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局中局（上）
霍慶海死了，在驚恐中被沈越一槍射穿了腦袋。
沈越凝視著霍慶海那雙瞪的碩大、充滿恐懼的眼睛，不由笑了起來，他終於親手給小茉莉報仇了；突然，他笑著的臉逐漸變的悲傷起來，仇是報了，可小茉莉再也回不來了。他的身體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緩緩倒地，失神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滿是星辰的夜空，像是死了一樣。以前，小茉莉總是思念死去的母親無法入眠，沈越告訴她，人死了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著至親的人，她的媽媽就在天上守護著她。想到這，沈越臉上已滿是淚水，他咧著嘴衝夜空笑了笑，喃喃自語道：“小茉莉，你找到你媽媽了吧！”
“沈越。”
林虎望著悲痛欲絕的沈越，又不由喊了句，他了解沈越與小茉莉之間的兄妹情誼，理解沈越為何如此悲傷，見他這番模樣，便吩咐手下出去，自己默默等沈越平複心情，可煙已抽了三根，沈越還沉浸在悲痛之中，他有些著急；本來，林虎計劃殺了霍慶海，霍慶海的手下必定大亂，相互爭奪地盤，他便趁機拿下些地盤，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霍慶海的背後竟是日本人，關鍵霍慶海還暗中幫日本人運送“病毒藥物”殘害同胞；日本人一旦知道他被殺了，肯定會全麵調查，沈越此番計劃又是設計了顧凱，日本人不難查清整件事的經過，日本人如此心狠手辣，為了隱藏滔天罪行，他們肯定會殺人滅口，到時恐怕整個猛虎幫都不能幸免。
林虎越想越急，將手裏的煙一丟，抓著沈越的領口將他提起來，吼道：“沈越，我知道你心裏的苦，可小茉莉已經死了，你再作踐自己她也不會活過來；現在霍慶海死了，日本人輕易就能查到是我們殺了他，他們為了隱藏罪行，肯定會殺我們滅口，我知道你心灰意冷、不在乎死活，我林虎也不是慫包，可我手下上百號兄弟呢？他們的家人呢？就算為了他們，你現在也得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在乎。”
沈越淡淡回了句，突然像重新活過來一般，望了眼神情驚愕、沒明白怎麽回事的林虎，沈越邊站起來邊繼續說道：“我得活著，我知道小茉莉希望我好好的活著。”
從小茉莉被殺，沈越就一直在積聚力量籌劃報仇，根本沒時間悲傷，現在給小茉莉報了仇，他內心的痛苦再也無法壓製，一股腦全釋放出來；可他沒忘記霍慶海死前說的那些話，他知道之後會更加危險，隻有打起精神才能應付後麵的事。
“好，好。”
林虎見他平複過來，激動的連連點頭；可想到日本人，擔憂的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霍慶海被殺的事一旦傳出去，日本人肯定查到咱們，要不然……毀屍滅跡？”
“就算毀屍滅跡了，可霍慶海一直不出現，他們知道霍慶海被殺也隻是時間問題。”
沈越淡淡回了句，撇了滿臉愁容的林虎一眼，繼續說道，“今晚設下的局除了咱們，就隻有顧凱知道，可他隻知道此事與我有關，不知道我與你聯手，隻要你打消趁機吞下霍慶海地盤的打算，日本人不會查到你。”
“你想一個人攬下來？”
林虎一臉驚愕，他沒想到沈越竟打算將所有事都攬在身上，讓他跟猛虎幫的兄弟置身事外，他內心感動不已，可想了想，搖頭說道：“不行，我林虎雖不是什麽英雄好漢，可也不是奸佞小人，做不出這種讓兄弟擋刀的事。”
“你是不忍心讓我一個人擋刀還是舍不得霍慶海的地盤？”
“沈越，你竟然這樣看我？”林虎一臉惱火的吼道。
“開個玩笑。”
