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親了!

野外的夜,蟲鳴聲此起彼伏,仿佛就在自己周身。

不遠處的南山如同黑色的巨大身影,將整片營地區都籠罩在陰影中,皎潔的月安靜懸掛,將銀光灑向大地。

風清冷,夾雜著濃鬱的草香,從中似還有從山林中飄出來的丹桂,頗為美妙。

趙雲棲抱著襴衫,無心賞夜景,一路都在檢查。

幸好隻是被抽到了地上,並沒有破損,要不然這戰袍可就毀了。

不知白簡穿上該有多俊。

趙雲棲這般想著,腦海中便浮現出了白簡的英姿,眼神逐漸的雀躍,待會兒就讓他穿上試試!

到了白簡和陸長安的營帳外,趙雲棲伸手撥開簾子正要喊人,迎接她的卻是營帳內的一片漆黑,別說白簡了,就連陸長安也不見人影。

“這麽晚了會去哪兒?”趙雲棲嘀咕著走進去,將襴衫放在了桌上,拿起火寸準備要點。

火苗擦出的刹那,趙雲棲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將火給掐滅了,抱起襴衫就著微弱的光線在營帳內掃了一通後,三兩步走到門邊上,背靠著營帳。

昏暗中趙雲棲的眼眸鋥亮,望著門口那方向,蠢蠢欲動。

那種受了驚嚇直撲懷裏抱作一團什麽的,在她腦海裏瞬間化成具體的畫麵,可偏偏能讓白簡害怕的東西少之又少。

換言之,趙雲棲就沒成功過。

不到片刻,營帳外有了動靜,隱約能聽到白簡和旁人說話的聲音,趙雲棲抱著襴衫更是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他會聽見似的。

“棲棲她雖然參加的次數多,但在這上麵發揮容易飄忽不定,明日還得辛苦你。”賀連昇囑咐著白簡明日騎射的事項,這一關明澤書院是衝著第一去的,派出去的都是佼佼者。

白簡點點頭:“你放心。”

“我聽子越說起過你的騎射之術,沒有什麽不放心的。”賀連昇笑了笑,看他的眼神裏還飽滿著別的意味,“你來書院的日子雖然不久,但已漸露頭角,相信圍獵之後,會有許多人來找你。”

“找我?”

“是啊,若是能拜入那幾位大臣門下,對你的仕途便有很大的幫助。”

白簡並未打算要走仕途,這個考察的過程太長,已經超過了他們對每個星球研究的時限。而且關於製度的內容,可以通過記載來實現了解。

“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隻想在書院中好好念書。”他道。

賀連昇倒是沒有意外他的回答,雖說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段時間以來,白簡表現得都是這般無欲無求的模樣。

既是如此,那就還有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白簡,恕我直言,你可會娶棲棲?”

“為何要娶她?”

這回答幾乎是下意識的,白簡並未思索,而賀連昇卻是愣住了,為何?

“棲棲與你形影不離,又心悅與你,你對她又是何意?”

“我對她……”白簡忽然頓住,似乎是問題超綱,令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賀連昇眼中,便是白簡在猶豫,而這一份猶豫,不論是出於什麽緣由,又與剛剛幹脆的回答相悖。

老師對白簡的態度有明顯的變化,似是已經認可,對賀連昇而言,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妹妹,隻要她自己覺得幸福,他自然也是祝福。

但他始終覺得棲棲與白簡之間,少了很重要的東西。

“你好好想想,人與人之間,如此這般,你該如何處之。”賀連昇帶著局外之人的清醒,拍了拍白簡的肩膀,轉身離開。

白簡在原地站了會兒,腦海中來來回回都是賀連昇的話,他和趙雲棲之間該如何處之?

想不明白的事,白簡會將其暫且擱置,他轉身邁上營帳外的台階,伸手掀起幕子的刹那,忽然頓了頓。

手心的藍光轉瞬寂滅。

快得仿佛沒出現過。

趙雲棲猛一下從暗處跳了出來,“嗷嗚!”眉眼間是故作的凶狠,隻是大老虎變成了小夜貓,差點因為不熟悉環境絆了腳,幸虧男子手快摟住了她的腰,才避免和草地來了個臉對臉的儀式。

“好玩嗎?”

