走吧，去吃飯。我知道這裏有一家烤魚特別好吃，你肯定會喜歡。”
白茂一言不發地抿了抿唇。
吃完飯後，言楨楨和白茂也沒繼續工作，準備坐地鐵回訂好的酒店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正式開工。
言楨楨昨天晚上沒按時睡，今天一天又來來回回跑了好久，搭訕了不少人，難免有些疲憊。
言楨楨靠著椅背眼皮開始打顫，很快開始昏昏欲睡。
言楨楨坐在白茂和一個不認識的男性路人中間，並沒有支點可以靠著，往後仰脖子非常酸痛。但陷入沉睡後她很快沒有了知覺，身體開始隨著地鐵的擺動無意識地搖晃。
白茂眼看著言楨楨差一點就倒到另一個男人肩膀上，眼疾手快地把言楨楨的頭擱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要是這男的是個猥瑣男怎麽辦？
或者萬一人家有對象，那她這麽隨隨便便壓過去，人家被冒犯到多不好啊。
他就看在言楨楨選的烤魚店味道不錯的份上，勉強借她靠一下。
嗯，沒錯，就是這樣，他真是一隻心地善良的好貓。
白茂說服了自己，然後心安理得地讓言楨楨的側臉壓在自己的脖頸上。
言楨楨有幾縷碎發落在白茂的脖子上，卻好像撩在心頭癢處，彎彎繞繞、酥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