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抓捕
鏡子。
男人並非不照鏡子，鏡子髒了，也不是不擦，隻是，他們基本隨意一抹，能大致看清自己的臉、發型就行；而那麵鏡子太幹淨了，幹淨的一塵不染，隻有女人才會如此細致、如此在意自己的麵容。顧凱也想過這或許是天鷹故弄玄虛的手段，然而，客廳茶幾上未收拾的煙灰缸、紅酒瓶與一塵不染的鏡子展現出的情況完全相反，這說明其中有一項確實是天鷹故意為之，而茶幾上的髒物已堆放了多日，真要打掃不會不掃，故意為之的是茶幾上的髒物；那麽，擦拭的鏡子便是無意中留下的破綻，是天鷹真實的一麵——她是個女人。
顧凱相信自己的推測沒錯。
如今，天鷹殺了朱大友，她已經完成了任務，那她接下來要做什麽？定是盡快逃離上海。
她要怎麽逃離上海呢？
顧凱站在天台上，神情若有所思的凝視著街對麵的火車站，隻見火車站人流湧動，他的手下已混跡眾人之中逐個尋找與和平飯店前台提供的信息相符合的女性。
他也考慮過天鷹可能會從關卡逃離上海，隻是關卡的檢查一向嚴格，她出城之後返回重慶也是問題，反倒乘坐火車方便多了，而且，今天早晨七點就有一趟北上的火車，昨天下午朱大友的屍體剛被發現，76號的特務根據飯店前台提供的住客特征找人也需要時間，隻要拖延一晚，對方便登上了北上的火車，離開了上海，之後，再半路下車轉站重慶，76號的特務再也抓不到人。
顧凱考慮再三，認為天鷹乘坐火車離開的可能性較大，昨晚便開始行動，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隻動用了行動處的人，而且行動之前也沒交代具體任務，也就是說，縱然執行此次任務的特務之中有奸細，他也沒時間將抓捕的消息傳遞出去。
隻要天鷹乘坐這趟火車，她就跑不了了。
滴答！
滴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六點四十五了。
檢票員已開始檢票，旅客已陸續上車，分派下去的特務也攔截過幾名女性旅客，可她們不是身高不符便是五官與飯店前台提供的信息大不相同，檢查之後排除嫌疑放了行，還有十五分鍾火車就要開了，顧凱的心情愈發的煩躁，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是否錯了。
昨天傍晚，顧凱離開和平飯店回到76號，局長便召見了他，道出朱大友曾向汪主席提供了一份國民黨高官走私的名單，表示天鷹冒著危險綁架朱大友十有八九就是為了那份名單，絕不能讓天鷹帶著那份名單離開上海。
顧凱知道，一旦天鷹順利逃出上海，自己的罪責就大了，如果抓住她，或許還能將功折罪。
這時，一道打扮時髦的倩影出現在顧凱的視野之中，隻見那女人從黃包車上下來，她一身淡綠色旗袍、身高一米七左右，從錢包裏掏出錢遞給車夫，提起車夫放在地上的兩個皮箱，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火車站，行動處的特務們也注意到這個女人，悄悄圍了上去，顧凱激動起來，收回目光，著急忙慌的下樓往火車站跑。
這女人正是天鷹。
今早，她清掃了房屋，抹去了自己住過的痕跡，帶著從朱大友口中逼問出的名單離開了那個屋子，半路打了輛黃包車來到火車站，一進火車站，敏銳的直覺讓她感覺到不對勁，人群中似乎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難道自己的行蹤暴露了？
她竭力的保持鎮定，無視投射來的目光，動作自然的朝火車的方向前行。
“站住。”
突然，一道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天鷹止住腳步，故作疑惑的望著對方；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身後傳來幾股殺意，幾名特務正逐漸朝她靠近，手已放在腰間的佩槍上，一旦女子有所動作，他們毫不猶豫的拔槍射擊。
天鷹故作不知，對擋住自己去路的男人問道：“幹嘛？”
“76號。”男人冷冷說道。
天鷹聽聞“76號”二字，故意表現的驚慌起來，說道：“那……那你攔錯人了吧！”
那特務一直盯著天鷹的臉，沒從她驚慌的臉上捕捉到問題，繼續說道：“證件。”
天鷹從包裏掏出證件，遞了過去，那特務邊翻閱著“良民證”、“通行證”、“火車票”邊問道：“去哪？”
“北平。”
“什麽時候來的上海？”
“有小半個月了，哦，前後有十三天了。”
“來上海幹嘛？”
“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是來看看。”天鷹回了句，繼續說道，“沒來之前就聽人說上海繁華，親眼見到感覺比她們說的都好，特別是衣服，太漂亮了。”
“住哪？”
“揚子精品酒店。”
“皮箱裏什麽東西？”
“衣服，都是在上海新買的衣服。”
那特務向已站在天鷹身旁的兩個特務使了個眼神，那倆特務心領神會，打開皮箱開始檢查。
