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皎皎月華節
就像人有許許多多的節日，妖也有自己的節日。
而這妖族的“月華節”是其中最重要的節日，其隆重盛大的可以媲美東方的春節和西方的聖誕節。
這一天，連平常忙碌的妖管局都會全員放假願望清單部門也不例外。妖怪們齊聚一堂，賞月飲酒，談天說地。到了夜晚，還要在河裏放花燈許願。
小錦早早提出要去野營，大家都沒有異議。
雖然索拉鎮樹木茂盛，河流縱橫交錯，可以說是風景如畫，但卻並沒有什麽高山大川。要說野營，似乎不太因地製宜，不過既然樹木不少，自然是有小樹林的，也能勉強湊合一下。
“沒有山穀，我們在樹林也一樣的。”
湖畔、海邊，露營者可以生篝火，可以燒烤、野炊或者唱歌。
“水有現成的河水溪水，我們索拉鎮的水可是純天然無汙染可以直接喝的。”
到了樹林，言楨楨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熊野？”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熊野嘚瑟極了，拍了拍自己鮮豔的紅色高定西裝，從口袋中抽出三枝玫瑰花，一個一個獻給了現場所有的女士。
熊野是謝安平帶過來的——換句話說，是他死乞白賴要跟過來湊熱鬧的。
小錦和薑靚之前都不認識熊野，但兩人對熊野的態度卻截然不同。
小錦笑眯眯地接過了玫瑰花，聞了聞，滿心歡喜。
薑靚卻看熊野不太順眼的樣子，把玫瑰花隨意地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一個滿天飛花邊新聞的小明星，原來你是妖啊，真是丟我們的臉。”
熊野顯然也不是忍氣吞聲的妖，當即和薑靚對噴了起來，“我有花邊新聞，那說明我魅力大，不像有些人，怎麽看怎麽像孤家寡人。”
“言楨楨，你說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頭條推送啊。”
“謝謝，但是並沒有。”言楨楨微笑。
她隻看出來他的臉瘦下來了，看起來不浮腫也不發腮了。
“你說這話我可就不高興了。”熊野雖然在和言楨楨說話，但卻朝著薑靚拋了個媚眼，“我能來是你們的榮幸。”
薑靚翻了個白眼，然後把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遍，直看得熊野心裏毛毛的。
“對了，你的事情這麽快就處理好了？”言楨楨還記得自己被中途轉讓了的任務，關心道。
“是啊，你們謝哥很厲害的，處理事情那叫一個速度，我的廣告代言一個不但不落的回來了，團隊比之前還好，還多了好幾個高奢呢。”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助理鹿鹽突然跑去當模特了。
“是嗎？能和我講講嘛？”言楨楨很感興趣。
“這麽好的日子，談公事做什麽？”旁邊忙東忙西的謝安平罕見地說話了，“以後再說，先吃飯。”
確實也不早了，言楨楨自己也有些餓，聽聞這話，立刻把食物放上了爐子，炭火劈裏啪啦，空氣裏肉香撲鼻。
今天是節日，大家都穿的不樸素，薑靚穿了紅吊帶裙，而小錦穿了一條蓬蓬裙。入鄉隨俗，言楨楨也稍稍打扮了下，穿了一條白色長裙，耳邊別了一支白色鈴蘭花的發簪，塗了一點豆沙色的口紅，尤其淡雅。
言楨楨托著腮，一邊吃著烤肉一邊聽熊野吹噓自己怎樣重新大紅大紫，不時被熊野誇張的樣子逗笑一下。
白茂完全沒在聽熊野說些什麽，隻覺得眼前的人笑得晃眼的很，不假思索地拿出手機，想留下這一刻。
白茂張望著，趁著周圍人沒在看自己，白茂掏出手機，想要偷拍一張照片。
“哢嚓一下。”場上一片寂靜，大家麵麵相覷。
“我——淺拍一張圖，到時候可以發朋友圈。”白茂懊惱自己忘了關聲音。
一定是這小子平時從來不拍照，好不容易想拍張照，卻忘了關聲音。薑靚心裏明鏡似的，嘴上卻毫不饒人。
“發朋友圈？”薑靚戲謔地笑了笑，“你朋友圈不是半年可見麽，總共就一條，還是妖管局裏的宣傳。”
“……”
“難得你這麽主動發朋友圈，給我們看看唄，把我拍得好看麽？”小錦也過來湊熱鬧。
“不行。”白茂麵無表情。
“為什麽不行啊？”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的聲音不太自然，似乎是很難以啟齒的樣子。
薑靚原來隻是想逗逗他，看著白茂這生無可戀的樣子當即笑出了聲，“行了小錦，按他這直男的拍照技術估計也好看不到哪裏去，還不如我們自己自拍呢。”
“你那照片就別發了，留著自己看吧，發出去那不是抹黑我們的美貌麽。”
這話雖然表麵上說白茂的不是，實際上卻順了白茂的心意。連白茂也不經感歎狐狸圓滑的語言藝術。
“楨楨會喝酒嗎？我可是從安平那兒順了好幾瓶好酒呢。”
言楨楨撓了撓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試試看唄，這個酒度數不高。”
反正是熟人團建，也沒什麽危險，言楨楨都準備接薑靚遞過來的杯子了。
“你別讓她喝酒。”白茂接過薑靚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塞了兩串烤的恰到好處的秋刀魚到言楨楨手裏。
言楨楨愣了一下，白茂居然舍得把這麽香噴噴的烤魚讓給她。
“不喝就不喝唄，還急眼了。”薑靚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白茂，“那我們來玩桌遊吧，我帶了簽筒，抽簽回答問題。”
“好哇。”言楨楨點頭。
“順時針方向，白茂先抽，然後是熊野，安平，楨楨，我，最後是小錦。”
