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去赴一個約

五月二十二,白茂生日。

因為考慮到要給白茂過生日,言楨楨特地和本來應該坐班的謝安平調了班。

所以現在妖管局也就言楨楨和白茂兩個人。白茂想著言楨楨給他過生日,晚上過來總不能讓她吃外賣,因此提前下班買菜做飯去了。

白茂提前走了,言楨楨可不能提前走,一個人摸魚還勉強可行,兩個人都摸魚就妖管局沒辦法正常運轉了。

白茂雖然不太會做飯,平常都在員工食堂吃飯,但這麽多年一個人生活也不至於一點填報肚子的辦法都沒有,他翻著菜譜,笨拙卻認真地做了好幾個菜。

做完菜,白茂拖著下巴在桌邊等言楨楨,迷迷糊糊差點睡著。下巴從手心滑落,他才猛的一下驚醒。

下班時間還沒到,說不定被局長叫去談話了。白茂自我安慰道。

漸漸地,菜都涼了。

白茂把菜倒進鍋裏重新熱了一遍,才算安心。

白茂想,言楨楨本來也沒說幾點到,萬一她要先回去放個東西或者換身衣服呢。

夕陽落下,白茂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

越期待,越容易落空。

可能她就是隨口一說,隻是他太天真,輕易當了真。

白茂拖著疲憊的身體,慢吞吞地走到了庭院裏。

庭院裏原本種著紫藤花,但如今紫藤花的花期已經過了,但之前從言楨楨那拿回來灑在土地裏的種子居然三三兩兩開著花。

是鈴蘭花,才一個月的時間,居然開花了。白茂有點詫異,當時漫不經心撒下的種子,不知不覺間居然萌芽,甚至開花了。

淡粉色,淡紫色,更多是白色。枝條柔軟,綠葉婆娑,花朵形似風鈴,低垂著,迎風搖曳。不算濃烈的盛放,但也算錯落有致地萌芽著,俏麗可愛。

可白茂卻沒有心情欣賞,白茂如臨大敵地盯著手機屏幕,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接到她的電話、收到她的消息。

可是手機紋絲不動,他眼眸不自覺有些黯然。

明明可以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問問她怎麽還不到的,但他卻突然做不到了。

怕她是真的忘了,怕自己隻是個小醜,怕自己自作多情。

人們說,五分的喜歡往往招搖過市,而十分的喜歡往往秘而不宣。他好像現在就是這樣,因為太過珍惜,有所期待,反而變得膽怯而懦弱了。

言楨楨或許隻是單純地喜歡貓貓,因此不管是什麽顏色,什麽品種的貓,她都會喜歡,所以才會想要幫他過生日。白茂胡思亂想著。

白茂煩躁極了,他揪下兩串串鈴蘭花,一朵一朵往下拽。

“雙數就打電話給她,單數就算了。”

一、二、三、四、五……十六、十七,一共是十七朵,是單數。

那、就不打了吧。白茂心裏想著,卻還是有些不甘心。

眼看著天色被暈染成藍黑色,白茂的期待終於告罄。

白茂歎了口氣,終於站起來準備回去。

就在白茂站起來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白茂!”由遠及近地傳來。

白茂回頭,看見言楨楨緊緊擁著一袋東西,氣喘籲籲地向他跑過來。

他很想裝作若無其事,但心髒一點都不聽話,在他胸腔中砰砰地跳動著。

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被左右呢。

白茂想,自己完了。

“對不起啊,來晚了,你等久了吧。”言楨楨抱歉極了。

“沒有。”白茂對此前長時間的等待閉口不提。

“咦?你把我的花都揪了?”言楨楨很快注意到白茂旁邊的鈴蘭花。

白茂連忙鬆開自己拽著花的手,眼神閃爍,“啊?我沒有。”

“看在你是壽星的份上,今天就不說你了。”言楨楨搖了搖頭,把袋子給白茂“喏——”“嗯?”

“給你的禮物,還有蛋糕。”

“給我的?”白茂由於太驚訝,近乎脫口而出,直到她點頭才算放心。

言楨楨想到白茂從來沒有過過生日,自然是沒有收到過生日蛋糕和生日禮物的,心裏一時半會還有些心酸。

“因為隻有我們倆,就沒有買太大的蛋糕。”言楨楨挑了一個四寸的蛋糕,兩個人吃剛好。

透過透明的包裝紙,白茂看見蛋糕上的圖案。

“這個圖案是?”白茂一下子發現了端倪,那是一個滑稽的花臉貓貓。

“呃,蛋糕不是我做的,但最後這個圖案是我自己畫的。”言楨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好像不太好看。”

