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求不得
室內一片寂靜，趙雲棲的話霎時引來三道目光。
不同於兩道憤怒的，安寧的目光裏先是不置信，緊接著便是安撫：“趙公子你別怕，我大哥三哥他們就是太關心我了，不是有意這麽對你的。”
“小郡主……”趙雲棲踟躕了下，“你要不先幫我鬆開？”
“對，對！”安寧連忙幫她鬆綁，一旁的淩家老三看不過眼，過來替趙雲棲鬆了綁，解開時還故意拉緊了下繩子，暗中泄憤。
趙雲棲揉了揉吃痛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氣，算了，眼下不是討說法的好時機。
於是她轉頭看安寧，對上她滿是希冀的目光：“小郡主，我原以為我之前在秦淮樓中與你說的夠清楚了。”
“我知道啊，當時你，你不是告訴你，你也是心悅於我。”安寧伸了下手，卻是羞澀，不敢去碰趙雲棲的胸膛，“你，你拉著我的手這樣。”
“……”趙雲棲頭疼的很，果真是沒理解。
此時她都快被身旁兩道目光給燒死了，趙雲棲輕輕往後退了一步：“是我沒說清楚，讓小郡主誤會了這麽久。”
安寧愣了愣，感覺到趙雲棲明顯的抵觸和抗拒，眼眶一瞬泛紅：“趙公子……你這話是何意？”
看到妹妹哭了，淩家老三頓時急了，這又是秦淮樓，又是什麽觸碰的，怎麽看都不是個好人啊：“安寧別哭，三哥幫你好好教訓他！”
“出去！”安寧驟然一聲，看向兩位哥哥，聲音裏透著哽咽，“我與趙公子有話要說。”
淩家老三自然不肯，但被大哥直接給拉了出去，出門前還喊著：“有事就喊，這是淩家他插翅難飛。”
到了外頭後不免埋怨大哥：“你怎麽放心讓他單獨與小妹在一塊，那就是個登徒浪子。”
“你也說了他插翅難飛，怎麽敢做什麽。”淩家老大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轉過身看那道鐵門，不是他不放心，而是這一回，恐怕是安寧一廂情願了。
屋內，趙雲棲看著小郡主含淚的雙眸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歎了聲，伸手到衣襟邊，開始解扣子。
安寧瞪大了眼睛，一時竟沒能轉過彎來：“趙公子，你，你要幹什麽？”
外衣扣解開，趙雲棲解了腰封，敞開的衣襟內是一件女式的內裏襯衣。
安寧的眼底閃著不可置信，在趙雲棲的手解開襯衣帶，露出姑娘家穿著的粉色肚兜時，她喃喃：“這不可能。”
看著安寧大受打擊的模樣，趙雲棲將襯衣束上解釋道：“我自小在書院長大，習慣了穿書生袍子和男裝，書院裏頭也知道我是女兒家，一時便忘了在外要說明身份。”
“秦淮樓那次，得知小郡主有了誤會，便才有那行徑，是想告訴郡主，我與你同是女兒身。”
“住口！”安寧受不住眼前這一幕打擊，也不想聽趙雲棲繼續解釋，死死咬著下唇，跑出了屋子。
趙雲棲捏著外衫，還從未應對過如此局麵，有些無措。
屋外的二人看到安寧哭著跑出來，還以為她受了什麽驚天委屈，登時大怒，要找趙雲棲要說法。
但不等他們衝入屋子，一道藍光從他們身間穿梭而過，險些閃瞎了人眼。
等他們看清楚時，屋內憑空多了個男子，拿著一件外衣把裏麵的趙雲棲整個罩了起來。
熟悉的書香味傳來，趙雲棲心中定了定，仰起頭看他，滿是依賴：“白簡。”
白簡低低“嗯”了聲，伸手將外衣拉攏，遮住了她裏麵散開的衣服：“沒事了。”
這親昵畫麵落到淩家兩兄弟眼中，又震驚了他們。
淩家老三看著這兩兩相望的眼眸：“大哥，這家夥莫非是斷袖之癖！”
“若在軍營中，此等行徑，就該被當眾斬腰，以儆效尤。”淩家老大皺著眉頭，“他是如何闖進來的！”
淩家老三這才反應過來，是了，這淩府雖不是皇宮卻也不是這麽好進的，這人是怎麽進來的，還有，剛剛那一陣風似的，又是什麽怪功夫！
“來人！”一聲令下，淩家老三看著走出來的二人厲聲嗬斥，“你是什麽人！膽敢夜闖我鎮北侯府！”
屋外院內一瞬聚集了十幾個護衛，將出來的趙雲棲和白簡團團圍住，白簡凝著神色，並未把這些人放在眼裏，而是安撫趙雲棲：“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裏。”
趙雲棲卻握住了他的手，不能在鎮北侯府內起衝突，更何況這件事從中複雜。