“你最喜歡的是什麽？”白茂讀出簽子上的文字。
“我知道肯定是小魚幹。”言楨楨搶答。
“才不是。”白茂撇了她一眼。
“那你倒是說啊。”熊野是個急性子。
“我喜歡遊泳。”白茂搪塞道。
“切，就這呀，誰問你愛好了。”熊野搖了搖頭，卻也隻能讓他蒙混過關。
“讓我看看我的——愛情事業家庭你怎麽排序？”
“這還用說麽，當然是先事業，後愛情家庭了。”
妖幾乎是沒有什麽家庭概念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而熊野又剛剛經曆了事業上的起起伏伏，這個回答是預料之中的事。
“我的是——在座的異性中你更願意選擇誰和你一起共事。”
“呃——”
“這題目好刁鑽啊，可不是專門得罪人。”小錦托著腮搖搖晃晃。
“選吧。”
“安平哥吧。”言楨楨仔細思索了一下開口。
“為什麽？”謝安平自己也有些意外了，畢竟他和言楨楨隻能算是點頭之交，之前的工作完全是錯開的，幾乎沒什麽接觸。
“感覺上很靠譜啊。”言楨楨靦腆地笑了笑，“而且我之前沒解決的事，你這麽快就解決了，共事的話，一定也是很得力的夥伴。”
謝安平笑了，伸出自己的右手，“那期待我們之後一起合作？”
“好。”言楨楨笑著和他握了手。
白茂對這一切冷眼旁觀，他的臉色黑的像鍋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麽氣，卻完全不能否認內心的波瀾。
白茂默默不語，心裏卻忍不住隱隱的失落。
不選他是什麽意思？他哪裏比不上謝安平？明明之前一直是兩個人合作，她這是覺得他不行？
總之就是非常生氣。
……
玩了兩三個來回，言楨楨開口道:“我吃的好撐，我想一個人去附近散散步消消食。”
“那你注意安全，別走太遠。”薑靚囑咐道。
“知道了。”言楨楨連連點頭。
二三十分鍾過去，薑靚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楨楨怎麽還不回來？”
“白茂你去找找，這大晚上，楨楨一個女孩子不安全，何況楨楨還是人類。”謝安平也說。
白茂明明心裏不太高興的，可一旦有人提出這麽個由頭，他就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了。
“言楨楨？言楨楨！”白茂呼喊著。
到河邊時，他的腳步忽而僵住。
原來言楨楨在放河燈祈福——她閉著雙眼，雙手交叉放於鼻尖默默祈福。
光照著她的側臉，明媚柔和，比天上皎潔的月亮漂亮。風吹著白裙微微飄**，比河裏搖晃璀璨的花燈**人心魂。
河邊濕氣重，四處有螢火蟲在飛。
白茂看著她微微出神。
“白茂？”言楨楨察覺到有人，睜開那琉璃雙眼，“你怎麽過來了？”
“他們看你不見了，擔心你。”
“剛剛點燈多花了些時間，不過也沒過太久吧。”言楨楨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眼時間。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們擔心，”言楨楨頓了頓，“你不擔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我想的意思嘍。”
白茂這會兒不說話了，靜靜地看向月亮。
月亮不守規矩，忽而鑽進了雲層裏，半遮半掩，看不真切。
但白茂就是不想看言楨楨。
他的肩膀被輕輕推了下，“來都來了，愣著幹什麽，許個願呀。”
“許願放在心裏就好，說出來幹什麽，你不知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麽。”白茂還有些神情懨懨的。
“放在心裏，神明幫你實現——但是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實現啊。”言楨楨歪著頭看他，笑意盈盈。
白茂愣了一下，很快別過臉去，不讓她發現自己任何情緒的端倪。明明在鬧別扭的，但又不知為何三兩句就被她輕而易舉地哄好
“要知道，我可叫言楨楨，一言九鼎的。”言楨楨神色認真。
“哦。”白茂看向那朦朦朧朧的月亮，眼裏卻有些異樣的濕潤，“先說說你許的什麽願望？”
“我啊，我希望我在妖管局的工作可以蒸蒸日上，逢凶化吉，希望阿婆長命百歲，還希望朋友們都開開心心的。”
河燈往往用以對逝去親人的悼念，對活著的人們祝福，言楨楨也不免俗，她的願望很平凡，很普通，但也很真實。
他有什麽願望呢？
他已經不是小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怪了，什麽都想要得到，現在的他好像沒有什麽特別執著的，非要得到的。
“那就許願言楨楨的願望都實現吧。”
“你這叫什麽願望啊，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言楨楨以為他在敷衍自己，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你就說答不答應？”
“當然答應，雙倍許願，雙倍幸運！”言楨楨舉手發誓，“月亮在上，我言楨楨一定幫白茂實現願望。”
兩人視線相撞，忽而噗嗤一笑。
白茂一點兒也不生氣了。
雲霧不知何時散去。
月亮還是月亮。
但白茂覺得，那月亮似乎比過去的任何一天都圓。
一定是，月華節的緣故。
小劇場:
白茂:憑什麽不選我？憑什麽不選我？
白茂:一定是不愛了
言楨楨:是選同事，又不是選伴侶
言楨楨:嗯？
白茂:哼，那也不行，兩個我都要
言楨楨:貪心的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