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摸魚的小錦
言楨楨和小錦邊說，邊走出辦公室準備去樓下餐廳吃午飯。
薑靚在言楨楨和白茂回來之前已經吃過了，所以沒有跟過去。
“你怎麽不一起去？”薑靚看著白茂，摸了摸下巴。
“我不餓。”白茂才不會說是因為自己在路上吃光了言楨楨給的所有小魚幹。
“對了，我就說這姑娘不一般吧，能被局長相中的，多少有點厲害。”薑靚放下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了敲桌麵，“當初你不也是局長相中的嗎？”
說起來，兩人經曆倒是出奇的相似。
這次如果沒有言楨楨，他可能真的沒辦法撥開秋娘身上的迷霧。
白茂雖然心裏是服氣的，嘴上卻不客氣，看在小魚幹的份上，——“也就還行吧。”
薑靚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提起另一件事，“對了，我有沒有和你說，楨楨的房子在我樓上？”
“那又怎樣。”白茂脫口而出，卻又生生卡住，“你樓上不是我的房子嗎？”
眾所周知，白茂有自己的大別墅，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喪失了所裏分配租房的自由。
是的，白茂寧願房子空空落落，也不願意被鳩占鵲巢。
“反正你從來沒住過嘛，吹灰都快十年了也沒見你開過三次門。”薑靚無辜地眨了眨眼，“這是上麵分的，你要是有意見呢，可以去抗爭。”
“總之，不要拿楨楨妹妹開刀哈，她什麽都不知道呢。”薑靚幸災樂禍地咯咯直笑。
“你這麽體貼大方為什麽不把自己的房子給她？”
“誰讓你房子空著？怪我咯？”薑靚風輕雲淡地眨了眨媚眼。
白茂咬了咬後槽牙，忍無可忍地開口，“兩間房都給她了？”
“沒呢，按規矩新人隻能分到一間。”
白茂勉強把眉頭舒展開，“還算有點良心。”
“怎麽？你對我們楨楨有意見啊？”
“……”這薑靚真是自來熟的不行，言楨楨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間多呢，怎麽就是她家的了？
這邊白茂和薑靚不對付，那邊言楨楨和小錦卻意外和諧。
“話說回來，你們居然也和人類一樣吃精加工的食品嗎？”言楨楨看著眼前應接不暇的菜色感歎道。
“那當然。”小錦點了一個紅燒魚，“你總不會覺得我們要吃動物飼料吧。”
“或許你可以給白茂買點貓罐頭，看看他會不會吃。”小錦一個勁地出餿主意。
不吃飼料，大概也不會發生自己吃同類這種事情吧。
言楨楨幽幽地看了一眼本體是錦鯉的小錦，又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紅燒魚，默默後退了一步。
小錦圓圓的臉看起來異常乖巧，她眨了眨眼睛，“沒有靈智的東西，怎麽能稱作我的同類呢？”
“還是你覺得人類可以吃遍海陸空，但妖怪不配吃肉？”
倒也不是，但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秋娘吃麻辣兔頭的場景，大概隻有小錦能做到吃同類而毫無違和感吧？
不過想到沒什麽生物比人更會吃了，尤其是比華國人會吃之後，言楨楨就不再糾結道德倫理了。
“要說不憐愛同類，我吃魚的時候已經足夠虔誠了，每吃一口，我就會在心裏讚美一下，足夠真誠了吧。”小錦嚼吧嚼吧，娃娃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白茂一邊讚美你一邊吃掉你，也可以接受嘛——”言楨楨開玩笑。
小錦的眼睛露出驚恐的目光，一口飯噎住，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怎麽能夠吃小孩呢？！”小錦的眸中閃爍著義憤填膺，“何況是我這麽可愛的小孩！”
不過就是比自己大了幾百歲的小孩罷了，言楨楨頗為無語地扶額歎息。
“光顧著聊天了，我還不知道下午幾點上班呢？”
言楨楨前幾天都是出差，還沒正兒八經地在辦公室坐過一整天，因此對妖管局的作息還不十分清楚。
“沒事，咱們慢慢吃，別急。雖然我們一點半就要上班，但是檢查的領導也不會來這麽早。”小錦慢條斯理地吐出幾根剔得幹幹淨淨的魚刺，“我們部門一向無人問津，隻有星期三和星期四有人來看一眼。”
“——大概是確認一下我們還活著。”小錦也冷幽默了一下。
“總之，沒有人比我更懂摸魚。”小錦嘚瑟咧嘴笑，露出一顆豁牙。
“小心你的牙漏風了。”言楨楨一本正經地提醒。
小錦立刻閉上了嘴巴，幽怨地看了一眼言楨楨。
這個人類長得像個軟妹，看上去蠻好說話，怎麽說話這麽紮心？
“我覺得，真正的摸魚，要不動聲色。”言楨楨托著著下巴，幽幽感歎。
