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理清頭緒
蝴蝶被殺了，她未婚夫馬濤也被殺了；而且，從馬濤被殺現場遺留的證據來看，殺他的凶手很可能就是蝴蝶，也就是說，昨晚蝴蝶先殺了馬濤，隨後，她逃離現場，在路上遭到了殺害。可是，蝴蝶為什麽要殺自己的未婚夫？昨晚她倆之間發生了什麽？她殺自己未婚夫與她被殺之間有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還有，顧凱為什麽也在查馬濤？他不是在查朱大友被劫持的案子嘛！難道……馬濤跟朱大友被劫的案子有關？另外，顧凱聽到楚雲歸推測殺馬濤的凶手是蝴蝶為何如此喜悅？先前，周正說蝴蝶被殺是國民黨間諜對付他的陰謀，沈越還覺得他的想法天馬行空，他這人有受迫害妄想症，如今看來，或許這幾宗案件之間真的存在著某種聯係。
“你是說，你懷疑朱大友被劫、馬濤被殺、蝴蝶被殺之間有著某種聯係，所以，你要查清楚顧凱為什麽查馬濤？說不定能查到蝴蝶被殺的真相？”楚雲歸邊開車邊扭頭望了沈越一眼。
“對。”
楚雲歸琢磨了一番，依舊想不通，繼續問道：“可是，就算馬濤與朱大友被劫有關，這關蝴蝶什麽事？”
“這個，我也說不出來，可就是感覺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沈越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先弄清楚顧凱為什麽查馬濤，是不是真跟朱大友被劫有關吧！”
“嗯。”
楚雲歸點了點頭，不再多說，開車朝警局的方向前行；之前，沈越問顧凱為什麽查馬濤，可顧凱不但沒答他還將他訓了一頓，顧凱走後，沈越也試著套徐懷誌的話，奈何徐懷誌與楚雲歸不對付，以前楚雲歸有馬局長罩著，徐懷誌不敢得罪楚雲歸隻能將不滿往肚子裏咽，現在楚雲歸被停職了，他又“攀”上了顧凱，見顧凱訓斥沈越，對沈越二人都沒啥好臉色，無論沈越如何設套，徐懷誌完全不搭理，沈越也沒招了；二人離開之後，楚雲歸想起了警局的陳超，如果徐懷誌知道顧凱為什麽查馬濤，說不定陳超也知道，二人便一塊來警局找陳超碰運氣。
沈越、楚雲歸見到陳超時，陳超正在打掃廁所，他沒穿警服，穿著身粗布衣服，模樣挺狼狽；不過，嘴裏哼著小曲，心情看上去不錯。
楚雲歸連忙走上前，問道：“陳超，誰安排你掃廁所的？是不是徐懷誌那王八蛋欺負你？”
“雲歸？你怎麽來了？”陳超見到楚雲歸先是一臉詫異，隨即，滿臉歡喜的問道，“是不是局長把你的停職撤銷了？”
“沒有。”
楚雲歸煩躁的回了句，繼續問道，“我問你呢！你怎麽在掃廁所？是不是徐懷誌使的壞？”
“不是，是我自己要求打掃廁所的。”
“為什麽？”楚雲歸不解的問道。
“這地有味，咱們出去說。”
這廁所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陳超邊說邊拉著楚雲歸走了出去，沈越跟在兩人身後；三人走出大樓，楚雲歸見四下無人，再也憋不住了，著急的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你被停職之後，我被重新分組，你也知道咱們局裏那些人，遇到個案子就費盡心思撈好處，就連巡個邏，逮著個小商販都得薅點毛，我看不慣；可又不能像你那樣敢跟他們對著幹不當這警察了，我還得養我娘，就提出以後掃廁所，他們不用多分一份錢，也不用見到我心裏堵得慌，便也沒人管。”陳超苦笑著解釋了一番，笑著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掃廁所挺好，薪水照樣拿，還不用做昧良心的事。”
沈越對他人的恩怨沒興趣，他來是為了打探消息，出了樓便在一旁等倆人敘舊，隻是沒離太遠，不經意間聽到陳超說的這番話，他不由愣住了，扭頭望著陳超。
這個世界充滿黑暗，有些人製造黑暗，有些人順從黑暗，然而，也有些人雖沒改變黑暗的勇氣卻出淤泥而不染，還有一些人，他們拚盡全力跟黑暗抗爭，陳超、楚雲歸便是後兩種人。難怪楚雲歸說他與陳超是朋友，他們都在黑暗中保持著純潔的心，可沈越知道，成為他們那樣的人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不知他們是單純還是愚蠢。
沈越不由想到了自己，自己又是哪種人呢？
“沈越。”
楚雲歸的喊聲打斷了沈越的沉思，他回過神，楚雲歸、陳超已到了麵前，楚雲歸詫異的望著發呆的沈越，問道：“想什麽呢？”
“沒什麽。”
楚雲歸也沒再多問，說道：“剛剛我問過陳超了，他不知道顧凱為什麽查馬濤。”
楚雲歸、沈越相視一眼，一起扭頭望向陳超，隻見陳超搖了搖頭，沈越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問道：“那林夕杭被殺、朱大友被劫持的案子你知道嗎？”
“這個知道。”
“說說。”
