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貴人
同樣的幽藍，同樣俊美的麵龐……趙雲棲一眼不錯地看著眼前男子，微張著嘴，顯得難以置信。
好半晌才呢喃著出了聲：“你……他們……”
趙雲棲急切地比劃了下，剛才黑衣人消失的方位，顯然看得仔仔細細。
最後一息藍光從手心湮滅，白簡與趙雲棲的目光隔空對上：“……”
就是這般巧合，白簡聯想到半月前那一遭，隻是看著少女瞪大清醒的圓眸，顯然這一次很難再糊弄過去。
一起打包了？
不妥……
“你是……神仙嗎？”
許久過去，白簡耳畔傳來小心翼翼的試探聲。
神仙？是那些通俗話本中描述的故事？什麽嫦娥奔月，誇父追日，精衛填海，雷公電母。
對上趙雲棲小心的目光，白簡不知作何回答，便沉默了：“……”
那一雙圓滾滾的小鹿眼裏霎時亮了，爬上了隱隱的興奮之意：“你剛剛那一下是用了仙術？他們是不是從這兒消失，嘩的一下會在外麵某個地方出現？是直接使，還是得借助什麽法寶？等等，我撿到的——我撿到的是神仙啊！”
趙雲棲從小看的《聊齋》話本子，對神神鬼鬼的世界神往多過於懼怕，而白簡的存在，仿佛觸到了某個機關，一下便打開了她的求知欲，圍著白簡，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燈會那會你也是使了仙術吧，所有人都定住，但為什麽我能動？你是下凡來曆劫的嗎？”
白簡仔細琢磨著曆劫的意思，從天上到凡間的過程，那他來這兒做調查，似乎從模式上也稍微能相通。
但人對未知之物，都應該感覺到害怕才是。
她怎麽看起來……越來越興奮了。
“你不怕我？”許久未出聲，白簡的嗓音略有些沙啞，還帶著一絲的不確定。
趙雲棲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怔，而後踮腳，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伸手捏住了他的臉頰：“你看，都沒有變形，何況你又沒害我，還救了我好幾次，不是神仙，難道是妖怪？”
“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
白簡想了下，不等他繼續往下說，趙雲棲亮著眼眸為他解釋：“那一定是修仙之人對不對，在山中修煉，會術法，所以我才會在長柏山中遇到你，那地方尋常人都不會去的。”
白簡著重聽了她說的“人”字，既是人，就是與她一樣。
如此一來，應該不會被反複研究才是。
白簡默認了趙雲棲關於修仙之人的說法：“可否幫我保密？”
趙雲棲的猜想得到正主映證，如此奇妙，險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你、你剛才那藍幽幽的，真是太厲害了，是法器嗎？能不能再讓我看看，讓我感受一下，就一下。”
白簡在趙雲棲那崇拜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輕哼了一聲，算作應答。
然後，隨著一抹藍光包裹住，趙雲棲的身體漸漸離地，而人卻穩穩當當的，就像是踩在虛空上，所幸此處有書架作隔斷，待趙雲棲稍稍一冒頭就看到因為機關啟動而躲藏在各處的學生，此時因為沒了動靜而出來查看。
“快，放我下來。”趙雲棲連忙手腳並用，生怕被人給發現。
她這一動，白簡這邊的能量受到鑰匙影響，產生波動不穩，導致趙雲棲倏然失力，整個人忽然往下跌，隨後跌在了白簡身上：“小心！”
唇和唇相貼，四目相對，那一眼仿佛直直撞進了彼此心底。
趙雲棲一時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還是白簡的，唇上柔軟帶著些許微涼的觸感傳遞，卻使得周遭的溫度逐漸攀高。
“你……”
趙雲棲看著白簡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兩頰泛紅，隨後就聽到白簡後麵吐出的“好沉”兩個字，連忙一骨碌爬了下來。
