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仙3

君墨急著去看熱鬧,顧不得將食盒還給廚娘,直接跑去了山門。

他剛從守在門口的師兄們身後鑽出來,君潭就發現了他,立刻把他招了過去,低聲吩咐道:“君墨,你快去思過崖把顏溟帶過來。”

君墨剛從思過崖下來,這會不是很想回去,他抬頭好奇地看了眼天上跟師父戰作一團的白衣女仙,一邊暗自驚歎,一邊仰著小腦袋回他師兄:“大師兄,師父讓顏溟在思過崖閉門思過,沒他老人家的命令,我私下帶顏溟出來,他老人家會責罰我的。”

“他若責罰,你就說是我授的意,快去。”君潭急著說道。

君墨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了君潭的話,轉身又朝思過崖跑去,隨著他一路顛簸,那食盒裏的碗筷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思過崖乃是玉虛宮犯錯的弟子閉門悔過的地方,為了磨練弟子們的心性,沐子瞻在那下了禁製,嚴禁弟子使用法術。然要上此崖必須得過一條陡長的天梯,所以所有去崖上的弟子都得徒步而行。

等君墨哼哧哼哧地爬完天梯,去崖洞中把顏溟拽出來時,沐子瞻跟清音又戰了上百個回合。

整座蓬萊山,轟隆聲頻起。

顏溟任由君墨拽著他下了天梯,困惑地問:“師兄,出什麽事了?你帶我出崖是師父的意思嗎?”

“是大師兄急著讓我帶你過去,說與師父大戰的女仙是為尋你而來,旁邊的師兄們又說你是她的兒子。”君墨同樣一頭霧水地回道。

聽到“兒子”兩個字,顏溟清秀的眉毛當即蹙起。

兒子?那人怎會將他認做是兒子?難不成,她將他認作青木了?

顏溟心中一頓揣測,原本清淨下來的心又開始浮躁起來。

她怎能將他認作是青木,她當真一點都沒認出他來嗎?她竟然薄情至此,絲毫不記得他了。

前世被封存的記憶瞬間又湧了上來,顏溟再度想起上一世自己的滿腔癡情與她的寡情薄意,不禁越想越氣,一張小臉頓時變得陰冷至極。

走在他前頭的君墨不知他心中所想,下了天梯,他直接禦劍帶著顏溟去了山門,遠遠地就朝站在弟子群最前頭的君潭喊著:“大師兄,我把顏溟帶過來了。”

話落,頓時數百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顏溟,顏溟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不等其他人撲向顏溟,君潭一個箭步走了過來,把顏溟拎到他的身旁,指著天上還在與沐子瞻纏鬥的清音,神情嚴肅地問:“顏溟,你可曾認識天上那位女仙?”

顏溟抬頭循著君潭所指的方向望去,終於看清了那白衣女子的臉,果真如他所想,是她。

他微微點了點頭,聽得顏溟繼續問:“顏溟,那女仙一直問師父要你,說你是她的兒子,此事可當真?”

此話一出,頓時,四麵八方湧過來更多想聽八卦的頭顱。

顏溟臉色更暗了,垂在雙側的小手緊緊攥緊,幾乎惱羞成怒地咬牙回道:“師兄,莫聽那女子胡說,我與她根本不相熟,豈會是她的兒子。何況,顏溟也不是三歲小兒,即使我爹娘已不在世上,可他們的容貌我還清楚記得。我娘親早在三年前就被骨妖殺了,這事你們都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可我們都沒去過你們縣,也沒見過你的娘親,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旁邊一名玉虛宮弟子突然弱弱地說道,其他人皆覺得有理地點點頭。

“是啊!顏溟,倘若那女仙與你不相熟,她何故這般大費周章地來我們這尋你,還不惜得罪師父。”旁邊另一名弟子覺得奇怪道。

“我怎知。”顏溟氣哽道,心中煩躁更甚。

“就是啊!顏溟,蘭庭師兄說的沒錯,咱們都是師兄弟,你就別跟我們撒謊了。那女仙到底是你何人,你說說啊?”

“是啊!顏溟!你快說個清楚,不然讓那女仙就這麽跟師父打下去,咱們這蓬萊山都要沒了。”

“……”

“……”

眾弟子你一言我一句地逼問顏溟,一旁的藍不秀等十五宮宮主們反而有些插不上話。但就算如此,他們一個個都豎著耳朵聽著,生怕漏聽了什麽。

“我……”顏溟被逼得麵紅耳赤,不知如何回答。

他與那白衣女仙的事都是他的夢,說出去未必有人相信。何況,他答應過師父絕不向外人提前世的事,現在他如何能說。

見顏溟窘迫,站在他身後的君墨連忙站出來幫他說話道:“大家先別吵,我覺得顏溟是不會撒謊的,若他真是那女仙的兒子,你們看那女仙那般厲害,顏溟豈會是廢靈脈。”

君墨剛說完,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玉虛宮的眾弟子們皆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點了點頭。

“君墨說的有道理,那女仙能跟師父打這麽久,想必法力修為都極高,顏溟若是她的孩子,也不會差到哪的。”

“我也覺得,我看就是那女仙在胡謅,她上來就毀我們宮門,看起來瘋得很,說不定是什麽瘋婆娘呢!”

