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在百米開外、蛛網似的地宮裏，多支搜查小組在黑暗中穿行。冷航帶著三名特種兵戴著紅外夜視鏡，成突擊隊形向前搜索。這裏已是地宮最西端，也是地宮通道最複雜的地方，他們搜查了好幾條地宮支線，卻毫無結果。
“我們會不會是在同一個通道裏轉圈呢？”一名特種兵質疑道。
冷航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一邊往前搜，一邊在洞壁上抹上反光粉，以標記他已來過。但這段地宮本來就是起義軍用以迷惑官兵的，支線繁複，通道環環相扣，既有重複又有分叉，走著走著，難免又走進重複的路段。但不走這段路，又走不進其他的支線。
冷航頭腦十分清醒。他在走過的翻板門上都標記著號碼，深入凹室時，不論多麽相似，他都能夠分辨以前有沒有來過。
自從來到雲端，冷航一直關注著遺址上的神秘事物，這些未開放的地宮，更是焦點。他讓楊帆幫著了解地宮有關情況，楊帆通報的點點滴滴，他都仔細研究過，探究過其中的奧妙。可以說，他對地宮的掌握，幾乎超過了任何當地人。
不是轉圈，卻可能陷入了迷魂陣。冷航這麽想著，心急躁起來。
他拿過特種兵手裏的熱成像設備，照了照牆壁各處，什麽反應都沒有。他並不吃驚，他們沒有來過，犯罪分子也沒有到過這裏。這樣搜索恐怕隻是浪費時間而已。
拐過彎是又一條通道，他有意重重地跺著地麵，果然傳出空洞的回聲，看似平常的地麵埋著一扇平板閘門，蓋住了地麵的洞口。
一段又陡又窄的樓梯從洞口中直通到下麵。資料顯示，這一段地宮通道分好幾層，閘門正是掩藏在地板最不起眼的地方。令人欣慰的是，他一跺而中。
一支工程兵三人小分隊已經進入了下層地宮。他們一人探路，一人探測是否有人來過，一人手持衝鋒槍戒備，分工明確。但是這裏的格局或許比上層要小，卻洞套洞、宮連宮，一樣複雜。有時，三人不得不分頭行動，依靠強頻對講機聯係。
“張軍呼叫王力，完畢。”
“我是王力，聽到你的呼叫，完畢。”
“我已經到達指定會麵地。發現目標沒有？”
“我正在靠近，下一個彎道便是。”
“好，小心點兒。”
張軍放下對講機，在轉角的石塊下麵伏著。他檢查身上的衝鋒槍，打開槍機保險，接通紅外瞄準儀的電源，將射程撥到最近，彈道方向撥到低平位置。其後，他用瞄準儀代替夜視儀，開始掃描通道的各處，特別是岔路口。在紅外瞄準儀裏，整個通道看起來像是火山爆發過後的岩漿流。
一切調置妥當之後，他放下衝鋒槍，活動了左手的幾個手指。接著，他做了幾次深呼吸，這裏空氣混濁，吸進肺裏不太舒服，剛夠活著而已。
張軍抹了一把額頭，油膩膩的，像汗又像泥。他端起衝鋒槍，再次查看了射擊裝置，精確地瞄準了通道岔路口。如果目標在這一帶活動，最有可能從岔路口現身出來。這裏太潮了，隻幾分鍾，他的瞄準儀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通道裏一片朦朧，粉紅細紗狀，張軍的心急速地跳了起來。
他放下衝鋒槍，用布擦了擦瞄準儀。
眼前終於清晰起來。他沒敢鬆懈，食指搭上扳機，先是輕輕地把指頭碰上去，繼而逐步增加指頭的壓力。對於射殺可能近距離出現的目標，這是萬無一失的先機準備。
但是，張軍突然眼前一黑，先機盡失。一個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仿佛從地底冒出，將亮閃閃的刺刀切入了張軍的脖頸。接著，他把膝蓋壓住了張軍的後背，用力拔出刺刀，迅速隱身在黑暗的通道裏。
王力仍在黑暗中潛行。與此同時，他不斷焦急地對著對講機呼叫。“張軍，張軍，聽到請回話。完畢。”
他等了一會兒，再喊了一遍。然而回答他的隻有“畢畢剝剝”的幹擾聲。
手持熱成像設備的同伴劉威從另一條岔道跟他會合。“軍哥不知怎麽啦，一直沒有回音。”
“沒事，軍哥的體能沒得說的。我們快點兒往前麵走，說不定他就在前麵等。”
劉威猛然停步，警惕地問：“這是什麽？”
他發現前麵石牆上的熱源影像就像太陽耀斑一樣清晰。
“可能是張軍留下的，或許他已經走到前麵去了。”王力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不在意地繼續往前麵走。
“哐當”一聲，熱成像設備掉在地上。
王力回頭一看，身材魁梧的劉威胸口被連插兩刀，一股鮮血從嘴裏噴出，濺落在熱成像設備上。身體木頭似的頹然倒伏在地板上。
緊接著，王力感到背部一痛，一絞，吃驚地扶著牆壁，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前倒，沒來得及哼哧，腦袋重重撞到在石頭上，倒在地上。
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收起匕首，掉轉身，快步隱入漆黑的拐彎處。
冷航呆呆地看著三具慘不忍睹的工程兵屍體，特別是持衝鋒槍的工程兵麵部呈現露齒癡呆的怪態，仿佛在利刃穿心的瞬間剛好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掏出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老半天才讓煙霧從鼻子裏噴出。對講機響了，裏麵傳來孫振武低沉的聲音：“情況怎樣？”
“我正在現場，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做的。”冷航說，“刀法跟槍法一樣凶狠、精準，一招致命，十分專業，訓練有素。”
“沒有動槍？”
“沒有。針對山上獵人，那是遠距離，所以用了消音器；這是近身搏鬥，用的是軍刺，沒有留下任何搏鬥或者掙紮的痕跡。”冷航說，“我知道就是那個人，我跟他動過手。他沒有死。不僅沒有被山石壓死，而且潛進了更深的地洞裏。”
“不可思議……”孫振武喃喃道，“我已經指示各路小分隊都往你處集結。”
“人多並不能解決問題。”
冷航說完這句話，有些後悔。他在反複琢磨目標的動向，沒有考慮孫振武的感受。“我是說人太多，可能會造成傷亡，特別是目標，我要活的。武器還在他手裏。”
“明白，我會這樣要求他們的。”