白簡坐起，揉著胸口。
趙雲棲羞愧欲絕，卻錯過了男子隨後凝向她時幽深思慮的神情。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白簡撫著胸口，方才那一陣的悸動猶在，仿佛身體的某個部件出了問題，而他卻隻能束手無策。
趙雲棲暗自羞惱了片刻，決心以後吃飯減半頓，然後便又湊到了白簡身邊：“你在這裏不要亂用術法，這些怪力神說之事很多人都不信的，有什麽事告訴我，我幫你達成所願。”
白簡覺得心頭那股莫名的情緒繼續發脹，有什麽自心底破土而出，這種感覺陌生極了，在本能的壓製下，也無法阻止……
趙雲棲並不知道白簡此時的內心糾結，隻是轉念想到這種修仙之人最終還是要回到山中去繼續修煉，會離開，她的胸口便隱隱發疼。
是以兩人的沉默，各自思緒紛亂都沒發現對方的異樣。
直到賀連昇和陸長安找來，趙雲棲才佯裝無礙地跟著一道上了五樓。
因為白簡抹去了三人的痕跡，四樓內可見散亂的箭矢和兵器，隻依稀能看到過交手，卻沒有後續，甚至連巡邏的護衛都未出現，故此，餘下上樓的學生隻當成了誤觸了機關，並沒有作多想。
趙雲棲上了五樓，便老老實實地待在一邊看賀連昇陸長安等人解金冊，她的作用到此結束。
而在五樓，搶這件事也不存在的，即便搶到了金冊，不會答那才丟人。
是以，當賀連昇取下金冊著上答案，眾人不得不服。
趙雲棲從上樓後，便情緒懨懨地倚著圍欄，而後一個轉身，正對向五樓的另一側，有簾子遮擋，看不清是什麽人在後麵，但人影綽綽。
風拂過，簾子輕晃，露出一角，正露出簾後坐著的蟒袍男子，視線直直與自己相對，顯然看得正是自己的方向。
而後男子勾起嘴角，無端令趙雲棲打了個寒噤。
那種被毒蛇盯上一般的感覺，遍體生寒。
“怎麽了？剛才受傷了？”賀連昇將取回來的金冊塞到趙雲棲手裏，卻見她仍是反應平平，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對麵，隻看到一席垂掛的簾子，“在看什麽？”
那不是淩公公麽。
趙雲棲心中無端冒起個念頭來，剛才的刺殺一定和他有關係。
但她卻無法對賀連昇等人明說：“走吧，先去領結果。”
五樓有人侍候，待趙雲棲等人取得金冊後，便帶著眾人離開了藏寶樓。
通文館的一個廳堂中，趙雲棲壓不住心底的忐忑，這種感覺尤其在再次見到淩公公時更甚，她不自覺地擋在了白簡身前，隻是忘了自己的小身板根本擋不住，此舉動換來對麵之人又是一笑，隨即目光一一掠過，並未在她二人身上多作停留，在最之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通文館的掌教宣布了這次論書會的結果，因為在奪冊中明澤書院拔得頭籌，算上之前的兩次成績，論書會這一行，明澤書院勝出。
林山長率先出來恭喜，而後借口書院中有要事，帶著學生先行離開。
其餘幾個書院見林山長如此，都心知肚明，但該有的交道不能省，便也恭喜了趙秉承。
淩公公坐在上麵微微笑看著，忽然指著陸長安出聲：“這位是……”
陸長安連忙行禮：“學生陸長安，見過淩公公。”
“明澤書院人才濟濟，趙山長教導有方啊，來人，賞。”
侍從端了盤子過來，裏麵放著數枚玉簡，可在通文館內自由來去，作為他私自改了難度的賞賜。
陸長安捧著玉簡，激動抬起頭，忽然看到趙秉承身側多了個男子，折扇輕搖，端的是風流紈絝。
他怔了怔，迅速低下頭去，掩藏著眼底頃刻迸射出來的怨恨。
顧成帷有所感應地側首，隻看到站著的學子們，場麵無趣，便未再看第二眼。
又或是說，從進來之後，他的心思便不在這。
男子目光所及之處，是淩公公背後的一麵玉簾。
人是中途來的，依稀能瞧見鎏金絲線繡祥雲紋的裙袂，底下翹頭金絲鳳羽繡花鞋若隱若現，合著環佩輕碰的清脆聲響，外麵忽然湧入了幾重侍衛。
身份顯然貴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