趙雲棲被摟著,臉紅紅的:“好、好玩。”

殊途同歸,四舍五入便也算是成功了!

下一瞬對上白簡幾分無奈的眼神,耳根子燒灼得厲害,便轉開了目光,從他的懷裏退出來,因此錯漏了男子眼底的縱容寵溺。

“下回別這麽玩了。”

“嗯?”

“我怕傷著你。”

趙雲棲恰好抬眸,撞入白簡猶如一汪深泉的眼眸,因為那裏麵的溫柔,險些溺斃其中。

一句“怕傷著”仿佛化開的蜜,甜進了心底。

隨著火寸點亮照明,帳子裏暈開的昏黃,使得佇立的人蒙上了一層柔和意。

趙雲棲微紅著臉,拉住了他的衣袖:“你能感應到我,所以……”臉上的緋紅更顯,“你是不會傷到我的。”

白簡凝視著她,於邏輯而言,毫無問題,而少女十分篤定的又道,“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心跳再次不受控製地鼓噪,白簡聽到自己低應了一聲,少女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擴散,已是壓製不住,當然她也不想壓製,明媚笑靨如春光中盛放的桃花,豔之灼灼,叫人無法移開目光。

氣氛到了濃烈處,趙雲棲屏住呼吸,卻遲遲等不到期盼中的後續動作。

說不失望是假,她輕輕嘀咕了聲:“榆木腦袋。”

“這衣裳是專門作騎射穿的,你先穿上我瞧瞧,大小不合適,還能讓瑤瑤改一改。”趙雲棲連忙將懷裏的衣服遞給他,後半句話明顯是找補,生怕陸長安回來打擾。

白簡站在原地換了襴衫,在趙雲棲盯著單衣多看了一會兒之後,動作快了許多。

即便已見慣如常,但每每她雙眸湛亮望著自己時,總能感覺到莫名的驚心動魄,延伸出不受控的感覺,不自覺地想……

“等等,還有宮絛,我來幫你。”趙雲棲尋了機會,拿起自己編織的宮絛,站在了他身後。

隻停頓了那片刻,趙雲棲便張開手,拿著宮絛繞過了他的腰身,要將它束在了他的腰上。

隔著衣料的肌膚接觸,帶了微麻的觸感,又仿佛春雨潤物,酥酥麻麻的甜蜜從指尖傳遞,蔓延周身。

“好,好了。”趙雲棲在兩頰快燒起來之時,終於係上了。

白簡聞言轉身,和她四目相對,少女身上的馨香不住侵擾著他的鼻息,在尚未弄明白情緒作祟緣由時,鬼使神差的,已經微微俯身。

趙雲棲亦在同一時間動了,這榆木腦袋,她等不及了。

簡單粗暴的嘴唇碰撞。

帶著凶悍的,想要占為己有,又帶了幾分不知接下來該如何的無措……

隨著男子眼眸暗下,主動權旁落。

溫柔繾綣地加深,絕非那粗暴磕碰能比擬的。像一葉孤舟漂浮在海麵遇上了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整個耳畔都是嗡嗡作響。

而趙雲棲的眼前隻剩下男子被情欲沾染的眼尾,沾染凡塵後的神仙, 魅惑似妖。

怦怦。

趙雲棲捂著胸口,仿佛心髒快要自己蹦出來,卻聽那清潤的聲音在耳畔喚了一聲,“棲棲。”

可真帶勁。

趙雲棲迎上了白簡烏黑深邃的眼眸,沿至微帶著些水潤的薄唇,稍稍回味就不禁腿軟,嘴上找補道:“我給你補、補能量,是不是很有用?”

“嗯。”男子不由流露一絲輕笑。

“咳咳,有用就好,下回還找我哈。”話音落下,陡然的寂靜。

嘴它自己有了意識啊啊啊!