沈越見林虎生氣了，笑著回了句，神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繼續說道，“還有一個辦法，不過，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說是場賭局；賭贏了，你吞下的就不是霍慶海一兩個地盤，而是將他全部地盤都吞下，徹底取而代之，而且，我也能活下來；可如果賭輸了，我們的下場都會很慘。”
“什麽辦法？”
沈越眼神閃過一抹寒意，冷冷說道：“徹底將事情鬧大。”
沈越說完，撇了眼一臉疑惑的林虎，他也沒做解釋，緩緩蹲下身子，從小腿處抽出綁著的一把刀子，對著霍慶海的脖子割了下去。
林虎見他這般，嚇出一身冷汗，忍不住說道：“沈越，就算你對霍慶海恨之入骨，可也沒必要這樣吧！”
“他的頭，有用。”
沈越淡淡回了句，提著霍慶海的人頭走了出去。林虎連忙追了上去，邊追邊問道：“等等，沈越，怎麽將事情鬧大？鬧大之後呢？”
……
……
四海碼頭。
沈越當初追查劉正東“偷”藥之事暗查過四海碼頭，對四海碼頭的守備情況頗為了解，他向林虎講述了一遍，林虎臉色不由凝重起來，擔憂的說道：“四海碼頭的守備竟然這麽嚴，我們雖占據人數的優勢，又攻其不備，可要想拿下來恐怕得付出慘重的代價。沈越，咱們就不能先搶霍慶海其他地盤？”
“不能，必須是四海碼頭。”
沈越嚴肅的回了句，見林虎一臉不解，繼續道，“劉正東被殺之後，我調查過四海碼頭的走貨情況，知道今晚就有艘從大連來的船，那艘船上應該就有日本人的那批‘病毒藥物’。我們把事情鬧大就是為了逼日本人出麵，隻有控製了四海碼頭，日本人為了不讓‘病毒藥物’的事泄露才會出麵，這一仗很難打，可還是得打。”
“我明白了。”
林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現在我跟兄弟們都聽你指揮，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霍慶海下麵有四個當家，死了個吳老三，還有三個；雖然他們之間明爭暗鬥，可一旦知道四海碼頭出事，就算為了搶這塊肥肉，也會快速趕來。而且，不僅他們，警察聞聲也會出警，我們必須在他們趕到之前拿下四海碼頭，不然，到時就腹背受敵了。所以，這一仗一定要速戰速決。”
沈越分析了一番形勢，招了招手叫過來幾個人，又吩咐了幾句，那幾人分別行動，其中兩個人背著粗繩悄悄朝四海碼頭的門口摸了過去，另外三人分別上了三輛車，兩輛車啟動離開，而另一輛車隻是打了火原地等候；隻見背著粗繩的倆人潛伏到門口，將粗繩套在門口放置帶刺的木樁上，順著繩子往兩邊拉，就在這時，剛剛離開的兩輛車繞了一圈分別停在大門兩側較遠的距離，那兩個綁木樁的兄弟分別將粗繩的另一頭綁在車上。
沈越遠遠望著這一切，見時機已成熟，抬起手往下一落；就在此時，三輛車同時啟動，兩輛車拉開了門前的木樁，門前已空無一物，另一輛車朝著四海碼頭的大門直直撞了上去，沈越與林虎帶著其他兄弟持槍衝向大門。
“砰”
一聲巨響。
車子撞到了大門，可大門的堅硬程度超出了沈越的想象，隻見車子並未將大門撞開，隻撞開了一個洞。
“下車。”
沈越見狀，急的大吼，可開車的那人沒任何反應，可能那一下猛烈撞擊將人撞暈了；沈越焦急萬分，知道這下撞擊已令四海碼頭的打手察覺，現在開槍引爆車子炸毀大門還占據先機，可若跑過去將人拖出來再開槍引爆車子就完全失了先機，說不定四海碼頭的打手們已端著槍等著他們了。
該死。
沈越舉槍瞄準了車油箱，猶豫了一下，還是無法下手，憤憤的放下槍，邊朝車跑去邊對林虎吩咐道：“林虎，叫另外兩輛車準備，我去把人拉出來，到時你開槍引爆車子，大門一破，就讓另外兩輛車衝進去。”沈越說完，就朝著車子狂奔過去。
林虎連忙對身邊的手下吩咐道，“快告訴六子、阿德，大門一破，就開車衝進去。”
沈越健步如飛的跑到車旁，將車門打開，見對方已暈了過去，一把將對方扛起來，邊朝一邊跑邊大喊道：“林虎。”
林虎見沈越把人從車裏扛出來，立即舉起槍瞄準油箱位置，手指一動，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從槍**射而出，射向車子的油箱，彈頭打中油箱，擦出了些火花；頓時，車子發出一聲爆響，正扛著人奔跑的沈越隻感覺背後一股衝擊力襲來，他難以站穩，整個人朝前撲了過去。沈越一陣眩暈，甩了甩頭，扭頭一望，隻見車子爆了，大門被炸開了一半，車子正燃燒著，這時，另外兩輛車一前一後朝著大門橫衝直撞過去，一下子將正燃燒的車子撞了進去。
