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盟友、朋友

國民黨頭號間諜天鷹重返上海灘,朱大友遭劫持,蝴蝶遭殺害,這三者之間看似有所關聯,卻又好像沒什麽必然的聯係。

如果說天鷹的任務是劫持朱大友,前兩者確實存在關聯,天鷹啟動3號電台與潛伏在上海的另一名國民黨間諜接上頭,之後,他們一起完成劫持朱大友的任務。然而,他們為什麽殺蝴蝶?硬將這兩件事扯到一起,便是蝴蝶監聽到了3號電台,可此事隻有周正、蝴蝶、沈越三人知道。縱然天鷹他們知道這份電報被情報處監聽到了,可情報處負責監聽電台的職員有五、六人,他們如何得知是蝴蝶監聽到的?難道情報處出了奸細?縱然他們知道是蝴蝶監聽到了電報,可他們已經行動了,便是不擔心暴露,沒必要行動之後、尚未絕對安全之時花精力殺一個隻監聽到他們接頭的小特務。

難道真如周正說的那般是為了栽贓嫁禍?可證據呢?周正因何肯定蝴蝶是被那個間諜殺害?又因何懷疑間諜是顧凱?除非他掌握了什麽線索,可他既然找自己查此案又為何隱瞞?難道這證據關乎到76號的機密?還是說,他根本不管殺害蝴蝶的真凶是誰,隻想將此事推到顧凱身上,利用自己扳倒顧凱?可真凶若不是顧凱,他又如何嫁禍到顧凱身上?

沈越對著鏡子邊整理身上的西裝邊琢磨這幾件事,可實在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倒不介意周正將自己當槍對付顧凱,他隻是擔心周正這種人會不會跟霍慶海那王八蛋一樣利用完就滅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想不了那麽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能抓些把柄就抓在手裏;沈越如此想著,單手扣上最下麵一顆衣扣,又照了照鏡子,精致的西裝確實讓他顯得精神了不少,隻是吊著手臂的繃帶實在與這套西裝不搭,頗有幾分滑稽,沈越對著鏡子笑了笑,準備出門。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小護士林蓧月推著檢查回來的楚雲歸進了病房,二人見沈越脫下了病號服換上了西裝,都滿臉疑惑。

林蓧月率先開口問道:“你這是幹嘛去?你傷還沒好呢!”

“有點事,出去一趟。”

“什麽事?”

林蓧月剛要開口,楚雲歸擔憂的插嘴問了句,沈越現在傷勢未愈,霍慶海時刻想要他的命,醫院都不見得安全,他怎麽能隨便出院?有什麽事比保命還重要?難不成……楚雲歸望了望林蓧月,說道:“林護士,你能先出去一下嗎?”

林蓧月好奇的來回打量著倆人,之前,沈越那番話,她就懷疑倆人有事;前兩日,楚雲歸要求院方換病房,搬來與沈越同住,沈越雖不太情願,卻還是答應下來,林蓧月愈發肯定之前的懷疑,甚至天馬行空的猜想倆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好。”

林蓧月善解人意的回了句,輕輕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笑著說道,“你倆好好談,別吵架。”

沈越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望了眼楚雲歸,疑惑的問道:“她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楚雲歸沒心情多想,他現在就想弄清楚沈越為何出去,見林蓧月關上門,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是不是去查霍慶海?”

“不是。”

“那你出去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霍慶海要殺你,現在還有什麽事比保命重要?說不定,他的人現在就守在醫院外麵等你出去。”

“那我也得出去。”

“為什麽?”

“周正剛才來找我,說76號有個特務被殺了,讓我去查這件事。”沈越坦白道。

“76號那麽多特務,非得讓你這個傷號去查案?”楚雲歸不忿的說了句,轉念一想,覺得此事有些不對勁,擔憂的說道,“這會不會是霍慶海的伎倆?他買通了周正,把你騙出醫院好對付你?”

“不會。”

沈越自信滿滿的回了句,見楚雲歸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解釋道,“當初招我進76號的就是周正,他若被買通了,根本無需這麽麻煩,直接把我趕出76號就行了。”

“可還是太危險了。”楚雲歸不放心,想了想,雙手摁著輪椅扶把邊準備起身邊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沈越抬手放在楚雲歸的肩頭,摁住想起身的楚雲歸,笑著安慰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你還是安心養傷。放心,現在我身上還披著76號的皮,霍慶海想動手也得先掂量掂量。”

“不行,我必須跟著你。”

楚雲歸倔強的回了句,見沈越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他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太主動,連忙解釋道,“我隻是不想白白斷了兩根肋骨。”

沈越笑了笑,說道:“好,那你快換衣服,我在外麵等你。”

“好。”

楚雲歸見沈越走了出去,雙手扶著輪椅扶把站起來,斷裂的肋骨處傳來一陣刺痛,他強忍著走到病床邊,艱難的脫下病號服,換上平時穿的衣服;之後,楚雲歸故作輕鬆的走出病房,望了眼正靠在牆邊抽煙的沈越,問道:“咱們現在去哪?”