而對麵男子的笑意似乎呈現擴散的趨勢,眸光灼灼,簡直要把趙雲棲給燒透了。

下一瞬,趙雲棲紅著臉飛快跑出了帳子,一個沒留神,撞在了別人身上。

“對不……”趙雲棲抬起頭,對上沈予安的目光,鬆了一口氣,“是你啊。”

沈予安看著滿臉通紅的她:“臉這麽紅,怎麽回事?”

趙雲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依舊是發燙的,手指不小心觸過嘴唇時,趙雲棲隻覺得渾身的熱,衝著沈予安嗔道:“你別管!”

沈予安怔了怔,這渾身露著嬌羞模樣的人,還是趙雲棲嗎?

趙雲棲想到了什麽,忽然又變了神色:“你什麽時候來的?”

沈予安壓下眼底的苦澀:“我剛來。”

趙雲棲這才放心,抬眼一掃,便看到了沈予安臉上的傷,直接伸手觸碰:“還說我,你的臉怎麽回事?”

“沒什麽,不小心劃的。”沈予安說的輕描淡寫,可在她的手指觸碰到臉的刹那,他眼底百轉千回的流轉著,他微眯了下眼。

可下一刻,那溫暖就離去了。

“你不會是去了女眷營帳那兒調戲人家姑娘,被人給打了出來。”

對上趙雲棲促狹的目光,沈予安臉上便也是嬉皮笑臉:“她們如何舍得對我動手。”

趙雲棲揚了揚眉:“這麽說,你這陣子神出鬼沒的,倒像是瞧上了誰家姑娘,準備去踩點劫持呢。”

沈予安點了點頭:“的確是有件大事在辦。”

趙雲棲湊近了他,二人對視著,須臾,她笑了:“也好啊,省得輸給沈予臨那家夥。”

那極維護他的笑容,又是熟悉無比,令人眷念。

想到了什麽,沈予安又是一瞬的清醒:“棲棲,這次圍獵太子殿下也在場,白簡身份不明,恐怕容易讓人揪著引發事端,屆時怕是會對書院的名聲有影響。”

“誰說白簡身份不明了,他有身份啊,他應該叫謝鶴辭,是潿洲人,隻是他來時出了點意外,不記得自己是誰,所以我才給他取名叫白簡。”

說完後,趙雲棲腦海中驟然閃過什麽,被她一瞬抓住。

小舅舅讓白簡那麽說,就是想讓他以這樣貌去冒領謝鶴辭的身份,傳出去。

既是如此,小舅舅必定是想引出些什麽來,謝鶴辭……娘親……難道是與黃老有關?

十二年前的事,是與十二年前的事有關?

這個猜想念頭閃過,趙雲棲便坐不住了,拍了拍沈予安的肩膀:“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罷,匆忙往自己營帳那邊跑去。

沈予安眼底的光,在她的離開下,一寸寸的消退下去,最終歸於平寂。

寧肯給他假身份,也要讓他留下麽?不管他什麽身份,是否會要他們性命。

是了,被衝昏頭的人便是如此,總是需要別人幫她一把的。

沈予安轉身,對上了一雙嘲諷的眼,沈予臨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

“我都看見了,你站在這,看著他們在營帳內親親我我。”沈予臨朝沈予安走近,眼底挑釁,“營帳內都透出影子來了,那男人婆和別人親吻,你沒戲。”

“你再說一遍。”

“你再惦記都沒用,她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你……”

話音未落,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沈予臨被沈予安掐住了脖子,直接吊起來撞在了一旁的樹上。

沈予安此時的模樣,猶如地獄來的惡煞,是沈予臨從不曾見過的模樣……

“你幹什麽?!”沈予臨明顯的感覺到沈予安對他動了殺心,慌張起來,忙掰著他的手,“我、可是你弟弟!”

“弟弟?”沈予安鬆開手,沈予臨跌坐在了地上,捂著脖子猛咳嗽。

“東西亂吃會死,話亂說,也會死。”沈予安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抽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