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刺殺

那聲音微弱,且充滿疑惑。

白簡微怔,似乎是沒想到人還醒著,而方才自己回頭確認時她明明是睡著的。

此時一雙清亮的眸子正一眼不錯地盯著白簡。

“……”

沉默的過程有些長了,趙雲棲中途忍不住閉了閉幹澀的眼睛,顯得困頓十足,卻猶在努力撐著。

白簡略是掩眸,聲線平靜:“你剛才說什麽異象?”

趙雲棲又愣了愣,“就是箭……咻,射過來……它停住了,四周圍的一切都停住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白簡皺眉凝視著她,這不禁讓趙雲棲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又或者是中箭後出現的幻覺?

“是傷口太疼嗎?”白簡坐在床畔,“大夫說藥效起來後,需得好好休養。”

“疼……”趙雲棲被轉移了注意,隻覺得後背傷口處火辣辣的疼,半趴在**,甕聲說道,“白簡,我好疼啊。”

但看白簡頓住,趙雲棲又擔心他因自己擋箭而負疚:“其實也還好,你給我揉揉就不疼了。”聲音不自覺染上了撒嬌的意味。

白簡看著她小貓嗚咽般難受模樣,手輕輕覆上她後背,避開了傷口處,指尖沿著背脊一下又一下,像是安撫。

趙雲棲聞著那近在咫尺,熟悉的冷沉木香,感受著後背傳來的溫柔力道,後背似乎真的不那麽疼了,漸漸沉入睡夢。

夢裏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蟬鳴的夏日裏,小孩兒蜷縮成一團倚著女子,女子一手拿著書,一手輕柔撫著,蟬鳴蛙叫中,歲月似悠長。

“阿娘……”

白簡垂眸,看著已然睡熟的少女,兩隻手自然抓握住他的手,牢牢的,仿佛捧著什麽珍寶。

他抽出手,體內的能量豐沛,卻對少女的傷無能為力。

地球人的身體構造和他們不一樣,當他族人受傷時會化為原形,在沉睡中會自動進行複原,修複過程或長或短,長達幾十年甚至百年都有可能……

他想到了T星陷入昏迷的老師,而床榻上,趙雲棲此刻的模樣,像極了老師帶回的小貓,十分漂亮,又十分脆弱,可惜那隻小貓在T星不到一年就死了。

男子修長分明的手覆在少女蹙起的眉心,輕柔撫平。

良久,目光最終落在了鑰匙上。

白簡嚐試性的向鑰匙伸手,看著能夠輕而易舉掐斷的項圈,在他手中卻紋絲未動,還充滿了能量反應。

此次大麵積的施展時間靜止實屬應急,萬不能再被發現他和這些人不同之處。

他不能在這裏逗留太久,得盡快回T星。

可偏偏鑰匙隻能由趙雲棲自願取下來給他。

眼下她對此物尚在賞玩興頭上,如何能讓她自行取下交還,以物易物……滿足她所想……或許可行?

正想時,門外傳來極其細微的響動聲,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忽然從白簡的頭發中冒出來,輕輕晃了晃。

有人!

倏地,那耳朵收了回去,白簡輕輕地為趙雲棲拉高被子,將帷帳放了下來。

隨即他從懷裏取出一個銀製的八角盒放在了床側,按下最頂端的凸起,一道藍色屏障將整個床榻包裹,光亮一閃即逝,融入了空氣中。

此時,幾名黑衣男子深夜潛入客棧,值守的夥計聽到動靜趕來查看,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架在了他脖子上,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那兩人住哪間房?”

“哪、哪兩個,大俠饒命。”夥計嚇得跪地求饒,然脖子上的劍更近了一寸,直接劃開一道血痕,他連忙指了二樓的天字一號房,“確,確實有兩個古怪客人,就住,住那!”

隻是話音落下,就被人抹了脖子,橫屍在地,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黑衣人朝後一招手,幾個人分了幾路,包抄著上了二樓,但盤旋的樓梯卻像是沒有盡頭,幾趟下來仍是回到了二樓的樓梯口,其中一人看到柱子上自己中途做的記號,頓時寒意叢生。

“鬼、鬼打牆?”