“嗯嗯!也許跟那女仙無關,是那位宮主聽錯了呢,故意想壞我們玉虛宮名聲呢。”一名弟子突然說道,頓時,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轉向了方才上天去聽牆角的成蘭宮宮主廣墨海。

廣墨海被眾人盯得渾身不自在,他紅著臉喘著粗氣道:“汝等小兒莫胡說,我耳力好,方圓幾百裏都有名,豈會聽錯。”

“誰不知道你們十五宮的心思,你們都巴不得我們玉虛宮不好。”其他玉虛宮弟子們附和道。

“你……”廣墨海氣急,老臉通紅。其他的幾宮宮主聞言,當即都惱怒起來,紛紛與玉虛宮的弟子們對罵起來。

“笑話!你們師父在外得罪了人,搞得人家上門尋事把我們蓬萊山毀成這副模樣,我們還沒有找你們玉虛宮算賬,你們倒好,還反過來抹黑我們。”藍不秀憤憤不平地說道。

廣墨海等幾位宮主都紛紛點頭,附和著。

眼看師弟們與諸位宮主吵得不可開交,君潭一個頭變兩個大,他一邊攥著顏溟的手,一邊在人群中尋找那位孟章仙君的身影。

原本師父與人打架,宮內大亂,輪不到君潭出來主事,可今日不巧,沐思煙長個了,身上的衣裙都嫌小了,要置換新衣。但宮內的弟子包括宮主沐子瞻等人都是大老粗,沐思煙隻有纏著向來溫文爾雅的師叔參商明陪她下山買新衣。參商明無奈隻得陪她下山,誰知他們前腳剛走,沒多久,那白衣女仙就上山尋事來了。參商明不在,也隻能由君潭出麵安撫大家了。

君潭很快就找到了躲在人群後麵看熱鬧的孟章,他連忙把顏溟送到孟章麵前,急著說道:“這位仙君,顏溟我已經帶到了,你快讓那位女仙停手吧。”

孟章點點頭,剛想拉著顏溟上天找清音,突然,空中雲層裏響起幾聲雷鳴,隨即,一道紫色霞光自九重天驟然而下,直直落在沐子瞻的身上。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孟章猛地變了臉色,停下腳步,驚愕地看著那道紫霞在沐子瞻周圍纏繞一圈後,變成一個紫色丹爐飛進了沐子瞻的懷中。

得到那丹爐,沐子瞻瞬間像變了一個人,渾身散發著威嚴的氣息,隻見他雙手合十,口念咒語,那丹爐便化成一個巨大法器,重重地朝清音砸去。清音被那丹爐砸得正著,瘦弱的身軀急速從雲端掉落,那道斬月輪擋在她的身下,意圖要托住她。沐子瞻追了上來,對著她又是一掌,用力地打在她的身上。

底下眾人一頓驚惶,看著被打得口吐鮮血的白衣女仙,嘴裏不由得發出幾聲驚歎。

以前他們就知道沐子瞻法力高強,但沒想到他這般厲害。

看著清音被沐子瞻重傷,從天上急墜而下,顏溟胸口不由得抽疼一下,他緊抿唇瓣,暗自握緊了拳頭。

她這是自作自受,活該!

顏溟心中一頓斥罵,待看到清音狼狽地摔在地上,白色的羅裙上布滿了斑斑血跡時,他的心髒又忍不住一陣縮緊。

孟章扔下顏溟,朝清音跑了過去,一臉擔憂地把人從地上扶起,還未尋問,就見沐子瞻已經跟著落地,走到了他們身前。

看到沐子瞻身上閃爍的金印,孟章內心一陣寒顫,他當即低著頭,恭敬地對著沐子瞻作揖道:“恭喜天尊再度飛升。”

天尊二字驚倒了四周眾人,大家都一臉驚奇地望著眼前神情肅穆莊嚴的沐子瞻,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這人是沐子瞻沒錯,可這氣場好似完全變了個人。

沐子瞻沒有理會孟章,他左手托著他的法器丹爐,又朝清音進了一步,聲音威嚴:“清音,兩百年前,你犯下大錯,早已灰飛煙滅。天帝仁慈,縱容你複生,沒想到你竟絲毫不知悔改,越發猖狂,來毀我宮門。今日,我便替天帝好好教訓下你。”

說罷,沐子瞻就要拿法器收了清音。孟章見狀,剛想上前阻攔,隻聽身後傳來幾聲冷笑。

清音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漬,神情冷傲地看著飛升成功、變回寶華天尊的沐子瞻,語氣不卑不亢:“寶華,兩百年前,你就殺不了我,兩百年後,你拿什麽殺我?若不是我先前就元氣大傷,今日就算你元神歸位,你又如何能傷得了我!”

“你!”沐子瞻大怒,臉色鐵青地催動手中法器,突然,一道人影擋在了他的身前。

眾人皆驚,竟是君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