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局（下）
“砰……砰……砰”
子彈從槍**射而出，劃過一道道直線，落在靶上。
周正神情漠然的打完一梭子彈，隨後，動作機械、快速的換上新彈夾，又對著靶子一番射擊；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心情煩躁，就來打靶——射擊能讓他煩躁的心靜下來。今晚，他的心情很煩躁，因為他知道今晚會發生很多事，可他什麽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結果。他討厭這種等待，似乎他沒任何價值；而且，他知道他等待的結果很殘酷，可他無法改變，這讓他愈發覺得自己是那麽的無能。突然，他覺得視線有些模糊，逐漸看不清遠處的靶子，隨後，感覺臉上有些涼意，這才明白，自己在流淚，他擦了擦眼睛，打完最後兩槍，收起手槍，走出了射擊場。
外麵。
月很圓，沒有風。
他不由想起了以前也有這麽一個美麗的夜晚，那晚他跟吳錦繡在舞會初次相見，一起喝紅酒，一起跳舞，對方的美豔、落落大方吸引了他，他的儒雅、紳士風度吸引了對方；之後，兩人相約離開了舞會，去了天台，背靠背靜靜欣賞了一夜的圓月；再之後，他奉命來上海潛伏，代號天鷹，沒多久，吳錦繡竟也奉命來到上海，成了他的下級，吳錦繡為了保護他這個上級，用起天鷹這個代號，混交76號的視聽，二人通力合作順利完成了多次黨國交代的任務，對於兩人來說那是一段既危險又幸福的時光。直到兩年前，周正差點暴露，吳錦繡利用天鷹的身份逃離了上海成功掩護了他；然而，兩年後，二人隻匆匆見了兩麵，甚至都無法敘舊，吳錦繡就被抓了。
周正知道她再也無法賞月了。
……
……
地牢裏賞不了月，甚至連一絲月光都見不到，能看到的隻有刺目的電燈；然而，吳錦繡連電燈都看不太清，她的臉被打腫了，雙眼隻能睜開一條縫，看什麽都模糊不清；她嘴裏被塞了個錐形無底的小鐵桶，小鐵桶細端在吳錦繡嘴裏，粗端在外麵，被皮帶固定，這是特務們防止她絕食自殺、咬舌自盡而製；她被鐵鏈困在柱子上，雙手、雙腳、脖子都被固定住，她的衣服被皮鞭抽的、烙鐵烙的破爛不堪，滿是血跡，衣服破口處顯露的傷疤猙獰而恐怖。特務手裏的皮鞭還在不斷的落在她身上，皮鞭一落，皮開肉綻；終於，她堅持不住了，腦袋一耷，暈了過去。
“這就暈了？”
正舉著皮鞭抽打吳錦繡的特務見她暈死過去，悻悻的罵了句，放下皮鞭，走了過去，走到吳錦繡麵前，特務用皮鞭戳了戳她的腦袋，見她真暈了過去，特務轉身走到一邊的水桶前，抓起水桶裏的瓢舀了一瓢水，又走到吳錦繡麵前，猛的朝她臉上潑去。
“嘩……”
一瓢冷水迎麵潑在臉上，吳錦繡的鼻子被水嗆到，人一下子被澆醒了。
特務見她醒了，準備繼續用刑，手裏的鞭子剛舉起來，地牢的鐵門便被推開了，之前送顧凱回家的特務手裏提著壺酒、油紙包回來了，望了眼正對吳錦繡用刑的同僚，邊朝木桌走去邊勸說道：“歇會吧！處長剛剛又交代了一遍，別把人弄死了。這娘們骨頭硬，嘴巴不是一天兩天能撬開的，慢慢來。”
“老於，啥好東西？”另一個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特務醒了過來，邊打開油紙包邊憤憤說道，“娘的，這些天咱們都忙這娘們了，這人抓住了，處長回去休息了，隊長他們去享受了，就留咱仨難兄難弟對著這間諜。燒雞？老子半個月沒開葷了，老於，夠意思，可這酒，就一壺，哪夠咱仨喝的。”
“少喝點，解解饞就行了，隊長讓咱們盯緊了這娘們。”老於笑了笑回道。
“有什麽可盯的，這裏是76號，外麵有咱門的兄弟，裏麵還有咱仨，誰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救人。”那特務撕了塊雞肉，邊放在嘴裏嚼邊說了句，又自顧自的倒了碗酒，悶了一口，朝正用刑的同僚說道，“小張，別打了，趕緊過來喝點小酒。”
“來了。”
小張應了句，走了過去，見老馮遞過來一個雞腿，將手裏的皮鞭放下，接過雞腿，也不嫌髒，張嘴就吃；三人圍著桌子喝著酒、吃著肉，好不快哉，沒過多久，一壺酒喝完了，整隻燒雞隻剩下雞骨頭。老馮一臉微醺的打了個飽嗝，笑嘻嘻的說道：“酒足飯飽了，要是能逛逛長三堂子，搞個姑娘，那簡直……”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老於笑罵道。
老馮的眼睛不由的盯到遠處的吳錦繡身上，醉意朦朧的眼神逐漸變的充滿邪意，眼神落在吳錦繡的高鬆的胸脯上，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笑道：“長三堂子去不成，可這姑娘不是現成的嘛！”