“裝神弄鬼!”

黑衣人察覺到了異樣,朝著樓梯口的一個盆栽劈去,“咣當”一聲,盆栽碎裂時,一塊三棱角的片狀物和陶瓷碎片一起掉在了地上,能量消散,回旋消失。

抬眼就是天字一號房。

“小心,裏麵的人懂得玄機之術。”黑衣人將剛剛的異象當成了玄機之術,更加小心翼翼的靠近,示意身後的人從隔壁天字二號房繞過去,想殺個措手不及。

客房門被悄然推開了一條縫隙,站在床後的白簡輕輕拉動門口位置的銀線,在黑衣人小心謹慎注意前方時,前腳剛觸碰到銀錢,下一刻,驟然收緊的銀線全數崩在了黑衣人身上,將他裹緊。

被白簡改造過後的魚線此時有了自我收縮的功能,黑衣人越是掙紮它就纏繞的越緊,直至將人絞死。

從天字二號房過來的黑衣人這時也已經從窗戶口跳進來,癢癢粉對他們而言根本沒有多大效用,見到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同伴,黑衣人連忙朝床榻方向刺去。

不可思議的是,劍端碰到紗帳後宛若是撞上了九天玄石,“嗡”的一聲,震的黑衣人手都麻了,眼睜睜看著鐵劍分崩離析,成了一堆碎鐵。

意識到不對的黑衣人當即吹了口哨,通知外麵還未進來的人,並想要撤離,但已經來不及,白簡閃身出現在他們麵前,宛若天神降臨,睥睨著他們,身上的能量驟然釋放,逼的黑衣人直接口吐鮮血,倒地身亡。

感應到屋外還有人,白簡在屋內一閃,下一刻出現在了走廊內,剩下的黑衣人看到他後步步後退。

白簡看著他們:“你們是何人?為何行凶?”

很快白簡看到了大堂內的夥計屍體,也就是刹那的功夫,地上的碎瓷片飛梭一般從兩個黑衣人脖子前劃過。

見血封喉。

剩下兩個黑衣人再也不敢逗留,飛奔著逃離出了客棧。

不能再追了,萬一還有人闖入……

白簡看著夥計和黑衣人的屍體,一步步走下來,伸手觸摸屍體,眨眼間夥計和黑衣人的屍體消失不見,隻留下地上一攤的血跡。

送上門的研究體不可浪費。

月落星沉,濃墨似的黑夜轉淡,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

白簡抱著沉睡的趙雲棲離開了客棧。

而此時城南的一座大宅內,一片死寂。

書房內,沏茶蓋的聲音清脆,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手的主人坐在太師椅上,身後站著幾名黑衣玄雲紋的冷麵侍從。

“又失敗了啊。”

“尊上饒命,饒命啊,實在是那人實在,實在太詭異,像、會妖術,對,就是妖術,我們……”

“這世上哪來的神佛鬼怪,有的,是魑魅魍魎的人心。”男子輕輕嗤笑一聲,“你可知本座最討厭什麽。”

男子身後的冷麵侍從回答:“是任務失敗還為自己找借口的廢物。”

地上跪著的兩名黑衣人禁不住身子發顫,隻聽得前方傳來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處置了吧。”

那二人連呼救都來不及,當場血濺三尺。

一滴血飛濺在男子手背,男子抬手,伸出舌尖輕輕舔去,年輕的雙眸中滿是嗜血的意味。

地上的屍體很快被人拖走,書房內的血跡也在頃刻被人清理幹淨,一切恍若未發生一般。

蟒袍男子從太師椅上起身,領著侍從走出了書房,屋外有丫鬟經過,恭恭敬敬的向男子行禮:“二爺。”

偌大的府邸巍峨,一駕馬車遙遙駛來,不多時便停在了門前。年輕男子的目光落在幕子上的“沈”字,僅是一眼便撩袍上了馬車,與來訪者交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