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瓶

2011年

戴著金邊眼鏡的人在狹窄的走廊裏逛了一圈，視線首先停在了紫金花的標識上。

公司的前台小姐梁曉燕文質彬彬的問道：“先生請問您找哪位？”

“我找你們邊總！我之前來過的，記得嗎？也是你接待的我！”

“對不起，您有預約嗎？”梁曉燕抿著嘴笑著。

“我見他應該不用預約吧，你就說我是他老家的牛三叔就是了！他應該知道，對了，如果他很忙的話，請把這個交給他就行了。”說著，金邊眼鏡男把一個棕色的藥瓶放在了梁曉燕的眼前。

“對不起，先生，公司有規定的，如果沒有預約，您是見不到我們邊總的。”梁曉燕雖然臉帶微笑，但已經有“逐客令”的意味。

眼鏡男沒有生氣，而是把鼻子抽了抽，他隨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來，“好吧！我先回去！請把這個交給你們邊總好嗎？”

“好吧！我會交給他的！”梁曉燕點頭致意。

“告訴你們邊總，我會再來的！”眼鏡男搖了搖手離去，那個藥瓶就擺在前台上。

藥瓶來到邊曉聲的手裏，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是今年春天。”梁曉燕正在接受邊曉聲的質問。

“記得很清楚？”

“很清楚，雖然具體的日子記不大清楚了，但是那人的樣子實在是有點特別，所以印象很深。”

“皮包骨頭的樣子？”邊曉聲擺弄著手上的藥瓶。

“的確瘦的皮包骨頭，像個骷髏。怎麽形容呢，外形很土，像個鄉下人，但是卻穿著相當高檔的西服。”

“別說什麽鄉下人，我也是鄉下人！”邊曉聲微怒。

“對不起，邊總！”梁曉燕很恭敬的道了歉，但語氣似乎並沒有任何慌亂。

邊曉聲的臉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沒有留下電話嗎？”

“沒有，他隻是說他回頭會再來的。”

“好吧！我知道了。”邊曉聲撓了撓頭，“如果沒有其他什麽事要匯報，就去工作吧！”

梁曉燕似乎覺得還沒有得到明確的指示，所以她並未轉身離去，“如果這個人下次再來，我要不要向您通報一聲。”

“你覺得我認識這個人嘛？”邊曉聲的眉毛凝成了一團。

“我覺得不會吧！”

“為什麽？”

“如果真的和您很熟的話，恐怕他會到您的家裏去找您吧！沒有必要來公司，還故弄玄虛的，多半是個騙子！”梁曉燕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邊曉聲沒再說話，他擺了擺手，這種很煩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明顯他是認識那個人的。

梁曉燕久經大局，自然知道有些話不能再問，她知趣地退出了邊曉聲的辦公室。

牛老三來了，這個男人消失了三年竟然又出現了，邊曉聲很鬱悶。他像個幽靈一樣，纏繞在他和玉萍周圍多年，從鄉下到城市，一直都不離他們母子左右。

玉萍生病後不久，她的寵物食品公司也宣告解散了，牛老三從那時起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可能是玉萍給過他一筆不小的遣散費，讓他足夠滿意吧，邊曉聲沒有過問過母親公司的事情。不過，這會他突然又出現了，而且是用如此詭異的方式，他到底想幹什麽？

邊曉聲一邊想著，一邊擺弄著手中的藥瓶。他很清楚這個藥瓶的來曆，這就是他多年前弄丟的那個氰化鉀的瓶子。吳雨辰已經失蹤多時了，難道牛老三知道她的下落嗎？

邊曉聲心情複雜，他不想見到牛老三，卻又想讓他快點出現，因為有些問題是回避不了的。思慮良久，他幹脆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嘟、嘟、嘟”的聲音持續得很短，便有人接通了電話，但兩邊都陷入了沉默中。

兩三秒鍾後，還是邊曉聲先開的口，“是牛三叔嗎？”

“嘿嘿，你小子還是沉不住氣啊！”電話那頭的奸笑聲，讓邊曉聲厭惡得幾乎作嘔。

“聽說三叔你找我，我是今天剛知道的，我手下的員工不太懂事！”

“沒關係，也沒什麽著急的事，就是當年你媽媽解散公司的時候，我幫忙收拾了一下，有些東西本來想扔的，結果覺得有用就留下來了，那個藥瓶子就是其中之一。”牛老三的語氣裏略帶鄉音，但是卻處處都打著渾厚的官腔。

“您最近有時間嗎？出來坐坐！”

“最近嘛？還真是沒有時間呢！我也在做生意，很忙的，不過我有時間會去找你的，哈哈！告訴你前台那個漂亮的小妞，再遇到我讓我進去就是了！”

“好的，我在公司隨時恭候大駕！”

邊曉聲掛斷了電話，聽不出牛老三的任何惡意，但是這個氰化鉀的瓶子，本身就是一種挑釁！他到底想要幹什麽呢？

邊曉聲知道他曾經瘋狂地追求過自己的母親，但是現在母親已經去世了。難道是為了勒索一些錢財嗎？那應該會很著急才是，但現在的情況似乎又不是這樣的，牛老三似乎並不著急與自己見麵。

邊曉聲的心底隱藏著一種巨大的不安，這讓他覺得似乎又要有不祥的事件發生了。他的辦公室的窗台上，擺著一個花盆，裏邊插著一棵早已枯萎的樹枝，那樹枝已經幹癟得沒有任何的水分，像是用手一碰就會變成粉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