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任務
秦寒山死了。
麻生太郎當著沈越的麵槍殺了他。
赴宴之前，沈越也想到了這種結果；然而，他沒想到麻生太郎下手竟如此突然，連威脅的話都不說，直接開槍。
之前，麻生太郎讓自己利用秦沛兒接觸從而勸說秦寒山效忠日本人，他如此費勁心力，縱然秦寒山難以說服，他也應該稍微勸說，為何話沒說兩句就直接槍殺秦寒山？
那一瞬間，沈越整個人都懵了，哪有時間多想？他滿臉驚愕的望著中槍倒在地板上的秦寒山，而麻生太郎就在麵前，他又不能流露太多情感，隻能將心中的悲痛隱藏起來。
此時，秦寒山被殺已過去一個時辰了，沈越也離開了櫻花閣，正獨自駕著車回四海碼頭；無人在場，壓在沈越心底的悲痛一股腦迸發出來，他感覺心裏有種無以言說的痛苦，他悲痛的大哭，他拚命的嘶吼，他猛力踩著油門。
斯蒂龐克不斷加速，如一道閃電般在空無一人的街上飛馳。
隻見前麵便是黃浦江，可斯蒂龐克絲毫沒減速的跡象，朝著黃浦江衝去。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此時，斯蒂龐克以每小時32公裏的最快速度前行（當時最高車速），眼看離黃浦江邊已經不到二十米了，若再不刹車，車子必定衝進黃浦江；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沈越像是回過神，猛然踩住刹車。
“吱”
輪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斯蒂龐克滑行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即將衝進黃浦江。
終於，斯蒂龐克在黃浦江邊停了下來。
沈越望著麵前的黃浦江，後怕的咽了口唾沫，喘著沉重的粗氣；想到孫虎的死，秦寒山被槍殺，他狠狠拍打著方向盤；發泄之後，他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放聲痛哭。
“鐺鐺鐺”
過了沒多久，一陣敲擊車窗的聲音響起。
沈越聽聞聲響，頓時警覺起來。他緩緩抬起頭，那一瞬間，他臉上的悲傷已消失全無，神色恢複如常，邊坐直身子邊扭頭朝副駕駛座望去，隻見車門已被拉開，一道人影上了車；然而，那人壓著腦袋，沈越無法看清那人的臉，心裏愈發警惕起來，悄悄將手伸向腰間的佩槍。隻見那人上車之後，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上，目光望著前麵波光粼粼的黃浦江麵，看也不看坐在駕駛座上的沈越。
沈越摸不清對方什麽來路，便一直警惕的凝視著對方的側臉，手也抓住了腰間的佩槍，開口問道：“閣下何人？”
“和你一樣的人。”
那人回了句，緩緩轉過頭，直視著沈越的目光；借著月光，沈越依稀看清那人的麵孔，那是張棱角分明的臉，看上去年齡不大，也就二十來歲，神情散發著一股傲氣。
那人繼續說道：“都是戴著麵具活著的人。”
“閣下並未回答我的問題。”
“國民黨軍統上尉方靖，見過沈少校。”那人側著身向沈越行了個軍禮，繼續說道，“沈少校，下官……”
“砰”
方靖的話尚未說完，沈越已經動了，他一把抽出腰間佩槍，用握柄朝著方靖的腦袋砸了過去；頓時，鮮血從方靖的腦袋流了出來，方靖被打的雙眼迷離，不知所措。趁著方靖尚未反應過來，沈越身子一轉，一條腿跪在駕駛座上，另一條腿踩著車門撐著身子，身體往前一傾，伸出一隻手卡住方靖的脖子，另一隻手抓著槍抵住了方靖的太陽穴，冷冷說道：“國民黨的軍統間諜？哼……送上門的功勞。老子還是頭一次遇上這種好事。”
“你……”
“還他娘的廢話。”
方靖正想開口，沈越又抬起手裏的槍朝方靖腦袋砸了下去。這一擊下去，方靖直接暈了過去。沈越見狀，伸手抓住方靖的頭發搖了搖他的腦袋，見對方沒任何反應，不像裝暈，他這才放下心，將手裏的槍往中控台上一丟，一屁股坐在駕駛座上；之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帕，邊擦拭手上的鮮血邊扭頭撇了眼昏厥的方靖，擦幹了手上的鮮血，沈越啟動了車子，緩緩倒退到路上，又掛了檔，沿著長街前行。
……
……
痛。
方靖漸漸醒來，他感覺腦袋像裂開了一樣疼痛，他想摁住疼痛的腦袋緩解疼痛，他痛的想大喊；然而，他卻一動沒動。他強忍著腦袋傳來的疼痛努力的回憶剛剛發生了什麽。終於，他想起來了，他奉軍統副站長葉翰林之命前來與沈越接頭，這兩日來，他一直跟蹤沈越，今夜，他等到機會跟沈越見麵了；然而，剛向沈越表明身份，自己竟被沈越打暈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之前逃回重慶的特務帶來的消息有誤？
