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消失的玉器

言楨楨和白茂連夜趕回了妖管局,連行李都沒放回家直接拖著箱子去了局長辦公室。

明局長聽說他們連夜回來,早早在辦公室裏候著。

見到了明局長,言楨楨得知他們這次的任務是要找回國家博物館裏一件消失的玉器。

這件玉器名曰“翡翠牡丹”,叢葉間,牡丹花姿態各異地綻放。據說多名能工巧匠花費了三年有餘的時間因材施藝,按質料和翡色之深淺,巧施雕刀,才使它成為如今的模樣。

“翡翠牡丹”長、寬足足一米,將牡丹的貴氣與翡翠的溫潤結合,花瓣層層疊疊,繁複卻不淩亂,立體感極強,翡色如霞光熠熠生輝,盡顯華貴、清雅。再說上頭那隻鼾睡的白鹿,以乳白色的玉石打磨而成,溫潤可愛,栩栩如生,好像有靈氣一般,與一切凶殘野蠻誇張背道而馳,甚至有一點寂靜而神秘的崇高感。

牡丹一直以來都是富麗、華貴和豐茂的,是繁榮昌盛、幸福和平的象征,鹿也是祥瑞長壽之物,所以這“翡翠牡丹”無論從造型還是內涵來說,都是雅俗共賞的珍品。

玉器不翼而飛的消息本來可以暫時壓下去,緊急就緊急在三年一度的國際玉石展覽就在五天之後。

作為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國際玉石展覽宣傳時側重點自然落在這件玉器上,它的美輪美奐,它的巧奪天工,國內外許多人甚至專程奔它而來。

雖然博物館有一件替代的複刻品,保證到時候不會空無一物。但那畢竟是當初設計時的模板,材料雖然難辨真偽,但精細程度不可同日而語。但凡有專業人士來參觀,鑒別出真偽並公之於眾,必然會造成軒然大波。這種麵向世界的大型展覽上的作假事故,對博物館的聲譽和國家的公信力影響力危害都是極大的。

但如果誠實地公布鎮館之寶失竊的消息,已經買了票的人會失望而歸,同時會對博物館的管理水平產生質疑。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服眾,勢必對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進行追責。但事實上,博物館裏的監控攝像頭沒有記錄下任何可疑的痕跡。博物館的館長並不想拿任何一個為博物館兢兢業業工作的員工出去謝罪。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何況無論是用替代品展覽,還是道出失竊實情都有極大可能變成負麵消息。

好在博物館館長早年隸屬國家文化部,是為數不多知道妖管局存在的人類,還和明局長有些交情,幹脆孤注一擲地聯係了明局長,希望求得妖管局的援助。

大致向兩人說明了情況,明局長看著言楨楨突然問道:“你覺得個人能力和協作能力哪個更重要?”

言楨楨疑惑地看著明局長,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她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嗯——我覺得都很重要,非要說的話我選個人能力吧,有個人能力至少不會拖後腿的吧。”

明局長含笑地搖了搖頭,“不對。”

“還請局長指教。”言楨楨謙遜求教。

明局長滿意地點了點頭,端起保溫杯來喝口水,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能力強未必就不會拖後腿。打個比方,唐僧師徒去西天取經,這時候孫悟空偏要往東走,非但不起作用,還會適得其反。”

“局長的意思是?”她和白茂目前的兩個合作都還算和諧,目前也沒出過什麽大的爭執,應該也不需要局長特地敲打。

“我的意思是單獨任務時能力重要,團隊任務時合作社交更重要。這次的任務,除了你們兩個,博物館那邊也派了人,所以我提醒你們注意一點,好歹也是代表我們妖管局。”

明局長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茂。

言楨楨順著看過去,發現這人聽完任務就像一灘**攤在椅子上垂著眼玩手機,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明局長歎了一口氣。早知道說了他也是白說,所以隻能寄希望於言楨楨,好好管管他這性子。

“派了人?”白茂忽然掀起眼眸,群青色的眼眸裏有著顯而易見的不滿,把手機蓋在桌麵上,順勢拉開椅子站起來,“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們兩個人搞不定,還是覺得用普通人的身份混在人群裏不容易打草驚蛇?”

原來白茂在聽啊,她還以為他在摸魚呢,言楨楨茂心想。

白茂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事實——有了正好人類的參與,勢必就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些反人類的舉動也要收斂,比如跑的比世界冠軍還快、貓貓大變活人什麽的。

“不是。”明局長示意他別這麽激動。

白茂重新坐下來,挑了挑眉示意他往下說。

“這次合作的是國家著重培養的青年人才,專門負責和我們交接,以後也會經常和我們聯係的。放心,這小夥子是館長家的兒子,很有能力的。”

“能力?您老人家不是才教訓我有能力的孫悟空偏要往東走,非但不起作用,還會適得其反麽?我和言楨楨是纏起來擰成一股繩了,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會把我們往反方向拽呢?”