言楨楨本來訂的蛋糕是很簡約的藍色蛋糕,因為考慮到按白茂的性子應該不太喜歡花裏胡哨的圖案,但是去蛋糕店拿蛋糕到手時卻又覺得不太有特色,太簡單了一點。於是找溫柔的蛋糕店店主借了裱花袋花了一個貓貓頭,畫著畫著又覺得缺了點什麽,又添了兩抹腮紅。

言楨楨承認這個圖案和白茂貓性的顏值差了十萬八千裏,甚至可以說有些侮辱白茂,但沒辦法,她的畫技實在不精,她真的盡力了。

最後給蛋糕店的店主包裝時,她真的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沒有去解讀小姐姐那若有似無的神秘微笑。

“沒事,我很喜歡。”白茂說著,又從袋子裏掏出一隻粉白配色的貓爪杯。

“這杯子?”怎麽十分的眼熟,“這是你之前買的那個?”

“是呀。”之前和白花花一起逛超市買的一對貓爪杯,他愛不釋手的樣子被她看見了,當時就打算給他,但沒找到好的理由,現在送給他最合適不過了。

“謝謝。”

他的小心思原本不希望被她知道,可是她知道了,還把這個貓爪杯送給了他,他又覺得似乎收到了重視,立刻喜笑顏開了。

“這個你會喜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剩下的那個就不知道合不合適了。”言楨楨意有所指。

“什麽意思?”

白茂一翻,原來是一本關於教人種花的書。

“之前在這種了花,雖然我可以時不時過來,但也不可能天天來,還是要拜托你多照顧。所以我就買了這本書給你參考參考,或許有些幫助。”言楨楨頓了頓,看了一眼地下淩亂的花瓣,“現在看來倒不是種花手法的問題。”

倒是人的問題了。

白茂看著地下因為煩躁拽得七零八落的鈴蘭花,訕訕地笑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言楨楨輕哼了一聲,“再糟蹋我的花,我下次可給別人了。”

“不行。”聲音比腦子快了一步。

雙目對視,又飛速地挪開。

下一秒,白茂變成一隻白色的貓貓團在鈴蘭花毯上撒嬌打滾,不時轉轉腦袋,掀起一陣鈴蘭雨。晚風吹起散落的鈴蘭花花瓣,風裏飄著素雅的香氣。

看著他撒歡的樣子,言楨楨的唇角微微牽起。

“走啦,蛋糕裏的冰淇淋再不吃要化了。”言楨楨提著袋子往房子裏走。

“喵!”貓貓立刻跟上了言楨楨的步伐,一躍而上跳到了言楨楨的肩上。

——

冷掉的飯菜又被重新熱了一遍,總算是沒有浪費。

白茂事先嚐過味道,有一道菜還重新做了,失敗的那一盤被他悄摸塞進了冰箱,準備明天自己吃,所以這會兒雖然不能算自信滿滿,倒也絲毫沒有慌亂。

“好吃!”言楨楨讚道。

紅燒肉因為加熱過兩次,再鍋裏加水加熱燉煮收汁後反而更加的入味了。

白茂的眉梢多出了得意地神色。

“不過你怎麽沒煮長壽麵?”

“長壽麵?”

“對啊。生日吃長壽麵不是傳統嘛。不過也還好你沒煮,不然等我等到現在早該坨了。”

“反正煮麵隻要一小會兒,也不礙事,幹脆我去給你煮一碗。”

白茂下午去超市買了不少菜,做麵的食材十分齊全,言楨楨很快就端出一盤鮮蝦魚幹麵。

這麵熱騰騰地端出來,又熱騰騰地被吃掉。

言楨楨終於滿意了,給白茂點了蠟燭。

白茂閉眼不知又許了什麽願。

這次言楨楨沒有再問,她按著蛋糕的底板,把蛋糕切出三分之二給白茂,剩下的留給自己。

白茂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吃著蛋糕,卻猝不及防地被言楨楨糊了一臉奶油。

“這下你就是我們部門的門麵擔當,‘奶油’小生了。”言楨楨哈哈大笑。

“不要太過分!”白茂立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在手上抹了一點奶油往言楨楨臉上招呼。

但他的指尖在觸碰到言楨楨臉的瞬間觸電般地收回。不知為何,奇妙的感覺在心口炸開,讓白茂渾身發麻。

“怎麽了?”言楨楨疑惑他怎麽突然停下。

“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計較。”白茂故作高深,手指卻緊緊掐進了肉裏,好像在抑製著某種本能。

“……”她是不是應該誇他生日大了一歲還能說會道起來了?

“對了,你剛剛幹什麽去的,跑過來的時候那麽匆匆忙忙。”白茂後知後覺地問。

“這個說來話長了,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之前帶白花花去遊樂園她的棉花糖被別人搶了嗎?”

小劇場: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膽的“ 春天”

——餘秀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