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殊途同歸

“我付出那是我樂意,你可以無條件地為了我去找天山雪蓮,我為什麽不能為你付出一次呢?”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雪崩精神力受損。事情由我而起,也要由我而止。你也不想我一直帶著對你的愧疚生活吧。”白茂神色認真地看著言楨楨。

言楨楨眨了眨眼,似乎想解釋些什麽,但似乎是因為時機不對,言楨楨想了想又閉口不提了。

“行吧,那聽你的。”言楨楨在白茂的堅持中敗下陣來。

言楨楨和白茂的僵持和冷戰由此告終。

沒有一意孤行,也沒有炮火連天,更別說什麽扯頭花了。

玄武好不容易看了場戲,結果演了一半,就歇菜了,這麽容易就達成了一致,玄武覺得自己像一個白天的室外電燈泡——毫無用處了。

“你們暫且在我這休息一晚吧,明天上午我們開始。”玄武說道。

次日清晨,玄武又在島周圍加固了一層結界,找了一塊空地。

言楨楨和白茂盤腿坐在空地上,言楨楨閉上眼,金色的妖力從白茂的掌心源源不斷地朝言楨楨的眉心湧去,言楨楨的全身似乎都在烈火中淬煉。

那妖力並沒有在言楨楨體內橫衝直撞,而是很有規律地一絲一絲清除言楨楨體內的雜質,安撫著躁動不安的精神力。言楨楨用玄武教的方法逐一煉化。

就這樣度過了七天七夜,那金光四散,往周圍迸裂,塵埃飛揚,也震得島四周的水晃**不已。

終於結契成功。

言楨楨緩緩睜開雙眼。

玄武終於鬆了口氣,探了探言楨楨的精神力,“你好像不是普通人,倒有些根骨清奇,把妖力融合得很好,不但精神力完全修複了,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學一些簡單的妖術。”

言楨楨笑了笑,“這幾天真是麻煩你了。”

“小事一樁。”玄武撤下周圍的結界,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雖然完成了結契共生,但言楨楨人類的本性依然存在,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她立刻感到餓的慌,一時間也顧不上禮貌,直接問玄武也沒有東西可以給她填填肚子。

“鬆枝知道我們在結契,以為這幾天你們都不需要進食,所以沒有準備食材。”玄武有些尷尬,“不過我倒是有些存糧,就是不知道你們吃不吃的習慣。”

“都這個時候了,習不習慣不重要,有的吃就不錯了。”言楨楨說道。

言楨楨知道白茂恢複妖力之後其實是不需要進食的,吃東西隻是為了口腹之欲,而不是為了生存,可她還是個肉體凡胎,一頓不吃餓得慌,要不是有妖力支撐著,七天七夜沒吃任何東西,她左右已經升天了。

言楨楨接過玄武給她的風幹牛肉幹和饃饃,大口咬了下去。

“這饃饃怎麽梆硬梆硬的?”言楨楨眉頭微鎖,似乎有些疑惑。

她也不是沒吃過街頭小巷裏的烤饃,從來也沒吃過這麽硬的,活像個磨牙棒,言楨楨覺得如果不留神多吃幾口,就可以隨隨便便把自己的大門牙給崩了。

“這可是我珍藏了上千年的饃,平常人我還舍不得給。”玄武嘴上輕描淡寫,卻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言楨楨一口吐了出來,嘴角抽了抽,“聽說過酒越放越香,沒聽說過饃還能放這麽久的。”

“不喜歡?”玄武半睜著眼打量著。

言楨楨稍頓,“這是可以說的嗎?”

“真是不識好歹的小丫頭片子,枉費我幫你們看守了七天七夜。”玄武氣呼呼地翹鼻子瞪眼,完全沒有初見時那副高冷模樣了。

——

“我去找玄武要了兩瓶酒,我們慶祝慶祝。”白茂興高采烈地說。

明明這幾天消耗了這麽多妖力,他的眉眼間卻沒有任何的疲憊。

“好呀。”言楨楨點點頭。

秋日的陽光洋洋灑灑,把水麵照得波光粼粼。微涼的風和雲朵撞了個滿懷,兩個人找了一顆靠水的岸邊大樹,懶洋洋地坐在了樹下,安逸極了。

“這個是,這個是女兒紅,這個是狀元紅,你要哪個?”