難道沈越欺騙了周長官？
一時間，種種疑惑浮現在方靖腦海，他想不通到底怎麽回事，可現在容不得他多想，他得盡快化解此時的危機。
“突突突”
斯蒂龐克的發動機發出嘈雜的響聲。
方靖小心翼翼的睜開眼，身子卻不敢移動分毫，生怕被沈越察覺，他轉著眼珠偷偷打量，隻見沈越正專心致誌的開車，並沒注意到醒來的自己，他又往中控台上看了看，望見上麵的那把槍，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他輕輕吸了口氣，似乎在集聚力量，突然，他一手摁著座位，身體朝中控台撲了過去，另一隻手快速朝中控台上的手槍伸了過去，一把抓住手槍，隨後，調轉槍頭，瞄準了沈越。沈越察覺方靖的行動，想要出手製止，可已經晚了。
方靖握著槍抵住了沈越的太陽穴，忍著痛問道：“這是去哪兒？”
“還能去哪？你是軍統間諜，我是76號的處長，當然是抓你去76號了。”
方靖朝外麵望了望，果然是去76號的方向，心中的怒火一瞬間被點燃，憤怒的質問道：“你出賣了周長官？”
沈越一臉無辜的回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停車。”
方靖見離76號隻有兩條街了，真到了76號門口，特務們發現異樣，就算沈越在自己手上，逃脫也很難，他立即威脅沈越停車，見沈越沒停下來的意思，動了動手裏的槍，繼續威脅道：“再不停車，我就開槍了。”
“吱”
沈越踩住刹車，車子停了下來。
方靖擔心沈越突然來個急刹，另一隻手已抓住靠背，車子停下來時，他並未晃動，手裏的槍繼續瞄著沈越。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不是欺騙了周正周長官？”
“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沈越淡淡回了句，繼續說道，“我可以給你個機會。現在下車，我就當今晚我們沒見過。這兒巡邏的警察可不少，真遇上巡邏的警察了，到時，你想逃也逃不了。”
方靖想了想，威脅道：“調頭。”
“什麽？”
“調頭，往郊區開。”
沈越笑了笑，似乎礙於對方有槍，不敢不聽，重新啟動了車子。車子朝著郊區的方向開去，二人一路無話，過了沒多久，車子駛到了郊區，沈越將車停了下來。
“這兒可以了吧？”
方靖四下望了望，隻見外麵一片荒涼。
“既然你不是我們的人，甘心當狗漢奸，那我今晚就送你上西天。別說我不講信用，對付狗漢奸，用不著講信用。”
方靖冷冷說了句，手指扣動了扳機。
槍沒響。
方靖一臉驚愕，這……這槍裏竟然沒子彈。怎麽回事？就在方靖失神之際，沈越一把將方靖手裏的槍奪了回來，隨後，從口袋裏掏出彈夾，在方靖麵前晃了晃，邊裝彈夾邊笑著說道：“驚訝？”
“既然槍裏沒子彈，為何還裝作被我挾……”方靖一臉疑惑，突然，他想明白了，驚訝的問道，“你在試探我？”
“謹慎點好。”
沈越回了句，將槍收起來，繼續說道，“麻生太郎一直懷疑我，我又不認識你，還以為這也是他的試探。你若不扣動扳機，我肯定會殺了你。對不住了，讓你臉上掛了彩。”
“原來是這麽回事。”
方靖恍然大悟，笑了笑，說道，“嗬……沒事，一點小傷。您說的沒錯，像我們這樣的人要是不謹慎些，一旦暴露就沒命了。您確實是個優秀的間諜，周長官果然沒選錯人。沈少校，下官方靖奉軍統副站長葉翰林之命向您報到。”
“沈少校？”
“對，葉副站長已知道周長官的全盤計劃了，正式將您收編為國民黨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少校軍銜，負責上海的特務工作。沈少校，您一進軍統便是少校軍銜，將來定官運亨通。”方靖解釋了一番，繼續說道，“沈少校，葉副站長對您的安全頗為關心。他也知道孫虎被抓了，雖然孫虎也是軍統出身，早已將生命置之度外，可76號逼供的手段實在殘忍，孫虎又知道周長官的計劃，他有沒有……”
沈越不由想到在櫻花閣麻生太郎對自己的試探，語氣悲涼的打斷道：“他死了。”
方靖一時無言，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時間，車裏的氣氛壓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靖才開口道：“沈少校，下官此次來上海一方麵是奉葉副站長之命暗中配合沈少校，另一方麵是向沈少校傳達葉副站長對您下的第一個任務。”
“什麽任務？”
“刺殺深井良田。”
“什麽？”
方靖見沈越如此驚訝，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