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個人
完了。
沈越察覺槍脫手，心中滿是絕望——肩頭受傷，唯一可保命的槍也掉了，麵前幾十號手持砍刀、虎視眈眈的漢子正衝上來要將他亂刀砍死——他知道，他逃不了了。
“娘的，非鬧這麽一出，怎麽都是死，爽快點不好嗎？”
吳老三罵罵咧咧的走上前，把槍往腰間一揣，拿過身旁人手中的砍刀，邊朝沈越走去邊戲謔著說道，“哼……不想爽快，那老子就讓你不爽快；放心，這一刀肯定劈不死。”
沈越咧嘴笑了笑，忍著痛，用未受傷的左手艱難的撐了撐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牆，仰起頭望著已到麵前的吳老三，淡淡說道：“是刀太鈍了？還是手沒勁？”
“娘的，死到臨頭還耍嘴皮子。”吳老三憤憤罵了句，繼續戲謔道，“你這狗娘養的不是最擅長溜須拍馬嗎？來，跟你吳爺求個饒，吳爺給你個爽快，留你個全屍。”
“你配嗎？”
沈越不屑一笑，以前，為了生計，他披著各種麵具，討好各種人；如今，橫豎一死，他無需再披著虛假的偽裝，骨子裏的硬氣也凸顯出來。
“那一會兒別哭著讓老子給你個痛快。”吳老三冷笑道。
沈越沒回話，冷冷凝視著一臉玩味的吳老三，隻見吳老三緩緩抬起手中的砍刀，沈越的目光快速移向吳老三放槍的腰間，就在吳老三劈刀的那一刻，沈越左手摁著地麵，借力站起來朝吳老三貼了上去——他要搶吳老三的槍，他知道，這可能是他唯一活命的機會。
成功與否，他都要拚一拚。
吳老三在道上混了多年，混到如今地位，豈是等閑之輩？在沈越起身的那一刻，他就看出沈越的動機，毫不遲疑，抬腳朝沈越胸口踹去。
“砰”
一腳踹去，正中沈越胸口，剛站起來的沈越被踹的重重撞在牆上。
“臨死還咬一口？”吳老三冷笑著罵了句，繼續戲謔道，“這會兒，你他娘的倒不像條狗，反倒像頭狼了。哼……不過，是狼是狗都得死。”
話音未落，吳老三又舉起砍刀朝沈越劈了下去。
完了。
徹底完了。
沈越見劈下來的砍刀越來越近，完全絕望了，右肩中槍，後背又撞在牆上受了傷，他已無力再偷襲；而且，吳老三識破了他之前的詭計，對他充滿防備。他已無計可施，如砧板上的肉一般，雖心有不甘卻無能為力。
小茉莉。
對不起。
哥沒能給你報仇。
小茉莉。
哥來見你了。
“砰”
“鏘”
突然，頭頂傳來一聲槍響，隨後，又是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響；隻見吳老三手中的砍刀輕微偏離了原來的方向，順著沈越身子一側劈了下去。
這一刀，偏了。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隻見一道身影從牆頭跳下，落在沈越身旁，持槍瞄著吳老三。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楚雲歸。
楚雲歸掃視了一番眾人，目光又落在吳老三身上，冷冷一笑，說道：“藏青幫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76號的人都敢殺。”
吳老三臉色陰沉，霍老大特別交代，殺沈越這事要做的幹淨利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藏青幫所為，可現在不僅沈越開槍弄出了聲響，還冒出一直咬著他們不放的楚雲歸。
事情鬧大了。
怎麽辦？
楚雲歸的出現絕不是巧合，先前他在查劉正東的案子，此時出麵救沈越，恐怕他已經查到了沈越頭上，藏青幫要滅沈越的口，估計楚雲歸也猜出來這與劉正東的死有關，雖然他沒證據，可現在，他抓住了把柄，留著沈越，他就能與沈越通氣，殺了沈越，他將此事告知76號，76號也會徹查此事，楚雲歸便可借此查劉正東的案子，除非……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倆貨全做了，可楚雲歸是楚會長的公子，一旦此事泄露出去，那徹底麻煩了。
吳老三知道絕不能放過沈越，不然便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至於楚雲歸，他不敢貿然下殺手，那就先抓了，讓老大定奪。
吳老三心裏有了決定，淡淡開口道：“這場麵，楚警探覺得一個人靠一把槍能把人救走？”
楚雲歸沒想到吳老三豁出去了，心裏不由慌亂起來，抖了抖槍，故作鎮定的繼續威脅道：“不信你就試試。”
“楚警探，刀槍無眼，別傷了自個。我們倒沒什麽，命不值錢，您的命可金貴著呢！”吳老三淡淡威脅了句，笑著吩咐道，“來人，請楚警探到一邊，別濺楚警探一身血。”
“是。”
眾人齊聲應了句，持著刀、氣勢洶洶朝楚雲歸走去。
“砰”