“啊？”小錦不解，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摸魚也要講究技巧，單純的摸魚會讓工作效率下降，如果哪天妖管局要裁員，肯定先裁你這種。”
“高級的摸魚，不但不影響效率，還要讓上級覺得非你不可。”
不是領導虐你，你要學會pua領導（不是）。
“你才是真正懂摸魚的人。”小錦嘴巴微張，愣了兩秒，想到自己低空飄過的業績考核成績，痛定思痛，決定把自己的懂摸魚大王稱號退位讓賢。
“高還是你們人類高。”小錦感歎。
“可不是，沒有生物比人類更會卷，妖怪也不行。”言楨楨故作高深地捧起手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養生枸杞茶。
“你們妖怪——”言楨楨頓了頓，“什麽時候會變成原形？”
“你想幹什麽？”小錦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實話實說，言楨楨對白茂的原形垂涎欲滴，覬覦了好幾天，但是有色心沒色膽,隻能靠“騙小孩”來旁敲側擊了。
“我就是好奇。”言楨楨掩飾性地幹笑了一聲。
“這樣。”小錦點了點頭，“其實也不是不能說啦，隻不過我們已經修出人身的妖怪，一般是不會輕易露出原形的，一般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受傷了比較虛弱不得不退回原身修養，另一種就是自己一個人或者身邊都是信任的人的時候，原身會舒適自在一些——”
小錦皺了皺眉，不確定地開口，“大概這就和你們有些人類喜歡**一樣？”
言楨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當然也有別的情況，有一次做任務，我就混在一群錦鯉中，待在魚缸裏，這樣可以聽到不為人知的談話，比人身方便得多。”
受傷自然不行，言楨楨隻是想挼貓，不至於如此沒有良心。
做任務時還是應該好好工作，不能誤入美色。
至於獲取信任——言楨楨歎了口氣，恐怕一時半會不太容易。
這貓貓一看就是一個死傲嬌，攻略起來可不容易。
或許等她安頓下來可以去買個沒有靈智的普通貓貓？這樣就不用絞盡腦汁、費盡心力地搞定白茂了。
計劃通！言楨楨想明白了，瞬間把白茂拋之腦後。
言楨楨下班後，去取了快遞。
在阿婆的影響下，言楨楨一直是一個不願意怠慢生活的人。
這不，她出差前網購了一些玫瑰種子，今天正好到了，她準備種在空空****的陽台上。
可能是因為喜歡童話裏的王子和小玫瑰，言楨楨童心泛濫，所以想在陽台種點玫瑰。
到時候，紅色的花開滿陽台，嬌豔欲滴，絢爛美好，風裏還有玫瑰的清香，該多麽浪漫啊。
言楨楨拉開陽台門，拿著小鐵鍬搗鼓這搗鼓那，眼看著夕陽漸落，日暮鎏金。
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咳嗽。
言楨楨一驚，手裏的小鐵鍬差點掉出去。
薑靚不是說隔壁沒人嗎？言楨楨遊移不定地偏過頭，突然看見了隔壁陽台麵無表情的白茂。
這兩個陽台中間的隔斷隻有言楨楨的腰那麽高，她用手撐著翻過去也不是什麽難事，對於白茂的大長腿來說，更是幾乎是形同虛設。
他腿一跨，就輕輕鬆鬆到了言楨楨的陽台上。
雖然言楨楨知道哪怕這隔斷有一米八，白茂也能變成貓輕輕鬆鬆蹦過來，但還是有點震驚。
“額。”言楨楨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怎麽在這？”
“這間和這間，準確來說，都是我的房子。”白茂挑了挑下巴。
“啊？”言楨楨一時間沒有明白。
“事實就是，上麵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房子劃給你了。”
“那我還能在這種玫瑰嗎？”言楨楨眼巴巴地看著白茂，她可不希望自己忙活這麽久最後付之一炬。
玫瑰有什麽好看的？香氣普通，甚至豔俗，還要不時澆水侍弄。
白茂看向言楨楨額前的細汗，這麽累了不去休息，反倒在這刨土，真是有夠閑的。
“隨你。”白茂理解不了言楨楨的行為，但也沒有阻止，隨意地聳了聳肩，“總之，你種你自己的這塊就好了，別種到我這半邊。”
“好。”言楨楨笑起來，嘴角漾起來一個小梨渦，乘著山花滿枝頭的春意，不張揚，卻莫名讓人挪不開眼睛。
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白茂不自在地別開雙眼，看向陽台外麵粉紫的天空。
“或許你要嚐嚐我剛燉的魚頭煲嗎？”言楨楨準備先補充一下體力再繼續勞作。
“不好吧。”白茂剛說完，就口嫌體正直跟著言楨楨進了屋內。
嗬，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