陳超想了想，說道：“我記得，那天徐懷誌他們回來，有個警察問徐懷誌那案子就這麽交給76號了？徐懷誌生氣的大罵，說知道他們在打什麽主意，讓他們別有命拿錢沒命花。先不說76號，就說死的人是外交部的秘書、被劫持的是剛投誠汪主席的國民黨將領。從命案現場來看，凶手很可能跟這倆人認識，查不出來凶手會得罪外交部，查出來說不定會得罪另一個勢力，現在76號全權接手了這個案子正好，他們隻要跑跑腿就行，之後，徐懷誌很嚴厲的告訴他們別亂伸手，76號正在查林夕杭、朱大友最近接觸過什麽人，隻要協助76號就行。對，就是這麽說的。”
凶手很可能跟林夕杭、朱大友認識？76號在查林夕杭、朱大友最近接觸過什麽人。
沈越將這兩句話記在心裏，又問道：“還有嗎？”
“還有就是今早，徐懷誌接完一通電話，發了句牢騷，說什麽……也不說清楚幹嘛就讓他帶人去台司德郎路，真把他們警察當奴才使喚了，之後，他就帶著人離開警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台司德郎路？
那就是馬濤家的地址。
如此看來，馬濤確實跟林夕杭被殺、朱大友被劫的案子有關。
“多謝。”
沈越向陳超表示感謝，扭頭朝楚雲歸說道，“咱們走吧！”
“我們走了。”
楚雲歸向陳超告別，便與沈越離開了警局，二人上了車，楚雲歸便迫不及待的分析道：“事情的經過大致清楚了，顧凱在林夕杭被殺、朱大友被劫的現場發現了什麽線索，推測出凶手與兩人認識，便命人調查林夕杭最近接觸的人，查到了馬濤，馬濤確實跟那起案子有關，可是，他們之間到底什麽關係？馬濤怎麽認識外交部的秘書、剛投誠的國民黨將領？”
沈越沉思了片刻，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微笑，開口道：“蝴蝶。”
“蝴蝶？”楚雲歸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解的問道，“怎麽又扯到蝴蝶身上了？”
“如果蝴蝶是馬濤認識林夕杭或朱大友之間的媒介呢？”沈越反問了句，見楚雲歸還是一臉疑惑，耐著性子解釋道，“蝴蝶是幹什麽的？76號情報處的人。她們的任務就是收集情報，防止上海灘有人通共、通國民黨，監聽無處不在，林夕杭跟剛投誠的朱大友也有可能被她們監聽，如果她監聽到了兩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信息，她將這個信息告訴了馬濤呢？”
“這樣一來，也能解釋蝴蝶為什麽殺馬濤了，林夕杭他們出事了，她怕受到牽連就殺了馬濤滅口，這女人實在太狠了，真不愧是76號的人。”楚雲歸琢磨了一番，恍然大悟，想了想，又問道，“那殺蝴蝶的凶手又是誰？”
“國民黨的間諜。”
沈越自信滿滿的回了句，他現在終於明白周正說的那番話了，這幾件案子看似毫無關聯，實則被一些無形的線纏在一起，而操縱這些線的幕後黑手就是那個國民黨間諜。
如果自己推測的沒錯，蝴蝶一直利用情報處監聽到的情報與馬濤合謀與人交易，卻不知道被潛伏在76號的國民黨間諜發現了，那間諜借著馬濤的名義跟林夕杭、朱大友見麵，殺了林夕杭、劫持了朱大友，蝴蝶得知林夕杭被殺、朱大友被劫知道出事了，就找馬濤詢問，二人鬧翻，她殺了馬濤，之後被那個國民黨間諜殺了，這樣就完全說通了，現在就是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推測，看來還得詳細調查馬濤、蝴蝶、林夕杭。
沈越、楚雲歸打探了一番，果然有所發現，馬濤家曾有恩於蝴蝶家，蝴蝶能進76號也是馬父相助，她對馬父充滿感激，以至於馬父病逝前提出兩人結為連理，蝴蝶也應允下來；可馬濤此人遊手好閑，還吸食鴉片，馬父死後不久，家業就被他敗七七八八，沒錢吸食鴉片，他便逼迫蝴蝶給他提供情報處監聽到以不正當盈利的商人信息，以此威脅要錢。至於林夕杭，曾跟黑市的老板供過貨，經營走私買賣，而且，他跟朱大友很早就認識了，可朱大友投誠來上海之後，他一直沒跟對方聯係，就在出事前幾天，他突然聯係朱大友。然而，遺憾的是並沒查到馬濤跟林夕杭有過直接接觸。
沈越、楚雲歸走出林夕杭家，楚雲歸便開口道：“雖然沒證據證明馬濤跟林夕杭有過接觸，可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國民黨間諜正是利用馬濤跟林夕杭見的麵。”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
“那個國民黨間諜早就知道林夕杭走私的事，他沒利用馬濤，而是直接跟林夕杭接觸，馬濤並不知情，然而，蝴蝶不知道，所以，兩人才爭執起來，蝴蝶又長時間被馬濤欺辱，氣憤交加，一時失手殺了馬濤。”
“你相信蝴蝶父母說的，馬濤經常毆打蝴蝶？”楚雲歸不信的問了句，繼續說道，“她可是76號的特務，就算不出外勤，也有些拳腳，馬濤那個煙鬼怎麽能打的過她？”
“相信。”
沈越肯定的回了句，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初見蝴蝶的場景，蝴蝶在前麵走，他跟在後麵打量著蝴蝶，隻見蝴蝶的雙肩時不時的往後移動一下。
那是衣服碰到了後背的傷，疼痛讓她產生下意識的移肩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