楚雲歸見眾人圍上來，舉槍朝天放了一槍，隻見這些人嚇的止住了腳步、紛紛朝吳老三望去，楚雲歸尚未來得及高興，這些人又邁著步子走來。
不怕死？
楚雲歸心裏慌了，他雖然手裏有槍，可子彈有限，也殺不光所有人，一旦這些人真衝上來砍沈越，那沈越必死無疑。
怎麽辦？
楚雲歸撇了眼僅有兩步之遙的吳老三，靈光一閃，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吳老三麵前，用槍抵住吳老三的腦袋，冷冷威脅道：“我看誰敢動手？”
眾人又止住腳步，紛紛朝楚雲歸、吳老三望去。
楚雲歸心裏一陣得意，這便是擒賊先擒王，製服了吳老三，這些人總該聽話了，卻見吳老三淡然一笑，無視抵著腦袋的槍，望了望不知所措的手下們，又望了望癱坐在地上的沈越，語氣平淡的開口道：“愣著幹嘛？楚警探都讓開了，還不砍死他？”
眾人舉著砍刀朝沈越衝了上去。
楚雲歸怎麽也沒想到吳老三連命都不要也要殺沈越，眼見倆人已衝到沈越麵前舉起刀，他再不出手，沈越必死無疑，楚雲歸來不及多想，將抵著吳老三腦袋的槍拿開，瞄準那倆人，連開兩槍。
“砰”
“砰”
槍聲響起，倆人中彈倒地。
楚雲歸正準備開第三槍，吳老三動了，將手中的刀一轉，用刀柄狠狠朝楚雲歸的胸口搗去。
“砰”
“嘭”
楚雲歸剛按下扳機，便覺胸口一痛，身子不由蜷縮起來，他尚未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背後又被吳老三猛烈一擊；楚雲歸直接被擊倒在地，他掙紮著起來，可完全動不了，眼睜睜的望著一群人朝沈越砍去。
楚雲歸一直在查劉正東遇害的案子，他已經知道是藏青幫所為，跟蹤藏青幫找證據，無意間發現藏青幫對自己滅口，沈越並不意外；可沈越想不通他為何出麵相救，前幾日一見，自己故意隱瞞了藥瓶的事，難道他知道自己在欺瞞？他與劉正東並不僅僅是校友關係？還想從自己口中得到什麽？還是說，他身為警務人員無法對殺人之事坐視不理？無論哪種，沈越看著楚雲歸為救自己拚盡全力、被吳老三暴揍，心裏都不由生出一絲感動。
他衝楚雲歸笑了笑，又忍著痛倔強的站起來，反正都是死，那就拉幾個藏青幫的渣滓墊背，沈越剛站起來，隻見藏青幫的弟子已衝到麵前，舉刀劈來，沈越身影一閃，鉚足全力用左手扣住對方的手腕，一把將刀奪了過來，朝著那人反手一刀。
“噗嗤”
一刀劈中，鮮血四濺。
沈越殺完這人，傷口也被扯動，痛的他冷汗直流，提刀的手都顫抖起來；這時，又有兩個藏青幫弟子衝到沈越麵前，舉著砍刀朝沈越劈了上去，沈越艱難的抬起砍刀抵擋。
“鏘”
砍刀相撞。
提起這一刀已用盡沈越所有力氣，他哪還有力氣抵擋對方的衝擊，兩刀相撞之後，沈越直接摔在地上；與此同時，其他藏青幫弟子也衝到沈越麵前，舉刀朝地上的沈越劈去。
“砰”
“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
突然，不遠處槍聲乍起，隨後，槍聲不斷、慘叫連連。
眾人驚愕萬分，一時間忘記砍沈越，紛紛扭頭望去，隻見小巷兩頭分別走來一群持槍漢子，正對著藏青幫的弟子射擊。
吳老三嚇的臉色慘白，率先回過神，大喊道：“你們什麽人？敢他娘的殺老子的人？知道老子是誰嗎？”
“我能不知道你是誰嗎？”
槍聲戛然而止，人群中傳來回應，隻見一人從人群中走出來，繼續說道，“藏青幫三當家，吳老三。”
“林虎？”
吳老三看清那人，先是一驚，隨即，滿臉憤怒的罵道，“林虎，你敢殺我們藏青幫的人，老子看你猛虎幫不想在上海灘混了。”
“殺藏青幫的人？誰？”
林虎故意裝傻充愣的反問了句，突然，他臉色陰沉下來，冷冷說道，“誰看見了？你們都死了，誰會知道？”
“你……”
吳老三傻了，他本想殺沈越滅口，沒想到被林虎找到機會對付自己，恐怕林虎早想對藏青幫動手了，這次藏青幫行動隱秘又不帶槍被他逮住機會了，這林虎跟楚雲歸可不一樣，他逮到這麽好機會肯定不會留情。
不行，殺沈越事小，林虎企圖對付藏青幫事大，他得將這事告知霍老大。
吳老三眼珠一轉，小巷前後都是林虎的人，要逃，唯有翻牆，他撇了眼身旁的手下，一腳踹向對方小腿，那手下腿一彎，跪在地上，吳老三一步踩在對方肩上，朝牆頭跳去。
吳老三快，林虎也不慢，他見吳老三動了，一把從腰間抽出槍，朝吳老三就是一槍。
“砰”
吳老三剛跳上牆頭，便覺得小腿一痛，沒踩穩，從牆頭掉下來。
林虎冷冷下令道：“一個不留。”
“砰”
“砰”
“砰”
猛虎幫弟子立即扣動扳機，子彈瘋狂的射在藏青幫弟子身上，不消片刻，幾十個藏青幫弟子全部中槍而亡。
小巷滿是橫屍、血流成河。
林虎邁著步子走到沈越麵前，伸過手，說道：“還能站起來嗎？”
沈越吃力的伸出手，抓住林虎的手，被林虎一把拽起來；沈越身子往後挪了挪，靠著牆，林虎點了根煙，抽了口，遞給沈越。
沈越用力的抽了口，笑著問道：“這個漏撿的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