大門已破。
林虎一馬當先，帶著人衝了進去。
沈越也站了起來，掏出別在腰間的槍追了上去，跨過大門，隻見門口躺著幾具四海碼頭打手的屍體，想來剛才汽車爆炸，他們靠的太近被炸死了。這時，沈越聽到遠處傳來聲響，連忙收回目光望去，隻見十幾個四海碼頭的打手持槍朝這邊壓了過來，頓時，林虎一幹人與他們槍戰起來。
一時間，子彈橫飛，槍林彈雨，人一個又一個的中槍倒地，有四海碼頭的打手，亦有猛虎幫的兄弟，血濺滿地，場麵慘烈。
沈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另外兩邊也分別湧來十幾號四海碼頭的打手，紛紛朝沈越射擊，沈越跳躍而起，翻滾的躲避起來，饒是他閃避及時，還是有顆子彈擦著他的肩頭射了過去，他感覺肩頭火辣辣的疼痛，忍著痛，探了探頭，子彈又紛紛射來，遠觀林虎他們，也完全被壓製住了。
林虎一臉難看，他沒想到這場惡戰遠比他想象的艱難，扭頭朝沈越喊道：“沈越，怎麽辦？別說他們還有援兵，就是這些人咱們都不一定打得過。”
沈越也是心急如焚，他沒想到四海碼頭的火力這麽猛；突然，他望見停在不遠處的車子，想起事前準備的“工具”，又望了望正激戰的雙方，悄悄的朝車摸了過去，打車後備箱，隻見霍慶海血粼粼的人頭赫然放在裏麵。
沈越從後備箱拿出杆長槍，用槍頂著霍慶海的人頭高舉起來，大喊道：“你們的老板霍慶海已經死了，人頭就在這裏，你們還在為誰賣命？再不投降，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突然，槍聲減少了。
沈越探了探腦袋，見四海碼頭的打手們也躲了起來，不知他們如何抉擇，沈越趁熱打鐵的喊道：“隻要你們繳械投降，我保證你們安然無恙。”
靜。
雙方都默契的止戰。
滴答。
滴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沈越、林虎心中愈發焦急，他們知道，拖的時間越久，霍慶海的當家們越可能趕到，他們就越危險。林虎見四海碼頭的打手們久久沒有回應，著急的對沈越催促道：“不能再等了，必須速戰速決。”
“再等等。”
沈越安撫了句，可他也是心懸一線，知道這就是在賭，萬一霍慶海其他當家帶人趕到，他們必死無疑；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大門外飛奔過來，到了林虎麵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老大，霍慶海的幾個當家都正趕過來。”
“來的真快。”林虎一臉憤恨，問道，“他們多久能到？”
“也就十分鍾。”
“沈越，不能再等了，要不就強行殺進去，要不就撤退。”林虎著急的催促道。
沈越急的滿頭大汗，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被兩麵夾擊，他們徹底沒退路了，他張了張嘴，正準備讓林虎撤退；突然，對麵四海碼頭的打手們大喊起來。
“不要開槍，我們投降。”
沈越、林虎紛紛驚出一身冷汗，壓製住心中的激動，小心翼翼的從貨箱後站起來舉槍瞄著對方，說道：“放下手裏的槍。”
“啪”
“啪”
“啪”
四海碼頭的打手們一個個鬆手，手裏的槍落在地上，林虎立即吩咐猛虎幫的兄弟們上去繳槍。
一時間，四海碼頭的打手們全數投降，林虎命人將他們押到倉庫看管，同時命人用貨物堵住門口，大門口剛被堵上，隻聽外麵傳來發動機的聲響。林虎扒著牆，探出腦袋，望了一眼，隻見上百號人已齊聚在門口，他又悄悄的下來，一臉凝重的說道：“他們來了。”
“日本人來了嗎？”沈越問道。
“沒有。”
沈越沒有回話，臉色愈發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