老於看出老馮的想法，連忙製止道：“老馮，她可是顧處長交代重點看管的間諜，隊長不在，你別亂來。”
“顧處長怎麽說？”老馮反問了句，**笑的說道，“顧處長交代我們不能讓任何人見這娘們，不能讓這娘們死了。老子隻是要上了這娘們，又不是讓她死，嘿嘿……咱們把刑具都用了一遍，這娘們也不招，說不定老子淩辱了她，她就明白跟咱們作對的下場，老實交代了呢！”
老馮說著，晃晃****的站起來，老於一把抓住他，將他摁回座位上，再次製止道：“顧處長沒交代，隊長又不在，要是他們知道了……”
“我覺得老馮這個注意不錯。”一直沒說話的小張突然開口打斷，見兩同僚都盯著自己，他繼續說道，“這娘們骨頭硬，用刑具恐怕撬不開她的嘴，反正她死不了，咱兄弟幾個樂嗬樂嗬怎麽了？處長、隊長知道了也不會說咱們。不過，老馮，這娘們烈的很，小心點。”
“手腳鎖著鏈子，嘴還套著工具，老子還怕她？”
老馮見小張也讚同自己，興奮不已，晃晃****的朝著吳錦繡走去。小張、老於見他醉得厲害，生怕他一不小心被女人反抓了，那可就麻煩了，二人連忙上去幫忙，小張拿過老馮手裏的鑰匙，打開一個大鎖，這個大鎖是將吳錦繡固定在木樁上，除此之外，吳錦繡的手腕、腳腕、脖子還被鐵鏈鎖著。
大鎖一開，吳錦繡身子癱軟倒地，手腳、脖子上的鎖鏈被扯的嘩嘩作響；小張、老於邊抻著鎖鏈邊一左一右架著她走到桌前，然後，往桌上一扔，吳錦繡被扔的趴在桌沿。
老於、小張看到吳錦繡的翹臀，心中的浴火也一下子被點燃了，起先，他們隻是將這娘們當做間諜對待，並未多想，而且，這娘們被打的不成人樣，有想法也瞬間湮沒了；可此時，他們喝了些酒，女人被打的隻是前麵，後麵沒受傷，從後麵看這女人身材玲瓏，小腿白皙、光滑，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子邪念，兩人紛紛咽了口唾沫，老於開口問道：“誰先來？”
“老子提出來的，當然老子先來。”
老馮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一把將老於推開。
兩人雖心有不滿，可老馮比他們資曆老，又深得隊長器重，沒必要為這點小事得罪他，兩人默然答應，將手裏鎖著吳錦繡鎖鏈的另一端遞給老馮，小張提醒道：“抓進了，小心這娘們反抗。”
“不用，她反抗的了嘛！”
老馮不屑的回了句，也沒接鎖鏈，上前一步，左手摁住吳錦繡的後脖頸，右手撕開吳錦繡的旗袍，如饑似渴的解開了自己褲子的皮帶，脫褲子。
吳錦繡在等，從被抓的那一刻她就在等，她聽到了三人醃臢的話語，看到這三個特務腰間一直別著槍，她知道這一刻終於來了；特務解開鎖，倆特務架著她扔到桌上，她都故作虛弱沒有掙紮；就在那倆特務鬆開鎖鏈、老馮摁著她的後脖頸、解皮帶的那一刻，她的手能動了，她知道機會來了，手猛然往後一掏，一把抓住老馮別在腰間的手槍，對著身後的老馮就是一槍。
“砰”
槍聲響起。
老馮褲子剛脫了半截，就感覺腹部一股衝勁襲來，他不由退了兩步，發出連連慘叫。
小張、老於立即反應過來，連忙掏槍，而就在這時，吳錦繡手臂一轉，對著剛拔出手槍的小張眉心就是一槍。
“砰”
一槍擊中。
小張眉心中槍，身子往後倒去。
“砰砰”
吳錦繡擊中兩人，剛移動手中的槍對準另一邊的老於，老於已拔出腰間的手槍，對著吳錦繡連開兩槍，吳錦繡一陣吃痛，身子從桌上滑了下去，往地上倒下的她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對著老於開了槍。
“砰砰砰”
槍聲不斷。
兩人距離僅有兩米，雙雙開槍，紛紛中彈。老於倒在地上，嘴裏不斷的冒出鮮血。吳錦繡也身中數槍，鮮血不斷從嘴裏冒出來，她撇了眼老馮的方向，模糊的看到一道人影正捂著腹部朝自己衝來，她費力的抬起手中的槍，可她已沒多少力氣，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手槍的作用力將她的手往後一推。
“砰”
一聲槍響。
這一槍射偏了，子彈從老馮肩頭飛過。
老馮嚇的雙腿一軟，止住腳步，滿臉驚愕的盯著距離自己不到兩米、正舉槍瞄著自己的吳錦繡。吳錦繡看不清老馮，不知他此時是害怕還是憤怒，她浮腫的臉泛著笑意，她一直在默默計算子彈的數量，知道槍裏還剩一顆子彈，她還有選擇的權利；這時，她聽見鐵門被衝開的聲音，突然，她將槍口掉了個頭，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伴隨著衝進來的特務們，吳錦繡持槍的手落在地上。
她為黨國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