“我也不知道。”

沈越回了句,已朝樓梯口走去,楚雲歸一臉不解,見沈越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連忙跟了上去;二人下了樓梯,走出住院部,隻見門口停著輛斯蒂龐克,沈越徑直的走了上去,趴在車窗上,朝裏麵說道:“周處,帶了個人。”

周正沒明白怎麽回事,疑惑的望著沈越。

沈越直起身子,將一旁的楚雲歸拉過來,介紹道:“這位是警局的警探楚雲歸,辦案經驗豐富,有他幫忙,我想蝴蝶的案子很快就能查清。”

“沈越,你剛進76號,或許還不清楚,76號的事不需假手於人。”周正不滿的回道。

“哪有假手於人,他隻是來幫個忙。”

沈越笑著回了句,剛剛,他猜測了一番此事的各種可能性,然而,實在無法斷定到底是哪種可能,楚雲歸主動提出陪他查案,他便靈機一動,想借楚雲歸試探一下周正;若周正不想楚雲歸幫忙,可能是他在蝴蝶的案子上做了手腳,不想外人知曉,那自己得警惕些,免得這貨跟霍慶海一樣事情完了殺人滅口,拉上楚雲歸,就是讓他有所顧忌。

此時看來,跟自己猜想的很吻合。

沈越收回思緒,繼續試探的說道,“我就實話說了吧!周處,我的情況你了解,估計霍慶海想我死想的都瘋了,楚雲歸來幫忙是假,實則是跟著我不給霍慶海動手的機會,幫你查案沒問題,前提是我這條小命得保住不是。”

周正沉默了會,冷冷說道:“上車。”

沈越一愣,隨即與楚雲歸相視一眼,不再多想,率先上了車,楚雲歸也跟著上了車。

周正啟動了車子,緩緩駛出了醫院,在街上一路狂奔,不一會,便到了76號。

照理說,凶殺案應歸警察局負責,受害者屍體也應停放在警察局停屍房;隻是,今日一早,警方接到報案,趕到現場,在蝴蝶身上發現了76號的證件,便聯係76號確定蝴蝶的身份,周正得知此事,親自趕到現場,將警察做的現場取證、報案人的口供、蝴蝶的屍體帶了回來,並全權接手了這宗凶殺案。

此時,蝴蝶的屍體就躺在76號一處屋裏的地板上,隻見她的脖子右側一道傷,傷口四周滿是凝固的血液,臉蒼白如紙,頗顯幾分猙獰;沈越見她這般,想起她活著時美豔動人的模樣,神情不由泛起幾分悲涼。

“除了脖子上的傷口之外,身上並無其他外傷,脖頸的傷就是致命傷,除此之外,她的左臉有些浮腫,指甲有幾個破裂,指甲縫中有些皮屑,推測可能是凶手動手時,她掙紮了,撓傷了凶手。”

周正的話打斷了沈越的思緒。

沈越回過神,走到屍體旁蹲下,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實如周正所言,蝴蝶的左臉有些浮腫,指甲有幾個破裂,指甲縫中有些皮屑。

“從這些證據來看,死者生前與凶手發生過爭鬥,那這樣的話,凶手並非一開始就想要她的命。”沈越分析了一番,感覺有些不對勁,抬頭望了眼周正,繼續說道,“周處長,這說明死者與凶手認識。如果像你之前猜測的那樣,凶手是潛伏在上海的國民黨間諜,他為了消除嫌疑,最好方法是一擊斃命,不留下任何與死者相識的證據,縱然調查死者的人際關係也查不出來什麽,為何先與死者爭執呢?”

“這正是我想讓你查清的地方。”周正淡淡說了句,想了想,繼續說道,“我擔心這是凶手故布疑陣。”

“明白。”

沈越心領神會,如果真凶是國民黨間諜,他與蝴蝶可能是暗中接觸,沒人知道他跟蝴蝶相識,蝴蝶身上種種證據反而無法指向他,或許這是真凶反其道而行的手段。

“如果說真凶確實一擊斃命呢?”楚雲歸突然插了句嘴,見沈越、周正都詫異的望著自己,他微微苦笑,指了指蝴蝶脖子的傷口,說道,“脖子上的傷,一擊斃命,可以看出真凶的意圖,至於斷裂的指甲、指甲縫裏的皮屑,可能是死前造成的。”

“言之有理。”周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周處,我沒說錯吧!查案,他比我強。”沈越趁機誇讚了一番楚雲歸,繼續問道,“昨天下班之後她去過哪裏可查了?”

“情報處監聽科的人說她下午六點就離開了,我跟她家裏聯係過,家裏說她昨晚一直沒回家,至於去了哪還不知道。”周正回道。

“她的人際關係查了嗎?”沈越繼續問道。

“找你之前我命人去調她的檔案了。”周正回了句,繼續說道,“屍體檢查完了嗎?完了,就去我辦公室,她的檔案應該調出來了。”

“走。”

沈越三人出了小屋,直奔周正辦公室,隻見辦公桌上放著一個文件袋,周正從文件袋裏抽出文件閱覽了一遍,邊遞給沈越邊說道:“蝴蝶的檔案。”

沈越接過檔案,掃了一眼,蝴蝶的人際關係非常簡單,除了父母之外,最親密的便是她的未婚夫,其他便是76號的同事了,從其中看不出什麽問題。沈越合上檔案,說道:“先查她的未婚夫吧!”

“這案子就交給你……你們了。”周正說著,望了望楚雲歸,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拋給沈越,繼續說道,“開我的車,一定要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