白茂隻拿了酒瓶,忘了拿杯子,兩人隻能勉強當一個對瓶直飲的豪放酒客了。

“女兒紅吧。”言楨楨不假思索道。

言楨楨接過白茂遞來的酒瓶,看著天空中的雲卷雲舒,不時和白茂碰個杯。

白茂則不像她這樣淺酌,因為心情舒暢的緣故,他喝得也格外豪放。

“一旦共生,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需要再擔心什麽人妖殊途那些破玩意兒了。”白茂似乎有些微醺了,不自覺地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要我說,管他什麽人妖殊途,要我說,殊途同歸。”

“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阻擋我們永遠在一起了。”白茂小聲咕噥。

耳朵很尖的言楨楨眸光閃動,似乎若有所思。

“哎——”言楨楨叫白茂的名字。

白茂有些茫然地轉過頭,“怎麽了嘛?”

“你是不是喜歡我?”

言楨楨一記直球砸得白茂措手不及。

“沒有,你想多了。”這麽突然又直接的被戳破了心思,白茂迭口否認。

“沒有?沒有你願意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付出生命?”言楨楨眼神中倒映著幽藍的天空、清澈的湖水以及自己白茂的影子,滿是攝人心魂。

“非要說的話,”白茂似乎在組織措辭,紅暈染上兩腮,耳根子有些發燙,“我承認是有那麽一點點。”

“這個女兒紅味道很是醇厚。”言楨楨漫不經心地吹開酒裏的泡沫,湊過去,“你要不要試試?”

白茂喝酒的動作瞬間遲緩了下來,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汲取門前鑒湖水,釀得紹酒萬裏香”,女兒紅原本可是嫁女時陪嫁的賀禮——言楨楨自己喝也就算了,讓他喝她的女兒紅,這是什麽意思?

而且,而且他們旁邊也沒有任何乘酒的容器,他要喝,隻能貼著同樣的瓶口。

“也不是不行。”白茂望著言楨楨的發頂,努力控製住自己想入非非的思緒,啞著嗓子說道。

白茂背脊微僵,兩人的呼吸交錯,距離近得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接吻。此時此刻,喝酒已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眼下似乎有更吸引他的事。白茂的眼神往下延伸,從發絲逐漸移到眼眸,從眼眸移到鼻梁,最後定格在那淡粉的唇上。

白茂抿了抿唇,身體微微前傾,跳動的心像咕嘟咕嘟冒泡的氣泡水,是顯而易見的悸動和慌亂。如果不是白茂妖力大增,在緊張時也可以維持人形,他一定會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冒出來搖晃的尾巴。

“怎麽光喝酒不吃菜的,多沒有意思啊。”玄武突然從後麵冒出來拍了下白茂的後背,打斷道,“咦?你們湊這麽近是在看什麽?觀察螞蟻搬家?”

言楨楨沒吭聲,但瞬間和白茂退回到了安全距離。

“……”白茂磨了磨牙,狠狠地瞪了玄武一眼。

玄武有些不知所以然地摸了摸頭,“你瞪我幹什麽?”

言楨楨壓著嘴角的笑意,眼裏的笑意卻十分明顯。

“你有事嗎?沒事請你回你的菜園子種菜好嗎?”白茂不客氣地趕人。

“什麽種菜,我種的是仙草。”玄武斜了他一眼,“不過我確實是有正經事要說的,我感應到白靈有急事找你們,她讓你們趕緊回妖管局。”

言楨楨忽然明白為什麽前幾天他們前來時玄武恰好在等他們了,天之四靈互有感應。白茂因為才恢複了妖力不久,聯結沒有那麽強烈,估計是因為這個白靈才讓玄武傳話。

白靈既然明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這時候緊急召回他們一定是有火燒眉毛的事情。

“既然結契已經成功,眼下也沒有別的事,我們即刻出發吧。”言楨楨道。

畢竟從這裏到妖管局,中間可隔著一個大沙漠和很遠的車程,就算是馬不停蹄地行進,也要花上一整天,因為喝酒吃飯誤了事可就不好了。

“你們不用再走沙漠,耽擱行程,白茂你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從水路帶你們走,隻需要幾個時辰。”玄武主動提議幫忙。

白茂也想起來玄武給的仙靈水他還放在臥室裏,於是點了點頭,疾行離開。

趁著白茂走開,言楨楨開口,“能不能幫我測一下卦象,我怕有不好的事發生。”

其實,自從言楨楨醒來後,她就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玄武自然不會不同意了。

“此卦意為凶險處見光明。”

“意思是結局是好的嘍?”言楨楨的眼眸亮了亮。

玄武笑了,“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萬事萬物都有盛衰,話不能說太滿。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白虎可是戰神,主殺戮,何況蟄伏休養了這麽久,即使傳了一部分妖力給你,他現在的妖力也不是普通妖怪隨隨便便可以與之比擬的。”

“白茂是戰神?”言楨楨有些錯愕。

玄武微微一笑,“不然你以為古代皇帝調兵遣將用的兵符,為什麽叫虎符?”

“原來如此。”言楨楨了然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