天鷹連忙喊道：“你們幹嘛？”
“例行檢查。”
那特務冷冷回了句，目光便放在同僚檢查的皮箱上，那倆特務檢查的非常仔細，皮箱內側、衣服布料、胭脂水粉都沒放過，皮箱內側沒夾層、衣服沒有縫的夾層、胭脂水粉裏麵也正常，這些東西就算藏一張紙都沒可能，他們檢查完朝那特務搖了搖頭。
天鷹見自己的東西被翻的不像樣，氣衝衝的說道：“檢查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身上還沒搜呢！”
那特務冷冷說了句，目光打量了天鷹一番，見對方身材妖嬈，心中頓時升起一股邪念，眼神也變的猥瑣起來，往前邁了一步，雙手在天鷹身上搜起來，那雙手緩慢而有力的碰觸著天鷹單薄的衣服。天鷹感受到對方**邪的侵犯，故意表現的生氣與懼怕。那特務見天鷹沒反抗，愈發肆意起來，搜完後背，手從旗袍的岔口伸了進去，放在天鷹的大腿上，順著大腿往上搜，天鷹邊後退邊尖叫起來。
“你幹嘛？”
“嘿嘿，搜身啊！”
“搜完了嗎？”天鷹氣憤的問道。
“搜完了，沒什麽問題，走吧！”
天鷹氣衝衝將亂糟糟的衣服塞進皮箱，提著皮箱往火車走去，若不是任務在身，她非宰了那王八蛋不可。
那特務色眯眯的望著女人離開的身影，剛才女人後退的一瞬間，他在對方屁股上捏了一下，那滋味真是回味無窮，剛才檢查皮箱的倆特務湊了上來，其中一人問道：“怎麽樣？”
“嫩、滑。”
“不應該就這麽放她走，至少我們也享受享受。”
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特務開口問道：“她身上沒藏東西？”
“藏不了，衣服那麽薄，我都摸了個遍，根本藏不下武器，就算一張紙條也藏不住，除非她藏在……”
那特務說著，臉上又浮現出**邪神情，三個無恥的男特務心裏都明白什麽意思；就在這時，顧凱邁著大步走了過來，沒見那女人的身影，冷冷問道：“那個女人呢？”
“上火車了。”
搜身的特務回了句，解釋道，“處長，我們檢查過了，也搜過身了，沒什麽可疑，而且，那女人雖然身高相符，可五官不太一樣。”
“就一張紙條你搜的出來？一個男性裝扮、一個女性裝扮，喬了裝，打扮一下，你那雙狗眼看得出來？汪主席下令過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我看你是想挨槍子了。”
顧凱氣急敗壞的大罵，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經六點五十五，他邊快步跑向火車邊命令道，“通知列車長不準開車，那女人什麽車廂什麽座？”
“3車廂18座。”
……
……
天鷹上了火車，將皮箱放好，在座位上坐好，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經六點五十八了，還有兩分鍾火車就開了，到時自己就徹底安全了，她靜靜的等待了，過了兩分鍾，火車還沒啟動，她心中有些不安。突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隻見顧凱帶著一幫特務前後堵截過來，天鷹心知大事不好，可她不能自亂陣腳，她手上連個武器都沒有，根本沒反抗的可能，她靜靜的在座位上坐著，假裝不知怎麽回事。
顧凱帶著人走到天鷹麵前，冷冷說道：“下車。”
“為什麽？”天鷹故作茫然的問了句，繼續說道，“我有良民證，通行證，也有火車票，你們剛才也檢查了，為什麽還讓我下車？”
“下車。”
顧凱冷冷重複的句，那名搜天鷹身的特務剛被顧凱罵完，心裏又氣又想在顧凱麵前表現，一把將腰間的槍抽出來，上前一步，抵著天鷹的腦袋，吼道：“臭娘們，我們處長讓你下車。”
天鷹故作驚恐的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微微轉過身，就在她麵對那特務的時候，她突然動了，手法快如閃電，一把奪過對方手裏的槍，對著那特務的腦門開了一槍。
“砰”
一聲槍響。
那特務腦漿四濺。
顧凱與其他特務率先反應過來，紛紛掏槍，天鷹一槍擊斃一個特務，又轉槍對著顧凱開了一槍，說時遲那時快，顧凱一把抓住身邊的的手下，擋住襲來的子彈，那手下胸口中槍，慘叫連連。
乘客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大聲尖叫、倉皇亂逃，顧凱一幹特務站在過道，乘客亂跑，撞的他們東倒西歪。
一時間，車廂亂了。
天鷹趁亂縱身一躍，從車窗翻了出去。
顧凱發現天鷹跳出窗外，對著撞來的一名乘客連開兩槍，殺開了一條空隙，一腳踏著座位，也從窗戶跳了出去。
槍聲響起。
守在車廂外的特務就警惕起來，天鷹從車窗跳出來，還未站穩，幾名特務的槍就抵住了她的腦袋。
顧凱這時也跳了出來，見天鷹被手下抓住了，冷著臉走了過來，用槍柄狠狠砸了幾下天鷹的肚子，又砸了下天鷹的臉，差點將天鷹砸暈過去，顧凱的怒氣才稍微消了些，冷冷命令道：“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