“淩將軍，今日之事，我已向郡主解釋清楚，就當我從未來過鎮北侯府，你看如何？”
“你與我談條件？”沒有人在欺負他妹妹後可以這麽輕易的就離開。
白簡的手一緊，趙雲棲知道，要再不同意，恐怕他要動手了。
“我不是在與你談條件，而是在商議，鎮北侯府內夜半發生鬥亂，勢必會引人注意，何必因這點小事而鬧的人盡皆知。”
她父親雖然早就致仕，趙家也不是朝堂無人的，偌大的明澤書院擺在那兒，難道鎮北侯府還能惡意傷人不成，她不計較他們綁了他，且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兩相安逸有何不妥。
太子殿下重學，這事兒要傳出去，的確於淩家無益，更何況兒女私情，傳揚出去吃虧的可是安寧。
院內一瞬陷入僵持，而趙雲棲與白簡那相依偎的模樣，在聽到動靜，折返回來的少女眼中，如同利刺，深深的紮痛了她。
她自小便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還從未嚐過這般求而不得的滋味。如百爪撓心，一口氣憋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
“放他們走。”安寧走到了哥哥身旁，輕輕道。
“安寧，這口氣哥哥無論如何也要為你出。”淩家老三可沒老大想的那麽多，本來就是個混不吝的，“就算他們今天走得了，往後我也會找機會！”
“哥哥，放他們走。”安寧麵色蒼白如紙，又重複了一邊。
淩家老大這才抬手，包圍趙雲棲他們的護衛收了武器，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
趙雲棲看向安寧，安寧卻直接別開了眼。
“……”她這是傷了人家姑娘的心啊。
“走吧。”趙雲棲轉過身，與白簡一起離開了淩府。
身背後又數道目光看著，其中一道格外的偏執。
“趙雲棲，從沒有人敢如此戲弄我。”
回到書院時天快亮了，趙雲棲顯得有些疲憊，她從沒想過要傷人心，更沒想過傷姑娘家的心，看著安寧那淚漣漣的模樣，委實於心不忍。
事情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還有白簡……
回山長院舍的路上，趙雲棲停下腳，轉身看他：“今天你忽然出現，那麽快的速度，也是法術嗎？”
“嗯。”
“以前都不見你用過。”
“長時間保持這麽快的速度，會消耗大量的能量，在沒有充足精神裏的情況下不適用。”
趙雲棲頭一回聽到說精神力，好奇得很：“那怎麽補充精神力？打坐嗎？”
白簡指了指項圈上的藍寶石：“通過這個。”
“這個？”趙雲棲握住藍寶石，腦海中閃過幾個他試圖來拿藍寶石的畫麵，是了，從他被帶回書院醒來的第一天，他就想從她這裏拿藍寶石，之後問他想要什麽，他指的也是這個。
所以，他當初跟著自己來書院，原因是它……
尋寶故事中，尋寶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會離開的。
趙雲棲下意識攥緊了藍寶石，故作鎮定道：“那，站在身旁就可以補充了嗎？”
“需要與你觸碰，能量就會通過它傳遞給我。”
趙雲棲就握住了他的手：“是這樣嗎？”
白簡點點頭。
下一刻，趙雲棲又抱住了他：“這樣呢？”
“補充的更快。”
一陣秋風吹過，趙雲棲踮起腳，唇上的柔軟觸碰，刹那間，淡淡的藍光從鑰匙迸射，將二人包裹，一個環繞後，齊齊的湧入了白簡身體內。
風頓住，時空仿佛靜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趙雲棲紅著臉緩緩分開，望著他：“這樣呢？”
白簡的雙手還握著她的，牢牢的支撐，他的眼眸裏全是她俏紅臉頰的模樣。
心跳加速，麵色潮紅。
身體機能一切正常……分析所得，這是戀愛的感覺。
“補充完全。”白簡的聲音帶著自己都不察覺的沙啞，“我送你回去。”
趙雲棲“嗯”了聲，大膽過後這會兒半個字都說不出，就這麽兩個人牽著手，朝山路走去。
不遠處，一道身影望著他們，不知道停駐了多久，而他手中的折扇，因為盡全力的抓握，已然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