明局長沒想到白茂居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時間啞口無言,好半晌才回擊道:“人家是館長的親兒子,他還能坑他親爹不成?再說了,我這是命令,不是征求你的意見。”

“員工有自主選擇任務權,合同上可是寫的明明白白——反正我們的清單部門也不受重視,你大可以去找別的部門。”

“你小子。”明局長氣得牙癢癢,把手裏的保溫杯嘭的一下往桌上一壓,“你愛去不去,反正楨楨得去。”

平時白茂還挺好說話的,怎麽今天這麽桀驁不馴?和事佬言楨楨怕明局長被白茂氣出病來,連忙拽著白茂出了局長辦公室。

“還說是緊急任務,我們都連夜回來了,那‘青年人才’怎麽也不到,態度還沒我好呢。”

“……”你也知道你態度不好啊,言楨楨無語地看著白茂。

白茂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麽,“我可不是無緣無故拿喬,明博這老頭子就知道撿軟柿子捏,你可別傻乎乎的被賣了還給他數錢。”

“啊?我覺得還好吧,局長開始說話也挺客氣的。”言楨楨抿了抿唇。

“他有事找你幫忙當然客氣,你剛來沒多久不清楚,這種外部合作任務相當於義務做慈善。哪怕你每天加班加點忙活了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多給你一毛錢的。你別以為這是折中調和,其實就是認慫。”

私人任務是有抽成的,遇到像熊野這樣爽快的客戶,一下子能賺不少錢,但這種下派合作任務不一樣,除了報銷車旅費,什麽優惠政策也沒有。

也就是因為待久了的妖怪都門兒清,不願意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明博才總是忽悠新人去做“義工”。

“你要是不給他個下馬威,當心回頭他把你當騾子使。而且這次倒好,不但沒征求你的意見,還莫名其妙塞進來一個關係戶——館長的兒子?誰知道他是不是來妖管局當臥底的。”

妖界沒人權,想到自己還沒拿到過工資,如果不學會拒絕以後說不定什麽雜活都是自己幹,言楨楨果斷把反駁的話咽了回去。

畢竟,言楨楨的終極目標是不動聲色地摸魚——每天累成狗,還叫什麽摸魚?

“不過要是沒有明局長,我也不會來這裏工作,也不會和你們認識了,偶爾做做義工也沒什麽嘛。”

“他也就做了這一件好事。”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聽你的,我保證下一次不會當老好人。”

“知道就好。”白茂輕飄飄地哼了一聲。

“你回來啦!”言楨楨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小錦便像球球一樣衝進了言楨楨懷裏。

“冒冒失失的,別撞到她,”白茂把小錦拎出言楨楨的懷抱,“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在辦公室坐著幹什麽?”

“當然是等我們家楨楨姐姐了,難不成在等你?”小錦扁了扁嘴,圓溜溜的眼睛流露出傷感,“嗚嗚嗚好想姐姐。”

我們家楨楨姐姐?他怎麽不知道言楨楨什麽時候和這為老不尊、幹啥啥不行裝嫩第一名的錦鯉關係這麽好了?

白茂狐疑的目光掃過言楨楨和小錦,似乎不明白自己錯過了哪一步。

言楨楨自然不會告訴白茂她在“願望清單女神經群”和小錦薑靚每天瞎聊些什麽,於是笑眯眯地揉了揉小錦的臉轉移話題,“我上次讓你幫我代取的快遞拿到嗎?”

小錦連忙蹦去自己的工位翻了翻,三下五除二拿出一個不大的快遞盒,“在這。”

“不知道是什麽,我也沒給你拆。”

“是種子。”言楨楨解釋。

“種子?”白茂不解,“買種子幹什麽?”

“當然是種春天。”言楨楨似乎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眉眼帶笑,眼眸溫柔得好像可以掐出水來。

這幹淨的、自然的,帶著一點懷念的笑,仿佛是有人從淒冷無垠的黑暗中捧出了一束潔白又柔軟的梔子花,疏忽讓白茂晃了神,以至於自己心髒錯了節拍也渾然不覺。

“種春天?”白茂下意識地問出口。

“對啊。”言楨楨理所當然地點頭,“春天就要結束了,但花可以留住春天,就算是一枝花,也可以是一個春天呀。”

白茂怔愣了一瞬,又聽到拆開快遞的言楨楨顛了顛手裏的種子說道:“這麽多種子,我的小陽台應該種不下這麽多花。”

“楨楨姐姐想把花種在陽台上嗎?”小錦仰著臉問。

“對啊,也沒有別的地方種了,要是有滿園春色關不住的感覺就好了。”言楨楨垂著眸子,喟歎道。

白茂的大房子的溫泉旁邊有許多紫藤,是買房子之前就種著的,團團簇簇,深深淺淺,濃烈而又自如地盛放著,但他從來沒覺得有它或沒它有什麽不同,但此刻他好像意識到一些他過去從來不在乎的東西存在的價值。

“種子多了種到我那裏,花開了你可以隨時去看。”白茂聽見自己這麽說。

“對哦,你的房子那麽大,空著也是浪費。”言楨楨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眸子裏是顯而易見的雀躍。

“不過你方便嗎?”言楨楨蹙眉,微微有些猶豫。

要是真的把花種在白茂的花園裏,免不得經常登堂入室,甚至破門而入了。

雖然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和緩許多,但要是自己的私人空間被毫無顧忌地打量,她也是不太願意的,何況言楨楨還記得上次去他家不小心看到他泡溫泉的尷尬場麵。

“平常又沒有別的人去我家。”白茂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隻猶豫一下,言楨楨就被幻想中“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的情景**了,連忙脫口而出,“既然你不介意,那就這麽說定了。”

“這樣可太好啦,以後你的花園就由我承包了。”言楨楨的嘴角翹起來,露出一個可愛的小梨渦,“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收拾得漂漂亮亮。”

“嗯。”亂七八糟也沒關係,白茂想。

對話明明是稀鬆平常的,倆人也並沒有什麽越界的肢體接觸,但白茂的尾巴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出來,毛茸茸的,在言楨楨看不見的身後微微地晃動著,似乎想要圈住她的身體,卻又在理智下硬生生地收回,折成了老式長柄傘傘柄的形狀,看上去滑稽又可愛。

半人高的小錦左看看右看看,蹲下身降低存在感,然後托著自己肉乎乎的臉蛋悄咪咪地也笑了。

小劇場:

入v撒花,楨楨和白茂前排兜售飲水花生瓜子小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